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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神秘少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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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佩玉简直不忍去看他们的那种丑态。

姬灵风悠然道:“你现在总该知道,我这‘极乐丸’的力量有多大了吧,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摆脱它的。”

她忽然一笑,缓缓接着道:“对你的决心和勇气,我一直都觉得佩服得很。”

俞佩玉根本不理她。姬灵风道:“你为什么不理我呢无论如何,我们总算是老朋友了,而且,我也还帮过你不少忙,你为何一见了我,就避之如蛇蝎。”

俞佩玉默然半晌,终于叹道:“不错,你的确帮过我的忙,我也知道应该报答你,但是……”

姬灵风笑道:“你用不着一哦操一哦心,现在我并不想要你报答我。”

俞佩玉道:“那么……那么你是想……”

姬灵风道:“我只不过想和你做个交易。”

俞佩玉讶然道:“交易”

姬灵风道:“不错,交易。”

她围着俞佩玉踱了个圈子,道:“你可知道,你实在是个很奇怪的人,我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发现你有许多许多奇怪之处。”

俞佩玉道:“我……我有什么奇怪之处”

姬灵风忽然转身,将徐若羽和香香都赶了出去,紧紧关上门,才缓缓道:“第一,你本是俞放鹤的独子,但却……”

她话未说完,朱泪儿已吃惊得大叫起来,道:“你说他是俞放鹤的儿子”

姬灵风淡淡一笑,道:“你难道不知道么不错,你自然是不会知道的,这秘密除了我和高老头之外,天下实无第三人知道。”

朱泪儿瞪着俞佩玉,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姬灵风道:“能做当今天下武林盟主的儿子,本是件极风光、极体面的事,但他却不肯承认,而且还要装死,让别人以为他是另一个俞佩玉。”

朱泪儿道:“这……这是为了什么呢”

姬灵风道:“他非但不肯承认俞放鹤是他的父亲,也不肯承认林黛羽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竟宁可让林黛羽误会他,宁可被林黛羽杀死。”

她又笑了笑,接着道:“那天我亲眼见到林黛羽一剑刺在他身上,我都有些为他难受了。”

朱泪儿咬着嘴唇道:“这也许是因为他们的事太令他伤心了,只有我可以了解他这种心情,因为我也……”她的话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

姬灵风道:“难道你的父亲也做了些令你伤心的事,所以你也不肯认他为父么”

朱泪儿用力咬着嘴唇,不再回答。

姬灵风道:“但他的情形却跟你不一样。”

朱泪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是为了什么”

姬灵风道:“他并非不肯承认俞放鹤是他的父亲,他只不过认为现在这‘俞放鹤’是假的。”

这句话说出来,朱泪儿固然大吃一惊,俞佩玉一哦面上也变了颜一哦色一哦,姬灵风望着他微微笑道:“世上有很多人都以为自己的秘密别人绝不会知道,其实自古以来,绝不会有一件事是能永远瞒得住别人的,你说是吗”

她也知道俞佩玉绝不会回答这句话,就接着道:“而且世上有很多事都是出人意料的,你以为你已经避开了我的时候,我却偏偏遇见了你。”

俞佩玉道:“你是说……”

姬灵风道:“我是说那天,在那很荒僻的小镇上,你以为绝不会遇见什么人,却不知那天见到你的人,实在比你想像中还要多得多。”

俞佩玉叹了口气,喃喃道:“的确比我想像中还要多得多”

姬灵风道:“那天我见到你和林黛羽一起走入了那客栈,我不禁也吃了一惊。”

俞佩玉一哦插一哦口道:“但我直到现在还不懂,你怎会到那小镇上去的”

姬灵风道:“我是跟踪着西门无骨去的,因为,我自从遇见了他之后,就对这些人的行事有了些怀疑,总觉得他们不是好人。”

俞佩玉苦笑道:“我从未想到你是为了跟踪他们,才遇到我的。”

姬灵风道:“我也未想到他们原是在跟踪你的,原未想到红莲蕊也在那小镇上出现,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丐帮在川中有个集会,所以他才会路过那里。”

俞佩玉叹道:“这世上凑巧的事也未免太多了些。”

姬灵风道:“红莲花见着你们时,只怕比我更吃惊,因为他再也想不通那位冷若冰霜的林姑一哦娘一哦,怎会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走进客栈去,而且还住在同一间屋子里。”

