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纵!(六千六百字大章)(1/2)
王安风双手接过木盒,小心打开。
里面放着一根金色的凤钗,鸾凤舞于上,仔细一数,竟然有七凤之多,世家都有品级而论,凤钗算是礼器,自然不可能随心所欲,从一至九,规矩森严。
寻常妇人嫁娶当用一凤凤钗。
而九凤钗最是尊贵,只有皇后能用,三年前,当今皇后去世之后,天下间已经无人能够有资格用九凤之钗,七凤钗已经是极尊贵的。
就连当今皇帝未曾登基称帝的时候,其发妻也只是用的七凤钗。
王安风忍不住微吸口气。
抬手轻抚凤钗。
其雕琢处极为用心,极尽能工巧匠之能事,手掌轻拂而过,凤翼微微颤动,欲要乘风而去,显见不凡。
王安风捧着这木盒,抬眸看向守墟子,道:
“晏伯,这是……”
守墟子抚须笑叹道:
“你娘的钗子,是你爹娘成亲的时候,一位朋友所赠。”
“当年拿来和我赌了一局,我赌赢了,你爹耍赖,你娘就以这凤钗代替你爹的玉佩,押在了这里。”
听到是朋友所赠,王安风心中震动稍微平复了些,道:
“那这位朋友,身份定然很是不凡。”
他看着守墟子,突然道:
“晏伯,我现在对我爹娘的事情越发好奇了……”
守墟子笑道:
“好奇好啊,好奇好,你爹娘的事情,往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只是……你要记得,你爹绝对是一顶天立地之人。”
王安风轻笑道:“他是顶天立地的人,可更是我爹。”
守墟子微怔,随即笑出声来,道:
“是极,是极,无论他做出过那些事情,在外面是有多威风,可回了家中,他终归只是你爹。”
“这副模样倒有了你爹的三分脾性。”
“当年他们上山时候的景象我现在都还能记得一清二楚。只可惜物是人非,你既是他们的孩子,那么物归原主也是应该。”
“可惜啊,你父母明明都不是短命之相,我记得当年老道的师尊曾经给你父亲看过相,说是罕见的器量,当有百年阳寿可以享的。”
“你娘本也是福缘深厚的人。”
“老道今生唯一一次看到过鸾凤齐鸣,就是那一日你爹娘琴瑟相和,声遏云霄,有鸾凤自天外而来,福缘浅薄者,断不能有此惊人事情出现。”
琴瑟相合……
爹,娘,那个时候,你们定是很自在的吧。
王安风捧着这木盒,面上神色变得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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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龙栖这三百余里山川,整体名为燕山,于北处山川耸立,地势险峻之处戛然而止,形成一处断崖,因为矿脉的原因,山崖上透着赤色,不生草木,名为赤崖。
赤崖门便在此地。
于烛龙栖之下,最主要的山道之上,或坐或立,已经有三百余名武者,身穿赤色劲装,所用兵器却不相同,有用刀剑,有用拳甲,却未曾如同清运所猜,往山路上面逼迫,只是站在原地,养精蓄锐。
在最后面甚至有四匹马拉着的豪奢马车。
马车周围站着六名穿白衣的美貌女子,皆负剑而立,神情冷傲清寒,和其他的弟子拉开有一段距离。
越鸿哲盘腿坐在一块青石上,呼吸平缓。
现在他们还不着急去上山,山上道士虽然只有百余人,而且武功高者不多,但是借助地势,也颇为棘手。
此行不是追猎群狼,譬如熬鹰,须得要等到山上道士精疲力竭,心神慌乱的时候,再从三道方向一拥而上,才是最好,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将其击溃,占下‘烛龙栖’这一道风水宝地。
是以他现在丝毫不急。
在此时,一名在最外围放哨守备的弟子急急冲了进来,越鸿哲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最后面的那辆奢侈马车,见那边没有什么动静,才看向那弟子,沉声道:
“有何事”
身着赤衣的弟子低声回道:
“有个年轻书生在外面,说是想要见一下您。”
越鸿哲神色冷淡,道:
“不见。”
那名赤崖门弟子却未曾离开,迟疑了下,道:
“那人说,若是副帮主你说不见的话,就让我带一句话给您。”越鸿哲皱眉,心中已是极为不愉,睁开眼睛,冷声道:
“你确是我赤崖门的弟子,而非旁人门下伪装不听尊上之言,反倒因为外人言语违抗命令,当真当的好弟子。”
赤崖门弟子面色一白,连道不敢,心中惧意大生。
赤崖门有八位副帮主,帮主却独独以越鸿哲为重任,偏爱尤甚,让他立下了赫赫功劳,压下了其余几位副门主,威势煊赫,更是许诺此次攻下‘烛龙栖’之后,委以重任。
他不过只是一名普通弟子,如何能够不害怕
越鸿哲摆手让他离开,等那弟子走出五步之后,却又睁开眼睛,冷声道:
“等一下。”
那弟子站定了身子,颤抖着身躯回身行礼道:
“弟子在。”
越鸿哲上上下下打量了下这名脸色发白的弟子,冷然道:
“那人说了什么”
那弟子咽了口口水,低声回答道:
“内外。”
越鸿哲眉头微皱。
赤崖门弟子当眼前这冷面的副帮主不相信自己,又急促道:
“那人还说了,若是副帮主你有心,应该知道他的意思。”
越鸿哲冷笑,道:
“故弄玄虚,不知所谓!”
