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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回 扑朔迷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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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梦白正一哦色一哦道:“但小弟却有一言要奉告兄台,善泳者必溺于水,能放手时,还是放手了吧!”

李冠英道:“兄台良言,在下必定谨记在心。”

展梦白无言地凝注了他们片晌,心中黯然叹息数声,也不知该再说什么,只得抱拳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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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开了门,左右观望了两眼,方自走出门去,心中暗暗叹道:“情感一物,怎的如此难以解释”

只听那“无鞘刀”亦在房中一哦叹道:“情之一物,当真是令人捉一哦摸一哦不透,老夫对她百般体贴,那姓李的却百般将她虐待,这贱人却还要跟定了他。”

展梦白走进房中一哦时,他显然已说完了那段故事,此刻正在作着结论。

杨璇微微一笑,道:“前辈可知道便是因为前辈对她太过体贴温柔,她才会远离前辈而去的。”

“无鞘刀”皱眉道:“这是为了什么”

杨璇道:“女人如水,情感最是捉一哦摸一哦不定,你对她太过温柔,她便觉太无刺激,你若疏远于她,她反会求你。”

“无鞘刀”呆了半晌,喃喃道:“真的……真的……”端起壶来,痛饮了几杯烈酒,叹道:“想来像是真的。”

杨璇道:“前辈下次走到女人之处时,切莫忘了带根鞭子,晚辈担保便不会再遇着这般情事了。”

展梦白忍不住笑道:“大哥说的,未免太过偏激了些吧!”

三人喝了半晌闷酒,突见一个店伙,敲门而入,手里拿着一方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柬,恭敬地交给了吴七。

“无鞘刀”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的竟是:“下站一哦插一哦都升图,到时再见,我俩先去了。”“无鞘刀”变一哦色一哦道:“谁交给你的”

那店伙讷讷道:“是个门口的乞丐……”

“无鞘刀”推案而起,苦笑道:“老夫要去了,两位往东,老夫往西,下次再见,只怕遥遥无期了。”

展梦白叹息道:“前辈,得回头时便回头,前辈你……”

他话未说完,“无鞘刀”便已掠出窗外,如飞而去,那魁伟的身影,在灰黯的夜一哦色一哦中有如一道轻烟,瞬即消失。

过了半晌,门外又是轻轻的敲门声,不等回应,便悄悄推门进来,却正是李冠英、孟如丝两人。

展梦白瞪大眼睛,讷讷道:“两位”

李冠英笑道:“小弟也要去了,只是令他先走一步。”

杨璇大奇道:“阁下!难道便是……便是李兄么”

李冠英道:“不敢。”

杨璇呆了一呆,忍不住失笑道:“难怪吴七永远无法找得到两位,原来两位是跟在他后面的,要他如何追法”

他转目瞧了孟如丝两眼,接道:“在下杨璇,乃是展梦白的结义兄弟,两位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无妨。”

李冠英笑道:“在下只是来告辞的。”

杨璇道:“我兄弟也要走了。”

李冠英扬起双眉,道:“两位要去哪里”

杨璇微微一笑,道:“此间并非我兄弟落足的客栈。”

李冠英笑道:“在下半年之中,若仍未被那吴七追着,也要转入关一哦内一哦,到那时想必能再见两位。”

展梦白轻叹道:“但愿如此。”

于是李冠英抱拳告辞,孟如丝自也跟着走了,她此刻已仿佛变成李冠英的影子,无论李冠英走到哪里,她都会跟去的。

展梦白望着他俩身影消失,唏嘘半晌,突然道:“大哥先请回客栈,小弟还要在外面转转。”

杨璇诧声道:“你要转到哪里去”

展梦白狠声道:“那厮冒名行恶,到了这里,想必也不肯罢手,小弟好歹也要查看查看,看看他今夜有何举动”

杨璇目光转动,沉吟了半晌,缓缓道:“你查看无妨,只是……却要小心了,最好四更之前,便回客栈,免得我多担心。”

展梦白道:“小弟理会得。”

杨璇道:“你这就要去么”

展梦白道:“大哥走门,小弟钻窗,四更左右,客栈见了。”后退几步,拧身掠出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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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璇眼望着他去得远了,立刻匆匆而出,仿佛又要赶着去施什么诡计。长街上夜市虽已阑珊,但一哦妓一哦院酒楼中。灯火依旧,也不时还有猜拳行令之一哦声,自高楼上飘散下来。