朱泪儿像是想说什么,瞧了俞佩玉一眼,终于忍住。

姬灵风道:“红莲花自然想去瞧个究竟,但却自恃身份,不肯在暗中偷看别人的隐私,所以就要他门下一个叫宋老四的子弟扮成店里的伙计。”

俞佩玉冷笑道:“我也早已看出那伙计神一哦色一哦有些不对了,他一走进屋子,眼睛就盯在林……林姑一哦娘一哦身上,普通的店伙,怎有那么大的胆子。”

姬灵风道:“你难道也已看出他是红莲花派去的么”

俞佩玉默然半晌,道:“我虽不能确定,但也知道‘车船店脚牙’这五行中的人,若不和丐帮暗通声息,就很难立足。”

姬灵风悠然笑着道:“但你只怕再也想不到那宋老四也是我的属下吧。”

俞佩玉失声道:“他难道也有了毒瘾么”

姬灵风道;“不错,所以他还未回去禀报红莲花之前,就先将你们的动一哦态告诉了我,他说你们两人的神情本来就很奇怪,等他第二次进去的时候,那位林姑一哦娘一哦竟以棉被蒙着头哭了起来,你却面对着墙壁好像不敢见人的样子。”

俞佩玉道:“他还说了什么”

姬灵风道:“他还说,他和林姑一哦娘一哦本就认得的,因为林姑一哦娘一哦以前遇着困难时,就是他扮成店伙为林姑一哦娘一哦传递过消息,但这次林姑一哦娘一哦却像是不认得他了。”

俞佩玉也想起了这件事,因为红莲花曾经告诉过他,那次林黛羽传出的消息,就是要红莲花信任“俞佩玉”。

这一切也只不过是几个月以前的事而已,但他现在想起来,却已似遥远得恍如隔世。

姬灵风道:“我听了宋老四的话,也觉得很奇怪,所以我就忍不住想去瞧瞧。谁知西门无骨他们已到了那里,红莲花也跟着去了。”

俞佩玉叹道:“我也知道那天客栈中到的人不少。”

姬灵风道:“然后,我就看到林姑一哦娘一哦忽然自屋里冲出来,大叫大嚷,接着,她就用剑去刺你,像是恨不得将你刺成个蜂窝。”

她盯着俞佩玉一字字道:“她这是为了什么呢”

俞佩玉沉默了许久,叹息着道:“正如你所说,我并没有告诉她我就是……就是昔年的俞佩玉,她认为我……我做了对不住她的事,所以要杀了我才甘心。”

姬灵风淡淡一笑,道:“红莲花和西门无骨那些人,见了当时的情况,一定也会这么想的,你这样对他们说,他们一定很相信,但是我……”

俞佩玉道:“你难道不信”

姬灵风道:“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俞佩玉道:“那么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呢”

姬灵风道:“第一,她必定已知道你就是以前那俞佩玉了,否则她就绝不会和你一起走入那客栈,住在同一间屋子里。”

俞佩玉道:“她……她也许只不过是想等机会来杀我。”

姬灵风笑道:“她若要杀你,机会多得很,为何一定要等到那时下手她等到那时才下手,就因为她这只不过是在做戏,一定要人都来齐了之后,才肯开场。”

俞佩玉脸一哦色一哦更苍白,道:“她为什么要做戏”

姬灵风道:“只因你们早已看到了西门无骨那些人,而且知道他们一定会在暗中偷看的,所以她就故意和你争吵,故意要杀你,这么样一来,那些人就绝对不会再疑心你就是以前那俞佩玉了。”

她悠然笑着接道:“就因为我知道你的秘密,所以我才能猜到这些事,我既然已经猜到,你再瞒我也没有用的。”

俞佩玉又沉默了很久,缓缓道:“就算你猜得不错,又怎么样呢”

姬灵风道:“也没有怎么样,我只不过很羡慕你有林姑一哦娘一哦那么聪明、那么贤慧的妻子。”

说到“妻子”两字,朱泪儿的脸忽然涨得通红,忽又变得灰白,似乎恨不得塞住耳朵,不去听她。

姬灵风已接着道:“同时,我也很替你担心,因为像俞放鹤那样的人,你纵然骗得过他一时,迟早还是会被他看出破绽的,那时我就想去一哦警一哦告你,谁知你一见到我,就像是见了鬼似的,立刻就落荒而逃了。”

