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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生死之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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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布诗又道:“但老夫掌中这口剑,已伴了老夫数十年之久,虽非什么利器神兵,却也曾伤过不少武林中的成名高手。”他半带骄傲,半带伤感地微笑一下,接道:“今日老夫若是不能生回此间,只望姑一哦娘一哦能将这口剑,交回我门下弟子南宫平!”

他威猛沉重的语音,此刻竟变得有些伤感而忧郁,这种伤感而忧郁的语声,当真是他门下的弟子从来未曾听过的,便连那弱冠少年南宫平,神一哦色一哦也为之一变,双目一张,诧然相向。

龙布诗自也觉察到他们异样的目光,手捋长须,一哦胸一哦膛一挺,心中却不禁暗暗叹息一声,忖道:“难道我真的已经老了么……莽莽武林中,原本也该让新的一代来露露锋芒!”心念方转,只听叶曼青冷冷道:“我若不能生回此间,希望你也能将我掌中的这口‘龙吟神音’带回给她们。”她玉手轻抬,指了指那四个青衫少一哦妇。

龙布诗道:“这个自然!”

叶曼青霍然回过头去,低叱一声:“走!”秋波却又淡淡睨了南宫平一眼!

龙布诗浓眉一扬,道:“走!”微迈一步,高大的身形,突地有如轻烟直飘出去,方自掠过南宫平身侧,袍袖微拂,前进的身形,竟平空倒缩了回来,伸出巨大的手掌,轻轻一哦抚了抚他肩头,像是想说什么,终究却仍未说出口,只是微微一笑,轻轻一叹,袍袖再展,霎眼之间,便已消失在白云深处!

直到他身形变成一条淡淡的白影,南宫平仍然垂手木立,呆望着那飘浮的白云,他面上虽是那么呆木,但目光中却有着炽一哦热的感情,只听身后的郭玉霞喃喃道:“叶上秋露……龙吟神音……想不到师傅与那‘丹凤’叶秋白,真的有……”

龙飞干咳一声,道:“师傅他老人家的事,我们还是少谈的好广大步走到南宫平身侧,一手紧抚一哦着颔下虬须,呆立了半晌,却又转身走回,重重坐到一方山石上,仰首望着天上浮云,发起愣来。

郭玉霞轻掠云鬓,瞧了南宫平半晌,突地轻轻招手道:“四妹,你过来!”

远远伫立的少女,垂首走了过来,她步履极为轻灵,显见得武功不弱,但行动之间,低眉敛目,永远带着羞涩之态,看来竟有如足迹未出闺门的少女一般,哪里似叱咤江湖、威震武林的“止郊山庄”门下!她一双玉手,不安地盘一哦弄一哦着腰畔丝带,怯生生地问道:“大嫂,你叫我做什么”

郭玉霞微笑道:“老五后来居上,传得了那一哦柄一哦‘叶上秋露’,你心里高不高兴”

羞涩的少女神态更加羞涩,苍白的娇靥上,倏然飞起两朵红云,头也垂得更低了,一直未曾开口的清瘦少年,突地沉声道:“不但四妹高兴,我也很高兴的。”

郭玉霞面带笑容,左右瞧了他们两眼,含笑道:“你们两人真是天生的一对,连心里的想法都一样,难怪江湖中人都将石沉和素素连在一起,称为‘龙门双剑’,只可惜──”语声一顿,轻咳两声,眼波却又向南宫平睨了一眼。

清瘦少年石沉目光随着她望去,面一哦色一哦突地一变,眉峰间似乎隐隐泛出一阵妒忌之一哦色一哦,但随即朗然道:“此后加上了五弟,江湖中只怕要称我们为‘龙门三剑’了!”

郭玉霞含笑道:“这个你又不知了,五弟虽然入门不久,但江南‘南宫世家’的富贵声名,却早已天下皆知,武林中也早就替五弟取了个名字,叫做‘富贵神龙’!”

