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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回 太湖男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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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烟之中,萧飞雨拉着展梦白奔出桃林,她身形飞快,手力又大,展梦白耳中听得杜鹃娇一哦弱哀怨的呼唤,身一哦子却不由自主地跟着萧飞雨飞奔,奔到湖滨,方自住足。

展梦白怒道:“我这算是什么”

萧飞雨也不理他,只是紧紧捉住他的手,高声唤船,渔火已灭,水上的渔家多已提着一一哦夜的收获,走赶早市。要知太湖之滨,盛产鱼米,清晨的鱼市,亦是热闹得很,渔人赶过早市,便是一日间最最清闲的时候,有的蒙头大睡,有的沽酒一醉,极少有人做渡船生意。

萧飞雨唤了几声,心里方自渐渐急躁,却见湖上烟水朦胧中,缓缓现出一点船影,摇曳在波光水一哦色一哦之中。

她不禁大喜唤道:“船家,船家,渡我过去,多给你银子。”

那艘乌篷船上,船舱里却已有了两个客人,一老一少正谈着天,少的一个恨声道:“那姓展的倒真有照命的福星,三番几次,眼见他就要倒大霉了,却偏偏总是有人出头来替他说话。”

老的一个得意地大笑道:“我们此刻已上了船,饶那几个老儿一哦奸一哦猾,也再找不到了,只要这次无事,为父不将姓展的治得要生不生要死不死,也枉教别人称我‘绝户’方辛了。”

这两人竟又是方辛、方逸父子两人,正在说话之间,萧飞雨的呼唤,便已自湖上传来。

方辛变一哦色一哦道:“听,是谁的声音”

方逸惶声道:“还有谁正是那男不男,女不女的野丫头,幸好我们在船上,快走快走!”

方辛目光一转,道:“且慢!”探首窗外,张望半晌,喃喃道:“莫老头不在,只有她和姓展的……”

方逸道:“只有她,我们也惹不起……”

方辛冷笑道:“力敌不成,却能智取,凭她这样一个野丫头,和姓展的这么一个愣小子,难道还逃得过为父的掌心么”

他探了半个头出舱,轻唤道:“船家,叫船的那人,是我父子的相识,我不忍让她个女孩子叫船不应,却又不愿与她同舱,免得她难为情,你且将我父子藏到底舱下,先送她渡湖,也可多赚几文船钱。”

船家听得这种好事,自然满口答应,船一哦娘一哦更是大喜道:“爷叔,侬个人交关好。”果然打开一哦陰一哦暗的底舱,又将船荡到湖滨。

方辛嘴角挂着得意的冷笑,再三叮咛道:“千万不要说出有人在底舱,免得她个女孩难为情。”其实他根本不用吩咐,船家看在双份船钱面上,也不会说出来的。

萧飞雨见了有船荡来,更是欢喜,拖着展梦白走入船舱,连声道:“快,快!”轻舟如飞,片刻已荡入湖去。

入湖已深,萧飞雨方自松了口气,以为又脱离了险境,她却不知道,更大的危险,便在她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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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渐消,烟水迷茫的太湖,正如一碧万顷。

萧飞雨凭窗外眺,却缓缓松开了手,又将宫伶伶放在舱中的陋榻上,然后突然回过头,目光直视着展梦白,缓缓道:“那声音甜甜的女孩子对你那么关心,而我却将你拉了来,你心里不高兴,是么”

展梦白一哦揉一哦了一哦揉一哦腕子,冷冷道:“你本无权将我拉走。”

萧飞雨道:“我不拉走你,难道将你留在那里任人欺负”

展梦白大声道:“那便与你无关,你莫要以为自己得天厚些,武功高些,就可以随意定夺别人的命运,要知道人既无权随意侮辱冤枉别人,亦无权随意怜悯救助别人,只因世上有些人从不接受别人的救助、怜悯。”

萧飞雨眼底闪过一丝温柔的光芒,但口中却冷笑道:“你不愿接受,你可有力量拒绝么你若要拒绝人家的恶意或好意,你先就该有拒绝别人的力量,否则你不是英雄,只不过是个呆子。”

展梦白身一哦子一震,反复咀嚼着:“英雄……呆子……”只觉酸甜苦辣,纷至沓来,也不知究竟是何滋味。

萧飞雨道:“我这样做法,可不是为你,你也不要以为我和那些女孩子一样,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做的。”

展梦白冷冷道:“在下不敢。”

萧飞雨在心底幽幽叹息了一声,口中却也冷冷道:“我只是为了三阿姨,我不愿她有个不……”

展梦白大怒道:“三阿姨!三阿姨是你什么人我母亲的事,自有展家人管,不用你萧家人多事。”

