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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第11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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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千山何以突然就杀到芙蓉庙了程亦风惊愕——上一次听到他的消息还离开京城很远,照他那种招摇的“送别”方式来计算,总要再有十来天才能到达京城,如何转眼已经来到了跟前

一惊之后也随即明白了过来——冷千山之前大张旗鼓是为了要动摇京城的人心,在大家都担惊受怕的时候,他再悄悄来个突然袭击,正好就把混乱推到了顶点。这是对他最有利的——战场上怎么不见他使出这样的计策

“芙蓉庙情形如何”他问。

“听说还好。”风雷社的人回答,“大家驻扎得十分有序,也没有武装。不过看起来就好像来了一只军队似的。所以附近的百姓都慌乱起来了。”

“那宫里如何”程亦风又问。

“为怕冷将军造反,近畿防卫部队的将领已经全部都待命了。六部堂官和各位殿阁大学士也都进宫去——恐怕大人是最后一个呢!”

真要命!程亦风跺脚。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进宫去,不过如何解决这场危机,他连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到了这节骨眼儿上,符雅给他提的那些藩国新法也是帮不上忙的。

然而别无选择。他胡乱整了整衣衫,驱车入宫。

来到东宫的时候,果然其他的官员们都已经到了,黑压压挤满了大殿。没有人交头接耳,殿上一片死寂,气氛反而显得更加紧张,仿佛有一跟引线在无声地燃烧,只等轰然一响,周围的一切都会被炸得粉碎。

恐怕众人的心中也都没有合宜的对策,所以才缄口不言,程亦风想。不过当他走进大殿的时候,众人的目光几乎同时向他射来,尽是问责和埋怨,还有一句无声的问话:现在你要怎么收拾残局

他感到芒刺在背。但是心中也不断地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若是公孙天成,会怎么办若是哲霖,会怎么办

正一团乱麻的时候,竣熙走上殿来。少年的面上阴云密布,连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太监都阴沉着脸。才坐定,就单刀直入地问道:“芙蓉庙的冷千山及其党羽,诸位大人都和高见”

众人垂着头,几乎同时朝后退了半步,又齐刷刷将目光投向程亦风——何用他们提示,竣熙也盯着程亦风呢。长久以来憋在心中的话,这是终于忍不住出了口:“程大人当日力保冷将军等人,希望我可以网开一面给他们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然而他们却趁机逼宫谋反。程大人现在想怎生应对”

“臣……”程亦风感觉冷汗涔涔而下。给冷千山逼京的机会,的确是他的错。他不怕承认,不怕承担。但是现在这样说,也许就推翻自己一直坚持的信念,会造成疾风堂的彻查再次兴起,那样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冷千山铤而走险。如果只看眼前的危机,也是左右为难的——采用强硬的手段,大约立刻会在京城打响内战——冷千山等人此刻没有武装,不代表不是有备而来。内战一旦开始,对谁都没有好处。若采用安抚的手段,那就等于昭告天下竣熙臣服于冷千山的威胁,从此天威何存不说别的官员会效法,但看冷千山,他违法乱纪,却没有受到惩罚,将来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

这些念头在他的心中打架。从兵部的衙门一直打到了东宫。竣熙问话的时候,他依然不晓得该如何应答。

“殿下!”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回头看,才发现是哲霖,正跨进大殿来——比他来得还晚的,就只有此人了。胳膊下面夹着一大叠卷宗,好像是刚刚在忙着什么紧急公务似的。“殿下,臣有军情上奏!”

好哇!谁不知道这“彻查”的风波其实就是程亦风和哲霖的斗争今日的麻烦就是源自这两个人的争斗。一个是沉浮宦海多年的小吏,因为机缘巧合忽然就成了民族英雄,出将入相。一个是亡国的皇子,卧薪尝胆机关算尽,以文武全才和可怕的间谍网络成为竣熙的宠臣。他们都不是论资排辈一步步爬上来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和在座的其他大臣都是对手。破坏了游戏的规则,也破坏了在座各位的既得利益。他们斗,他们争,他们最好来个两败俱伤!众人乐得旁观。便不约而同又朝后退了半步,给哲霖让出一条道来,看他有什么“军情”要汇报。

“什么事”竣熙焦急地,“莫非是芙蓉庙”

“不是芙蓉庙。”哲霖道,“不过也可以说和芙蓉庙有关。冷将军企图陷边关于险境以威胁殿下,但是据臣所探,我国北疆并不危险。”

