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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第14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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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八姐逃出菱花胡同来,本有心将慧慈一行引出凉城去。无奈教会距离城门颇远,而他和杀鹿帮中人又以寡敌众十分不利,没多久,便在一处空阔的场子上陷入苦斗。几人的体力都渐渐不支,如何还能坚持这样的车轮战眼看就要落败,忽然听到怒喝之声:“大胆贼人!敢在京城重地聚众械斗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只见十余名凉城府的衙役快步跑到了跟前。

姜广轩一直混在队伍里观望着形势,未曾出手。一见这架势,连忙呼道:“大伙儿有话好好说,快快住手吧!”好些人听言,发觉情形不妙,都跃出战团之外,只有几个脾气火爆的,抱定“不灭魔教不罢休”,还兀自与严八姐缠斗。大嘴四急中生智,高声叫道:“没错,这些都是贼人!我们几个是朝廷命官。不知殴打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朝廷命官和人聚众斗殴,又该当何罪”忽然传来了司马非的声音,率领着一堆京畿守备军赶来。想是菱花胡同和其他旁观的百姓去报了官,他今日又正巧坐镇守备军,便前来一看究竟。老元帅横眉怒目:“你们都是程大人请出山的英雄好汉,也曾跟老夫并肩作战。如今樾寇未平,程大人还卧病在床,你们不考虑怎样保卫边疆,却在这里和人打架闹事”他又转头斥责武林正道中人:“江湖草莽不服天威,才从牢里放出来,又想要回去吗端木庄主为你们说了多少好话,皇上才网开一面。你们却来扰乱京师治安”

“元帅!”慧慈怒冲冲道,“我等并非因私人恩怨扰乱京城安宁。实在是这些山贼们伙同严八姐这魔教妖孽企图对端木庄主不利。我等看不下去,才来找他们问个明白。”

关于严八姐和端木平的恩怨,司马非也在芙蓉庙听到了些许。只不过,他和这两个人都无甚交情,也对江湖事颇不以为然,因道:“你们说的那些谁杀了谁,谁又偷了谁的武功秘笈之类,老夫没有兴趣知道。盗窃、凶杀,种种冤情,应由衙门处理。我知道你们成日说什么朝廷有朝廷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道义,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私自给人定罪报仇,就是藐视朝廷。如今还在京城闹事,更罪加一等——要老夫将你们都抓回牢里去么”

慧慈瞪着眼,显然是万分不服。姜广轩却笑道:“多谢元帅提醒。其实慧慈大师也不是存心要做那违法乱纪之事。只不过,江湖中人脾气暴躁了些,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算起来我等和杀鹿帮的各位大侠……大人虽然交情不深,但是却可谓志同道合。他们助元帅和程大人上阵杀敌,我等也组织起武林义师抗击樾寇。这里有不少江湖朋友的同门手足都已经为国捐躯了呢!”

司马非对这些自吹自擂之词毫无兴趣,冷冷道:“你们要当真想报效国家,就应该考武举,或者报名从军。搞那什么义师,我看不出有何用处。听说你们去刺杀玉旈云,结果她至今活蹦乱跳,后来又听说你们因为忙着召开武林大会,结果让玉旈云大摇大摆穿越楚国——再后来,你们就搞出疾风堂这个大麻烦来。现在疾风堂叛乱才刚刚平定,你们又玩什么新花样趁早就给老夫滚出京城去,安分守己过你们的日子,否则——哼!你们知道现在站的是什么地方吗是凉城府处决人犯的地方。我想孙大人手上的那口铡刀锋利得很,把你们的脑袋都砍了应该也不是难事!”

听他如此贬低武林中人,不少正道人士相当愤慨。偏生大嘴四还在旁边火上浇油道:“司马元帅,砍头虽然容易,不过武林义师也不是一点儿用也没有。虽然他们杀不了玉旈云,但是能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地惹她头疼,也是一件好事。倘若能叫玉旈云误以为我楚国只有这种草包饭桶,说不定她就轻敌起来,今后咱们要对付她,岂不是容易些”

“你们几个也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司马非道,“你们离开驻地,本是为了对付疾风堂。现在疾风堂已然平定,你们还是早回驻地去。就连老夫也打算喝了程大人的喜酒就回平崖去。”

“我们几个也都是这样打算的。”大嘴四道,“程大人的婚期就近了吧”邱震霆却没好气地冷哼:“京城是什么好地方以后八抬大轿请老子来,老子都不来了!”