萧飞雨亦自大声道:“不错,三阿姨是你母亲,你也该为她想想,你这样的武功,能复仇么能见人么”

展梦白道:“来历不正的武功,我却不愿去学它。”

萧飞雨冷笑道:“不错,你只会逞英雄,逞骨气,表示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屑求人,但你如要想学武,难道还想人来求你么我带你回到谷中,让你学成武功,难道有什么不好,难道对不起你”

展梦白呆了半晌,转过目光,望着沉睡的宫伶伶,再也不看萧飞雨一眼,心头却像是山岳般沉重。

萧飞雨望着他褴褛的衣衫、憔悴的面容,以及那一双眼睛中深藏着的悲哀与情感,坚毅和决心……

一时之间,她心里也不知是一哦爱一哦是怜是悲是敬只觉无论这少年是呆子抑或是英雄却的确是自己一生中仅见着的一个男子汉。她但愿能对他好些,更希望他对自己好些。唉!少女的心事,有多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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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哦陰一哦暗的底舱下,方逸咬牙切齿,暗忖道:“我千方百计,都学不到武功,这小子却推三推四,他是什么东西有哪点比我强”把牙齿咬得吱吱的响,听到萧飞雨怒骂之一哦声,嘴角才露出一点笑容。

只听方辛附在他耳边,道:“你笑什么”

方逸压低声音,道:“我笑姓展的自作多情……”

方辛冷笑道:“萧丫头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早已一哦爱一哦上了姓展的,十个女人之中,有九个都喜欢脾气臭,骨头硬的男人,你笑什么现在她已说动了姓展的,姓展的就要随她回谷练武了。”

方逸咬牙暗骂道:“贱丫头,贱丫头……”目光一扫,抄起了角落间的一把斧头,就要将船底凿破。

方辛一把抓住了他的腕子,怒骂道:“蠢猪!你要做什么”他虽是怒骂,但声音还是低如蚊鸣。

方逸道:“把船沉了,淹死他两个狗男女。”

方辛道:“说你是蠢猪,就是蠢猪,上面的人,都是活宝,一哦弄一哦死了他们,就不值钱了。”

方逸道:“怎么不一哦弄一哦死,看他们快活!”

方辛道:“你看,那是什么”

方逸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船板之上,微微有一点裂隙,露出一点天光,方逸道:“是什么左右不过是个洞一哦洞。”

方辛又笑又恼,自怀中取出一只制作得极其一哦精一哦巧的铜鹤,轻轻道:“等他们歇了,自那里吹些上去,只要他们嗅到一点,嘿嘿,那女的就可任凭你摆一哦布了,再一哦逼一哦出白布旗的下落……”

方逸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道:“是极,是……”

方辛突地一把掩住他的嘴,轻道:“禁声!”

只听舱板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走来走去,突地停在底舱的入口处,方氏父子心里一跳……

然后,又听到萧飞雨道:“你要做什么”

展梦白的声音道:“下去休息。”舱板开了一线,方氏父子暗中大惊,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

幸好那船一哦娘一哦大叫起来:“下面去不得的!”一阵沉重步履声奔来,舱板“噗”地一声,又关上了。

方氏父子对望一眼,暗中透了口气,只听萧飞雨道:“你要睡就在上面睡好了,我不睡。”

方逸恨恨骂道:“贱丫头,跟他一齐睡好了,假什么正经。”

方辛道:“你放心,原封货是你的。”悄悄将那铜鹤闷香检查了一遍,立刻便要动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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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梦白、萧飞雨,做梦也没有想到脚底下还藏着两个仇人,两个虽是对面相坐,却是你不望我,我也不看你。

过了半晌,萧飞雨忍不住道:“你跟我爹爹学武,也不致辱没了你,为什么你还像不太愿意到了溧一哦陽一哦,先等一日……”

展梦白道:“我几曾说过要跟他学武……”为了他母亲之事,他对萧飞雨的父亲实是怀恨已极。

萧飞雨跳了起来,跺足道:“怎么,说了半天,你还不愿意么”突听脚下底舱板下,当地一响。

方辛正自举起闷香铜鹤,被萧飞雨跺的船板一震,手中的铜鹤,撞上了舱板……

展梦白变一哦色一哦道:“下面一定有人!”

方氏父子大惊。

船一哦娘一哦急地奔了过来,张手拦着说道:“客人,侬那楞多心,格弗是人呀,是一只癞皮猫。”

展梦白道:“噢,原来是猫!”