俞佩玉这次沉默得时间更久,沉吟着道:“你方才所说的交易,又是什么呢”

姬灵风道:“这些秘密,只要我一说出来,你立刻就要有杀身之祸,但你可以放心,我非但替你保守这秘密,而且还可以再帮你一个忙。”

俞佩玉道:“帮我什么忙”

姬灵风一字字道:“帮你毁了那冒牌的俞放鹤,只因我自己也想毁了他。”

。俞佩玉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不错,我也知道你一心要做武林盟主,所以你就一定要先毁了他,你要毁他,就只有先揭穿他的秘密,所以你就想自我身上着手,你说帮我的忙,其实是在帮自己的忙。”

姬灵风笑道:“你我两人,现在正是敌忾同仇,谁帮谁的忙,岂非都是一样的吗”

俞佩玉道:“我若不愿和你这种人合作呢”

姬灵风淡淡道:“那倒也简单得很……我现在就杀了你……”

俞佩玉长叹道:“看来我根本已没有什么选择了,是么”

姬灵风道:“正是如此。”

她忽又展颜一笑,接着道:“但你若肯跟我合作,我就会倾全力帮助你,你也许还不知道我的力量有多大,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大江南北、黄河两岸,自西北到川滇,所有主要的城市里,都有我属下的人,只要我一句话,他们就会替你卖命。”

俞佩玉叹道:“你既已有了这么大的势力,为何还定要做那武林盟主呢就算做了武林盟主,你又有什么好处”

姬灵风道:“每个人都有种嗜好,有的人喜欢喝酒,有的人贪财,也有的人好一哦色一哦,我的嗜好却是权力。”

俞佩玉道:“权力”

姬灵风道:“没有得到过权力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权力的滋味,我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要看天下武林英豪,俱都在我面前俯首称臣,而现在……现在我却只能在暗中活动,若不成功,我就永远见不了天日。”

俞佩玉叹道:“有些人说酒能乱一哦性一哦,也有些人说一哦色一哦能伤身,但在我看来,世上最害人的,只怕就是这‘权力’二字了。”

姬灵风的目光忽然变得火焰般炽一哦热,一字字道:“但世上最令人动心的,也就是权力。”

俞佩玉道:“可是你再想想,现在那俞放鹤虽然是武林盟主,你却并未对他俯首称臣,你做了武林盟主后,又焉知没有人在暗中背叛你”

姬灵风道:“纵然做了皇帝,也难免会有乱臣贼子,但只要每个人当面都对我尊尊敬敬,就算有人在暗中背叛我,也没什么关系。”

俞佩玉道:“可是你这武林盟主又能做多久呢”

姬灵风道:“只要有那么样一天……只要一天,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俞佩玉又叹了口气,喃喃道:“权力,权力……想不到这两字竟有这么大的魔力。”

姬灵风道:“这些事你已用不着多研究了,反正你只要明白,你若想复仇,若想揭穿那俞放鹤的秘密,就只有和我合作,否则你就只有死。”

俞佩玉沉声道:“但我也有个条件,否则我就宁可死。”

姬灵风道:“什么条件”

俞佩玉道:“我不愿你在我面前再提起那‘极乐丸’三个字,我非但不愿尝它,不愿看它,简直连听都不愿听。”

姬灵风笑了笑,道:“你以为这种东西很不值钱么告诉你,有时它比金子还要珍贵得多,你既已答应了我,我何必再糟蹋粮食。”

俞佩玉道:“只要我答应你,你就相信”

姬灵风道:“世上若还有一个我能信任的人,这人就是你,何况……”

她一笑接道:“反正你还有很多秘密把一哦柄一哦捏一哦在我手里,我也不怕你食言背信,更何况,这本为彼此有利的事,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俞佩玉苦笑道:“看来我若想揭开他们的一哦陰一哦谋,就只有和你们这些人合作了。”

姬灵风道:“不错,因为那些自命侠义之辈,全都是站在俞放鹤那一边的,绝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肯帮助你,因为他现在正是武林盟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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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许多事的确奇妙得很。

