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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第12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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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云符雅想起那个单薄得好像清晨露水一般的小女孩。“二……二十五岁了吧”她道,“素云公主不是夭折了吗”

“没有!”皇后摇摇头,“她失踪了。在朝阳公主和亲的那一天失踪了!”

“夺”符雅手中捧着“花神图”卷轴摔倒了地上:那个体弱多病却敏感倔犟的小妹妹,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原来是失踪了——或者还活着

“我当初猜想,她是偷偷混在朝阳的送嫁队伍里去了樾国。”皇后道,“那样也和死了没什么分别,因为朝阳遇到了刺客,她和陪嫁的所有人没有一个生还的。不过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疑心或者素云没有死……没有去樾国……她还活着……她来找我报仇了——你知道么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这句诗下面就是素云小时候刻在墙上的一幅画,画的是她,朝阳,还有韩国夫人……这三个人里,唯一可能还活着的,就是素云。”

那一场冤孽!符雅愕然地看着皇后,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倘若素云还活着,那真是太好了!可是这么多年,素云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怎么可能独自活下来难道有人收养了她若眼前的事都是公孙天成所为——莫非是公孙天成这怎么可能!

她真想立刻就去找公孙天成问问,但是她知道如此行只会引着皇后找到老先生而已。她便垂头不语。

“如果素云活着回来,你说她是什么样子”皇后端详着画中的韩国夫人,“朝阳跟她母亲一模一样。素云嘛……素云这个孽种!”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符雅不由打了个冷战。

“我不管是素云,是康亲王,还是别的什么我暂时没想到的人,”皇后道,“我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谁也别想来破坏!”她看了符雅一眼:“我要先发制人!”

她疯了,全然疯了!符雅忍不住微微摇头。

正这时,外面来报,说是宗人府被劫,白羽音逃走了——这都是皇后的计划,又是被符雅和崔抱月重新计划过的。这是命运的连环套,有人贪心不足,有人怨恨无边,有人想息事宁人,有人却欲盖弥彰。

看皇后煞有介事地命令人追查,符雅只想:这些无穷无尽的算计,到何时才能是一个尽头她羡慕程亦风,心里摆着大义,就目不斜视地朝那个方向前进。自己呢皇后倒台的那天,恐怕也是自己的秘密被公开的日子。她只能给这场阴谋陪葬了!她看了看房顶,不知崔抱月在哪片瓦的后面:崔抱月应该把这一些告诉公孙天成,这是她们约定的。不过公孙天成会怎样应对呢公孙天成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一切她自然猜不透。就连崔抱月,记下了皇后说的每一句话,回去向公孙天成报信,也是一头雾水。

“我算是明白了一条——”崔抱月道,“先生让管不着去收拾的那个大恶人就是皇后吧唉,那把符小姐留在宫里岂不是很危险——先生,韩国夫人是谁素云是谁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老先生面色阴沉,静静听着,不发一言。崔抱月急了:“先生,你倒是说句话呀——你知道皇后就是大恶人对不对她就是毒害皇上的真凶呀——她很怕那个素云出面,说出当年的真相,你要是知道素云的下落,就叫她出来吧!”

“崔女侠别在这事上纠缠了。”公孙天成道,“老朽之所以叫管二当家把图样放回去,就表示老朽不想再插手这件事——崔女侠不妨静下来想一想:皇后不是个好人,但皇上呢又算哪门子明君康亲王狼子野心,也不是省油的灯。无论他们谁在这场争斗中胜出,对崔女侠和程大人这样真心想为社稷做事的人,岂不大大的麻烦如今他们狗咬狗,斗得难解难分,皇上瘫痪了,康亲王闭门不出,剩下皇后一人,又不能垂帘听政——太子登基,国家中兴有望,也是女侠你大展拳脚的好时机。这不是一件好事么女侠要介入后宫的纷争,岂不和寻常妇道人家没了分别”

崔抱月愕了愕,公孙天成的话她不同意,但是一句也反驳不出来。

老先生打了个呵欠:“老朽累了,明天还要帮程大人参详新法的事呢——女侠请吧!”