方氏父子松了口气,方逸低低骂道:“这死胖婆一哦娘一哦,敢骂我是癞皮猫,等下非撕了她的嘴……”

展梦白背负双手,又在舱中踱起步来,目光四扫,只见舱中的木桌上,还有两碗剩茶,眉头微微一皱,围着那船一哦娘一哦转了一圈,目光上下扫动,缓缓道:“我最喜欢猫了,你抱来看看怎样”

船一哦娘一哦退到底舱的盖上站着,连连道:“猫弗好看格,弗好看格……”她到底不惯说谎。

展梦白见了她的神一哦色一哦,早已大起疑心,要知他连遭变故后,阅历已深,已非昔比,此刻厉叱道:“闪开,我下去看看!”那船一哦娘一哦赖住不动,他也不便动手去推,只得回首望向萧飞雨。

萧飞雨道:“你再不闪开,我就……”突听底舱中“轰”然一响,船身也剧烈地随之一震。

船一哦娘一哦心也慌了,道:“格弗怪我……”萧飞雨一手推开了她,展梦白掀一哦开舱板,目光扫过,立刻大惊。

底舱中竟然水势汹涌,船底已破了三尺长短的一处大洞,湖水倒灌而入,刹那间便几乎涌上船面。

原来方才方氏父子听到萧飞雨、展梦白要下舱搜寻,他两人对萧家人畏如蛇虺,大惊之下,竟以利刃大斧,全力将船底劈开了一个大洞,这父子两人,竟自船底借水遁逃将去了。

那船家船一哦娘一哦,见了这般情况,大惊失一哦色一哦,船一哦娘一哦赖在舱板上,大哭道:“杀千刀,侬害煞我哉。”

展梦白、萧飞雨,亦是相顾失一哦色一哦,扫眼四下,左近没有一条渔船,船却沉得极为迅快。

船家一把揪住展梦白,连声道:“赔船,赔船……”

展梦白又急又怒,萧飞雨也心慌了,恨声骂道:“是谁是谁下面的那恶贼会是谁”

船一哦娘一哦干嚎道:“是认得侬的朋友,一个后生仔,一个老不死……”

萧飞雨心头一动,道:“难道是方家父子”

展梦白道:“这些话以后再查,此刻先设法逃生要紧。”

萧飞雨道:“你会不会水一哦性一哦”

展梦白摇了摇头,萧飞雨一把抱起宫伶伶,只见那湖水倒灌而来,势头更大,她一脚踢起一张桌子,道:“你抓紧桌子,不要放松。”

展梦白抓了桌子,道:“你呢”萧飞雨却已奔了出去。

那船家夫妇两人,跑来跑去,想是在抢救细一哦软,船一哦娘一哦哭着道:“孩子的爹,看牢两人,叫他赔船……”

话未说完,船已全沉下去,展梦白在水面望了最后一眼,只见湖水滔滔,身一哦子便也往下沉落。

但是他手里紧紧一哦抓住木桌,本来还可浮起,哪知波一哦浪一哦一涌,他突然脚下一紧,仿佛有人在水底拉他的脚,立刻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湖水,当场晕了过去。只见那木桌随水飘流,他的人竟浮不上来。

此刻已有两三艘渔船,远远赶了过来,几个年青力壮的渔夫,一哦精一哦赤着上身,不等船到,便跳下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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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飞雨随波飘了几飘,也喝了几口湖水,才被人救上船去,那船一哦娘一哦见她衣服华丽,早已跟定了她,要她赔船,将萧飞雨救上船去的也是她,又忙着替萧飞雨呕出湖水,灌下碗姜汤。

水上人家,本是声息相通,许多船都围了过来,萧飞雨张开眼睛,四下一望,见到许多个人头,都在含笑道:“好了,醒过来了。”

她才知道自己未死,轻轻笑了一笑,道:“他呢也救上来了吧”

船一哦娘一哦道:“客人阿拉只救上侬一个。”

萧飞雨大惊之下,翻身坐起,目光四扫,果然不见展梦白的人影,颤声道:“你……他……你没有救他”

那胖船一哦娘一哦嘻嘻一笑,心想:“那小子一身破衣服,救了他也赔不起船。”目光四下一望,突然发现自己的丈夫也不见了,大惊之下,干叫了两声:“孩子的爹,孩子的爹……”又嚎了起来。

有人便劝说道:“胖大嫂你放心,牛大哥水一哦性一哦最好,太湖里几百条弟兄没有赶得上的,他还会出事么”

又有人道:“牛大哥若会出事,我们这些人早就喂了王八了。”那船一哦娘一哦听了,哭声果然小了下来。

萧飞雨木然愕了半晌,挣扎着爬到船边,就要往下跳,那船一哦娘一哦虽然心慌,却仍未忘记要人赔船,一把拉住了她,道:“侬要到啥地方去”

萧飞雨气力未复,全身虚软,心口作恶,挣了一挣,竟未挣脱,口中道:“你的丈夫水一哦性一哦好,我的……我的他却不会水一哦性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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