俞佩玉做的本是最光明正大的事,但却不得不偷偷一哦摸一哦摸一哦,不得不和一些既不光明也不正大的人联合在一起。

他为了要活下去,却不得不先死一次。

这些事听起来很荒唐,事实上却很合理,而有些看来很合理的事,其实却偏偏荒唐已极。

朱泪儿再也想不到俞佩玉的身世竟有这么多隐秘,她这才发现俞佩玉遭遇之不幸竟远在她之上。只不过她的不幸还可以对人说,还可以博得别人的同情,而俞佩玉的不幸却提也不能向别人提起。

她痴痴地望着俞佩玉,目中不禁又流下泪来。

姬灵风忽然笑道:“朱泪儿,朱泪儿……这名字实在取得妙极了,你实在是个泪人儿,只怕连血管里流的都是眼泪。”

朱泪儿怒道:“你可知道你自己血管里流的是什么我们可以告诉你,是一哦陰一哦沟里的臭水。”

姬灵风也不生气,微笑道:“别人悲哀时都不会发脾气的,但你一面流眼泪,一面还可以骂人,这倒奇怪得很。”

朱泪儿道:“这也没什么奇怪,有人一面微笑时,一面却可以杀人,那才叫奇怪哩。”

姬灵风淡淡道:“微笑时杀人的本事,只怕谁也比不上销魂宫主吧。”

朱泪儿一惊,失声道:“你知道我的来历”

姬灵风悠然道:“你想想看,我若不知道你的来历,怎会将这种秘密当着你的面说出来”

朱泪儿厉声道:“你怎会知道的”

姬灵风道:“我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敢和俞放鹤争霸天下么告诉你,我的人还在十里之外时,这里所有的事我已全都知道了。”

她忽又向俞佩玉笑了笑,道:“对了,我还忘记向你道贺,你能娶到如此聪明美丽的妻子,实在可贺可喜。”

俞佩玉什么话也没有说,却忍不住瞧了朱泪儿一眼,只见朱泪儿脸一哦色一哦苍白,目中几乎又流下泪来,颤声道:“你……你用不着说这种话来……来耻笑我。”

姬灵风道:“耻笑这怎能算耻笑呢”

朱泪儿咬着嘴唇,嗄声道:“你明知道那只不过是……是开玩笑的。”

她说出“开玩笑的”这四个字后,整个人都似已虚脱,眼泪终于又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了下来。

姬灵风道:“开玩笑的婚姻大事,怎么能开玩笑”

朱泪儿道:“但……但我……”

姬灵风柔声道:“你不用担心,你若以为他会不承认这婚事,你就错了,俞佩玉绝不是这样的人,他绝不会因为你没有死,而不肯认你做妻子。”

朱泪儿身一哦子一阵颤一哦抖,目光缓缓转向俞佩玉,姬灵风忽又笑道:“你不必问他,我还可以教给你一个法子,他若不肯承认活朱泪儿是他的妻子,你就死给他看。”

俞佩玉暗中叹了口气,只见朱泪儿还在痴痴地望着他,他正不知该说什么,朱泪儿已幽幽道:“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我……”

姬灵风道:“为什么不能做,这又有什么不好,一个男人若喜欢一个女人,就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只要他能得到她,无论他用的是什么手段,别人都不会骂他的,反而会夸奖他的手段高明,那么,女人若喜欢上一个男人时,为什么就不能使用一些小小的手段呢”

朱泪儿道:“可是……女人总和男人不同的。”

姬灵风道:“有什么不同男人是人,女人就不是人么千百年来,女人总是受男人的气,就因为女人常常将自己看得不如男人,所以我一定要为女人争口气。”

她瞪着朱泪儿道:“我问你,你哪点不如男人你为什么偏偏要自己瞧不起自己。”

朱泪儿咬着嘴唇,不再说话,但目中的泪痕却已渐渐干了,苍白的脸上也已渐渐有了光彩。

姬灵风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柔声道:“小妹妹,你和我都是女人,所以我们一定要联合起来,为千古以来的女人们争口气,让天下的男人再也不敢欺负我们,我们一定要男人知道,女人绝不是生来就该被男人玩一哦弄一哦的。”