石沉强笑一声,道:“大嫂见多识广,小弟却少在江湖中走动,所见所闻,和大嫂相比,真是差得太远了。”

龙飞浓眉一扬,道:“富贵神龙这名字我虽然听过,但那不过只是一些和‘南宫财一哦团一哦’有关的镖局中人胡乱奉承而已,又算得什么”

郭玉霞笑容一敛,明眸横波,道:“好好,你知道,我不知道!”

龙飞张口欲言,但望了望他妻子的面一哦色一哦,却只是伸手一捻虬须,默默不语!

一时之间,众人尽皆沉默,只有山风嗖嗖,木叶簌然,无定的浮云,忽而飘来,又忽而飞去,正一如武林中波诡云谲、变迁不已的人事!

四个青衫窄袖的灰发妇人,仍然垂手并立在古松之下,流转着的目光,不时望向他们面前的这五个“止郊山庄”的弟子,这八道明锐的目光,似乎也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猜疑和矛盾,是以在这些明锐的目光里,便不时流露出轻蔑讥嘲之意!

只见虬须大汉突地长叹一声,长身而起,仰首望了望天一哦色一哦,沉声道:“师傅他老人家……唉,已经去了约一哦摸一哦半个时辰了!”

郭玉霞秋波一转,冷冷道:“你总是这般沉不住气,难怪师傅不肯将‘叶上秋露’传给你,你看五弟,他有没有半分着急的样子!”

龙飞神情亦为之一变,讷讷道:“反正都是自己弟兄,传给谁不是一样么”

郭玉霞冷冷一笑,道:“自然是一样!”

南宫平神一哦色一哦安然,微微一笑,缓步走到郭玉霞身前,含笑道:“大嫂;你可知道我为何不着急么”他面上虽有笑容,但语气却仍是那般深沉坚定,仿佛有种无法描述的慑人力量,也让人不得不回答他的问话。

郭玉霞一笑道:“这个──我怎会知道”

龙飞干咳一声,道:“你怎知五弟心里不着急,师傅他老人家胜败不知,人人都是在着急的。”

南宫平含笑道:“人人都在心里着急,只有我是真不着急!”

石沉、龙飞面一哦色一哦一变,郭玉霞一声冷笑,王素素柳眉轻颦,秋波凝注。南宫平缓缓又道:“我心里不着急,因为我有十二分的把握,师傅一定不会败的!”

四个青衫妇人,齐地冷笑一声,回过头去,不再看他!

郭玉霞又是一声冷笑,龙飞皱眉道:“你是凭着什么判定的,我却认为师傅功力削弱后,实在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何况姓叶的那小妮子又刁钻古怪!”

石沉缓缓道:“五弟分析事理,一向总有独到之处,但方才所说的话,却不能让人信服!”他说话慢条斯理,字斟句酌,生似惟恐说错一字!

南宫平道:“方才我那一掌,不但试出了那姓叶的女子未曾欺骗师傅,还试出了师傅他老人家的身手,实在要比那姓叶的女子快得多。”

他语声微顿,缓缓又道:“当时我双掌齐挥,那姓叶女子站在我身右,她的右掌虽然持剑,但我右掌拍去时,她身形不用丝毫转动,便可用左掌将我右掌接住。”

他左掌微沉,比了个手式,接着又道:“但师傅那时却是站在我左边,他老人家右掌之中,亦持有长剑,我一掌拍去时,他老人家自然不会用右掌中的长剑来接我这一掌,是以便势必要转动一下一哦身形,才能用左掌将我那一掌接住。”

他语声沉定,言语清晰,说到这里,那四个青衫妇人已忍不住回转头来,面上也不禁流露出凝神倾听之一哦色一哦。

只听南宫平道:“在如此情况下,师傅出手,显然多了一番动作,那么与我手掌相交时,本应也该比那姓叶的女子慢上一筹,但四掌相交时,两声掌声,却是一齐发出,丝毫没有先后之差,那么岂非显然是说,师傅的出手,要比那姓叶的女子快些,这其间的差别,虽然不大,但高手相争,出手快慢,若有毫厘之差,便可以决定胜负,何况师傅他老人家一生大小数百战,经历阅历,都要比那姓叶的女子丰富得多,是以无论由何判断,师傅都万无败理!”

