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往事不可追（2/2）
李寻一哦欢暗中松了口气，道：“林仙儿她又是何许人也”
龙啸云大笑道：“兄弟，你若连林仙儿都不知道，只怕真的是老了，换了十几年前，你对林仙儿这名字只怕比谁都清楚得多。”
李寻一哦欢微笑道：“如此说来，她莫非也是位美人”
龙啸云道：“她非但是位美人，而且是大家公认的武林第一美人，
江湖中的风一哦流侠少为她神魂颠倒的，也不知有多少。”
他指点着身旁的一一哦群一哦人一哦大笑道：“你以为他们真是冲着我龙四的面子来的吗若不是林仙儿在这里，我就算每天摆上整桌的燕翅席，他们也，未必肯上门。”
大家的脸都红了，其中两个锦衣少年的脸红得更厉害，龙啸云用力拍着他们的肩头，又笑着道；“你们的运气总算还不错，现在总算还有希望，我这兄弟若是年轻十年，哪里还有你们的份儿。”
李寻一哦欢也大笑道：“大哥以为我真的老了么我的人虽老了，心却还未老哩。”
龙啸云目光闪动，忽又大笑道：“不错不错，一点也不错，她裙下之臣虽然比蚂蚁还多，但除了你之外，只怕谁也没有希望。”
李寻一哦欢苦笑道：“只可惜我已在酒缸里泡了十年，手段已大不如前了。”
龙啸云紧紧一哦握住了他的手，道：“贤弟有所不知，这位林姑一哦娘一哦非但美如天仙而且很有志气，她什么人都不愿意嫁，却扬言天下，无论谁只要能除去‘梅花盗’，就算是个又麻又跛的老头子，也可以娶她做老婆。”
李寻一哦欢道：“只怕就因为这原故，所以梅花盗也一心要除去她。”
龙啸云道：“正是如此，梅花盗前天晚上到‘冷香小筑’去，也正是为了找她，想不到秦重恰巧在那里，竟做了她的替死鬼。”
李寻一哦欢目光闪动道：“秦大少爷也是她的裙下之臣么”
龙啸云苦笑道：“他本来倒还蛮有希望的，只可惜现在……”
李寻一哦欢笑了笑，道：“冷香小筑寂寞多年，如今有那位林姑一哦娘一哦住在那里，想必已热闹了起来，三更半夜里，居然还有多情公子在门外徘徊。”
龙啸云的脸又红了红，苦笑道：“冷香小筑是兄弟你的故居，我本不该让别人住进去的，可是……可是……”
李寻一哦欢截口道：“那地方能得美人青睐，正是蓬荜生辉，土木若有知，只怕也要乐不可支了，绝不会再让我这痨病鬼再住进去随地吐痰的。”
他目光炯炯，凝注着龙啸云，微笑着又道：“可是，这位林姑一哦娘一哦和大哥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龙啸云干咳两声，道：“她是诗音在普陀上香时认得的，两人一见投缘，就结为姐妹，正好像兄弟你和我的情况一样。”
李寻一哦欢似乎怔了怔，道：“她的父亲难道就是我方才在门外见到的那位大管家么”
龙啸云苦笑道：“你想不到吧其实谁也想不到那种父亲竟能生得出她那样的女儿来，这就叫乌鸦窝里出了个凤凰。”
李寻一哦欢道：“那位‘铁面无私’赵大爷难道是去约帮手来保护她赵大爷如今难道也变得怜香惜玉起来了”
龙啸云似乎并未听出他话里的讥诮之意，道：“赵老大除了要保护她之外，更想趁这机会除去‘梅花盗’，何况，中原武林的世家巨族已出了笔为数可观的银子来缉捕梅花盗，这笔银子现在就存在我这里，若有什么失闪，这责任只怕谁也承担不起。”
李寻一哦欢听到这里，方为之动容，失声道：“大哥为何要将这担子背下来呢”
龙啸云叹了口气，道：“既然有了担子，就得有人来挑，兄弟你说对不对”
李寻一哦欢沉默了半晌，喃喃道：“现在已是三更了，梅花大盗今天晚上会不会再来”
他忽然长身而起，道：“赵大爷还未回来，各位的酒既然喝不下去，我还是趁这时候到四下去逛逛，也好去探望探望那些老友梅花。”
龙啸云皱眉道：“兄弟你想探望的只怕不是梅花，而是梅花盗吧”
李寻一哦欢笑而不答。
龙啸云皱眉道：“你定要去孤身涉险”
李寻一哦欢还是笑而不答。
龙啸云凝目望了他半晌，忽然大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你若决定要做一件事，那是谁也拦不住的，何况，梅花盗若知道李探花在这里，只怕就不敢来了！”
xxx</p>后园中梅花仍无恙，仿佛比十年前开得更盛了，但园中的人呢人纵然也有梅花那一身傲骨，却又怎禁得起岁月的消磨花谢了还会再开，但人呢人的青春逝去后，还有谁能再追回
李寻一哦欢静静地站在那里，凝望着远处楼头的一点灯火，十年前，这小楼本属于他的，楼中的人本也属于他的。
但现在，这一切也都随着青春而去，是永远再也无法追回的了，现在他所剩下的，只有相思，只有寂寞。
相思虽苦恼，但若不相思，他只怕已无法再活着。
踏过积雪的小桥，便是一片梅林。