崔抱月于是稀里糊涂被“赶”了出来。到门口,想起来问一句:“霏雪郡主有没有来找先生”

“没有。”公孙天成摇摇头,“这个小姑娘鬼点子可多着呢——她逃了出来,还会听你们的安排吗女侠听老朽的劝,去操练民兵吧。如今樾寇一统北方,南下的日子还会远吗”

“这……”崔抱月张口结舌。公孙天成已经把门关上了。

她的确是应该回去操练民兵的。然而越想越不甘心,又来找邱震霆和管不着。这两人也快要回鹿鸣山去了,启程前哥俩弄了点儿酒菜,享受片刻清闲。听崔抱月把经过说了一回,都跳了起来。“他娘的,”邱震霆骂道,“竟然有这种事俺们在外头出生入死,好容易把袁哲霖和康亲王两个都打垮,却叫皇后这老妖婆捡了便宜这是什么世道待俺进宫去,将这婆娘砍了!奶奶的,这种国家,这种朝廷,俺也不稀罕当这破官了,还当俺的山贼去!”

“要是把皇后砍了就能解决问题,我不是早就做了”崔抱月道,“你砍了皇后,人家只会当她遇刺,她照样风光大葬,还要被后世纪念呢。”

邱震霆当然也只是说句气话,干了一碗酒,道:“砍了她算是便宜的,当然要查出真相来,好叫她身败名裂。”

“问题是怎么查!”崔抱月道,“我看我们得找到素云,但公孙先生像是怕了皇后似的,半分也不肯透露。”

“这个嘛……”管不着摸着下巴,“你不是听符雅说,假如素云活着,应该是二十五岁吗公孙先生一个老头子,他身边也没见过有年轻姑娘——你们说,他见年轻姑娘要到哪里去,才不会引人怀疑呢”

“那当然是……”邱震霆和崔抱月异口同声:“啊,妓院!”他们都想起他们去疾风堂偷窃卷宗的那一天,自忘忧川遇到画舫上的公孙天成:难道素云就是那些年轻妓女中的一个公孙天成借看相算命掩人耳目和素云相见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三人立刻商定,找遍凉城的花街柳巷也要把素云找出来——至于素云是什么样子,只消去找一张花神图,依上面的韩国夫人按图索骥总没错!

邱震霆和崔抱月两人都是说做就做的性格,管不着则还对偷窃图样半途而废的事耿耿于怀,于是自告奋勇加入他们,替他们“偷花神图”。这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三人便拿着那花神图直奔花街,一间店一间店地找寻素云。

都说从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比从稻草堆里找一根针还困难。三人原想,花街里不过那几处楼阁,那几个女子而已,应该一晚上就有了眉目。岂料,真的到了那花花世界才发现楚国的莺莺燕燕实在多不胜数——有唱歌的,有舞蹈的,有说书的,有杂耍的,有不出门的,有陪着游玩的……一条花街看不到尽头,他们自己却已经头昏眼花。

不过三人不气馁,次日又来。如此往复,一直查了三天,眉眼和图中花神相似的女子见了几十个,却没有一个和画像一模一样的。尤其,在倡优之中,二十五岁便算“人老珠黄”,多数都从良嫁人了。三人一无所获,不禁焦躁了起来,在茶馆中歇脚兼发牢骚——邱震霆怪崔抱月,崔抱月埋怨管不着,管不着就叨念公孙天成,但絮叨毕竟不解决问题,三人说了一会儿便觉无趣,闷闷地四下里张望。

那馆子里有一桌世家子弟在饮宴,请了十来个歌姬舞娘陪席。不过,他们也请了一位花魁娘子,说是先赴别人的局去了,至今还没有到,大家都翘首盼望。过了一刻,轿子停在了茶馆门口,丫鬟将所谓的花魁娘子扶了下来。崔抱月等人几乎习惯性地盯住她,想看看是不是花神的模样,但可惜容貌相去甚远。不仅如此,连举止都吓人一跳——这花魁娘子满脸怒色,大步踏进店堂,哪里像是赴宴,倒像是找人吵架的。世家子弟都迎了上来:“潇潇姑娘,你不是去郊游了么,怎么,人家请你吃了火药”

花魁潇潇怒冲冲走到桌边,先斟杯茶饮了,才道:“别提了,本来好好儿的,谁知有人打架。”

“咦,”众人笑道,“你不是去赏花的么,风雅之地打起架来,莫非是争风吃醋是不是少年人为了潇潇姑娘打架”