司马非看了他一眼:“大当家何必这么大的火气个人的恩恩怨怨会带来多少麻烦,你们看老夫就知道了!老夫和冷千山尚能冰释前嫌,同心为朝廷效力,你们何必执著于江湖恩怨”

邱震霆怔了怔,暗想:俺岂是执着于江湖恩怨俺无非是看不过这个乌烟瘴气的朝廷而已!俺也看不惯这乌烟瘴气的江湖。可是,这时候,忽然想起辣仙姑向他转述公孙天成的话:推翻一个礼崩乐坏民不聊生的国家,是世上最容易的事,而要振兴这样一个国家,却是困难的。而恰恰选择这条艰险之路的,才是仁者。他低声骂了一剧粗话,也不知是骂自己,还是骂“满口歪理”的公孙天成。

严八姐默不作声。原本,于“恩怨”这一条上,无论在公在私,他都是问心无愧的。可是现在他忽然有些怀疑:我如此坚持要堂堂正正揭露端木平的嘴脸,结果却累得白莲女史无辜惨死,这些武林同道再次被人煽动利用。其实,按照邱大当家的建议,直接杀了端木平,又有何不可呢虽然我可能从此再也无法洗脱“魔教妖人”的恶名,但是,只要杀了端木平,他也无法再继续危害武林。我坚持揭穿他的真面目,其实还是存着私心的吧

正想着,场外又来了一批人马,原来是崔抱月和巡逻的民兵们也被惊动了。“已经没事了。”司马非道,“陈国夫人,这几位也都算是你的朋友,让他们跟你回民兵营吧,好生招待,过几天,一齐来喝程大人的喜酒。”他又转向慧慈等人:“你们要是敢去民兵营生事,老夫绝不轻饶。过去有些人总说‘攘外必先安内’,老夫很不喜欢听到这论调。不过,今天看来,也十分有道理。你们再要不安分,老夫只好奏请圣上,让各地官府把你们剿灭。我晓得你们自诩功夫了得,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不过,自从公孙先生从西瑶带回《铸造秘要》,董鹏枭在制造火枪、火炮上还颇有心得。我就不信你们敌得过西洋火炮!”

姜广轩曾被公孙天成用火枪击中,吃了不少苦头,何况,他还想东海派大放光彩,就算得不到神农山庄那样皇帝亲笔嘉奖的殊荣,也要像杀鹿帮那样加官进爵,日后,他还想做武林盟主呢!于是赶忙答应道:“元帅放心,我等绝无作乱之心。”接着又招呼和自己关系密切的武林人士,火速离开。

慧慈虽然不服气,但是两天之后还有对峙的机会,无谓现在和朝廷的官兵硬碰,有理也变得没理起来。因此,他也气哼哼地转身离开。不少人本来唯他达摩门马首是瞻,见他走了,自然也跟着。最后,只剩下白莲女史的那名女弟子,悲愤万分,“扑通”向司马非跪下:“元帅,既然你说有冤情应该让朝廷来处理,民女就请元帅为民女的师父申冤——昨天在芙蓉庙,民女的师父被严八姐一掌击中,回来之后就不治身亡。杀人偿命,请元帅把凶徒拿下!”

司马非呆了呆。他本是来息事宁人的,哪想到别人会用他的话来给他找麻烦看看严八姐:“果然有这样的事”

“一定是端木平那老小子阴谋陷害!”大嘴四嚷嚷道,“半夜偷偷摸摸去补上一掌,这样的事还能难得倒端木平吗”

“据我所知,”司马道道,“端木庄主昨日一天一夜都不曾离开过皇宫,今天早晨才奉旨去出诊。半夜去杀人,应该不可能。不过,既然出了人命,自然不能等闲对待——这位姑娘,可以随衙役们去凉城府报案,孙大人自会替你做主。”

“好,我就去报案!”那道姑回答。她一脸决绝瞪着严八姐,仿佛是说:你们拿官府来压人,那我就在公堂上和你们周旋到底!