“什么”众人都是一惊,全瞪着哲霖。

哲霖就拿出一本卷宗来成交给竣熙:“这上面是我疾风堂在北方的眼线所传回的情报——玉旈云在东征途中身染重病,几乎不治。她的军医几次要求她回到后方去修养,她却一直勉强支撑。后来遇到了一位名医,才侥幸捡回一条命来。如今估计还未痊愈,恐怕是没有精力指挥南下的。”

竣熙一页页翻阅。卷宗虽然不厚,但记载详细,好像这人就潜伏在玉旈云身边一样,连每天军医开了什么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此外,玉旈云和石梦泉还产生了矛盾。”哲霖继续说下去,又递交上第二本卷宗,“两人是在东征一开始就产生嫌隙的。具体原因虽不清楚,但是麾下士兵都觉得他们与平常有所不同。玉旈云本来树敌无数,又难以亲近,石梦泉才是联系她和士兵的纽带。如果没有石梦泉,玉旈云的威力恐怕要大打折扣。”

惊讶地,竣熙翻开第二本卷宗。上面记录的多是士兵的言论。虽看不到玉、石二人的直接对话,但是从部下的议论之中可以看出,这两人行为反常已经到了十分明显的地步,连普通士兵也慌乱担心起来。

“第三——”哲霖再次呈上卷宗,“此次樾国东征郑国,看似玉旈云和刘子飞联合指挥,但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殿下从这些记录中可以看出些蛛丝马迹来——玉旈云作为领侍卫内大臣,早已没有领兵的权力。她发动对郑国的战争,就是为了要夺回兵权。为此她使用了非常手段——似乎是她出手杀死了樾国将军吕异嫁祸郑国,而且其中也出了纰漏——樾国皇帝好像一直没有给她领兵的圣旨。所以她不得已才和刘子飞合作。这两人面和心不和。兵分两路东进的时候还一直明争暗斗,看谁能先攻下江阳城。如今郑国已下,他们一定又在‘分赃’的问题上费尽心思。如果臣推测的没错,他们大概已经分别向西京提交了奏折,弹劾对方。西京那边招他们回去问话是少不了的——是招一个还是把两个都招回去,对我方都无甚分别。总之在郑国境内的樾军是团结不起来的。”

果真!虽然只有竣熙一人能看到卷宗,但众人听到哲霖的推论,都觉得十分有理。程亦风也想起兵部所接到的消息,说是樾军在郑国实行了一系列军事化管理的措施,看来是怕占领区发生起义,到时无法收拾。樾军自顾且无暇,再要南下实在太勉强了。

竣熙连上的阴云也稍稍散开:“照这么看,的确是没有我们当时想象得那么紧迫——不过,大青河防线骤然失去三位主帅,樾军看到这样的大好时机,难道不会动心”

“不是三位,是四位。”哲霖道,“据臣所知,司马元帅在冷将军等人辞职的次日也离开平崖告老还乡,只不过他老人家不愿招摇,所以轻车简从,没有惊动任何沿途的官员。”

司马非走了程亦风大惊——难怪老元帅一直没有回复他的信!哲霖是什么时候得知这一消息的却故意隐瞒着,使得兵部无法及时的调整策略!是了,疾风堂悄悄地掌握了这么多关于樾国的消息,却一条也没有及时报告,到了今日才一股脑儿地抛了出来。想来他们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而兵部的鸽子站等传讯系统只是不停地传回没用的讯息而已。如果这只是他和哲霖的争斗,他已经输了。如果这是以哲霖为首的疾风堂向旧的作战、情报系统做出的挑战,那么,哲霖的优势已经表露无遗。倘若他没有私心,倘若他真的能够率领楚国上下富国强兵,就把兵部尚书的位子让给他又何妨可是,他搞出这么多事来,如何让人放心

竣熙和在座旁人却是惊愕不已:“司马元帅也走了那岂不是北方大门洞开”