南宫平这一番话,只听得王素素满面笑容,石沉不住颔首,郭玉霞手捧香一哦腮,垂首不语,龙飞抚掌大笑道:“不错,不错,无论由何判断,师傅都万无败理。”他伸出巨大的手掌,重重一拍南宫平肩头,大笑道:“老五,你真有一手,现在大哥我也不着急了。”

四个青衫窄袖的灰发妇人,齐地冷笑一声,最左一人侧首向身旁一人道:“宁子,你着急么”

宁子摇了摇头,却向身旁另一人道:“悦子,你着急么”

悦子一笑道:“我也不着急。”

宁子道:“那么和子想必也不会着急了。”

和子颔首笑道:“我一点也不着急,安子,你着急么”

最左一人安子笑道:“我也不着急的,但是我不着急的原由,却不能告诉你们!”

四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突地一起掩口吃吃笑了起来!

龙飞浓眉一轩,重重“哼”一声,口中喃喃道:“若不看你是个妇人,定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青衫妇人们笑声一顿,安子冷冷道:“若不看你是个男人,定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龙飞目光一凛,怒喝一声,转身一掌,击在身旁的一方青石上,只听“轰”地一声,山石碎片,四散飞激,那般坚一哦硬的山石,竟被他随手一掌,击得粉碎!

安子冷冷一笑,道:“好掌力,好掌力。”突地手腕一反,“呛”地一声,长剑出鞘!

剑光一闪之中,她身形已掠到另一方石畔,手腕轻轻一送,“噗”地一声轻响,掌中长剑的剑尖,便已没入山石七寸,竟有如青竹一哦插一哦入污泥那般轻易。

龙飞浓眉一轩,只听她轻轻一笑,道:“原来这里的石头都是软的!”

郭玉霞微微一笑,道:“好剑法,好剑法!”满面笑容地走到安子身旁,柔声道:“大姐,你肯让我来试试么”

安子微微一呆,还未答话,哪知郭玉霞突地出手如风,五只玉葱般的手指,闪电般向她胁下拂来,手势之美,美如兰花!安子一惊之下,拧身滑步,滑开三尺,虽然避开这一招,掌中长剑,却不及拔一哦出,仍然留在石上。

郭玉霞柔声笑道:“谢谢您啦,我试一试就还给你!”她语声和悦,神态自若,就像方才那足以致人死命的一招,根本不是她发出的一样。

只见她轻轻自石中拔一哦出那一哦柄一哦长剑,仔细看了两眼,她目光似乎在看着掌中的长剑,其实却在探着那方山石!

然后她又自嫣然一笑,皓腕一抖,长剑送出,又是“噗”地一声轻响,长剑的剑身,竟已没入山石一半,青衫妇人面一哦色一哦一凛,郭玉霞柔声笑道:“这里的石头果然是软得很!”拔一哦出长剑,莲步轻移,送到那青衫妇人安子的面前!

安子面一哦色一哦阵青阵白,心房怦怦跳动,一言不发地接过了那一哦柄一哦长剑,走了回去。

郭玉霞突又柔声笑道:“你心里不要难受,我这一剑,虽然刺得要比你深了一尺,其实我的剑和功力,却不见得比你强过那么多!”