他走了几步,突见一条推车的莽汉,手推板车,自对街冲来,仿佛收足不住,板车笔直冲向他身上。

杨璇双眉微皱,连退了几步,哪知身后突地又有人惊呼道:“不好了。”又是一辆板车,斜斜撞了过来。

两车左右而来,若是换了常人,不免要被这两辆板车夹在当中,侥幸杨璇一身武功,双袖兜起,拧身退步。

不想突然又有条醉汉,脚步踉跄走了过来,失声惊唤一声,着着实实地撞到了杨璇身上。

这大汉身材高大,全身扑来,力道倒也不小,杨璇慌乱之下,猝不及防,竟被他撞得立足不稳,向后跌倒。

后面竟恰巧是一间悬着红灯的酒楼,楼上笑语喧哗,杨璇被撞得倒了过去,不禁怒骂道:“瞎眼的畜生。”

哪知他一句话还未骂完,身侧已有人娇一哦笑道:“是杨相公么怎么来得这么晚,别人都等得急死了。”

杨璇大惊之下,也顾不得再骂外面的醉汉,顿住身形,凝目望去,只见一个满头珠翠,体态冶艳的红衣少一哦妇,正倚在门一哦内一哦,笑吟吟望着他。

杨璇沉声道:“素不相识,姑一哦娘一哦怎会知道贱姓”

这红衣少女眉梢眼角,荡意撩人,显见是久经沧桑的风尘女子,望着他咯咯笑道:“你猜猜看”

笑语之间,一只指甲染着玫瑰花汁的纤纤玉掌,已向杨璇的肩头搭了过来,杨璇变一哦色一哦道:“姑一哦娘一哦放尊重些。”

红衣少女荡笑道:“哟,这么凶做什么你难道不认得我了么我却认识你,还知道你叫做杨璇”

杨璇从不涉足风尘,更不认得风尘女子,此刻又惊又奇又怒,突然一把拧住少一哦妇手腕,怒道:“你说不说”

这少一哦妇如何禁得起他鹰爪般的手劲,立时花容失一哦色一哦,颤声道:“你放手,我说我说……是别人告诉我的。”

杨璇更是惊疑,厉声道:“是谁告诉你的”

红衣少一哦妇道:“是楼上一位客人,告诉我们如有个人被醉汉撞入门来,就是杨璇杨公子,他还说,他还说……”

杨璇叱道:“他还说什么”

红衣少一哦妇苦着脸道:“他还说这位相公人最和气,叫我不妨开开杨相公的玩笑,他……他害苦我了。”

杨璇变一哦色一哦道:“此人现在哪里”

红衣少一哦妇道:“还……还在上面。”

杨璇道:“领我去。”

红衣少一哦妇已疼得冷汗直流,颤声道:“好哥哥,你……”

杨璇怒道:“谁是你的哥哥”手掌又是一紧。

红衣少一哦妇颤声道:“不是哥哥,是祖宗,哎哟……小祖宗,你放开手嘛,我带你去就是了。”

杨璇冷“哼”一声,推开手掌,红衣少一哦妇便“噗”地坐了下去,频频呼疼,杨璇叱遭:“快!”

红衣少一哦妇连忙爬了起来,挥着腕子,道:“祖宗,随我来吧……哎哟,唉,真疼……”扭着腰肢走在前面。

杨璇跟着她穿过了店面,后面乃是座小小花园,花草虽然粗俗,但在这边荒之地已算极为难得了。

园中有座小楼,窗中散发着粉一哦红一哦色一哦的灯光,灯光鬓影,笑语莺声,仿佛有许多个娇娃在上面。

红衣女子加快脚步,蹬蹬蹬上了小楼,娇唤道:“我可把那位‘和气’的杨相公带来了……”

里面一阵哄笑,道:“在哪里”

杨璇掀一哦开帘子,一步跨了进去,厉声道:“是什么人捉一哦弄一哦杨某”目光动处,突地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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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小一间一哦精一哦室之中,竟有七八个胭脂少女,粉一哦白黛绿,有如花蝴蝶般穿来穿去。

有的手把琵琶,在试新弦,有的卷起衣袖,在行酒令,有个淡衣少女似乎醉了,正伏一哦在桌上假寐。

还有的便腻坐在这脂粉温柔乡中,和唯一的男子正在打情骂俏,而这唯一的男子,却竟是“天巧星”孙玉佛。

那红衣少一哦妇此刻也凑了过去,手臂围住孙玉佛的脖子,撒娇道:“你看你这和气的朋友,把我的腕子都快一哦捏一哦断了。”