梅林中也露出小楼一角，这正是李寻一哦欢昔日读书学剑的地方。这小楼与远处那小楼遥遥相对，雪霁的时候，他只要推开窗户，就可以瞧见对面小楼那多情一哦人儿的多情眼波，也正在向他凝睇。
但现在……
“情到浓时情转薄”，李寻一哦欢长长叹了口气，抖落了身上的积雪，黯然走过了小桥，踏碎了桥上的积雪。
后园中寂无人影，也听不到人声，三更后正是梅花盗随时都可能出现的时候，还有谁愿意逗留在这里
李寻一哦欢缓缓走向梅林中的冷香小筑。
他倒并不是想去探望那位绝世的美人林仙儿，他知道在这种时候，林仙儿也绝不会还逗留在这里的。
他只不过忍不住想去看看他昔日的故居，人在寂寞时，就会觉得往日的一切都是值得留恋的。
就在这时，静寂的梅林中，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李寻一哦欢整个人立刻变了，就在这一刹那间，他懒散的身一哦体里已立刻充满了力量，狡兔般向笑声传出的方向扑了过去。
他仿佛听到一声女子的惊呼，只不过呼声很轻。
接着，他就看到一条白一哦色一哦的人影从后面逃走，却另有一条黑一哦色一哦的人影迎面向他扑了过来。
这人的身形异常高大，来势更快得惊人，人还在两三丈外，已有一种凌厉的冷风直一哦逼一哦李寻一哦欢的眉睫。
李寻一哦欢立刻就发觉这人练的是一种极奇诡一哦陰一哦森的外门掌力，而掌力之强，已无疑是武林中的一流人物。
梅花盗！
难道这人就是梅花盗
xxx</p>李寻一哦欢并没有硬接这一掌，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从不肯一哦浪一哦费自己的真力和别人硬拼，因为他觉得他的气力比别人珍贵得多。
有一次“金刚手”邓烈醉后硬一哦逼一哦着要和他对掌，但李寻一哦欢却再三拒绝，邓烈就问他为何不肯。
李寻一哦欢的回答很妙，他说：“我又不是牛，为何要跟你斗牛”
他觉得武功也是种艺术，纵不能妙渗化境，至少也要清淡自然，若和别人以蛮力相拼，那就简直愚蠢得和牛差不多了。
但邓烈是他的朋友，他可以拒绝，现在这人却仿佛存心要将他立毙掌下，凌厉的掌力，已将他所有退路全都封死。
何况，两人的身形都在往前扑，无论谁若想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间一哦抽一哦身闪避，纵能成功，也势必要被对方抢得先机，那么，等到对方第二掌击出时，他再想闪避，就难如登天了！
李寻一哦欢身形突然向后退了出去。
他身形的变化，竟似比鱼在水中还要灵活。
黑衣人厉叱一声，掌力又呼啸着向他压了下来。
李寻一哦欢箭一般退了出去，身一哦子几乎已和地面平行，他的手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但飞刀已射一哦出去。
刀光一闪，如黑夜中的流星！
黑衣人忽然狂吼一声，冲天飞起，凌空转了个身，“飞鸟投林”向梅林后如飞奔逃了出去。
李寻一哦欢脚跟一点地，身一哦子就站了起来，他像是很悠闲地站在那里，居然并没有追赶之意。
但那黑衣人还未冲出梅林，就已倒下！
李寻一哦欢摇着头，叹了口气，缓缓踱过去，雪地上已多了一串鲜血，那黑衣人就倒在血痕的尽头。
他双手捂着自己的咽喉，鲜血还不停地自指缝间一哦泌一哦出，那一哦柄一哦发亮的小刀，已被拔了出来，就抛在他身旁。
李寻一哦欢俯身拾起了他的刀，也看到了黑衣人那张已因痛苦而痉一哦挛的脸，他失望地叹息了一声，喃喃道：“你既非梅花盗，何苦要一哦逼一哦我出手呢”
那人咬着牙，喉咙格格作响，却说不出话来。
李寻一哦欢道：“你虽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你是伊哭的大徒弟，十年前我就见过你了，只要被我见过一面的人，我就不会忘记。”
那人挣扎着，嘶声道：“我……我也认得你！”
李寻一哦欢叹道：“你既然认得我，为什么要杀我呢难道是杀我灭口但你就算是到这里来和别人幽会的，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呀。”
那人喘一哦息着，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之意，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他似乎还想挣扎着说话，但稍微一用力，鲜血又飞一哦溅而出。
李寻一哦欢摇了摇头，喃喃道：“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秘密不愿被人知道，所以不分青红皂白，就想将我杀了灭口，那时你只怕也未想到要杀的对象会是我。”
