第四节 花府(1/2)
那年常春城久违地下了一场大雪,彼时镇妖塔失守,外族入侵,天下大乱。爹爹被常春城守官捉去当兵,娘亲日盼夜盼也没等到他回来,忧愁成疾,没有挨过那个冬天。当时家里也再没口粮了,我便寻思着去城里找爹爹,哪怕最后死了,见上一面也好。
初时城中进出还没那么严格的守卫,我扮作一家富人的侍从,跟在车架后面混进了城里。那年大雪厚度过膝,刚在城里没走了几步便再也走不动了,衣不暖身,腹不果食,便靠在一家大门口昏了过去,黑夜里四下寂静,冬日里连虫鸣也无,只听打更人敲着锣,咚!——咚!咚!——咚!地响。
隐约之间听见人声杂乱,我拼了命睁开眼看见一个美丽妇人摸了摸我的脸颊,眼角湿润微红。当时不知,这时再想来应该是伤心过度哭红了眼吧。她靠在我的耳边轻声唤我“花心”。
待我醒来之时,我便已身在房中。房内家居檀木的香气,配合着香炉中点着的熏香,让人产生了莫名的安逸之感。
我环视四周,白墙白顶,宛如那日白雪苍白。屋中坐着那位妇人背对着我,正在写着什么。刚刚注意到她便转过身来,我瞧她的面容竟与我有七八分相像,只是气色红润,神态端庄。
“你醒了?”她的声音温柔至极,叫人听了就沉溺其中。
“嗯…”我怯怯地点点头便走下床来跪在地上“谢夫人收留,此生甘做牛马以报大恩。”
那妇人走上前来将我扶到床上,自己坐在一边,轻轻拂着我的头发。“你为何来这常春城里,这般大雪还是不要外出的好。”她说到此处,我又泣不成声只道:“爹爹被守军抓去当了兵,生死不知,娘亲盼着爹爹,没把爹爹盼来却要来了这漫天白雪丢了性命。我只道是来常春城里寻爹爹,寻不到死便死了罢。”
她一把抱紧我“小小年纪,怎可这般轻贱自己。你叫什么名字?”
“父亲早年被捉去当兵,母亲不曾读书只是一届农妇,只晓得父亲姓花,我也姓花吧。”
“你我当真有缘,我们不仅样貌相像,姓氏也一致无二,你便随我叫做花心吧。”看着她的眼睛便觉得世界的一切不顺都融化了,便轻轻点头小声嗯了一下。
过了几日,我便从床上下来,穿上床边放的蓝色长裙,便在庄园里走了一圈。庄园摆设如你们所见与现在并无二致,假山还是那几座假山,亭台还是那几座亭台。只是当时这院子中间种了一颗被剜了心的桃树,桃树枝干枯萎,无花更无叶。他们告诉我,这是常春城的守护神树,别看它现在这般枯萎,旧时可是一棵参天大树。后来我与这花府的人也渐渐熟识了,我便在这里度过了安安稳稳的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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