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奇峰迭起(1/2)
黄鸡大师听说这里是峨嵋禁地,不由皱眉道:“当真是这里,你我还是快快退出才是!”
啸云居士道:“不错,误入别人禁地,便是犯了武林大忌!”
王一抓目光闪动,截口道:“即是如此,各位就请快快退出去吧。”
黄鸡大师微一沉吟,终于转身。
冯天雨突然大声道:“大师且慢,莫要中了别人之计。”
黄鸡大师道:“计计从何来”
冯天雨道:“世上那里还有比棺材更好的藏宝之地”
黄鸡大师耸然动容,啸云居士与王一抓已双双向居中灵位旁的一口棺材抢出,那知就在这时,四面石壁突然开出了八道门户,八道强烈的灯光,自门中笔直射一哦出,照在小鱼儿,王一抓等人身上。
众人被这灯光一照,一时间竟是动弹不得,眼睛更是无法睁开,隐约只瞧见灯光后人影幢幢,剑光闪动,却瞧不出是什么人来。
一个沉重的话声自灯光后响起,道:“何方狂徒,竟敢擅闯本门圣一哦地!”
另一人厉声接道:“擅闯圣一哦地,罪必当诛,还问他们的来历作什”这人语音缓慢,但缓缓说来,自有一种凌厉一哦逼一哦人的气概!
黄鸡大师失声道:“莫非是神锡道长”
那语声“哼”了一声,黄鸡大师道:“道长难道已不认得五台黄鸡大师了么”
那语声道:“圣一哦地之中,不谈旧谊,咄!”
“咄”字出口,数十道剑光自灯光处急射而出,如雷轰电击,直取黄鸡大师与王一抓等人的咽喉要害!
小鱼儿眼见剑光刺来,竟是不敢闪避──剑光虽狠,蛇吻更毒,他惊惶之下,反而仰天长笑起来。
他这一笑,蜷曲在他身上的毒蛇全部昂首而起,红信闪缩,小小的孩子身上爬满了毒蛇,这模样看来端的比什么都要吓人。
刺向他的两一哦柄一哦长剑,竟不由自主硬生生在半空顿住了剑势,在灯光下出现的人影,是两个紫衣微髭的道人;左面一人横剑当一哦胸一哦,厉声道:“你这娃儿鬼笑些什么”
小鱼儿笑道:“我只笑你们峨嵋派自命不凡,却不过只是些不分皂白的糊涂虫而已。”
四面兵刃相击声,叱叱怒喝声,不绝于耳,他语声说的也不太大。
那道人一哦逼一哦进一步,喝道:“你说啥子!”
峨嵋道人足不离山,说的自然是道地的四川土音。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道:“什么傻子不傻子,你才是傻子,我且问你,就算是咱们擅闯了禁地,你们又怎会知道的”
那道人冷笑道:“峨嵋山岂是容人来去自如之地,有人闯入后山,本派焉有不知之理。”
小鱼儿也冷笑道:“只是咱们闯入后被你们发觉,那也算你们的本事,但你们却显然是早有防备在此,难道你们峨嵋弟子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那道人厉声道:“这不关你的事。”
小鱼儿道:“这自然关我的事,只因咱们未来之前,早已有人向你们告密,是么……哼,这人又是怎会知道咱们要来的,你们难道想都不想么”
赵全海远远大喝道:“正是,这一切都是告密的那人做成的圈套,好敎你我互相火拼……”话未说完,一声惨呼,显然是身上已挂彩了。
那道人皱了皱眉,沉声道:“啥子圈套那有啥子圈套”
小鱼儿大声道:“你们只要住手,我自会对你们揭穿这圈套。……”