看着她跟凉城府的衙役们走远了,严八姐不禁叹息。司马非也摇摇头,低声道:“看看你们惹出来的麻烦——我警告你们,趁着皇上要把这事遮掩过去,你们赶紧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喝完喜酒就回鹿鸣山去。要不然,事情闹大了,皇上都遮掩不住的时候,拖累的人可就多了!”说完,摆摆手,带着守备军离去。

芒种节那一夜的种种事情,唯有崔抱月全然蒙在鼓里,她早就憋得受不了,司马非才走,她就问邱震霆:“后来出了什么事听说你们都去芙蓉庙了宫里也出了大事”

“他娘的!”邱震霆跺脚大骂,“气死老子了!气死老子了!你民兵营里有酒没有老子不喝三十坛酒,恐怕浑身都要起火了!走!至少离开这臭哄哄的京城!”

他们出了城,来到民兵营里,崔抱月便拿出酒来,杀鹿帮的诸位一边喝酒,一边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回。崔抱月也是个脾气火爆嫉恶如仇的人,听到大嘴四讲述端木平的恶行,她愤然拍案,又听到辣仙姑说符雅的遭遇,就大骂皇后罪有应得,只是凤凰儿惋惜万分。因为心中烦闷的缘故,喝酒也特别容易醉。才天黑,众人已经东倒西歪。

严八姐却不曾与他们一处豪饮。一到营地,他就找了一处清静之所,将阕遥山所赠的优昙掌秘笈拿了出来。他读了几行,觉得十分艰涩难懂,和自已以往修习的武功大不相同。想要沉下心来仔细研读,偏偏脑海中几个不同的声音又争执不休:阕遥山将这秘笈交给他,希望他如何使用杀死端木平,真能一了百了吗在众人面前使出神鹫门的武功,十分等于宣布魔教重现江湖正邪之分有那么重要吗

他真希望有个人可以商量。可是,他一向敬慕的符雅,如今伤病交加,他尊敬的白赫德,大概只会说“不要报复”,坚持大义的程亦风,一定反对以武力解决,而快意恩仇的邱震霆等人,自然会选择手起刀落,省得麻烦……

他胸中烦闷,双眼虽然一行一行看着秘笈,可是却几乎一句完整的心法也不曾看到心里去。总是浏览到了最后一个字,发觉自己什么也没看明白,又从头看起。如此一直到了掌灯时分,脑中除了那解不了难题,只有“穿金透石”“水火与并”“优昙一现”“元气氤氲”等零星的话语。他看到民兵们点亮了营地周围的火把,一盏一盏的灯火在沉沉的湿气中渐渐连成了一片,才觉得饥肠辘辘,腿脚酸麻,便站起来活动活动四肢。这时,忽然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在体内运转不止。那感觉好像阕遥山输给他的真力又在作祟。但奇怪的是,以往阕遥山的那一小股真力从不受他控制,可谓横冲直撞。但此刻,这股力量绵绵不绝,充满他四肢百骸,让他精神振奋,通体舒泰。觉得手掌有些隐隐发热,看了一眼,清晰地透出绿光来,且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愕了愕,随意地劈空出了几掌,但听掌风赫赫,四围的水气被拨动,显得一切景物如在波光倒影之中。

停招看时,只见旁边的墙壁上留下许多刮痕。起先他以为是掌风带动碎石而留下的,可是当看到刮痕中嵌着的树叶,他之知道是掀动树叶刺穿墙壁。摘叶飞花皆可伤人,那需要何等的功力!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正感叹阕遥山那一小股真气的厉害,却忽觉浑身燥热犹如火烧——以往优昙掌的真力运行在他体内,不过转瞬即逝,今日不知怎么竟然一直运行不停,催逼着他要继续挥拳劈掌,否则全身仿佛要炸开一样难受。这可如何是好他着急,如此下去,不会也走火入魔了吧赶紧低头看心法中是否有收功的口诀。所幸在倒数几段中看到了,赶忙一字一句仔细研究,依法修习。虽然起初并不顺利,真气若不是被压制之后又反扑出来,便是行至某一处就停滞不前,不过试了四五次之后,他终于将奇经八脉之气收回丹田之中。那团威胁着要将他燃尽的火才渐渐熄灭了。