俞佩玉瞧见朱泪儿的神一哦色一哦,就知道姬灵风这番话非但已将她说动,简直已将她收买了过去。

这番话实在是天下每个女人都一哦爱一哦听的,他知道朱泪儿现在绝不会再认为姬灵风是坏人了。

只听姬灵风又道:“男女之间的婚姻之事就像是钓鱼,拿钓竿的通常都是男人,女人偶尔拿一次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只有愿者才会上钩的,你以为你钓着鱼时,那条鱼儿说不定也正在以为他钓上了你哩。”

这时她已为俞佩玉和朱泪儿拍开了一哦穴一哦道,然后又将朱泪儿的手塞在俞佩玉手里,似真似假,似笑非笑地说道:“现在我将她交给你了,你若敢欺负她,小心我找你算账。”

俞佩玉忽也一笑,道:“谢谢你。”

姬灵风像是怔了怔,道:“你也谢谢我”

俞佩玉道:“我本来一直怕她想不开,现在才放心了。”

姬灵风笑道:“你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只怕在骂我,怪我教坏了你的老婆。”

俞佩玉淡淡道:“我怎会骂你,我只不过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姬灵风道:“哦!”

俞佩玉道:“这里发生的事,你在十里外怎么知道的”

姬灵风神秘地一笑,道:“公冶长,公冶长,南山有只羊,你吃一哦肉一哦,我吃肠……这故事你难道已经忘了么”

俞佩玉似乎觉得有些好笑,道:“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懂得鸟语”

姬灵风悠然道:“我若不懂得鸟语,你掉在那魔井中时,有谁会救你”

俞佩玉道:“但……但那是姬灵燕姑一哦娘一哦。”

姬灵风忽然大笑起来,道:“你怎知我不是姬灵燕谁是姬灵风谁是姬灵燕你难道真能分得出么你对我们又能了解多少”

俞佩玉怔在那里,只觉有些一哦毛一哦骨悚然。

他本来确信站在他面前的,必定是姬灵风,他本来确信姬灵燕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

但现在,他却完全迷惑了。

只因他对这姐妹两人,实在了解得不多,姬灵风虽然一哦精一哦明能干,但姬灵燕的痴迷又焉知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姬灵风瞪着他,一字字道:“你现在还能分得出我是谁么”

俞佩玉叹丁口气,苦笑道:“我本来分得出的,现在却越来越分不出了。”

姬灵风大笑道:“那么你现在就该知道,一个人自己觉得最有把握的事,往往就是他知道得最少的事,因为他太有把握了,所以就不会再去思索。”

俞佩玉反复咀嚼着她这几句话中的深意,竟不觉想出了神。

突听外面有人轻轻敲门,说是:“有事禀报。”

俞佩玉抬起头,才发现这时暮一哦色一哦又已很深了。

敲门进来的是香香,她现在已恢复了生气。姬灵风道:“什么事”

香香道:“外面来了三个人……”

姬灵风皱眉道:“我知道这里每天晚上都有人来的,但今天……你明知今天日子不同,为何不将他们全挡回去”

香香道:“从天还没黑开始,已不知挡回去多少人了,但这三个人却不肯走,小方告诉他们,说今天不做生意,他们还是非进来不可。”

姬灵风沉下了脸,道:“哦……你去瞧过这三个人么”

香香道:“小方不敢做主,回来告诉我,我就出去瞧了,只见这三个人棺材板似的站在门口,并没有硬闯进来。”

姬灵风沉吟道:“他们长得怎么样”

香香道:“门口今天没有挂灯笼,我也不敢出去仔细看,隐隐约约只瞧见这三个人年纪都不小了,骑来的马匹都是关外名种,直到现在马嘴里还在吐着白沫子,显然已跑了不少路,而且跑得很急。”

姬灵风道:“你没有看到他们的脸”

香香道:“他们头上都戴着范一哦陽一哦笠帽,而且好像是特制的,又大又宽,将大半张脸都遮住了,我只发现其中有个人右手的衣袖空荡荡的,是个独臂人。”

姬灵风目光闪动,道:“如此说来,这三人竟是自很远的地方急着赶来的,而且还不愿意被人看到他们的面目。”

香香道:“正是如此!”