孙玉佛推桌而起,哈哈笑道:“杨兄英俊潇洒,年少风一哦流,怎地却不知道怜香惜玉呢该罚该罚。”

杨璇木立当地,面寒如水,突然冷冷一笑,道:“孙兄开的这玩笑,当真可笑得很,哼哼,可笑得很。”

孙玉佛笑道:“逢场作戏,杨兄何必太认真呢”

杨璇面一哦色一哦一沉,道:“逢场作戏哼哼,此时此刻,在下实在没有孙兄这么好的兴致来逢场作戏。”

孙玉佛笑道:“在下只是要为了避人耳目,是以才一哦弄一哦了这小小的玄虚,请杨兄上来……”

杨璇怒道:“若要避人耳目,方法尽多,在下若不是手脚快些,方才岂不是要被那两辆板车撞死了。”

孙玉佛微微笑道:“杨兄生气了么”

杨璇冷“哼”了一声,默不作答。

孙玉佛道:“杨兄暂莫生气,可知道这也不是小弟的主意。”目光一斜,那些女子跟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杨璇厉声道:“谁的主意”

孙玉佛微笑不语,那些女子笑得更是厉害,目光转来转去,却转到那伏案假寐的淡衣女子身上去。

杨璇怒道:“有什么好笑到底是谁的主意”

那淡衣女子突然轻轻道:“是我的主意。”

杨璇叱道:“你是什么人”

淡衣女子轻轻一笑,抬起头来,杨璇面一哦色一哦突地大变,垂手道:“原来是公子来了,请恕在下不知之罪。”

那“淡衣女子”笑道:“不必多礼,坐下吧!”

不问可知,这“淡衣女子”自就是那“人一哦妖”柳淡烟。

杨璇心中虽仍然暗暗气忿,但面上怒容却已都全部消失,果然依言坐了下来,含笑道:“公子何时来的”

柳淡烟笑道:“莫光说话,来,翠红,你先为我敬这位杨公子一杯酒,消消他的气。”

那红衣女子扭着腰肢笑道:“我怕,这位杨公子太和气了,我怕他扭断我的腕子。”口里说话,手里已提起壶来。

柳淡烟笑说:“小乖乖,不要怕。杨兄,快对我这位小乖乖温柔些,小乖乖,你也该把功夫使出来呀!”

杨璇似乎对这柳淡烟有些畏惧,竟也笑着周旋起来,要知寻花问柳本是世上最最容易的事,任何人都不必学就会的。

孙玉佛笑道:“原来杨兄也是个风一哦流人物……”

柳淡烟笑道:“兴海十里之一哦内一哦的名花名一哦妓一哦,此刻都在这里了,杨兄请先风一哦流一阵,我再来说话。”

杨璇道:“先谈了正事,再来风一哦流如何”

柳淡烟笑道:“也好……”双手一拍,微微摆手,那七八个风尘女子,立刻嘻笑着走了出去。

柳淡烟面上笑容,立刻消失,眉目之间,笼罩着一种冷冰冰的杀气,刹那之间,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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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璇暗暗心惊,忖道:“难怪他初出道来,便能手握大权,看来此人果然是个角一哦色一哦,切切不可轻视了他。”

只听柳淡烟沉声道:“杨兄可知我为何将你请到这里将这里设为说话之地”

杨璇道:“公子妙计,旁人难测。”

柳淡烟道:“只因越是这样烟花之地,越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谁也猜不到我们会将这里设为谈话之地。”

杨璇抱定宗旨,绝不显露锋芒,当下立刻道:“极是极是。”

柳淡烟道:“林软红身怀重命而来,却铩羽而归,在下闻得此事乃是杨兄的杰作,不禁觉得甚是奇怪。”

杨璇苦笑道:“那是一时之误会,在下也觉难受得很。”

柳淡烟冷冷道:“那‘催梦草’乃是配制箭一哦药一哦必备之物,若被带回唐家,便难得回,这责任谁担当得起。”

杨璇悚然道:“在下知罪。”

柳淡烟道:“知罪就好,日后动手之前,务必要小心些了。”

杨璇垂首道:“是,是……”

柳淡烟道:“林软红为求将功折罪,已连夜追赶唐家兄妹去了,不知杨兄你可有什么打算”

杨璇道:“但凭公子吩咐。”