“要是为我,我这么生气干什么!”潇潇道,“你们知道芙蓉庙那闹鬼的宅子么”

“哦就是墙壁上让人写了‘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的”众人问。

“可不是!”潇潇道,“就那一间破宅院,有什么好的这么多人喜欢到那里去游玩。再说,什么闹鬼,这种用磷粉写字故弄玄虚的事多着呢——还有用蜜糖写字引蚂蚁来,假装是天书的。之前我有一个姐妹就是用这法子逼一个冤大头娶她过门。我看还不是有人听说那里闹鬼,就故意去写几个字,引你们这些无聊的人去看热闹。这么一来,周围的饭馆茶亭就都发财了!”

席间众人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潇潇,见解独到!”

而崔抱月等人却警觉了起来,细听下文。

潇潇道:“我不管是真闹鬼还是假闹鬼。反正那宅子空了很久了。今天我们郊游去的时候,来了个公公,自称在坤宁宫给皇后当差,皇后说他多年侍奉有功,准他在京城置一座宅院将来好养老。他看中芙蓉庙那宅子了,今日就带了风水先生前来,要看看怎么修葺改造才好。”

“一个阉人还讲风水”众人嬉笑道,“难道他还指望能子孙满堂么真是笑话!”

潇潇继续说下去:“本来今天邀我去郊游的张员外就是想去看看鬼屋里那两句稀罕的诗。不过既然那屋子都成了人家的,我自然劝张员外退出来啦——可是他偏偏不看到闹鬼就不甘心,跟那公公好说歹说,非要看了那两句诗才走。公公倒也好说话。不过,等我们看到诗的时候,那风水先生突然说某某方位有煞气,会克住这公公未来二十年的运势,又说有什么阴魂作祟——”

“莫非真的有鬼”众人好奇。

“屁!”潇潇道,“风水先生不这么说,还怎么赚你银子他教那公公如何破煞气。张员外也是,非跟去看热闹。到了那煞气源头,果然是有个坟的——什么文正公还有好些人在哪里拜祭呢,据说今天正好是这个人的忌日。”

“这风水先生还真灵验嘛!”众人嬉笑。又有一个世家子弟皱眉道:“你说‘文正公’,难道是于适之于文正的坟”

“就是这个名字!”潇潇道,“这是什么人我看祭拜他的挺多的,而且都是书生。他难道是个大官么要是大官,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这人过去官至崇文殿大学士,不过元酆元年就死了。”这世家子弟答道,“听家父的几个幕僚议论,此人的确是位大忠臣,所以才能谥为‘文正’——听说他的谥号还是皇上钦赐,牌位迎奉忠烈祠。而芙蓉庙的那间宅子好像正是他家的旧宅,过去墙壁上有些题咏,都是他的门生和朋友所作的祭文。”

“是个挺大的官嘛!”潇潇道,“那这太监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他说这坟碍着他的风水,叫人把坟掘了,当场就砸了墓道的条石。那些拜祭的人怎么能答应两边就打起来啦。我当然叫张员外快走,免得殃及池鱼,谁知他连这种热闹也要看——树枝石头乱飞,万一打到了我可怎么办我就不理他,自己先回来了。”

“这张员外真是睁眼瞎!”大家骂到,“放着潇潇姑娘这样的大美人不看,又是看鬼宅又是看打架,暴殄天物!”

他们那边自喧闹,崔抱月等人却凑到一起低声议论:虽然崔抱月在坤宁宫偷听并没有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甚至连韩国夫人和于适之的关系都没弄明白。但是她知道,芙蓉庙的宅院,宅院上的诗句都和皇后害死韩国夫人的往事有莫大关系。宫里的人突然出现在芙蓉庙,且偏偏挑在宅院故主于适之忌日那一天毁坏他的陵墓,莫不是有阴谋

“我看皇后是想引对手出来。”崔抱月道,“不知公孙先生在哪里,要及早通知他才好。”

邱震霆和管不着也同意,三人于是打算离开。不过,正这时,外面慌慌张张跑进一个丫鬟来:“潇潇姑娘,妈妈找你!”