长长舒了一口气,将那秘笈中收功的部分默默记诵了几次,以备将来之需。忽然心里又好奇:以往几次使出优昙掌来,多是在万分的危机的情况下,今日怎么好端端也使了出来便又低头在心法中寻找发功的口诀,默念了几回,却完全不知所云。即摇头笑了笑:个人有个人的缘分,阕前辈将这么精深的武功传给我,只怕是浪费了。这样也好,可以不必再烦恼到底该不该学习优昙掌去击败端木平了。这难道就是白神父和符小姐常常说的,上帝自有安排

他笑了笑,打算去看看杀鹿帮众人和崔抱月是否商议出了什么结果。忽听民兵高声喝道:“大胆奸贼!竟敢擅闯民兵营!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放肆!”一个女子厉声喝道,“我堂堂霏雪郡主,你们敢拦我杀鹿帮的人是不是在里面严八姐是不是在里面快叫他们出来!”正是白羽音到了。

严八姐急忙将秘笈揣好了,出来看个究竟,只见白羽音钗环散乱,面色潮红,一副着急万分的模样。她旁边的人满面病容,但神色倨傲,正是哲霖!严八姐不由大惊:听说这奸贼在御花园里受了重伤,已被软禁在家,怎么出现在这里

邱震霆等人也醉醺醺地出门来。一看哲霖,酒醒了大半:“兔崽子,你来做什么”

“在下……”哲霖才说了两个字,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身子摇晃,几乎站立不住。幸亏白羽音在旁边扶住了他,自对邱震霆嚷嚷道:“你先别急着骂他。如果不是他,我已经被端木平杀死啦,也没办法来跟你们说端木平的大秘密了!”

众人都一愣。邱震霆早就领会过白羽音卖关子的本领,因皱眉喝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要是再像上才那样天马行空地说书,老子不管你是公主还郡主,照打不误!”

白羽音哼了一声:“我出生入死才得探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你竟敢对我大呼小叫——算了,本郡主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其实我从菱花胡同和你们分手之后……”当下讲自己如何遭遇端木平的事情说了一回,至于她买了毒药意图杀害符雅一节,自然编了个其他的理由糊弄过去。但是,端木平如何失了常态,如何用毒药来压制魔功,如何惧怕她将所见所闻说出去以致要杀她灭口,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大家。

“我起先不知道端木平抓我去了哪里,直到袁……袁大哥出现了,我才晓得原来他带我去了疾风堂!”白羽音道,“大约是疾风堂被查封之后没什么人去,又距离长公主府挺近的,他等不及要用毒药来练功,就闯了进去吧。本来我见他举掌朝我打了过来,我以为肯定没命了。谁知这时候,忽然听到‘轰’的一声响,屋顶上忽然掉下一块大铁板来,上面全是手指粗的铁钉,直朝着我们头顶砸去。端木平这大坏蛋当然赶紧躲开啦。我吓得要命,可是背后已经是墙壁了,哪儿又躲闪的地方我以为自己不死在端木平的掌下,却要被铁板砸死,正绝望得要命,忽然,背后的墙壁空了,有人伸手一拽,我就掉进一条黑暗的通道里——救我的,就是袁大哥。”

听他称哲霖为“大哥”,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邱震霆十分不屑:“竟有这么巧的事姓袁的又怎么会忽然出现在那里难道不是和端木平勾结的么”