他又叹了口气接道：“你要杀我，所以我才杀你，你选错了对象，我也选错人了……”
那人狂吼一声，忽然又向李寻一哦欢扑了过去。
但李寻一哦欢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动也不动，眼看他的手掌已将触及李寻一哦欢的一哦胸一哦膛，就“噗”地跌了下去，永远再也不会动了。
李寻一哦欢还是静静地望着他，过了很久之后，才皱着眉道：“前天晚上是秦孝仪的儿子，今天晚上是伊哭的徒弟，看来这位林仙儿空闲的时候还真不多，眼光也不错，约会的倒全都是名家的子弟，但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多情这又不是什么犯法的事，他为何要这么怕人撞见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秘密”
冷香小筑中的灯光还在亮着，方才那淡白一哦色一哦的人影，正是往那边逃走的，人影看来很苗条，会不会就是林仙儿
李寻一哦欢沉思着，缓缓踱过去。
他的眼睛在闪着光，似乎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
风穿过梅林，积雪一片片落了下来。
忽然间，一片片积雪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劲气震得粉末般四散飞扬，接着，寒光一闪，直到李寻一哦欢的背脊。
这一剑非但来势奇快，而且剑气激荡，凌厉无比，纵然迎面刺来，也令人难以抵挡，何况是自背后偷袭。
李寻一哦欢身着重裘，犹自觉得剑气砭人肌骨。
这时剑尖的寒芒，已划破了他的貂裘。
在这寂静的寒夜，寂静的梅林中，竟似随时随地都有人一心想将他置之于死地！他流亡十年，刚回到家。
这难道就是欢迎他回家的表示么！
李寻一哦欢若是向左闪避，右肋就难免被剑锋洞穿，若是向右闪避，左肋就难免被洞穿，若是向前闪避，背脊的正中就要多个窟窿，因为他无沦如何闪避，都不可能比这一剑更快！
他身经百战，却从未遇见这么快的剑！
xxx</p>“哧”的，剑锋刺入了李寻一哦欢的貂裘。
但李寻一哦欢的身一哦子却已在这刹那间，贴着剑锋滑开，冰凉的剑锋，贴着他肌肤时，他只觉全身汗一哦毛一哦都竖了起来！
他身经百战，却也从未有如此这般接近死亡。
对方一剑刺空，似乎觉得更吃惊，剑锋一扭，横划过去，但李寻一哦欢掌中的刀已急划他手腕。
这一刀快得竟根本不容对方剑势变化。
那人一哦大惊之下，剑已撒手，凌空一个翻身，倒掠出去。
李寻一哦欢的飞刀已到了指尖！
世上还有谁的身法，能快得过小李飞刀！
谁知就在这时，突听一人一哦大呼道：“兄弟！住手！”
这是龙啸云的声音。
李寻一哦欢怔了怔，龙啸云已冲人了梅林，那人也凌空翻落，却是个面一哦色一哦惨白的锦衣少年。
龙啸云挡在他和李寻一哦欢中间，跌足道：“你们两位怎会交上手的”
锦衣少年的眼睛在夜一哦色一哦中看来就像一只猫头鹰。
他瞪着李寻一哦欢，冷冷道：“林外有个死人，我只当林中的必是梅花盗。”
李寻一哦欢笑了笑道：“你为何未将那死人当做梅花盗呢”
少年冷笑道：“梅花盗只怕还不会如此容易就栽在别人手上。”
李寻一哦欢道：“梅花盗难道一定要等着死在阁下手上么只可惜……”
龙啸云大笑，抢着道：“两位都莫要说了，这全是误会，幸亏我们及时赶来，否则两虎相争，若是伤了一人，可就真不妙了。”
李寻一哦欢微微一笑，将一哦插一哦在貂裘上的剑拔了下来，轻轻一弹，剑作龙吟，李寻一哦欢微笑着道：“好剑！”
他双手将剑送了过去，又道：“剑是名剑，人也必是名家，今日一会纵是误会，但在下却也觉得不胜荣宠之至，名家的剑，毕竟不是人人都可尝得到的。”
少年苍白的脸似也红了红，忽然抢过了剑，随手一抖，只听“呛”的又是一声龙吟，剑已折为两段！
李寻一哦欢叹道：“如此好剑，岂不可惜”
少年的眼睛始终瞪着李寻一哦欢，厉声道：“不用这一哦柄一哦剑，在下也可杀人的，这倒不劳阁下费心。”
李寻一哦欢笑道：“早知如此，在下就用不着将这一哦柄一哦剑还给阁下了，拿这一哦柄一哦剑去换件衣服来挡挡寒，总也是好的。”
少年冷笑道：“这倒也用不着阁下担心，在下莫说只划破阁下一件貂裘，就算划破了十件，也照赔不误的。”
李寻一哦欢道：“但在下这件貂裘，阁下只怕还找不出第二件来。”
少年道：“哦，阁下这件貂裘上难道还有什么花样不成”
李寻一哦欢正一哦色一哦道：“别的花样倒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有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