“我椅子还没坐热呢!”潇潇不耐烦道,“做什么”

“素素姑娘叫凉城府给抓了。”丫鬟道,“妈妈说,你跟孙大人熟,让你去通融通融——”

“素素怎么会被抓了”潇潇奇道,“她不是陪她的相好——那个什么户部的文大人郊游去了么”

“是郊游去了!”丫鬟道,“但是文大人说今天是一个什么人的忌日,他很仰慕这个人,要去拜祭,没想到在那里跟几个公公起了冲突,被凉城府的衙役抓了。”

她这样一说,满桌皆惊。“原来素素也去芙蓉庙了”潇潇道,“唉,我就说跟着那个文大人没什么好。穷死了的京官,还专惹麻烦——话说回来,文大人自己好歹也是个官,算起来还是程亦风大人的门生呢。他这么喜欢素素,自己去给素素说句话,不行么”

“要是顶用,妈妈也不着急啦!”丫鬟道,“凉城府把所有在那里拜祭的人统统抓了起来,除了像文大人这种身有功名的没人敢动,其他不管男女老幼统统倒了霉。光是各处堂子里的姑娘就抓了十几个呢!谁不是陪着相好的去芙蓉庙的没一个说得了情的。”

“这么兴师动众”潇潇噘嘴皱眉,“那你叫我去找孙大人也没有用呀……”

他们自吵嚷,崔抱月等人却是再也不能等了,飞速冲出来赶到公孙天成家。那看门的童仆说,老先生一早就去拜祭故友。崔抱月等人怎不更加着急跺脚,再转头跑来凉城府,芙蓉庙“斗殴闹事”的一干人犯已经全部押到,不过并不见公孙天成的影子。

凉城府尹孙晋元升堂审问。一边是坤宁宫大太监戴喜——鼻青脸肿,尖着嗓子大叫冤枉。另一边则男女老幼一应俱全,除了之前那丫鬟提到的儒生和倡优,不乏寻常百姓。而未被逮捕却跟着来助阵评理的大多是官员——除却素素的相好“户部的文大人”文渊之外,还有好几位风雷社的年轻人,都指着戴喜,愤慨无比:“文正公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当今太子殿下所行之新法也有数条出自文正公生前的设想,你竟然敢毁坏他的陵墓”

戴喜也不甘示弱:“我不过就是砸坏了他墓道上的砖头,你们却把我打成这样——皇后娘娘恩准我置办宅院,那地方是我的,我爱怎么修就怎么修——你们这里有于家的后人吗要是有,你们迁坟就是了!”

“简直荒谬!”文渊骂道,“文正公的谥号乃皇上钦赐,他的灵位也由今上亲自迎奉忠烈祠,你如此行径,何止是对文正公不敬简直是对今上不敬!”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崔抱月等人自然无心细听,迅速地在人犯中扫了一遍,没有见到容貌和韩国夫人相似的,大约素云并不在其中吧!此事若系皇后的圈套,必不会就此罢休——为今之计,当火速找到公孙天成,再求应对。

当下三人分头行动:管不着的身手灵活神出鬼没,便去芙蓉庙打探,邱震霆到程亦风府等各处去搜寻,崔抱月则利用命妇的身份去宫里探听消息——对于这个分配,最不满的当然就是崔抱月,要她和宫里那些虚伪的人演戏,比要她以一敌百跟人动手还要命。可是她也别无选择,唯有搜肠刮肚找出了一条理由,去求见皇后。

可以想见,她的理由十分的不高明——她说她要告老还乡。皇后听了自然十分莫名其妙:“陈国夫人三天前才受封,又对本宫说了许多操练民兵的打算,怎么突然又要还乡”

“臣……”崔抱月按照自己编造的理由回答,“臣的师父病重,希望臣能回去见最后一面。”

“那倒是应该去尽孝的。”皇后道,“本宫听说你以前是做镖局的,那么你师父也是这一行了”

“正是。”崔抱月道,“师父教导过,走镖靠的不是拳头,是面子。与其打遍天下,不如和天下人交朋友,有一次……”

她想要等着外面向皇后报告戴喜被抓到凉城府的消息,然后看皇后是何反应,于是尽量拖延时间,天南地北地胡吹。边说边观察皇后的表情,生怕一道懿旨将自己打发出去,那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所喜皇后似乎对她走镖的经历十分有兴趣,且听且笑,还时不时对身边的宫女点评:“你们看看,咱们宫里的女人,都说养尊处优,却哪里体会得到江湖的乐趣呢”

终于,崔抱月的各种奇遇都快讲尽了,才听内务府总管孙镜轮跪行进来报告:戴喜被抓了。

皇后听他说了经过,自然“震怒”,呵斥道:“我准他买宅子养老,可没准他挖人家的坟!文正公是什么人是本宫的姐夫!他还有胆让本宫评理你去告诉凉城府尹,这个奴才本宫从此不管了,随他发落!他得罪了些什么人,好好赔偿人家——他私下里存了多少财宝,本宫清楚得很!都抄出来,赔给人家!”