青衫妇人安子脚步一顿,回首望去,目光中满是愤恨之意。

郭玉霞柔声笑道:“你心里也不要恨我,以为我胜你之后,还要取笑于你。”

她语声微微一顿,又道:“这种以剑穿石的功夫,全凭一股巧劲,若然一哦摸一哦不到此中的诀要,功力再深,也没有用,但是越到后来,越加困难,每深一寸,都要比先前困难十倍,却已非功力浅薄之人,能以做到,所以你看我那一剑竟比你一哦插一哦得深过那么多,心里自然是又吃惊,又难受的。”

她娓娓道来,既似闲叙家常,又似训诲子弟,丝毫不露锋芒,丝毫没有火气。

青衫妇人安子目光一垂,郭玉霞又道:“但是你却没有看出,我那一剑的投机取巧之处!方才你那一剑刺入山石后,山石已裂了一条隙缝,而我那一剑,便是自这条裂缝中刺入,与你相比,自然事半功倍!”

安子眼帘一抬,口中不禁轻轻“哦”了一声,似是若有所失,又似乎是恍然而悟。

郭玉霞微微一笑,接口说道:“此刻你心里想必又在难过,觉得你方才认输认得不值,是不是”

安子冷“哼”一声,算做回答。

郭玉霞道:“在那短短的一刹那间,我不但能寻出这生满青苔的山石那条小小的裂缝,还能看出这条裂缝的最深之处,此等眼力,已非你所及,你可承认么”

青衫妇人安子,目光再次一垂,口中虽然不语,心中却显已默认。

郭玉霞一笑又道:“我随手一剑,刺入那条那般细微的裂缝,而剑上又已满注真力,此等准确,亦非你所及,何况我那一剑没入山石,已约一哦摸一哦两尺,虽有取巧之处,功力也比你深厚几分,这也是你不能否认的事,剑法一道,眼力、准确、功力,乃是攻敌制胜的三大要素,你件件都无法及我,若是真的与我交手,二十招一哦内一哦,我便有将你击败的把握。”

她极其温柔地嫣然一笑,缓缓接口又道:“你若是不服,大可试上一试!”

安子呆呆地愣了半晌,沉重叹息一声,缓缓回转头去,缓缓垂下手掌,只听“叮”地一声轻响,她掌中竟有一枚五冰钢珠,落到山石地上。

郭玉霞望着她的背影,轻轻一笑,笑声中既含轻蔑,又带得意,与方才那种温柔和婉的笑声,截然而异。

青衫妇人安子双手一阵颤一哦动,手指渐渐卷曲,渐渐紧一哦握成拳,面上阵青阵白,遥视着远方一朵白云的双目,也渐渐露出异光,突地回转身来,冷冷道:“不错,你武功之高,非我能敌,但是你的师傅──哼哼,你们也不必再等他了。”

南宫平、龙飞、石沉、郭玉霞、王素素面一哦色一哦齐地一变!

龙飞一步掠到她身旁,厉声道:“你说什么”

安子嘴唇一阵颤一哦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另三个青衫妇人齐地干咳一声,将她一把拉了过去。

龙飞浓眉怒轩,目光凛凛,接道:“你若不将你方才的胡言乱语,解释清楚,便休想生下此峰!”

青衫妇人中,年龄仿佛最轻,神态却显得最稳的悦子一手拉着安子肩头,回首道:“她所说的既是胡言乱语,还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龙飞微微一愕。

郭玉霞柔声笑道:“胡言乱语,实在不必解释,但是却应该惩罚一下,你说是么”

她目光轻轻在龙飞身上一转,突地飘身掠到安子身后,右手微抬,两只春葱般的纤指,已闪电般向安子的“肩井”,以及搭在安子肩头上的悦子左掌中指与无名指间的麻筋第二支位处点去!

安子目光呆滞,神情木然,似是自悔失言,郭玉霞一指点来,她竟然不闻不见,“悦子”柳眉微扬,拧腰错步,手腕一反,“金剪断丝”,五指似合似张,反向郭玉霞右腕扣去!

郭玉霞轻轻一笑,道:“你们还敢回手”

右掌微一曲伸,仍然拍向安子背后,左掌的食中二指,点向悦子胁下!