哲霖万分憔悴地一笑:“端木平是个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人。为了保持自己谦谦君子的形象,不知花了多少力气——哪怕我为了组建疾风堂四处搜集别人的阴私秘密,却始终没法找出端木平什么破绽来。他是平定疾风堂的大功臣,是讨伐了我从而为武林除害的大英雄,怎么会和我勾结我只不过是不愿像我兄长那样庸庸碌碌了此余生,想去疾风堂了结这条贱命而已!谁料,却撞上了端木平走火入魔。哈哈,世上的事情真是奇妙,若我早点儿见到他的短处,何至于落得今日一败涂地可是在我一败涂地之后,老天又把这个看来无可挑剔、差点儿连我也要对他佩服不已的人放到了我的面前,让我看到他的丑恶嘴脸……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端木平……他就这样让你们逃走了”辣仙姑怀疑地问道。

“哪儿有那么容易!”白羽音道,“不是邱大当家不许我天马行空么!我在疾风堂,可谓九死一生。要不是袁大哥熟悉疾风堂的机关暗道,我们两个怎么可能逃脱端木平的魔爪反正最后袁大哥不知用什么机关暂时把端木平困住了,我们才逃出来,又去菱花胡同打听你们的行踪,这一路上还担心端木平追上来呢!不过看情况,他也许还没脱身。”

“疾风堂的机关没什么难破的。”哲霖道,“邱大侠不是也曾从疾风堂里全身而退么机关困不了端木平太久。他一旦脱身,不知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诸位。所以,在下才和郡主赶来报讯,也好商量对策。”

“这老贼心狠手辣,只怕不会放过郡主。”崔抱月道,“不过,我想他一定不敢大摇大摆闯进我的营地来杀人。郡主就留在这里,等到铲除了这个奸贼再回王府去!”她又看了一眼哲霖,实在不想将这个人也收留下来。

“崔女侠不必为难。”哲霖道,“我是个了无生趣之人,就算不被端木平杀了,我也打算自行了断。将霏雪郡主护送来此,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这就告辞了!”说时,抱了抱拳,径向营地外蹒跚而去。

“袁公子请留步!”辣仙姑唤道,“我们杀鹿帮讲的是义气——你冒死护送郡主前来报信,我们岂能这样赶你出去送死再说了,你年纪轻轻,不过是一次行差踏错,若是真心悔改,将来说不定还大有作为,干什么要往绝路上走你与其去找死,不如帮咱们对付端木平。”

“老五!”邱震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猴老三推了推妻子:“娘子,你疯了,这是引狼入室!”

辣仙姑却不理他,径自请崔抱月安排哲霖和白羽音的住处,并希望民兵能加强警戒。崔抱月亦是十分不解,迟疑着不肯下令。哲霖摇摇晃晃地走了回来,似乎体力不支,便在圈中席地而坐,道:“崔女侠不必诸多疑虑,五当家没有疯。五当家正是深谋远虑。以诸位对我袁某人的认识,都晓得我是个落魄王孙,手里没有钱,没有权,也没有人,只不过凭借一点儿小聪明,在江湖中连横合纵,掀起恁大风波。如今一招棋错,满盘皆输。谁会相信我当真死了心,在家过圈禁的日子今日我无意中听到这么大的秘密,还不抓紧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东山再起以我这不问大义,只顾私利的作风,我要利用这机会东山再起,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帮助诸位是揭穿端木平,从而重新取得武林同道的信任;或者第二,投奔端木平,帮他‘铲除魔教’,以赢回自己在江湖的一席之地。我如此精于算计,自然要选择赢面大的一方。此刻端木平拥有几乎整个武林,却被人抓住致命的把柄,诸位紧握正义,且有朝廷大员如程亦风、司马非等人的支持,可惜,却背负着魔教和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五当家审时度势,看不出谁的赢面大,也猜不出我袁某人会怎么选。所以,为免放我离去坏了大事,索性将我留下监视以来——这就是你所谓要我帮助为对付的端木平的办法——我说的没错吧”

辣仙姑“啪啪”鼓起掌来:“袁公子真是火眼金睛。我真希望我家这中猴子能有你一半的眼力,那我平时也可以少生点儿闲气。既然公子看得这样通透,那就好好儿留在这里做客吧。待我们收拾了端木平,再送你回景康侯府里去。”

“求之不得,”哲霖道,“反正我也走不动了,在这里歇歇正好——不知五当家打算用什么法子收拾端木平”