她忙着交代孙镜轮,崔抱月就直向符雅使眼色。符雅不得已,靠近了,道:“我的姑奶奶,你这时跑来胡天胡地地说些什么!”

崔抱月瞥了皇后一眼,小声道:“不就是那件事——芙蓉庙的坟是皇后让人铲的吧为的是引她的对手出来”

“你怎么知道”符雅惊讶,“不管怎样,你现在跑来只会引人怀疑的。”

“没事!”崔抱月颇得意,“我刚才吹了那么一大通,不是也没露出马脚么你知不知道她下面的计划是什么她是不是派了大内高手在芙蓉庙那里等着人上钩她有没有怀疑的对象没怀疑到公孙先生头上吧”

“我的姑奶奶!”符雅着急,“连我都听出你是胡说八道,皇后娘娘还能听不出来我拜托你赶紧想个法子把谎说圆了,否则——不,你别说话,多说多错。你趁着当儿赶紧走吧,我一会儿随便编个理由掩饰过去。”

崔抱月有点儿不高兴:“怎见得她就听出来了呢”但是看符雅神色焦急,也不好逞强,只道:“那小姐当心,若是有需要我在宫外接应的,只管传消息出来。”

“好了,快走吧!”符雅推她。她便快步朝门口走去。

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皇后对孙镜轮的训话也告一段落,抬头看到了崔抱月:“咦,陈国夫人,怎么要走了”

“臣……打扰娘娘也很久了。”崔抱月道,“看娘娘忙着跟这位公公说话,就想先退出去……民兵那里,还有不少事……”

“要退出去,也得跟娘娘禀报一声,娘娘准了,才能跪安!”孙镜轮小声道,“这是规矩,陈国夫人不晓得么”

“别为难她。”皇后微笑道,“本宫就喜欢她这江湖气,直率,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不会装神弄鬼。再说,陈国夫人来坤宁宫看我,就是我的客人,是我光顾着和孙总管说话,就把客人撇在了一边——这全怪戴喜这奴才,太过可恶!他是不是以为现在宫里为了皇上的事乱成一团,没人可管他了,就无法无天起来陈国夫人从宫外来,听说戴喜做的事儿了么”

“这个……”崔抱月没想到皇后会突然问自己,不由地看了符雅一眼,想寻求一点儿提示。见符雅神色紧张,微微摇头,她立即矢口否认:“臣没听说。”

“没听说那也好。”皇后道,“我们不要提这恼人的奴才了——陈国夫人,你说要告老还乡,本宫不准。你哪里老是你师父老——不如接他进京来养老,也可以尽孝,不是吗”

“这……”崔抱月勉强笑着,“多谢娘娘恩典。”

皇后向孙镜轮递了个眼色,将他打发出去,又对崔抱月道:“陈国夫人方才说了那么多好玩的事给本宫听,一定口干舌燥了吧本宫有些好茶,正愁没处请客呢——瑞香,还不上茶来!”

“是。”瑞香应声而出,看到崔抱月,表情还是有些惧怕的:“娘娘,茶。”

皇后自己拿了一杯,赐了一杯给崔抱月,一杯给符雅。“这是西瑶的茶,白毫银针,很难得。”她轻轻啜了一口,“你们快试试,这是西瑶跟我们结盟,进献的礼物。”

崔抱月看那杯中茶叶洁白如雪,但茶水却是一潭凝碧,甚是特别,加之异香扑鼻,忍不住一饮而尽:“果然好茶,谢娘娘!”

“陈国夫人怎么喝得这么急”皇后笑道,“果然是急性子的人——符雅,你看这茶如何”

“甘甜爽口。”符雅淡淡地回答,“臣女谢娘娘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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