这一招两式,以攻化攻,以攻为守,悦子闪身退步,避了开去,但安子却仍在呆呆地发着愣。

悦子惊呼一声,右掌横展,将安子推开数步,只听“呛”的两声,长剑出匣,两道青碧剑光,一左一右,惊虹掣电般交剪而前,削向郭玉霞左右双肩,悦子右掌回旋,横切郭玉霞后胁,安子站稳身形,目光闪动,突然拔一哦出长剑,同时配合刺去!

郭玉霞面容微变,闪身、错步、甩一哦腿一哦、拧腰,堪堪避过这几乎是同时攻来的四招!

龙飞大喝一声道:“你们还不住手!”

这一声大喝,高一哦亢激烈,显见他已真的急了,只听四山回声:“你们还不住手……住手……”一声接着一声,响应不绝。

回声之中,郭玉霞已又拆了数招,额上似乎已微见汗珠,龙飞变一哦色一哦大呼道:“我生平不与妇人女子动手,你们怎地还不来助大嫂一臂之力!”

王素素轻叱一声,微一顿步,一掌向悦子后背拍去。

哪知悦子、“和子”身形闪电般交错一下,竟将她也围入剑阵之中,而安子“刷”地一剑,已自刺向她的咽喉!

石沉缓缓往前跨了一步,皱眉沉声道:“师傅不准我等携剑上山,想必便是不许我等动手,如果他老人家怪罪下来,又当怎地”

龙飞呆了一呆,抬头望去,只见白云缭绕中,漫天剑光飞舞,郭玉霞、王素素,竟被这四个青衫妇人的长剑,困在一种快速、轻灵、变化无方的剑阵中,一时之间,虽不会落败,却也无制胜的希望!

剑光霍霍,山风凛凛!

龙飞回首道:“五弟你看该当怎地”

南宫平垂首望了望腰边的绿鲨剑鞘,道:“但凭大哥吩咐。”

龙飞双眉深皱。

却听南宫平道:“人家若是将长剑架在我等脖子上,难道我等也不能动手么”

龙飞目光一张,大喝道:“正是,若是妇人女子定要害我,难道我也不能动手”一哦胸一哦膛一挺,挥手道:“老三,老五,上了!”

他一声大喝,身形乍起。

南宫平与石沉对望一眼,突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冷笑,接着说道:“四个打两个固然不好,五个去打四个也未见高明,‘丹凤神龙’的门下,原来俱是些想以多为胜之徒!”

南宫平剑眉轩处,霍然转身,只见那紫檀棺木边,不知何时,赫然竟多了一个瘦骨嶙峋、乌簪高髻、广额深腮、目光闪动如鹰、一手把剑、一手不住抚一哦弄一哦着颔下疏落的灰须、面上冷笑之一哦色一哦犹未敛的道人,一阵山风,吹起他身上的一件惨绿道袍,他颀长枯瘦的身躯,直似也要被风吹去!

这一声冷笑之一哦声虽然轻微,却使得郭玉霞、王素素,以及那四个青衫妇人一齐倏然住手!

龙飞硬生生顿住身形,回身喝道:“你是谁”

高髻道人冷笑一声,道:“我是谁哼哼,你连我是谁都不认得么”一面说话,一面缓缓向那紫檀棺木走去。

垂手肃立着的抬棺大汉,突地低叱一声,方待横身挡住他的去路,哪知身边微风飚然,南宫平已抢先护在棺前。

高髻道人冷笑一声,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冷冷道:“你要干什么”

南宫平神一哦色一哦不变,冷冷道:“你要干什么”

高髻道人嘿嘿笑道:“好好!”突地转身走开,走到龙飞面前,道:“你师傅与‘丹凤’叶秋白的十年之约,可曾了结了么”

龙飞呆了一呆,道:“你怎么知道”

高髻道人哈哈笑道:“你师傅的事,我还有不知道的么”笑声一顿,目光四扫,又道:“他两人到哪里去了”

龙飞轩眉道:“你管不着!”

高髻道人嘿嘿笑道:“好好!”突又转身走了开去,走到石沉面前,道:“谁胜谁负”

石沉目光凝注,缓缓道:“不知道!”