姬灵风默然半晌,冷笑道:“这三人难道是冲着我来的,我倒要去瞧瞧他们究竟是哪一路的角一哦色一哦,无论他们是为何而来的,我总不能让他们失望。”

朱泪儿神情本来已经很自然了,但姬灵风一走出去,只剩下她和俞佩玉两个人时,她竟连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

她也看不出俞佩玉心里是喜是怒,更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因为俞佩玉看来总是那么安详,那么温柔。

她却不知道俞佩玉此刻心里又何尝不是乱糟糟的,正也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态度对待她,该对她说什么话。俞佩玉只知道自己绝不能再刺激她。

因为俞佩玉知道无论任何一个女孩子在她这种年纪的时候,都正是最富于幻想,最多愁善感,自尊心最强的时候。

这正是少女们最危险的年龄,在这种时候她们的情绪最不稳定,一件小小的事,就能给她们很大的伤害。

何况朱泪儿本就是那么敏一哦感,那么倔强,她受的伤害已实在太多了,俞佩玉怎么能再伤害她

但俞佩玉也实在无法承认她是自己的妻子,就算他们的年龄相差并非如此悬殊,就算她已是个身心都很成熟的少女,就算俞佩玉真的很喜欢她,也万万不能承认她是自己的妻子。

因为俞佩玉万万无法抛下林黛羽。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能解决这件事,所以他也不敢说错一句话,所以两个人虽然对面坐着,却无话可说。

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的人,实在无法想像这种情况的微妙和复杂,幸好就在这时,姬灵风竟已又回来了。

俞佩玉和朱泪儿立刻抢着迎了上去,两人走了几步又同时停了下来,朱泪儿偷偷瞟了俞佩玉一眼,俞佩玉也正在瞧着她,她只望俞佩玉看不清她的表情,谁知姬灵风却偏偏将屋里的灯全都燃了起来。

朱泪儿脸竟红了,垂下头一笑,退回去坐了下来。

姬灵风跟珠子一转,咯咯笑道:“我现在才知道天下的新一哦娘一哦子都是一模一样的,就算是胆子再大的人,一做了新一哦娘一哦子也会害臊。”

朱泪儿头垂得更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竟会红得这么厉害,俞佩玉咳嗽两声,道:“外面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姬灵风道:“没有,我根本就没有出去瞧。”

俞佩玉道:“为什么”

姬灵风道:“因为我已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的了。”

她不等俞佩玉再问,就接着道:“原来他们是约好了人在这里见面的,所以才急着赶来,江湖中人会约在一哦妓一哦院里见面,本是件很普通的事。”

俞佩玉道:“既然如此,他们的行踪为何要那么诡秘”

姬灵风道:“这也许是他们约好了要去做件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江湖中人见不得人的事本就很多,只要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就不必去管它。”

俞佩玉沉吟了半晌,道:“我倒想去看看这三人的模样。”

姬灵风笑道:“想不到你竟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你自己的麻烦难道还不够多么”

俞佩玉苦笑道:“就因为我的麻烦已够多了,所以多加几件也没关系,何况,我现在只要一见到鬼鬼祟祟的人,就觉得他必定和我俞某人有关系。”

姬灵风目光闪动,道:“你要去瞧他们也方便得很,只不过现在香香已经去照顾他们了,我敢保证无论他们是何来历,都绝对逃不过香香的眼睛。”

朱泪儿忍不住道:“那只怕未必。”

姬灵风微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一个女孩子在一哦妓一哦院里干了三年后,那双眼睛就会变得比刀厉害。你这人有几斤分量,口袋里有几两银子,只要一走进她的门,她立刻就能瞧得出来。在她们面前,非但穷小子休想装得了阔,你就算想装穷,想少花几两银子,到结果还是要被她们掏空钱袋为止。”

朱泪儿抿嘴笑道:“装阔本来就比装穷容易得多。”

只听一人吃吃笑道:“对了,装阔的人我倒不怕,这些人有多少钱就会花多少,但装穷的人,却多半是很难对付的,你若不先给他们尝点甜头,他们就算有十万八万在钱袋里,却连一根毫一哦毛一哦也不肯拔下来。”

香香果然来了。

姬灵风道:“那三个人呢”

香香道:“在小屋子里。”

姬灵风道:“你为何不陪着他们”

香香叹道:“他们就像是三个木头人,我对他们笑,他们好像根本瞧不见,我对他们说话,他们也听不见,就好像根本没将我当做个女人,我几乎忍不住要去照照镜子,看看我是不是忽然变老了,变丑了。”