“殿下放心。”哲霖道,“冷将军能够为了一己之私将国家安危抛到脑后,司马元帅岂是这样的人他虽然因痛失爱子而无心领兵,但走之前已经布置好了北方的一切——北方各处正密切注意着敌人的一举一动,只要发现樾军有半点图谋不轨的,平崖部队立刻渡河进攻石坪,而远平城部队则会进攻锁月——石坪城上次被崔抱月的民兵糟蹋得千疮百孔,守军也是新调去的,平崖部队如果倾巢而出,谅他们也守不住。锁月城历来据险以守驻军不多,以远平的兵力去攻打也不是难事——至于远平的士兵要如何过河,上次樾寇怎么过来的,我军也怎么过去。将这两个重镇拿下之后,就等于打开了通往樾国后方的大门。彼之南方七郡是富庶之地,我军也不需要继续攻城略地,只消将那里的农田摧毁,就足够樾寇头疼的了——那时候,他们还有心思从镇海、揽江之地侵略我国吗再说那些城池,虽没有将领,依然有士兵,还也团练的民兵,樾寇要想打下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样的计划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是应对樾军存的侥幸心理的突袭还是绰绰有余的。众人窃窃议论,紧绷着的心情都稍稍放松下来。

“所以……”哲霖呈上最后一封文书,乃是一本奏章,“所以臣以为,如今边关固若金汤,冷将军失去了威胁殿下的筹码。他如此行,与其说是逼宫,不如说是自投罗网。其行为愚蠢可笑,但大逆不道,万不可姑息,应当明正典刑。”说到这里,瞥了程亦风一眼,仿佛是说:“你有异议吗”而程亦风完全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哪里能反驳

“不错!”竣熙拍案道,“冷千山着实可恶,竟敢要挟朝廷,要是让他得逞,我堂堂监国太子颜面何存幸而老天有眼,他此举天理难容,连樾寇都不助他,要将他推上死路——这就让刑部带人过去,将芙蓉庙一干人等拿下!”

“殿下少安毋躁。”哲霖道,“其实程大人先前要力保冷将军,除了为边关安危着想之外,也是为怕引起举国骚乱。冷将军能够在短时间之内纠集大批党羽逼京,可见其势力庞大,程大人所虑非虚。如果这时候冒然去芙蓉庙抓人,恐怕把那里的人都逼急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征战沙场的军官殿下还是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是。”

“那么你的意思是”竣熙低头看了看奏章,但洋洋洒洒数千言,一眼怎能看得过来

“臣在奏章中写了,”哲霖道,“冷将军此举,无非是想引起朝廷的恐慌,朝廷如果急于应付,难免会有错漏,就让他们一党钻了空子。如今殿下知道北方边疆坚不可破,自然不需惊慌,可以慢慢的想办法。他们原想咱们迅速地交涉,若咱们偏偏晾着他们,他们就自乱阵脚,恐怕内部分裂起来。所以臣以为,殿下不必派吏部、刑部的人前去,只消传话给他们,让他们交一份总名单来,说朝廷会逐一核对罪行,并量刑处罚,不怕他们不乱套!”说着,又看看程亦风:“程大人要拟定的反贪养廉新法,不知有没有眉目了下官以为,只要对冷千山的党羽放出消息,说,此新法已经拟成,对于违纪情节较轻的官员可以宽大处理,而执迷不悟一错再错的就严惩不怠,如此冷千山内部必然分裂。”

这可真是妙计!众大臣纷纷点头,且都望向程亦风:你的新法呢

符雅的信还没有看完,程亦风不敢妄言。“臣已有些眉目了。”他秉奏竣熙道,“总在……三日之内必呈送东宫。”

“好吧。”竣熙皱皱眉头,似乎是嫌程亦风堂堂兵部尚书又身兼大学士,闹出了许多风波却连一件事情都没有做好。“就按袁大人说的办——王大人,谭大人,你们两个负责派人去叫冷千山提交个名单上来,然后量刑。这封折子我也不用看了,你们各部堂官现在参详一下,就照上面说的办。”说着,让太监把奏折递下去。

吏部尚书王致和跟刑部尚书谭绍文垂首领了,恭恭敬敬退开一旁。大臣们多有当日陪程亦风长跪东宫的,然此时此刻只感到哲霖的势力已经绝非任何人可与之抗衡,刚才那番“轻者宽大、重者严惩”的话岂是说的冷千山一党分明是在向整个朝廷发出警告:谁不依附袁哲霖,必然没有好下场。因此,今后该如何行事,大家心照。

一场火烧眉毛的风波竟然这样轻易就平息了下去,竣熙心情自然大好,连动作也轻快起来,挥挥手:“大家都去忙吧,朝会时再见。”