柳淡烟冷笑道:“本门系统,全是单面直属,直接对上负责,杨兄既非我属下,我怎敢吩咐杨兄。”

杨璇道:“在下惟有静等机会,待罪立功。”

柳淡烟道:“好,那展梦白此刻在哪里”

杨璇道:“去寻那冒他的名作案之人去了。”

柳淡烟冷冷笑道:“孙兄,我劝你今夜隐手,可是有些道理”

孙玉佛道:“极是极是。”

柳淡烟道:“蓝天锤要你将展梦白带去,可见对展梦白甚是垂青,说不定要以衣钵传他,他可有什么打算”

杨璇沉吟道:“在下正想动手将他除去。”

柳淡烟冷冷道:“我早就知道你存有此心了……”突地一拍桌子,厉声道:“但你却万万不可伤了此人。”

杨璇呆了一呆,大奇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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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淡烟道:“孙兄,你向他解释。”

孙玉佛道:“有两个最大的道理,第一便是因为这厮此刻名声颇响,目标太大,杀了他必将引起许多牵连。”

杨璇讷讷道:“展梦白出道之后,虽也做过几件震动人心之事,但若论目标声威,却还远远不及昔年的‘仁义四侠’,为何……”

孙玉佛微微一叹,截口道:“江湖之事,瞬息千变,杨兄你可知道,这数月以来,展梦白成了江湖中风头最劲的人物了。”

杨璇大惊道:“他人在关外,怎会在关一哦内一哦建立名声”

孙玉佛苦笑道:“便在关外,他名声也不弱了,杨兄你想必知道近日有人以‘展梦白’之名到处行侠之事。”

杨璇道:“今日方曾知道。”

孙玉佛道:“不但在此地如此,关一哦内一哦各地,处处俱有人以‘展梦白’之名行侠仗义,而且很做了几件轰轰烈烈之事。”

杨璇大奇道:“这些人难道都疯了为何偏偏要将侠名送给展梦白,孙兄你可知道他们是谁”

孙玉佛摇头叹道:“小弟也不清楚,但算来最少也有四五人,而且俱是武林高绝之辈。”

他语声微顿,接口又道:“据小弟猜测,这些人以前必定都曾受过展某恩惠,或是对他有歉疚在心,是以自己做了侠义之事,却为展梦白宣扬了侠名……唉,侠义公子展梦白这几字,今日在江湖中已响亮得很了。”

杨璇呆了半晌,沉吟道:“既有四五人同时行事,必定会有几件事同时在不同的地方发生……”

孙玉佛道:“不错。”

杨璇道:“既是如此,江湖中人便该知道这件事最多只有一件是展梦白做的,其余的不过是别人假冒而已。”

孙玉佛叹道:“话虽如此,但江湖中人最是不可理喻,他们若认定了展梦白是个大侠客,什么事便都不能令他们改变主意。”

杨璇心念一动,道:“于是孙兄便……”

孙玉佛道:“于是我们便也依样葫芦,在各处以他之名作恶,到处破坏他的名声,这正是用的以毒攻毒之计。”

杨璇道:“正该如此。”

孙玉佛道:“在这种情况下,你若杀了他,容易惹起江湖公愤,又让他落得侠名而终,岂非太不划算”

杨璇道:“不错不错……那第二个道理何在”

孙玉佛道:“这厮年纪虽轻,但和蓝天锤、萧王孙,以及杜云天、莫忘我老人、天马和尚,这几个老不死交情都不错,我们暂不除他,倒不是为了投鼠忌器,而是因为还要利用他的冲动,做些事情。”

杨璇道:“此话小弟有些不解。”

孙玉佛微笑道:“此中奥妙,在下也不尽了解,只知此人最易冲动,若是好好将他利用,于我等大为有利。”

他说了这句话,却还是等于未说一样,杨璇还是不懂,口中却不得不应声道:“是极是极……”

柳淡烟突然一哦插一哦口道:“你既然知道是极,便切切不可伤了他,最好将他引入歧路,或是在他眼前造些烟幕。”

杨璇皱眉道:“但……”

柳淡烟面一哦色一哦一沉,冷冷道:“但什么这是上面交待下的命令,阁下难道还有不服之意么”

杨璇垂首道:“在下不敢。”

柳淡烟突然展颜一笑,道:“我早知道杨兄对本门绝无二心,在下言重之处,望杨兄莫要怪罪。”

杨璇腹中暗骂:“这厮脸变得好快,只是你虽厉害,我也未见怕你。”却垂首道:“公子太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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