只听一人喝道:“莫要中了这小鬼的缓兵之计。”
那道人亦自喝道:“不错,擒住了他再问话也不迟。”
小鱼儿知道这两人只要一出手,自己就休想全身而退,他暗中不觉大是后悔,方才为何不先用蛇粮将毒蛇引开,却偏要留着它来唬人。
他情急之下,大喝一声,将紧揑在手里的三个匣子,劈面向这两个峨嵋道人掷了过去。
但道人剑光一展,三个匣子立刻分成六半,匣子里的迷一哦魂一哦药一哦,解毒一哦药一哦……下雨般落了满地。
道人剑势也不觉缓得一缓,但瞬卽扑刺上来。
小鱼儿暗叹一声,苦笑道:“要害人的时候,却莫忘了反而会害到自己……”
心念一闪间,突闻“嗤、嗤、嗤”十数声急风骤响,昏黄的烛光,强烈的灯光,突然一齐熄灭。
小鱼儿方在吃惊,已有一只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一人在他耳畔轻声道:“随我来。”
小鱼儿只觉这只手虽是冷冰冰的,却有说不出的柔一哦腻,这语声更是说不出的温柔,说不出的熟悉。
他心头不知怎地也会流过一股暖意,低声道:“是铁心兰么”
那语声低低道:“嗯。”
小鱼儿脚下随着她走,口中不觉轻叹了一声,道:“如今我才知道你暗器功夫实在比我强得多,那种在一瞬间便能打灭十几盏灯光的本事,我实在比不上。”
铁心兰道:“打灭灯火的不是我。”
小鱼儿怔了怔,道:“不是你是谁”
灯光熄灭后,虽有一阵静寂,但惊呼叱吒声立刻又响起,数十人在黑暗中纷纷呼喝:“谁”
“又是什么人闯了进来”
“掌灯!快!快!”
铁心兰还未仔细回答小鱼儿的话,灯光又自亮起,峨嵋道人贴向石壁,王一抓等人也聚在一齐。
灯光下,却多了两个人,只见这两人衣衫雪也似的洁白,头发漆也似的乌黑,那皮肤却更白于衣衫,眸子也更黑于头发。
小鱼儿只当这能在刹那间熄灯的必是十分了不起的角一哦色一哦,那知却是两个看来娇柔无力,弱不禁风的绝一哦色一哦少女!
此刻在这峨嵋后山禁地灵堂中的,可说无一不是江湖中顶尖儿的人物,就算是那些紫衣道人也都是峨嵋子弟中百里挑一的好手,但这两个白衣少女却似全未将任何人瞧在眼里,两双明亮的秋波,微微上翻,娇美的面容上满带着冷漠傲岸之意。
这种与生俱来,不假做作的傲气,自有一种慑人之力。此刻灯火虽亮起,室中反而变得死一般静寂。
啸云居士突然冷笑道:“居然有女子闯入峨嵋禁地,峨嵋子弟居然还在眼睁睁的瞧着,这倒真是江湖中前所未闻的奇事。”
他口中说话,眼角却瞟着神锡道长,神锡道长面沉如水,四下的峨嵋弟子却已不禁起了一哦騷一哦动,有了怒容。
白衣少女却仍神一哦色一哦不动,左面一人身材较细,长长的瓜子脸,尖尖的柳叶眉,冷漠中又带着股说不出的娇俏。
右面的少女身材娇一哦小,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鼻尖上浅浅的有几粒白麻子,却使她在冷漠中平添了几分妩媚娇憨。
此刻这圆脸少女眼睛瞪得更大了,冷笑道:“荷露姐,你可听见了,这峨嵋后山,原来是咱们来不得的。”
那荷露冷冷道:“天下无论什么地方,咱们要来便来,要去便去,有谁能拦着咱们有谁敢拦着咱们。”
神锡道长终于忍不住怒叱一声,厉声道:“是那里来的小女子,好大的口气!”