群臣因垂头恭送太子。程亦风还是站在队首的,只感觉自己在被压下去,再压下去,耳边仿佛还有哲霖的笑声——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包括符雅的新法,都要成为哲霖得势的工具了。又仿佛听到了叹息,似乎是符雅,似乎是公孙天成,似乎是臧天任,有似乎谁都不是。他忽然萌生了退意:本来就不适合混迹官场,何必勉强留下倒不如离去,这一切,成也好,败也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不要青史留名,也不信死后还有什么天堂地狱——不怕孔圣人来质问他读了圣贤书何以不做当做之事。反正符雅也是不能回到凉城来的,倒不如跟她隐姓埋名,什么蓬莱国,什么婆罗门国,还有欧罗巴洲的藩国,哪里都好,去过自在安宁的日子去……

正这样想着,忽然听到太监喝了一句:“外头什么人偷偷摸摸的”

众人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太监正躲在东宫正殿的门口,经此一呵斥,不得不走了出来:“奴才……奴才是蓼汀苑的,有急事要禀报太子殿下,又怕碍着正事,所以……”

“蓼汀苑”竣熙惊道,“莫非是凤凰儿出了什么事”

“是……是……”那太监哆嗦着道,“我们主子这几天闷闷不乐,今日说要去花园散散心,结果到现在也没回来。奴才们把御花园都找遍了,也没见到她。”

“什么”竣熙急得跑了下来——少年人对凤凰儿只不过是一时之气,再加上近来政务忙碌,才没有设法和解。此刻,骤然听到爱人失踪,急得把那一点儿小龃龉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一直冲到门口,拎住小太监的领子道:“什么叫没见到她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到御花园去了你们怎么当差的”

“奴……奴才……”小太监吓得面无人色。

“殿下莫急。”哲霖道,“还是先仔细找一找,或者去了别的宫房里做客也说不定。”他一壁让大臣们赶紧散去,一壁又吩咐东宫的太监们分头去各个宫房里寻找,俨然自己是东宫的主人。

程亦风想,凤凰儿是被白羽音带去了偎红阁,此刻应该正由白赫德送回宫来。如果说出真相,一则宫中女眷微服出宫要受罚,二则凤凰儿难免又惹上“后宫干政”的罪名,倒不如等一等,也许一会儿凤凰儿就能悄悄溜回来,编个谎就瞒过去了。因此一言不发,也退出正殿去了。

他一个人独自出宫,满怀愁绪与感慨。硬撑着支持了这么久,也不是全无快乐。咬咬牙就坚持过去——几番山穷水尽,总又柳暗花明。但是,最后呢曲折迷宫的尽头,也许还是个死胡同。就此放弃,是洒脱,还是心存不甘呢对那些一路支持他的人,他要如何交代呢对那些被他的坚持燃起希望的人,他又要如何交代呢可是,他又有什么能力再坚持下去,能否有所改变是否越是坚持,看到最后的失败,大家就越失望那还是放弃的好……

思绪在不停地交战,走错了路也未察觉,一直撞到了后宫的入口处被人拦住,他才赶紧再调头往回。这样到了宫门口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冷不防宫墙的阴影里有一人跳了出来,道:“好哇,程亦风,你上哪里逍遥去了,怎么别人都出来许久了,你到这会儿才露面啧啧,你是撞鬼了,还是丢魂了”

他定睛一看,正是白羽音叉腰站在自己面前。这小妖女真是个魔星!他因没好气道:“郡主找程某人又有什么事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太子殿下已经发现凤凰儿姑娘失踪。你最好祈祷凤凰儿姑娘平安无事回到蓼汀苑里,否则必然会查到你的头上——带着后宫女眷去逛妓院,看你怎么解释!”

“我还要你提醒”白羽音烦躁道,“已经出大事了——凤凰儿叫袁哲霖的人给捉走了!”

“什么”程亦风吃了一惊,但随即又想:白羽音谎话连篇,谁知道哪句真哪句假因沉了脸道:“被捉走了也是你惹出来的麻烦。你们究竟为什么会去花街柳巷,为什么会招惹了疾风堂,你就慢慢向太子殿下解释吧!”说着,就要绕开小姑娘径自离去。

白羽音急了,一个箭步挡住他的去路:“我没骗人!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凤凰儿和菱花胡同的白赫德,都被疾风堂的人抓走了。而且红莲和金余庆也被杀了。看来袁哲霖已经知道我和红莲搭上了线,故意引我们去那里,然后设下陷阱……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程亦风听她这语气,并不像是说谎,忙问其中细节。