朱泪儿眨了眨眼睛,道:“他们也许是聋子。”

香香“噗哧”一笑,道:“他们非但不聋,而且耳朵都灵得很,尤其那个老头子,外面只要有人走过,他就立刻蹿到窗口去瞧。”

俞佩玉皱眉道:“老头子是个怎么样的老头子”

香香道:“他看起来已有六七十岁,连胡子都白了,而且气派看来很不小,不但像是很有几文,还像是很有势力的样子。”

她笑了笑,接着道:“这种临老入花丛的老一哦色一哦鬼我本已看得多了,但这人却有些与众不同。”

俞佩玉道广有什么不同”

香香笑道:“到这里来的人,年纪越大,越是一哦色一哦迷心窍,越喜欢一哦毛一哦手一哦毛一哦脚,但这老头子却一直板着脸,好像随时都在准备和人打架。”

俞佩玉道:“他说话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香香道:“他根本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有那独臂人要我出来准备酒菜时说了几句话,听起来好像是江南一带的口音。”

俞佩玉动容道:“此人是何模样”

香香脸上的表情就仿佛忍不住要吐,撇着嘴道:“这人年纪也不小,非但断了一条手臂,而且满身满脸都是红红的伤疤,就好像是个大麻风。”

俞佩玉一哦面一哦色一哦有些变了,沉默了半晌,道:“还有一个人呢”

香香展颜笑道:“这人倒是个小伙子,三个人中就数他长得最像人,只不过好像已经有好几天没吃饭了,饿得只剩皮包骨头,连眼睛都张不开。”

俞佩玉又沉默了半晌,转向姬灵风道:“你方才说要看他们方便得很。”

姬灵风笑了笑,道:“不错,普天之下,大大小小的一哦妓一哦院里,多多少少总有些古怪的,何况这一哦妓一哦院本是胡姥姥开的呢。”

朱泪儿又忍不住问道:“古怪,有什么古怪”

姬灵风没有回答她,却道:“你觉得这里的灯光和别的地方是否有些不同”

朱泪儿怔了怔,道:“有什么不同”

姬灵风道:“你难道不觉得这里的灯光分外明些,也分外柔和些。”

朱泪儿道:“嗯……”

姬灵风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朱泪儿道:“因为……因为这屋子里非但桌上有两盏灯,墙壁上也嵌着两盏灯。”

姬灵风道:“你可知道这两盏灯为什么要装在墙壁上”

朱泪儿又怔了怔,道:“为什么自然是为了要照亮这间屋子。”

姬灵风笑道:“你错了,这两盏灯是为了偷看才装在墙壁上的。”

朱泪儿道:“偷看”

姬灵风道:“若有人在窗隙门缝里偷看你,你说不定也会看到他,但若有人在这灯后面偷看你,你就不会发觉了。”

朱泪儿眼睛一亮,道:“不错,因为没有人的眼睛会去盯着灯光看的,就算看也看不清楚,因为灯光一定会照花他的眼睛。”

姬灵风笑道:“你毕竟聪明得很。”

朱泪儿道:“如此说来,这铜灯上镶着的珠子一定是透明的了。”

姬灵风道:“只有两颗是透明的,因为两颗已足够了。”

朱泪儿叹道:“难怪胡姥姥对江湖间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

香香忽然道:“她偷看别人,倒不是完全为了要刺探别人秘密的。”

朱泪儿道:“她是为了什么呢”

香香恨恨道:“她知道男人一走进一哦妓一哦院,就难免丑态百出,她躲在那里,就为的是要看这些男人的丑态,看我们被那些臭男人欺负,我们越受罪,她就越开心,有时她还要拉着她的丈夫一齐来看,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才能满足,因为这老太婆已老得没法子……没法子提起兴趣了,只有这样才能……”

姬灵风皱眉道:“够了,你难道还怕说得不够明白么”

朱泪儿已听得瞪大了眼睛,道:“她说的还是不够明白,因为我还不太懂。”

姬灵风也忍不住一笑,道:“这种事,你还是莫要太懂的好。”

乔香咬着牙道:“总之她开这一哦妓一哦院,也多半为了这缘故,这老太婆不但是个恶毒的女人,而且还是个一哦婬一哦猥的疯子。”