高髻道人再次嘿嘿笑道:“好好!”

一步跨到那并肩而立的四个青衫妇人面前,道:“食竹女史可是终于战胜了不死神龙”

青衫妇人对望一眼,郭玉霞却轻轻娇一哦笑了起来。

高髻道人霍然转身,道:“你在笑什么”

郭玉霞含笑道:“叶秋白终于在一件事上比家师占先了一步。”

高髻道人缓缓道:“什么事”

郭玉霞秋波一转,道:“她终于比家师先死去了!”

高髻道人倏地浑身一震,呆呆地愕了半晌,垂手缓缓道:“叶……秋……白……已经……死……了……么”

郭玉霞道:“正是!”

高髻道人突地沉重地叹息一声,缓缓道:“想不到二十年前,天鸦道人临死前所说的话,竟又被他言中!”

郭玉霞眼波一转,龙飞忍不住脱口问道:“什么话”

高髻道人垂首道:“神龙必胜丹凤,神龙必胜丹凤……”

青衫妇人安子突地冷笑一声,道:“叶姑一哦娘一哦虽然死了,可是不死神龙也没有得胜!”

高髻道人目光一抬,一哦精一哦神突振,脱口问道:“不死神龙亦未得胜──他两人莫非──莫非已同归于尽了!”

龙飞浓眉一扬,怒骂道:“放──胡说!”

高髻道人目光一凛,利剑般望到龙飞面上,一字一字地沉声问道:“放什么”

龙飞道:“放屁!”

高髻道人一哦大喝一声;手腕一反,将腰边长剑一哦抽一哦出,但长剑出鞘一半,他却又缓缓垂下手掌,沉声道:“你虽无礼,我却不能与你一般见识!”

龙飞道:“哼哼……嘿嘿……”

突地仰天大笑起来。

安子冷笑道:“有些人不愿和后辈动手,可是……‘不死神龙’此刻却在和叶姑一哦娘一哦的弟子拼命!”

高髻道人诧声道:“不死神龙会和后辈动手”

安子道:“正是!”

龙飞笑声一顿,厉声道:“家师虽在和叶秋白的徒弟动手,可是他老人家却先闭住自己的‘督’、‘任’两脉,削弱了自己七成功力,这等大仁大义的作风,只怕天下少有!”

高髻道人伸手一捋颔下灰须,目中光芒闪动,嘴角突地泛起一丝笑容,自语着道:“他竟自削功力,与人动手……”

龙飞大声道:“不错,他老人家纵然自削功力,与人动手,还是定必得胜的!”

高髻道人缓缓道:“真的么”

龙飞大喝道:“自然是……”语声忽弱:“真的!”其实他心里又何尝有什么把握,又何尝不在担心害怕

高髻道人仔细打量了他两眼,又侧目瞧了瞧檀棺木边的南宫平,缓缓道:“你们究竟谁是不死神龙的大弟子”

龙飞沉声道:“你管不着!”

高髻道人面上笑容一闪,道:“想必你就是了!”

龙飞哼一声,道:“是又怎地”

高髻道人突地抬手一指南宫平腰边的绿鲨剑鞘,沉声问道:“你既是‘止郊山庄’的掌门弟子,这一哦柄一哦‘叶上秋露’,为何却被他得去”

龙飞全身一震,望了南宫平一眼,缓缓回过头来,道:“你管不着!”语声沉重,语声中已全无方才的锋芒。

高髻道人冷笑道:“今日你师傅若是败了,不再回来,那么你可知道谁将是名震武林的‘止郊山庄’庄主!”

龙飞身驱挺得笔直,动也不动,木立良久,突地扬声大喝道:“谁说我师傅不再回来!谁能将他老人家击败!不死神龙永生不死!”

语声方歇,回声四起,只听四山响彻一片:“不死神龙,永生不死……永生不死……”渐渐微弱,渐渐消寂!

突地,一声尖锐的冷笑,将四山已渐消寂的回声,一齐扫去!