“下去吧,今日所见,不得与他人提及,否则帮规伺候!”
“是,弟子遵命。”
那名赤崖门弟子打了个寒颤,小心退下,越鸿哲依旧盘坐在原地吐纳修行,坐了片刻之后,却又站起身来,一手提刀,对旁边的弟子缓声道:
“某心思略有烦躁,去周围转转。”
“若是白长老问起,只说片刻就回来,让她勿要担心。”
弟子应诺。
越鸿哲往外走出,似乎寻常,神色沉静无波。
才走出不过里许距离,就听到了一声长笑,前面青石上坐着一位穿藏蓝长衫的年轻公子。生得面如冠玉,神色从容,只在青石之上煮茶,就有说不出的潇洒,似乎已经等了他许久,含笑道:
“越帮主果然是聪明人。”
越鸿哲神色冷峻,看向站在那世家公子身后的高大男子,定定看了许久,收回视线,声音冷硬,道:
“越某只是副帮主。”
“这位公子却是说错了。”
那青年抚掌笑道:
“原来如此,只是副帮主。”
又指了指青石上茶水,道:“此处山泉雪水煮茶,别有风味,越帮主若不嫌弃,不如共饮一杯”
越鸿哲皱眉,本欲拒绝,却因为那‘内外’二字而有所动摇,眉头锁住,大步走过去,也不落座,青年抬手递过茶盏,越鸿哲接过一饮而尽,动作利落,说不出的爽快。
青年赞道:“果然豪杰。”
“竟也不怕在下下毒。”
越鸿哲神色冷峻,右手手指摩挲刀柄,缓声道:
“你不会。”
“今日茶也已经喝过,公子来意是何,还请指教。”
青年笑道:
“在下尉迟杰,尉迟的尉迟,才俊为杰。”
“指教,自然是谈不上,只是可惜越帮主江湖豪杰,竟然为人所用,刀锋所指尽是亲近之辈,自寻黄泉,是以扼腕,前来一会。”
越鸿哲冷哼出声,手中长刀弹出一寸,撕扯出一道寒芒,稳稳停在了尉迟杰身前三寸处,漠然道:
“公子费尽心思,让某来此,便是要听这等妄言吗”
“若是如此,还请回罢。”
“否则纵然尉迟公子身后有高人在侧,越鸿哲也要斩上一刀。”
尉迟杰神色从容,屈指弹了下刀锋,道:
“妄言岂是妄言”
“赤崖门内派系林立,倾轧不断,以越帮主之力,攻下玉墟观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却只是壮大他人而损尽自身。”
越鸿哲只是冷笑。
尉迟杰悠然道:
“如我所料不差,除越帮主之外,此行当中,应当还有赤崖门门主之人,而近来赤崖门常征伐其他门派,越帮主劳苦功高,堪称头功,可越帮主麾下损伤之后,都是赤崖门门主补充。”
“这以越帮主一脉为锋矢,外可以宣扬帮派威名,称霸一郡武林,于内可以将异己派入越帮主麾下与其他门派争斗,借刀杀人,不污己身,当真是好手段。”
“而赤崖门中诸多派系却都以为是越帮主一己为之,恨意越深,等到广武郡中无一合之敌,到时越帮主可自察,自己会是何种下落。”
越鸿哲面色已经冷漠至极。
“公子以为人人如此短视”
“短视不,他们只需要一个台阶,让他们能够安全走下台去,就算知道并非你之过,也不会在乎。”
尉迟杰轻笑,抬手握住茶壶,一壶清茶,尽数都倾倒入了柴火上,将上面的火焰浇灭,悠然道:
“等到攻下这燕山山脉最高处,越帮主就可以功成而返了罢这些年不满于赤崖门帮主之人则在对外厮杀中消耗一空,怨恨则在越帮主身上。”
“杀越帮主一人,则可以安抚帮众,威压众人,不必担忧属下功高震主,更是顺应帮主,大义灭亲不得不为之,得了一个名声。”
“越帮主扪心自问,杀,还是不杀”
越鸿哲冷笑道:
“一派胡言,不知所谓!”
“我看你是‘玉墟观’派来的说客。”
尉迟杰未曾去管他,只是自顾自道:“今日玉墟观已和白阳剑派及苍羽别院暗中结盟,只等赤崖门自此路攻上山门,一者自东来,一者自西来,玉墟观自上而下,将赤崖门绞杀。”
“如此包围之下,退去,并不可耻。”
“须知,烛龙栖纳入赤崖门之时,便是你这一柄好刀折断的最好时机。”
“赤崖门总坛入烛龙栖那一日,便是烹走狗之时,想来滋味丰厚,不知可否有机缘,吃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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