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事如烟(2/2)
那病人目中似有喜一哦色一哦,点头道:“很好,你去吧。”
俞佩玉躬身一礼,再不说话,大步走了下去。
这时郭翩仙已猜出必是这病人怕他送信时被人所辱,所以传了他一手极厉害的武功妙着。
郭翩仙心里不觉大是后悔:“方才我为何不抢着去送信呢”
后悔之外,又有些奇怪:“这病人只不过向俞佩玉说了几句话,俞佩玉便已将如此一哦精一哦妙的招式学会了,他又怎会学得这么快”
却不知这病人目光如炬,竟已自俞佩玉神情行动中,瞧出了他武功的家数,此刻传授的招式,正和他素一哦习一哦的功夫相近,何况俞佩玉本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经如此高人指点,自然一学就会了。
那病人鼻息沉沉,似乎又已入睡。
朱泪儿面一哦色一哦却甚是惨淡,喃喃道:“今夜子时……算来也不过只有五六个时辰了……”
她目光忽然转向银花一哦娘一哦,冷冷道:“五六个时辰后,只怕你已经……”
银花一哦娘一哦不等她说完,已大骇拜倒,颤声道:“盼姑一哦娘一哦念在同门一派,好歹救我一救。”
朱泪儿道:“你现在已承认是本门中人了么”
银花一哦娘一哦垂首道:“我……我……我……”
朱泪儿冷冷一笑,道:“你现在承认,不嫌太迟了么”
银花一哦娘一哦只觉全身发软,几乎要瘫在地上,她纵能将天下的男人玩一哦弄一哦于股掌之间,但在这小小的女孩子面前,竟觉得缚手缚脚,什么花样也使不出。
谁知过了半晌,朱泪儿突又说道:“你若想活命,也并非没有法子。”
银花一哦娘一哦大喜道:“什么法子”
朱泪儿淡淡道:“你自己难道想不出。”
银花一哦娘一哦暗暗咬牙,在心里愤道:“你这死丫头,臭丫头,我自己若能想得出法子,还要来求你这小贱人么”
她嘴里自然不敢这么说,只是赔笑道:“我又蠢又笨,才投靠姑一哦娘一哦,又怎会想得出什么法子,还是求姑一哦娘一哦告诉我吧,我永远忘不了姑一哦娘一哦的大恩。”
朱泪儿却扭过头去,根本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
银花一哦娘一哦简直急得快要疯了,恨不得破口大骂道:“你这小贱人既不肯说出来,又何必来吊老一哦娘一哦的胃口。”
谁知郭翩仙竟缓缓道:“这法子我或者倒是知道的。”
银花一哦娘一哦怔了怔,失声道:“你知道”
郭翩仙道:“嗯。”
银花一哦娘一哦大声道:“你……你为何还不说出来”
郭翩仙冷冷道:“我为何定要说出来”
银花一哦娘一哦怔在那里,脸上阵青阵白,忽然在暗中咬了咬牙,脸上却立刻堆起了动人的媚一哦笑,道:“求求你告诉我吧,我也永远……”
郭翩仙道:“我可不要你永远记着我。”
银花一哦娘一哦道:“我非但永远不忘你的大恩,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郭翩仙瞟了那包珠宝一眼,道:“无论要什么”
银花一哦娘一哦垂首道:“嗯。”
只听一旁“吱吱”发响,原来钟静已恨得咬牙,这“无论要什么”五个宇里,含义自然不只是一样事。
郭翩仙却展颜一笑,悠然道:“我方才听朱姑一哦娘一哦说有些人心甘情愿将武功借给这位前辈,心下还有些怀疑不解,但现在,我却懂了。”
银花一哦娘一哦想到方才朱泪儿说这句话时,曾经瞟了自己一眼,她忽然也懂了,冷汗立刻如珠而落。
郭翩仙已接着道:“你若肯将功夫‘借’给这位前辈,你身一哦子里所中的毒,自然也就随着功力一齐被这位前辈吸去,你也就可以活得成了。”
银花一哦娘一哦身一哦子颤一哦抖,道:“但……但若是这样做,他……他老人家岂非就要中毒了么”
她这句话虽是向郭翩仙说的,也明知郭翩仙必定无法回答,能回答这句话的,自然只有朱泪儿。
朱泪儿果然在一旁悠然道:“你中的这点毒,对你说来,虽已受不了,但到了三叔那里,却算不了什么。”