这一声怒叱出口,峨嵋弟子那里还忍耐得住,两道剑光如青龙般交剪而来,直刺白衣少女们的一哦胸一哦腹。
白衣少女却连瞧也未瞧,直等剑光来到近前,纤手突然轻轻一引,一拨,谁也瞧不出她们用的是什么手法,两一哦柄一哦闪电般刺来的长剑,竟不知怎地拨了回去,左面的剑竟刺在右面一人的肩上,右面的剑却削落了左面一人的发髻,两人心胆皆丧,愣在那里再也抬不起手。
王一抓、黄鸡大师等人也不禁为之耸然失一哦色一哦。
神锡道长一掠而出,变一哦色一哦道:“这……这莫非是‘移花接玉’”
荷露淡淡道:“亏你还有点眼力。”
圆脸少女冷笑道:“现在你总知道咱们是那里来的了,你还嫌咱们的口气太大么”
神锡道长面容惨变,道:“峨嵋派与移花宫素无瓜葛,两位姑一哦娘一哦此来,为的是什么”
荷露道:“咱们也不为什么,只想要你将燕南天的藏宝取出来,其实咱们也不想要,只不过想瞧瞧而已。”
神锡道长怔了一怔,道:“燕南天的藏宝”
圆脸少女道:“你还装什么糊涂,好生拿出便罢,否则……哼!”
神锡道长道:“燕南天与本派更是素无瓜葛,此间怎会有燕南天的藏宝……”目光四顾,突然惨笑一声,接道:“我明白了,各位想必也是为了这藏宝来的。”
王一抓,黄鸡大师俱都闭紧了嘴,谁也不说话,移花宫中居然有人重现江湖,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神锡道长嘶声道:“这一切想必是个圈套,你我全都是被骗的人,你我若是火拼起来,就正是中了别人的毒计!”
小鱼儿早已退到圈外,此刻不禁冷笑忖道:“我说这话时你偏偏不信,如今你自己也说出这话来了,这岂非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眨着眼睛,瞧着那两个白衣少女,心里也不知又在转些什么念头,反正他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只听那圆脸少女道:“你的意思,是说燕南天的藏宝不在这里”
神锡道长叹道:“贫道简直连听也未听过……”
圆脸少女道:“荷露姐,他说的话,你相信么”
荷露淡淡道:“我天生就不信别人说的话,无论谁说的话,我都不信。”
神锡道长道:“姑一哦娘一哦若是不信,那也是无可奈何。”
圆脸少女冷笑道:“谁说无可奈何,咱们要搜!”
神锡道长变一哦色一哦道:“要搜”
圆脸少女道:“不错,搜!我瞧这几口棺材,就像是最好的藏宝之地,你就先打开来让咱们瞧瞧吧。”
她话未说完,峨嵋弟子已俱都勃然大怒,神锡道长更是鬚发皆张,勉强忍住怒气,沉声道:“棺中乃是本派历代先师之灵昔,天下谁也不能开启。”
圆脸少女冷笑道:“这就是了,棺中若真是死人,让咱们瞧瞧有何关系,又不会瞧掉他们一根骨头,你不让咱们瞧,显见有弊。”
神锡道长怒喝道:“无论谁要开此灵昔,除非峨嵋弟子死尽死绝!”
圆脸少女道:“那要等多久,我可等不及了。”
神锡道长喝道:“移花宫欺人太甚,我峨嵋派和你拼了!”反腕拔一哦出长剑,剑光一闪,直取少女咽喉!
他暴怒之下,这一剑正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当真是快如电击,势若雷霆,声威之猛,震人魂魄!
白衣少女毕竟功力还浅,眼见如此声威,竟不敢攫其锋锐,再施展那移花妙手,两人身形一闪,翩翩避了开去!
但这时峨嵋弟子的数十一哦柄一哦长剑,已交剪击来,她两人纵有绝世的心法妙传,也难已敌这数十一哦柄一哦雷霆怒剑!
铁心兰突然松开了小鱼儿的手,道:“你等着莫动,我……”
小鱼儿瞪眼道:“你要做什么”
铁心兰道:“我迷途荒山,幸得她们收容,你危急被困,又幸得她们出手,此刻她们有难,我怎能坐视不救”
小鱼儿笑道:“移花宫中人纵然有难,还用得着别人解救么”
语犹未了,身后已有人接口道:“你说的不错!”