“若是换做袁公子,”辣仙姑不答反问,“会用什么法子对法他”

哲霖冷冷一笑:“对付的方法有很多种,比方说,端木平需要用毒药来压制魔功发作,这毒药就好比他的命脉。如果谁能断了他的命脉,他迟早要露出马脚来。不过这是下策,因为要收尽京畿附近那十种药才,实在不是咱们能做到的,何况端木平坐镇太医院,控制起药材来,比咱们容易得多。往深一步想,按照霏雪郡主的说法,端木平抓了她,从她身上搜出那包药来——可是端木平是如何会知道她身上都毒药的显然此人为练魔功,已经失了常性,好像那些吸福寿膏的人一样,老远闻到药味,便不由自主地寻觅过去。他的身子对这些毒药的依赖已经超越他意志所能控制……说白了,应该是闻到那药味,就会引得他发起狂来。所以,要想引得端木平露馅,只需要在和他对峙的时候身上带着这十种毒药。这可谓是中策,因为以端木平的谨慎,咱们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只不过,眼下看来,他应该既没有优昙掌的全本秘笈也没有绿蛛手的全本秘笈,想要把自己彻底治好,谈何容易更加不可能在一、两天之内办到。所以,咱们还是有些胜算的。”

“那上策呢”白羽音等不及问道。

哲霖扫视了众人一圈:“行军打仗的时候常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过,也要看了解了敌手之后要如何布署。倘若一味揣测敌人的行动,再据此来布署己方的战略,只会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没有人可以真正变成敌人肚子里的蛔虫,就算可以,一旦敌人临时变卦,你也来不及再更改己方的战略。所以,唯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乱了敌人的针脚,掌握战斗的主导。”

“废话!”邱震霆喝斥,“大道理谁不会说,你真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本事,就使出来咱们看看!”

哲霖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有。不过,诸位反正也不信我。再说,我袁某人是几位的手下败将,我能想到的,诸位还想不到吗我累得紧,实在没精神耗下去。诸位想要把我关在何处快快押我去吧!”

“你这臭小子!”邱震霆大怒,恨不得一拳打歪哲霖的鼻子。不过,见他一副死生置之度外的表情,知道威胁他也没有用,何况,辣仙姑聪明绝顶,不见得想不出比哲霖更高明的计策来。当下,几个民兵就围上来把哲霖抬了下去。余人则急切地望着辣仙姑,想知道上策为何。

可是,辣仙姑皱着眉头:“我只想到了他的中策而已。真的还有上策吗这个姓袁的,凭一人之力把江湖和朝廷都搞天翻地覆,果然不简单…他的上策到底是什么呢”

大家不免有些失望。大嘴四一拍巴掌:“姓袁的是虚张声势!你们想想,皇上饶了他的狗命,咱们弟兄心里有多憋闷如今他落到了咱手里,生怕咱把他大卸八块,所以故意说自己知道对付端木平的法子。其实,我看他屁也不知道。”猴老三也道:“没错!这世上比我娘子聪明的人,大概就只有公孙先生一个。袁哲霖算个屁!我看那中策其实就是上策!端木平要是能想出克制魔功的方法,岂不早就想出来了还等着小郡主去撞破他咱们这就把方圆三十里所有的乌头蓖麻什么的统统搜集起来,等到后天,就看端木平怎么发狂!”

辣仙姑叹了一口气:“时间紧迫,咱们只能求神拜佛端木平不要一夜之间悟出破解魔功的方法。”即分派了什么人去采买草药,什么人去打听消息,什么人去芙蓉庙埋伏布置,等等。由于严八姐既是武林正道追拿的对象,又被苍翼等人纠缠,行动颇为不便,只能留在民兵营坐镇。至于白羽音,武功低微,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也只能留在营地中。

白羽音心中十分不服,等到众人计议已定各自安歇时,就悄悄溜去牢房找哲霖。这亡国皇孙正斜靠在墙角,昏黄的灯光从窗口透进来,使他的模样显得万分沧桑。听到响动,就扭过脸来:“郡主是来问我‘上策’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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