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御赐(1/2)
楮天青一番话,说的卫二家的、小猴和卫昆仑都面带唏嘘。
沈奕昀却仍旧平静的端坐在官帽椅上,冷静的道:“褚先生,我并非一时冲动。听尉迟说皇后要杀六小姐时,我一瞬已经想了许多,的确,我的做法,会在尉迟那里暴露自己,但他所做之事也是不能对外言明的,是以这件事会成为我们二人的秘密。引起他的怀疑是必然的,锦衣卫或许会加紧对我的盯梢。可是我不做此事时,难道皇帝和锦衣卫对我就有丝毫松懈吗”
他璨如星子的漆黑双瞳中,有坚毅和果决之色,平静看着楮天青道:“况且,出了云家的事,恐怕不出一日就会震惊朝野,这件事,就会如同当年沈家被灭一样,让开国元勋和藩王心中都再度画上一个问号。皇帝是想激怒云家,让云家这把刀更加锋利从而杀了马家。但皇帝漏算了一点。他此举不但激怒云家,更会让所有勋贵都重新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皇上目的在于马家……”楮天青喃喃自语,一瞬就想明白了,“的确,依你所言,皇帝先做出宠幸六小姐的假象,然后引得皇后下手,等六小姐死了他在说明那是个误会,马家理亏,自然会答应皇帝一切平息此事的条件。皇帝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提拔云家来制衡马家”
“是。而且,我猜皇帝定会迎娶另一云家女进宫。”沈奕昀嘲讽一笑:“折损一个六小姐,再迎一个云家女,皇帝是一箭三雕。”
“四少爷为何这样说”卫昆仑禁不住问。
沈奕昀道:“你们说,皇帝为何会对六小姐下手,他容忍马家已经多年,也不在乎再多一年。翻年就要选秀了,到时候云家二房的五小姐也会参选,他那时候用同样计谋,让皇后拿下五小姐,不是也一样吗起码不会伤及到自己曾经拜把兄弟的女儿,可以保全个仁义名声。”
楮天青的思绪已经被沈奕昀牵着走,忘记了方才的愤怒,分析道:“据我所知,云家老侯爷与长子和次子政见相符,六小姐的父亲永昌侯,却是与老侯爷想法不同的。”
“不光如此。”沈奕昀道:“折损五小姐,以济安侯的脾气,多数是会忍让,而折损六小姐,以永昌侯的脾气,定会疯狂报复马家,此其一;六小姐若为后妃,永昌侯第一个身份就是一个父亲,他会全力护着女儿,而不是完全为了皇帝。皇帝要的是全无杂质的忠诚,是以不要永昌侯成为自己的岳丈,此其二;折损六小姐后,再允五小姐入宫,那样既能得到愤怒的永昌侯这把利刃,又能将老侯爷一脉都拉入自己的战营。只要五小姐入宫受宠,云家老侯爷、长房和二房,就会拼全力去支持她,在后宫中就能与马皇后制衡,前朝亦然,此其三。而且,你们说鄂国公马家是如何兴起的”
沈奕昀站起身,缓缓踱步到窗边。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在他碧青色的直裰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他俊美的脸庞也柔和下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鄂国公是扶植皇帝践祚的第一大功臣,如今也成了皇帝的第一大眼中钉。云家灭了马家,难免会成为第二个马家。我想这也是云老侯爷所担忧,一直不表态的原因。皇帝不用六小姐制衡皇后,而是用其他云家女,怕是到最后在灭云家时,还想保全永昌侯。”
楮天青道:“的确,若六小姐入宫的话,到马家被灭时,永昌侯就会成为皇帝对付的对象,这或许是他不希望见到的。不如现在就灭了六小姐,让永昌侯为他忠心耿耿卖命,最后还能将永昌侯剥离出云家。”楮天青说到此处,略感惭愧,他遇到此事就只顾着焦急生气,为了沈奕昀担忧不值,却将其余事抛开脑后,忘了分析,站起身来扫地一揖:“四少爷,才刚是我太冲动了。我想不到四少爷已将事想的透彻。能从此事分析出如此多的情报,对我们将来做选择也好有个参考,是百利无一害的。”
沈奕昀忙双手搀扶楮天青:“褚先生切不可如此。原是我做的不对,没有与你们商议就行事。也害的大家担风险。”
卫昆仑和小猴见楮天青与沈奕昀和好如初了,欢喜不已,异口同声道:“我们不怕风险。”
沈奕昀面色坚毅的望着那二人,莞尔一笑,笑容如春蕊初绽,美不胜收:“我也不会容许你们有风险。”他会复仇,却不会为复仇迷了心智,他再也不会牺牲任何一个重要的人了。
思及此,沈奕昀顿觉豪情万丈:“我既能做得出此事,就有法子维护沈氏一族平安。”随即笑道:“褚先生,你能骂我,我很欢喜。”
一句话,说的楮天青热泪盈眶。连连道:“老夫惭愧,惭愧。”心里却是真正将沈奕昀当做主子,更当做自己的孩子的。
卫二家的见状,用帕子沾沾眼角,转而问:“四少爷,你对六小姐……”
虽分析得出皇帝的心思以及未来走向,对他们来说没有坏处,可这一次沈奕昀毕竟是为云想容冒险了,而且沈奕昀做的事,云想容并不知道,他等于又默默地为她付出了一次。
他几次三番为云想容如此,不光是卫二家的,小猴、卫昆仑、楮天青心里也都有疑问。
沈奕昀白净的面皮,竟微微有了些粉红颜色。虽他一下子转过身背对着四人,还是被他们看的清楚。卫昆仑大笑,肩膀撞了沈奕昀一下,“四少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云小姐风华绝代,配你也当配得上。”
“是啊是啊,少爷,虽然我觉得六小姐太凶悍,不过少爷足智多谋,将来定能降服她,我没意见啦。”小猴也是嘻嘻的笑。
情窦初开的少年只知付出不求回报的美好爱意,让楮天青和卫二家的也都同时会心一笑。
沈奕昀却幽幽道:“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何苦拉她下水。”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去内室了。
留下的四人也仿佛被兜头浇了满脑袋的凉水,为沈奕昀的艰难而伤怀起来。
云想容觉得很舒服,身体仿若回到母体那般,轻飘飘暖呼呼,再也没人能伤害她。若不是指尖传来刺痛将她拉回神智,她当真不愿醒来。
张开眼,眼前影影绰绰有许多人,一时对不上焦距,只听耳边嗡嗡乱想,半晌才分辨出有童声呜呜咽咽叫她姐姐,还有人说:
“好了好了,醒了就好。三夫人不必担忧,六小姐定然没事的。”
随即手便被人握住,“卿卿,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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