银花一哦娘一哦怔在那里,冷汗流个不住,眼睛忽而瞧瞧那病人,忽而瞧瞧自己的手,突然嘶声道:“好,我……我就借给你们吧。”
朱泪儿却冷笑道:“你纵然肯借,我们要不要还不一定哩。”
银花一哦娘一哦怔了怔,颤声道:“你……你究竟要怎样”
朱泪儿冷笑不语,郭翩仙却道:“人家若不肯要,你难道不会求求人家,么”
银花一哦娘一哦又怔了半晌,终于长长叹了口气,流泪道:“求求姑一哦娘一哦……求求你……”
她实是满心委屈,语声哽咽,竟说不出话来,钟静却在一旁暗中拍手称快,心里冷笑忖道:“想不到你这样的人,也有今天,这真是报应到了。”
只是朱泪儿这才淡淡一笑,道:“你记着,这可是你自己求我的,我并没有强迫你,是么”
银花一哦娘一哦忍不住扑倒地上,放声痛哭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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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正午方过,艳一哦陽一哦高照,正是个晴朗的好天,但这小镇却是冷森森的瞧不见人,带着说不出的荒凉。
墙角处蜷伏着条老狗,想来是平时瞧惯了人,此刻似也觉出这情况的异常,竟骇得连动也不敢动。
要知这地方本来就极是荒凉,没有人踪也还罢了,但这李渡镇本来却是个街道整齐,市面不小的城镇,此刻却静悄悄的连鸡犬之一哦声都听不见,这才令人觉得分外一哦陰一哦森可怖,宛如走入了鬼域。
俞佩玉一个人行走在街道上,瞧着两旁门窗紧闭的店铺,瞧着店铺前随风摇荡的招牌,心里不觉也有些寒意,走了许久,突见前面树林中人影闪动,俞佩玉只道那些人便藏在林间,立刻大步赶了过去。
谁知这一片桑林中,石头上、树一哦陰一哦下,竟都密密地坐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不知有多少个,原来俞放鹤竟将这小镇上的居民,全都赶来这里了。
只见这些人一个个俱是满脸惊恐之一哦色一哦,这么多人坐在一齐,竟连一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就连还在怀抱中的婴儿,也都被大人用棉被紧紧包着,不让啼哭之一哦声发出来,人人都似乎觉得将有大祸临头。
俞佩玉叹了一口气,暗道:“那姓俞的沽名钓誉,将这许多人全都赶来这里,自然说是因为怕伤及无辜,但这些安分良民,又有几个曾遇见过这件事……”
树林里的人,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在瞧着他,目光中既是惊惧,又是厌恶,像是在对他说:“你们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要来打扰我们的安宁”
俞佩玉却不敢瞧他们,垂首走了过去,突见两条劲装大汉,自当中蹿出,挡住了他的去路。
其中一人抱拳道:“朋友是哪里来的来干什么”
这两人方才并未到那李家渡去,所以也不认得俞佩玉,但俞佩玉瞧见他们身上的装束,已知道他们必是那“姓俞的”的直属部下,心里只觉怒气上冲,但此时此地,也只得勉强忍住,冷冷道:“在下是来送信的,烦两位带路如何”
那人竟咧嘴一笑,道:“盟主早已知道有人会来送信了,所以才要我两人在这里等着,盟主的神机妙算,朋友你佩不佩服。”
俞佩玉道:“哼。”
那人瞪了他一眼,脸一哦色一哦也沉了下来,道:“你既是送信的,就跟我来吧,若非盟主早有吩咐……哼。”
俞佩玉见他如此模样,反而不生气了,暗道:“那姓俞的手下若尽是这种蠢才,那倒当真值得可喜可贺。”
转过这树林,前面有座道观,这李渡镇上,大多居民都姓李,这道观里供奉的太上老君也姓李,他们自命为老君后代,所以将这道观建筑得分外宏伟,规模竟比若干大城里的道观佛寺还要大得多。
此刻道观里也是静悄悄的,两扇黑漆大门,只开了一线,门前槐树参天,竟是多年的古树。