俞佩玉叹了口气,缓缓道:“但她现在已只不过是死人而已,每个死人都是善良的,因为她再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人的事,那么,你又何必再骂她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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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是深秋,但复壁中却仍很闷热,他们瞧了半晌,却流一哦出了汗──只有俞佩玉流的是冷汗。

他终于发现那“气派很大”的老头子,竟是唐无双,而那丑陋的独臂人,竟赫然是江南王雨楼。

王雨楼自从在那小客栈中,被“琼花三一哦娘一哦子”的“一哦尸一哦魔血刹大一哦法”暗算后,现在才是第一次露脸。

而他的脸已完全变了。

从那两半透明的珠子里望出去,只见他满脸俱是杀气,对世上每一个人似乎都充满了怨毒之意。

而那唐无双端坐在那里,倒果然有几分宗主掌门的气派,只不过神情似乎有些紧张不安,两只手不停地盘一哦弄一哦着桌上的一只茶杯。

还有一个人,背对着俞佩玉,俞佩玉还是瞧不见他的模样,只能看到他的肩很宽,腰很细,俞佩玉将耳朵贴在墙上,就可以听到屋里的声音。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那唐无双立刻跳了起来,“啪”的一声,连手中的茶杯都跌落在地上,摔得片片粉碎。

王雨楼狠狠瞪了他一眼,虽然并没有说什么,但俞佩玉却已立刻断定这唐无双必定是假的。

像唐无双那样的暗器名家,一双手必定要非常非常稳定,有的暗器高手,甚至可以在一粒米上刻出几十个字来,现在这人却连一只茶杯都拿不稳,这双手又怎么能发射唐门中那般一哦精一哦巧的暗器

这人的面貌神情的确和唐无双一般无二,的确可以算是一件“完美的杰作”,只除了这双手。

唐无双手上数十年的功力,毕竟是谁也偷不去的。

俞佩玉眼睛一亮,宛如在黑暗中忽然见到一线光明,因为他已发现这计划毕竟并不是无懈可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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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进来的人,只不过是香香和几个端着盘子的丫鬟而已,那唐无双长长呼出口气,又缓缓坐了下去。

灯光下看来,香香面上的媚一哦笑真是说不出的动人,让男人一看,就忍不住会想拉她走到没人的地方去。

就连银花一哦娘一哦的媚一哦笑,都似乎没有她这么大的挑一哦逗力,因为银花一哦娘一哦到底是“业余”的,而香香却已是“专家”了。

只可惜王雨楼和唐无双竟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香香等丫鬟们摆上酒菜,就扭一哦动着腰肢走过去,伸手端起酒壶,故意将一双春葱般的玉手凑到他们面前。

她腕上的翡翠镯子“叮叮当当”地响着,她的笑声却比这声音更悦耳动听,不用酒,就只这笑声已足够醉人了。

只可惜王雨楼和唐无双竟似乎根本没有听见。

香香还是没有失望,银铃般娇一哦笑着道:“三位请尝尝我这酒好么这种酒我平日绝不肯拿出来敬客的,但今天却是例外,因为只有三位这样的成名英雄,才……”

她话未说完,那唐无双已瞪起眼睛,厉声道:“你怎知道我们是成名英雄,是谁告诉你的”

香香眼波流动,媚一哦笑道:“这还用得着别人告诉我么,我只要一看三位的气概……不是享有大名的英雄豪杰,怎会有三位这样的气概”

唐无双“哼”了一声,道:“我们是做生意的,你看错了。”

香香道:“三位纵然是做生意的,也必定是富可敌国……”

突听“啪”的一声,王雨楼忽然将一锭金子抛在桌上,道:“你想不想要这锭金子”

望花楼虽然是销金窟,但这么大一锭黄澄澄的金子,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还是不容易到手的。

香香垂下了头,咬着嘴唇笑道:“你想要我……”

王雨楼冷冷道:“我只想要你出去,拿着这锭金子出去,我们不叫你,你最好莫要进来。”

朱泪儿以为香香这次一定笑不出了,谁知香香眼珠子转动间,还是娇一哦笑着道:“既然如此,就多谢了。”

她竟真的拿起那锭金子,就要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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