这语声清朗而短促,语声入耳,已有一条人影自小鱼儿身侧掠出,纵在火光之下,小鱼儿也无法瞧清这人是男是女,是何模样,以小鱼儿的眼力,甚至连此人身上穿的衣服是何颜一哦色一哦都未瞧清。
他一生竟从未见到如此迅急的身法,更想不到世上有如此迅急的出手──人影闪过,闪入剑光。
刹那间,只听剑击之一哦声不绝于耳,数十一哦柄一哦长剑一齐落在地上,别人谁也瞧不清这一哦柄一哦剑是如何脱手的,只有峨嵋弟子自己心里有数──他们只觉剑上突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引来,将自己掌中剑引得与同伴之人掌中剑互相交击,两人都觉得对方剑上之力大得惊人,于是手腕一麻,长剑落地,一个个捧着手腕惊呼后退,心里还是糊里糊涂,彷彿正在做梦似的。
神锡道长掌中剑虽未出手,人已惊得后退一丈,目光四下游顾,除了那两个白衣少女外,那里还有别的人影……
但四下火光明灭闪动,数十一哦柄一哦长剑俱都在地。
神锡道长咬牙顿足,仰天长叹道:“罢了!”反腕一领长剑,竟向自己脖子上抹去,他眼见此等不可抗拒的惊人武功,眼见峨嵋派的声名便要从此断送,也只得一死以求解脱!
谁知就在这时,一只手自他身后伸出,轻轻托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已轻轻将他长剑接过。
神锡道长掌中这一哦柄一哦剑,随他出生入死,闯盪天下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的战役,长剑离手之事,却是从来未有,但此刻也不知怎地,这一哦柄一哦生死不离的长剑,竟会轻轻易易到了别人手中。
神锡道长又惊又怒,一个白衣少年已自他身后缓步走出,双手捧着长剑,从容而揖,含笑道:“道长请恕弟子无礼,但若非贵派道友向妇女人家出手,弟子也万万不会胡乱出手的。”
灯光下,只见这少年最多也不过只有十三,四岁年纪,但他的武功,他的出手,已非这许多武林一流高手所能梦想,他穿着的也不过只是件普普通通的白麻衣衫,但那种华贵的气质,已非世上任何锦衣玉带的公子所能及。
他到此刻为止,也不过只说了三五句话,但他的温文,他的风度,就连阅人无数的“雪花刀”柳玉如见了,也觉心神皆醉,“银一哦槍一哦世家”的邱七爷少年时也曾是风一哦流潇洒的美男子,但见了这少年,也只有自愧不如。
一时之间,众人竟都不知不觉瞧得呆了。
神锡道长虽是满心惊怒,此刻竟也似被这种迷人的风度所摄,竟也不觉抱拳还礼,道:“足下莫非亦是来自绣玉谷,移花宫”
白衣少年道:“弟子花无缺,正是来自移花宫,本宫中人已有多年未在江湖走动,礼数多已生疏,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各位包涵才是。”
他说的话总是那么谦恭,那么有礼,但这情况却像是个天生谦和的主人向奴僕客气,主人虽是出自本意,奴僕受了却甚是不安──有种人天生出来就彷彿是应当骄傲的,他纵然将傲气藏在心里,他纵觉骄傲不对,但别人却觉得他骄傲乃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之事。
他面上的笑容虽是那么平和而亲切,但别人仍觉他高高在上,他对别人如此谦恭亲切,别人反觉难受得很。
神锡道长,黄鸡大师,王一抓,邱清波,孙天南,冯天雨,赵全海,这些人无一不是一派掌门的身份,但不知怎地,在这少年面前,竟有些手足失措,擧止难安,几个人口中呐呐,居然说不出应对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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