那两人到了门口,回头道:“你在这里等着,咱们进去为你通报,可不许随意走动,知道么”
若是别人见到如此无礼的人,说不定早已给他们两个大耳光了,但俞佩玉却只是淡淡一笑,道:“如此就多谢两位了。”
那两人又瞪了他一眼,才冷笑着走了进去。
只听门里隐约传出他们的语声,道:“盟主将对方说得那么厉害,但我瞧这送信的,简直像个唱花旦的,只可惜脸上多了条刀疤。”
俞佩玉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是愉快。
少年人血气方刚,心高志傲,最怕的就是受人冷淡,被人轻贱,俞佩玉本来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此刻他历经艰险,饱经忧患,却生怕别人看重了他,别人越是瞧他不起,觉得他没用,他心里反而越是欢喜,只因他知道惟有这样的人,才不会遭人陷害,受人歧视,他年纪虽然轻,学到的事已太多了。
过了半晌,只听门里轻轻咳嗽了一声,道:“送信的在哪里”
俞佩玉知道这正如台上名角唱的戏还未出场前,先报个信,让台下观众留意,否则他明知送信的就在门外,还用得着问么当下也整了整衣衫,道:“就在这里。”
这一问一答都是多此一举,当真妙不可言,但若缺少这么样一番做作,这场戏看来就好像不够隆重似的。
但问也问过了,答也答过了,门里面竟还是没有人走出来,俞佩玉等了半晌,纵然沉得住气,也忍不住道:“送信的就在这里……送信的就在这里。”
他将这句话又说了两遍,声音一次比一次说得响亮,但门里仍是静悄悄的,全无回应。
俞佩玉又等了半晌,忽然笑道:“阁下明知有人送信而来,为何置之不理难道阁下不愿意接这封信么在下实在猜不透阁下是何用意。”
门里自然还是没有人声。
俞佩玉缓缓接道:“但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送信而来,好歹也得要将信送到的……”
嘴里说着话,人已径自推门而入。
院子里浓荫满地,亦是悄无人迹,就连方才将俞佩玉带来的两条大汉,此刻都不知到哪里去了。
俞佩玉目不斜视,穿过院子,走上大殿。
大殿里香烟缭绕,神龛里太上老君垂眉剑目,宝像庄严,但大殿中一哦央的一只青铜香炉,却已被人移到旁边。
这香炉高达一丈开外,看来纵有霸王举鼎之力,也难将之移动分毫,若有十来个力大如牛的人,或可将之移动,但铜鼎一一哦共一哦只有三条一哦腿一哦,别的地方根本滑不留手,若是十来个人一齐来搬,根本没有着力之处。
俞佩玉实在猜不透这铜鼎是被谁移开的,是如何移开的,只见铜鼎被移去后,大殿中一哦央,已摆上了十二张红木交椅。
但椅子上却连一个人也没有,走到这里,俞佩玉再也不能往前走了。
他心里也已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也知道那病人会借复信之由,来刺探他们的虚实,所以一个个都避不见面,但是那俞某人和林瘦鹃等人,本已用不着再掩饰行藏,不愿露面的,只怕就是那厉害的帮手了。”
这帮手究竟是谁为何如此神秘他难道怕那病人知道他来了那病人知道他来了难道就会逃走
俞佩玉也不觉动了好奇之心,眼珠子一转,突然向中间那张空的红木椅子长长一揖,道:“在下俞佩玉特来拜见盟主。”
他神情恭恭敬敬,好像那俞放鹤此刻就真的坐在椅子上似的,俞放鹤若不愿失去盟主身份,还能不现身么
过了半晌,果然听得俞放鹤的语声从后面传了出来,带笑道:“老夫实未想到送信的竟是俞公子,失迎失迎。”
这话说得倒客气,但话犹未了,旁边已另有一人一哦大声道:“你就是来替凤三送信的”
俞佩玉直到此刻,才知道那病人的名字叫“凤三”,只觉这语声又快又急,可见说话的人一哦性一哦情十分急躁。
一哦性一哦情急躁的人,功夫大多练不好,但这人却偏偏是功力深厚,每个字都如铜钟大鼓,震得人耳朵发麻。
俞佩玉用不着见到他的人,已知道这人武功之高,竟是自己平生未见,竟真的比十三大门派的掌门人都高出一筹。