一个冷削、尖锐,而又极其娇脆的语声,一字一字地说道:“谁说世上无人能将不死神龙击败谁说不死神龙,永生不死”

呼地一阵狂风吹过,吹来了一片乌云,也将这冷削尖锐的语声,吹送到四面远方!

随着狂风与语声,峰头压下一阵寒意,南宫平、龙飞、石沉、王素素、郭玉霞,齐地心头一震,凝目望去,只见稀薄的云雾氤氲中,叶曼青有如仙子凌波,飘然而来,双掌之中,赫然分持着两一哦柄一哦精一哦光闪闪的长剑,雾中望去一一哦柄一哦光芒如火,一一哦柄一哦碧如秋水,竟是数十年来,与不死神龙寸步不离的武林名剑“叶上秋露”!

龙飞看了叶曼青一眼,不由目光尽赤,须发皆张,大喝一声,狂奔到她面前,惨呼道:“师傅呢我师傅呢”

叶曼青冷冷道:“你师傅此刻在哪里,你总该知道吧!”

龙飞身驱摇了两摇!

南宫平面容蓦地变得惨白!

石沉有如突地被人当一哦胸一哦击了一拳,目光呆滞,全身麻木,连在他身边的王素素娇唤一声,晕倒在地上,他都不知道。

郭玉霞花容失一哦色一哦,娇驱微颤,四个青衫妇人手持长剑,一齐拥到叶曼青身边!

高髻道人一手抚剑,口中喃喃低语:“不死神龙终于死了!”回首望了望那紫檀棺木。

“不死神龙终于死了……”

语声迟缓低沉,亦不知是惋惜抑或是庆幸是高兴抑或是悲叹

叶曼青明眸如水,静静地凝注着他们。

龙飞突地厉喝一声:“你害死了我师傅,还我师傅命来!”势如疯虎,向前扑去。

石沉、郭玉霞身形齐展,南宫平向前跨了一步,忽地望了望那高髻道人,又倏地退到紫檀棺木旁边,手抚腰边绿鲨剑鞘,双目中不禁流下泪来。

龙飞双掌箕张,扑到叶曼青身前,一掌抓向她面门,一掌抓向她手中长剑。

只听叶曼青一声冷笑,眼前一阵剑光耀目,四一哦柄一哦青钢长剑,剑花错落,已有如一道光墙般,照在他面前,叶曼青娇一哦躯微退,双掌一合,将两一哦柄一哦长剑,一齐交到右手,口中突地冷喝一声:“金龙在天!”反手自怀中取出一物,向天一挥,金光闪闪,赫然竟是一一哦柄一哦黄金所铸的龙一哦柄一哦匕首。

她左掌五指,圈住两一哦柄一哦长剑的剑一哦柄一哦,右掌向天一挥,缓缓落下,将那金龙匕首,齐眉举在面前,口中又冷喝道:“一哦群一哦龙授命!”

龙飞抬目一看,面容惨变,双拳紧一哦握,呆立半晌,心中似乎在决定着一件十分重大之事。

高髻道人目光闪动,口中又自喃喃低语:“金龙密令,又现江湖……嘿嘿!”

忽见龙飞连退三步,扑地一声,拜倒在地,但满面俱是愤恨怨毒之一哦色一哦,显见是心中极不愿意,却又不得不拜!

叶曼青冷笑一声,四个青衫妇人掌中之剑,一齐垂下!