原来白羽音虽然看到金余庆前来就先行脱身,但后来想到无法和凤凰儿交代,就又折回去,谁知,刚到偎红阁的后门,就看到有几个人将凤凰儿和白赫德套进了麻袋里。她心知出了事,就悄悄潜回红莲房外,站在花格子上朝里头窥探,不由吓了一跳——红莲和金余庆都已经毙命,尚有一个陌生人正在里面摆弄房中的事物。白羽音大气不敢出,蹑手蹑脚,躲到了隔壁红珠的房内,直到听外头“嗖”地一响,晓得杀手已经离去,才敢逃离偎红阁。

“除了疾风堂,还有谁会来杀金余庆和红莲呢”白羽音道,“必定是因为发觉他们泄露了秘密,所以才杀了灭口,抓走凤凰儿和白赫德也是同样的目的。而我想,疾风堂做事一向干净利索。如今杀了人却没有毁尸灭迹,肯定还有别的阴谋——或者是要栽赃嫁祸给什么人——你说会是谁”

程亦风心里不由一寒:凤凰儿在后门被绑架,金余庆和红莲在楼上被杀,这大约都是在他被众妓女围攻的时候。疾风堂的杀手肯定知道他也在偎红阁——莫非是要嫁祸他以什么罪名他和红莲及金余庆两个只有此一面之缘,要编造一个什么样的杀人动机再说,以他一人,恐怕是杀不了这两个人的吧!他看了看白羽音,这小丫头面色铁青,大约是担心自己也是栽赃嫁祸的对象之一。

“郡主在这里等程某人,又想怎样”他问。

“还用问”白羽音焦急道,“原本你跟不跟我合作都无所谓,但是眼下看来,咱们是非合作不可了。咱们必须先下手为强,把袁哲霖铲除,否则咱们都要遭殃。”

“可是郡主有没有想过,既然红莲已经暴露,你手里掌握的所谓罪证可能一条都用不上。”程亦风道,“没有红莲和金余庆,谁能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白羽音一愣,跺脚骂道:“该死的袁哲霖,真是阴险!总有一天我要把他碎尸万段!”又转向程亦风:“那你说怎么办”

程亦风摸着眉头:如果目的是杀人灭口防止秘密外泄,何必抓走凤凰儿应该就地斩杀才对。凤凰儿对竣熙至关重要,绑走他是为了将来事情败露时要挟竣熙以求生路吗这是下三滥的伎俩,不像哲霖的作风。既然竣熙已经知道凤凰儿失踪了,查出她被绑架也是迟早的事,焦虑之下少年往往会做出草率的判断,他会对这个绑匪恨之入骨,会不顾一切将匪类铲除,救出爱人……竣熙的一时冲动会对哲霖有利——他杀了谁对哲霖有利司马非已然离开平崖。程亦风竣熙绝不会相信他做出绑架凤凰儿的事。严八姐或者什么江湖中人范围太广,猜不到,也防范不了。白羽音小丫头家,疾风堂何必同她一般见识。康亲王虽然暗藏着野心,但是始终没有做过什么逾矩的事,说服不了外人……猜想一个一个的浮上脑海,又一个一个被推翻,最后,冷千山的名字忽然蹦了出来——不会吧哲霖刚才还说要慢慢跟他周旋,不要把他惹急了,怎么会同时诬陷他绑架凤凰儿呢这岂不是会引得竣熙发动整个京城的兵力去救出凤凰儿

眉头锁得更紧,但心中却忽然一闪:在司马勤争地伤人案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冷千山一党频频上疏,揭发司马勤。虽说冷千山和司马非是夙敌,但他若是很久以前就掌握了司马勤的把柄,肯定忍不住早捅了出来,不会等到多年以后。这次他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提交出各种“有力”证据,或者是别人给他的是疾风堂给他的冷千山被疾风堂利用了冷千山也许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这次回来不纯是为了胁迫竣熙,也是为了扳倒哲霖——或者,拖哲霖下水那么哲霖聪明至斯,不会猜不到——他要借竣熙的手杀了冷千山

心下不由大骇:万一是这样,该怎么办他斗不过疾风堂,找不到凤凰儿,也劝不动竣熙。唯有——稳住冷千山,让冷千山无论如何不要做出大逆之举,无论如何不能在近畿打起内战……对,先稳住局面,再做打算!

于是他拔脚就跑。

“等等!”白羽音追上来,“你上哪儿去”

“我有正事办。”程亦风道,“郡主还是回府去吧,免得多生事端。”

“我还能回府去吗”白羽音道,“你也说太子知道凤凰儿出宫了,还有袁哲霖在一边撺掇着,我看没一会儿就会找到我——到时候我要说什么好我不回去,我就假装也被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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