他心里正自惊异,那人已等不及了,怒道:“问你的话,你怎不快说。”
俞佩玉道:“不错,在下正是为凤老前辈送信……”
那人厉声道:“你是凤三的什么人”
俞佩玉道:“在下与凤老前辈非亲非故,只不过……”
那人怒吼道:“非亲非故,为何要替他送信你吃饱饭没事做了么”
俞佩玉每次话未说完,就被这人打断,心里不禁暗暗苦笑:“此人一哦性一哦子这么急,火气这么大,却不知他这一身武功是怎么练成的”
要知练武一途,绝无捷径,想要有一分功夫,便得花一分力气。
这人功力如此深湛,也不知要花多少苦功才练得成,瞧他这种火爆一哦性一哦子,却不知是怎样熬过来的。
俞佩玉心里虽惊奇,嘴里却不敢怠慢,微笑道:“送信轻而易举,于己无损,于人有利,在下何乐而不为”
那人“哼”了一声,道:“信在哪里”
俞佩玉道:“凤老前辈要在下带的是口信。”
那人道:“口信他难道连笔都提不动了么”
说到这里,忽然大笑起来,笑声更是响亮得可怕,整个大殿都充满了他的笑声,神幔都被震得簌簌而动。
俞佩玉更觉骇然,等到笑声渐逝,才沉声道:“凤老前辈令在下转告各位,就说今夜子时,他必定在那边恭候各位的大驾,盼各位准时赴约……”
那人又大怒道:“他盼我们准时赴约难道他还怕老夫不敢去了么”
俞佩玉道:“凤老前辈的意思,只不过是……”
那人怒吼道:“他的意思你怎会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信已送到,还不快滚,小心老夫打扁你的脑袋。”
俞佩玉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在下就告退了。”
这些人竟对他毫无为难,他本该觉得很轻松愉快才是,但此刻他心情却是说不出的沉重。
只因他明虽为了送信而来,其实却另有两个目的,其中一个是为了那病人,还有一个是为了自己。
他不但想替那病人探出此间的虚实,还想找着红莲花,将此中曲折说出来,他不愿红莲花也来蹦这浑水。
但现在他既未探出此间的虚实,也未见到红莲花,其势又万万无法再留下来,简直等于白走了这一趟。
院子落叶未扫,秋意渐浓。
俞佩玉踏着落叶,正在暗中叹息,突听“嗖”的一声,剑光如匹练般刺出,直刺他后背。
这一剑来得好快,猝然间令人无法闪避。
但俞佩玉心情虽沉重,时时刻刻仍未忘了戒备提防,此刻身形骤转,双手已各各画出个圈子。
这正是那病人方才传授给他的妙着,他骤然使出,也不知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但闻“啪”的一声,那一哦柄一哦剑到了他掌风所画的圈子里,竟突然一折两断,他手掌并未触及剑身,劲气已足以折毁这一哦柄一哦百炼一哦精一哦钢的利器,这一招威力之惊人,连俞佩玉自己都不禁为之骇然。
只见树下一个人手持半一哦柄一哦断剑,也被惊得呆住了,这人长身而立,风度翩翩,却是“菱花剑”林瘦鹃。
俞佩玉一瞧见是他,心里反而恍然,他知道这些人还是不放心他,还在想试出他的武功来历。
要知一个人猝然遇敌,必然会使出自己最熟的武功来防身,这本来出乎自然,就算想作假,也是来不及的。
谁知俞佩玉刚学了一招妙着,只觉其中奥妙无穷,正时时刻刻在心中反复默记,猝然遇险,也不觉将这招使了出来。
这本也是出乎自然,丝毫无假,却将林瘦鹃惊得呆在那里,脸上阵青阵红,说不出话来。
若是换了别人,少不得要讥讽两句,说什么:“想不到林大侠这样的人物,也会鬼鬼祟祟地暗算于人。”
但俞佩玉却只是淡淡一笑,道:“阁下好快的剑法。”
他也不想看林瘦鹃尴尬之态,嘴里说着话,人已转身而行,谁知就在这时,突听一声大喝道:“站住。”
这一声大喝更是惊天动地,震得四下木叶片片飘落,俞佩玉更觉耳朵发麻,但见眼前一花,已有一人如飞鸟般急坠而下,来势之快,谁也难以描叙,树叶还未落在地上,他人已到了面前。