只见叶曼青莲花轻移,从四个青衫妇人之间,缓缓走了出来,每走一步,掌中两一哦柄一哦长剑互击,发出“叮”地一声清吟,划破这峰头令人窒息地沉寂。

郭玉霞悄悄走到龙飞身边,俯首道:“金龙密令,虽在她手中,但是……”

叶曼青目光转向郭玉霞,眼波一寒,右掌一反,本是齐眉平举的匕首,便变得刃尖向下,口中冷冷道:“你不服么”

郭玉霞凝注着她掌中的匕首,缓缓道:“服又怎样不服又怎样”

龙飞跪在地上,此刻面一哦色一哦突又一变,回首望了他妻子一眼,颤声道:“妹一哦子,你怎能这样……”

郭玉霞柳眉一扬,大声喝道:“她杀了我们的师傅,偷去他老人家的密令和宝剑,难道我们还要听命于她”

石沉方自扶起了晕倒在地上的王素素,忽见眼前人影一闪,郭玉霞已站在他面前,道:“三弟,四妹,你们说,该不该听命于她”

石沉目光抬处,望了望那一哦柄一哦金龙匕首,默然垂首不语。

郭玉霞银牙一咬,掠到紫檀棺木边的南宫平身前,颤声道:“五弟,你最明事理,‘金龙密令’虽是‘止郊山庄’的至宝,可是如此情况下,我们若还要听命于她,岂非没有天理了么”

南宫平面容木然,抬起目光,有如两道冷电射一哦到叶曼青身上!

叶曼青一直冷眼望着郭玉霞,此刻突地冷笑一声,缓缓道:“金龙密令已现,你等还要抗命,难道不死神龙方死,你们便已忘了拜师前立下的重誓么”

郭玉霞鬓发已乱,额角亦微现汗珠,她善变善笑,无论遇着什么重大变故,都能在谈笑之间解决,但此刻神情却这般惶恐,似乎早已预料到叶曼青将要说出的话,必定对她十分不利!

龙飞再次转首望了他妻子一眼,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缓缓道:“金龙密令,既然已在你手中,我已无话可说。”

叶曼青冷笑一声,道:“你倒还未曾忘记你师傅的教训!”

龙飞垂首道:“认令不认人……”突地仰首厉喝道:“但是你杀了我师傅,我……”语声哽咽,语气悲激,再也说不下去。

南宫平神一哦色一哦不变,缓缓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嫂溺叔亦援之以手,吴汉为大忠而灭恩义,是以前堂杀妻,盖事态非常,变应从权,不可拘束于死礼,此乃古人之明训!”

郭玉霞双眉一展,道:“我心里想说的话,也就是这些。”

龙飞大声道:“极是,极是!”

叶曼青明眸之中,突地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道:“你可知道我要……”

南宫平微一摆手,截断了她的话头,他神一哦色一哦虽安详,语声虽沉缓,但其中却似是含蕴着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慑人之力!只听他缓缓又道:“金龙密令,虽已在你手里,但此中必有一些此刻尚不知道的理由,否则以师傅之为人,必定早已将此令毁去,绝不会让它留于你手,你不妨将他老人家所留交的话,说来听听!”

叶曼青眼帘微合,突地长叹一声,缓缓道:“到底只有你知道不死神龙心意!”

郭玉霞双目一张,大喝又道:“口说无凭,你所说之话,我们也分不出真假──三弟,四妹,这女子害死了师傅,我们若还不替他老人家复仇,还能算是人么”

石沉霍然抬起头来,双拳紧一哦握。

突听叶曼青冷笑一声,缓缓道:“口说无凭么……”将匕首衔在口中,又自怀中取出一方折得整整齐齐的纸笺,纤指微扬,将这方纸笺,抛在龙飞面前。

郭玉霞身形一层,口中喝道:“我来看!”

她飞掠而至,正待拾起地上的纸笺,突觉胁下微微一麻。

叶曼青右掌食中两指,轻轻一哦捏一哦着金龙匕首的刃尖,玉手轻拈,已将匕首之一哦柄一哦,抵在她胁下“藏血”大一哦穴一哦上,口中冷冷喝道:“你要做什么”

郭玉霞道:“师傅的遗命,难道我这做徒弟的还看不得么”她口中虽在抗声而言,但身躯却不敢动上一动。

叶曼青道:“你先退七步!”

郭玉霞怒道:“你算什么,敢来命令我!”话未说完,只觉右边半身,一阵麻痹疼痛,不由自主地身形后退,果然一连退了七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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