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灯照离席(1/2)
朝廷休沐,皇帝不必五更起身,可以稍迟一些。卯正三刻焚香沐浴,换上吉服吉冠,要空着肚子步行至斋宫,对天称臣,三跪九拜,然后斋戒就正式开始了。
佛教称清楚心中不净叫“斋”,禁止身的过非叫“戒”,斋戒就是守戒,杜绝一切奢欲的意思。
皇帝戴上了斋戒牌就不能让女子近身了,只远远对锦书比个手势,带着在隆宗门外守候的各路红顶王侯大臣们,由十二个提香太监引路,浩浩荡荡朝斋宫方向去了。
锦书站在丹陛旁,对着初升的太阳长吁了口气。成败就在今日一举,她紧张得心头急跳,跨出了红宫墙就是另一番自在繁华,能不能找着永昼权且不论,总要先自救了才有出路。
她回螽斯门换上长袍马褂,仔细编了个爷们儿的发式,戴上顶结缨如意帽在镜子前一照,有点女气,不过勉强也能瞧瞧。摸了摸里衣,夹层里沉甸甸也有些分量,但凡赏赐的东西全都带上了,钱是人的胆,跑到哪儿都少不得倚仗它!
收拾停当了,她又拿着桌上的夔龙小朝靴翻来覆去的看,李总管寻遍了各处值房和造办处,阖宫找不出那么小的粉底皂靴,最后在四执库打点七皇子穿戴的差使上旋摸到了一双,也不管合不合规矩了,匆匆就送了过来。她试着一穿,不大不小正合脚。
男人的靴子到底和女人的不一样,青口鞋再怎么跟脚,鞋口大,鞋帮子浅,走得太肆意,脚后跟就要给踩下来,不像这靴子,骑马布库全在它,那叫一个松泛宽绰。
她下地蹦跶两下,这鞋穿着开溜正合适。到了这份上,可着劲颠儿吧,跑出去了干点什么都成,天南海北的,总有不一样的际遇。
她往袖袋里装上几两碎银子,开开门就往御花园去,一路低着头走,好在今儿各宫小主都要斋戒,这会儿全上天穹宝殿拈香去了,道上也没遇着什么人。
闷头赶到景和门门时却出了岔子,迎面正碰上典仪局巡宫的太监,两个蓝顶子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叉腰喝道,“站住!哪儿来的闲杂人怎么在宫里乱蹿懂不懂规矩”
其中一个围着她滴溜溜的转,上下打量了,问,“你是什么人这后/宫之中是外人能乱闯的何况还是个男人!说,你是哪位主子的贵戚上宫里来找谁来干什么进宫多长时候了麻溜交代清了大家省心,要是不吭气儿,那就别怪我们下手不客气了,送内务府慎刑司法办,到那会儿可没你哭的地儿。”
另一个黑脸太监见她一味垂着脑袋有点上火,在她肩头推了一把道,“哑巴了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是不把我们弟兄放在眼里您这样就是自找不痛快了。”又大剌剌推了一下,吊着嗓子阴阳怪气道,“没脸见人是怎么的抬头抬头,叫爷瞧瞧明白了,好打发人往你家里报信儿去。”
锦书没办法了,既然遇着了也蒙混不过去,索性蹲了个安,杨起脸笑道,“谙达别嚷,我是御前的人。”
两个人哟了一声,他们常在东西六宫走动,什么人什么脸门儿清,就是认不出自己的亲爹来,眼眶子里也不能没有万岁爷身边的大红人儿啊!太监嘛,最会看人下菜碟儿,他们俩一换眼色,忙虚打个千儿,咧着嘴笑道,“这不是万岁爷跟前的锦姑娘吗!您这么一打扮,咱们眼钝,愣是没认出来。您这是有什么上差要办呀”
锦书朝北看了看,“这我还真说不上来,万岁爷让上顺贞门上候着,有什么示下这会子还不知道。”
两个太监哦了一声,暗道主子爷的心思谁敢猜啊,横竖天上地下他最大,他爱干嘛干嘛,谁也不好多问一句。只是宫女弄了恁么身打扮,盐不盐酱不酱的,坏了宫里规矩是一定的,他们是专管这一门的,面前竖着这么大个失仪不管,到底说不过去。
招风耳太监搓着手道,“锦姑娘,不是我们成心和您过不去,你这身行头……是万岁爷让这么打扮的”
“可不!”锦书干笑两声,故意动了动脚,“难为李总管,把七爷的靴子都给借来了,叫就这么穿着,回头有差使要指派。”
两个太监露出两张似哭似笑的脸,对着瞧了两眼,只好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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