只见这人目如火炬,满面虬髯,两条浓眉,竟已纠结到一处,满头乱发,如刺猬般根根蓬起,听了这样的喝声,瞧见这样的容貌,谁都会认为此人必定是高大威猛,有如半截铁塔般的巨人。
那知这人竟是干枯瘦小,站直了还不到俞佩玉的一哦胸一哦膛,身上穿着件破旧的蓝布道袍,用条麻绳围腰束起,麻绳间一哦插一哦着一哦柄一哦一尺多长的短剑,剑鞘上镶满各一哦色一哦宝石珠玉,光辉夺目,显见是价值连城之物。
俞佩玉见到这人凌厉的气势,骇人的身手,诡秘的打扮,心里不禁暗暗吃惊,面上却带笑道:“前辈有何吩咐”
这矮小的蓝袍道人,一双火炬般的眼睛,竟眨也不眨地瞪着俞佩玉,喝道:“你究竟是凤三的什么人”
俞佩玉道:“在下方才已说过,和凤老前辈非亲……”
蓝袍道人怒吼道:“放屁,你既和凤三非亲非故,这一招‘行云布雨,凤舞九天’,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语声当真大得骇人,每次一开口,俞佩玉就要骇一跳,谁也想不到这小小的身一哦子里,竟能发得出这么大的声音,却不知他气功已练到登峰造极、沛然流动、无所不至,纵在平时说话时,也有真气贯注其间,所以每个字说出来,都如铜锤铁杵,震入耳鼓。
俞佩玉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一招乃是方才在下前来通信时,凤老前辈临时传授的,不瞒前辈,在下本来连这招的名称都不知道。”
蓝袍道人怒道:“放屁放屁,放你一百二十个屁,凤三若是随随便便就肯将这种招式传授给别人,他就不是凤三,是王八了。”
俞佩玉听这出家人竟满嘴都是粗话,心里不觉好笑,但见了他的怒态,又不免吃惊,道:“这是凤老前辈怕我丢一哦了他的人,所以才……”
蓝袍道人更是暴跳如雷,喝道:“好,就算他肯教你,你在这片刻之间,就能学得会如此一哦精一哦妙的招式,你简直就不是人了。”
原来他自己本非天资敏慧的人,武功全是拼命苦练出来的,根本就不相信世上有举一反三,一教就会的人。
也就因为他练武时吃的苦比别人都多得多,所以艺成时脾气特别暴躁,常会将怒火莫名其妙地出在别人身上。
俞佩玉知道自己是解说不清的了,苦笑道:“前辈既不相信,在下也无法……”
蓝袍道人跳脚道:“你自然没法子,你在老夫面前,还有什么屁法子,但老夫若要和你动手,你不免会说老夫以大欺小……”
他忽然大怒,吼道:“你在说老夫以大欺小,是么是么”
俞佩玉忍不住笑道:“这话乃是前辈自己说的,在下几时……”
蓝袍道人喝道:“好,就算你没有说,你笑什么”
俞佩玉暗中叹了口气:“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倒也少见得很。”
他说话既然动辄得咎,只有不开口了。
谁知蓝袍道人又怒道:“你为何不开口难道忽然变成了哑巴不成”
俞佩玉苦笑道:“前辈既然不屑和在下动手,在下就告辞了。”
蓝袍道人吼道:“站住,你若非凤三徒弟,老夫早就放你走了,但现在老夫却要瞧瞧凤三究竟有什么惊人的本事传给了你。”
说到这里,他已回头大喝道:“人家的徒弟在这里耀武扬威,我的徒弟难道都死光了么”
喝声未了,大殿中已有一人赶了出来,躬身道:“师父有何吩咐”
俞佩玉本当他的徒弟就是田际云,谁知此刻出来的竟是个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小道士,一身青布道袍,点尘不染,一张脸更是红里透白,白一哦里一哦透一哦红,像是吹弹得破一般,俞佩玉骤然一见,几乎以为他是个女的。
蓝袍道人又已怒吼道:“我有何吩咐,你还要问我有何吩咐,你自己难道是死人,还不知道。”
这小道士赔笑道:“师父莫非是要弟子试试这位公子的身手么”
蓝袍道人还是大吼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来问我”
俞佩玉这才知道,不但自己在他面前说话动辄得咎,就连他的徒弟在他面前说话,也是一开口就要挨骂的。
只见这小道士已笑眯眯地过来,恭恭敬敬合十行礼道:“弟子十云,特来求公子指点几招,望公子手下留情。”
这小道士不但人长得斯文,说话斯文,而且脸上总是笑眯眯的,脾气竟像是特别温柔和缓。
那样的师父,会有这样的徒弟,俞佩玉本觉奇怪,倒转念一想,若不是脾气特别好的人,又怎能受得下这种气,就算不被那蓝袍道人轰走,不出三天,气也要被气走的,哪里还有心思来练武。
俞佩玉的脾气正也不错,正也是彬彬有礼,别人对他如此客气,他还礼更是恭敬,躬身笑道:“道长太谦了,在下本不敢与道长过招的,只是……”
蓝袍道人一哦大喝一声,道:“要打就打,啰嗦什么”
俞佩玉苦笑道:“既是如此,就请道长赐招。”
十云合笑道:“既是如此,弟子就放肆了。”
他倒是说打就打,话犹未了,掌已递出。
这一招出手,竟如石破天惊,威猛无俦,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出手竟是如此强劲凶恶。
俞佩玉连惊讶都来不及,身形急转,堪堪避开了这一招,对方的掌式,却已如排山倒海般,急涌而来。
有其师必有其徒,那蓝袍道人火气既然那么大,武功自然走的是刚猛一途,他教出来的徒弟,自也如此。
俞佩玉只觉方才那笑容可掬的小道士,好像已不见了,此刻和他动手的,已是个强横霸道的凶神恶煞。
二十招过后,俞佩玉已被迫得透不过气来。
有些招式,他虽可以本门的功夫化解,但他若一露出“先天无极门”的功夫,身份岂非就要泄露。
他只有随意创招,随机应变,但要施展这种武功,心头必得一片空灵,使出来的招式,才能达浑然无极之境,此刻他心里既有这么多顾忌,对方招式的压力又是这么大,使出的招式哪里还能圆通自如。
只听那蓝袍道人怒吼道:“臭小子,你为何不将凤三教你的武功使出来你难道怕老夫看破他武功的秘密……用些劲,混蛋,你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怎的今天一点劲也使不出来……好,勇夫背箭,猛虎开山……你这一招也算是勇夫背箭你这简直像在替一哦人家洗澡擦背。”
前面几句话自是骂俞佩玉的,后面几句,却是骂他徒弟的了,他竟以为俞佩玉不敢使出本门武功,是怕他瞧出凤三先生武功的诀要,俞佩玉心里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已几乎连招架都已乏力。
这蓝袍道人虽还嫌他徒弟使出的招式不够劲,其实十云招式之威猛,功力之沉厚,已令旁观的人都为之动容。
俞佩玉每使一招前,都要先想想这一招是不是本门的武功,这样的打法,不但出手慢了三分,费力也费得特别多,又是二十招过后,他已是满头如雨而落,遇着险招时,只要靠那一着“行云布雨,风舞九天”,才能化险为夷,但三招一过,却又落入了险境。
他翻来覆去,也不知将这一招使过多少次了,幸好每使一次就纯一哦熟一分,威力也增加一分。
到后来十云先他身形一转,就远远避开,等到他这一招使过,才来抢攻,只打得俞佩玉更是叫苦不迭。
只听那蓝袍道人又在怒吼道:“臭小子,还是将凤三教你的功夫全使出来吧,就只这一招有什么屁用,若不是老夫这混蛋徒弟不争气,你早已死了八十遍了。”
他竟认定了俞佩玉也不知学得凤三多少功夫了,只因他瞧俞佩玉功力之深厚,在江湖中已是一流身手,又怎会除了这一招“行云布雨,凤舞九天”外,就再也使不出一着像样的招式来。
俞佩玉却正是哑巴吃黄连,暗往腹里咽,却不知那蓝袍道人这么样一吼一叫,反而等于帮了他的忙了,否则林瘦鹃等人目光是何等犀利,此刻见他拼命掩饰自己本门的武功,心里只怕又要动疑,他以后的麻烦就又要多了。
只见俞佩玉满头大汗,越流越多,谁都以为他必然无法再支持三十招,谁知俞佩玉天生神力,一哦内一哦力之深厚,竟出人意外,三十招过后,他还是那副样子,头上汗虽更多却还是照样可以应付。
众人暗道:“看你还能再支持三十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