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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月圆之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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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当然比找针容易得多。

──难怪我们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你,原来你已被那水鬼拖走了。

这句话风四一哦娘一哦并没有说出来,因为沈璧君已接着道:“我相信你一定也见过他的,昨天他也在水月楼上。”

风四一哦娘一哦苦笑道:“我见过他,第一个青衣人忽然失踪的时候,叫得最起劲的就是他。”

沈璧君道:“他的确是个很热心的人,先父在世的时候就认得他,还救过他一次,所以他一直都在找机会报恩。”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他救你真的是为了报恩”

沈璧君点点头,道:“他一直对那天发生在水月楼的事觉得怀疑,所以别人都走了后,他还想暗中回来查明究竟。”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他回来的时候,就是你跳下水的时候”

沈璧君道:“那时他已在水里呆了很久,后来我才知道,一天之中,他总有几个时辰是泡在水里的,他觉得在水里远比在岸上还舒服。”

──他当然宁愿泡在水里,因为一上了岸,他就随时都可能变成个死鸭子。

这句话风四一哦娘一哦当然也没有说出来,她已发现沈璧君对这个人印象并不坏。

但她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救了你后,为什么不送你回去”

沈璧君笑了笑,笑得很辛酸:“回去回到哪里去水月楼又不是我的家。”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可是你……你难道真的不愿再见我们”

沈璧君垂下头,过了很久,才轻声道:“我知道你们一定在为我担心,我……我也在相信着你们,可是我却宁愿让你们认为我已死了,因为……”她悄悄的擦了擦眼泪:“因为这世界上若是少了我这么样一个人,你们反而会活得更好些。”

风四一哦娘一哦也垂下了头,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不想跟沈璧君争辩,至少现在还不是争辩这问题的时候。

沈璧君道:“可是章横还是怕你们担心,一定要去看看你们,他去了很久。”她叹息着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实在是个很热心的人。”

风四一哦娘一哦更没法子开口了,现在她当然已明白自己错怪了章横。

沈璧君道:“我刚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下子,好像听见外面有很响的声音。”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嗯。”

沈璧君道:“那是什么声音”

风四一哦娘一哦的脸居然也红了,正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外面已有人带着笑道:“那是一只死鸭子被旱鸭子打得掉下水的声音。”

风四一哦娘一哦一向很少脸红,可是现在她的脸绝不会比一只煮熟了的大虾更红。

因为章横已一哦湿一哦淋淋的走进来,身上虽然并没有少了什么东西,却多了一样。

多了个又红又肿的大包。

沈璧君皱眉道:“你头上为什么会肿了一大块”

章横苦笑道:“也不为什么,只不过因为有人想比一比。”

沈璧君道:“比什么”

章横道:“比一比是我的头硬还是花盆硬”

沈璧君看着他头上的大包,再看看风四一哦娘一哦脸上的表情,眼睛里居然有了笑意。

她实在已很久很久未曾笑过。

风四一哦娘一哦忽然道:“你猜猜究竟是花盆硬还是他的头硬”

沈璧君道:“是花盆硬。”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若是花盆硬,为什么花盆会被他撞得少了一个角,他头上反而多了一个角”

沈璧君终于笑了。

风四一哦娘一哦本来就是想要她笑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风四一哦娘一哦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愉快。

章横却忽然叹了口气,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什么事”

章横苦笑道:“我现在总算才明白,江湖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把你当做女妖怪。”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现在我却还有件事不明白。”

章横道:“什么事”

风四一哦娘一哦沉下了脸,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追那条船”

章横道:“因为我不想看着你死在水里。”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难道我还应该谢谢你”

章横道:“你知不知道那船夫和那孩子是怎么死的”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你知道。”

章横道:“这暗器就是我从他们身上取出来的。”

他说的暗器是根三角形的钉子,比普通的钉子长些,细些,颜一哦色一哦乌黑,看来并不出一哦色一哦。

他刚从身上拿出来,风四一哦娘一哦就已失声道:“三棱透骨针”

章横道:“我知道你一定能认得出的。”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就算我没吃过猪一哦肉一哦,至少总还看见过猪走路。”

江湖中不知道这种暗器的人实在不多。

据说天下的暗器,一一哦共一哦有一百七十多种,最可怕的却只有七种。

三棱透骨针就是最可怕的这七种暗器之一。

章横道:“这种暗器通常都是用机簧发射,就算在水里,也能打出去三五丈远,我们在水底下最怕遇见的,就是这种暗器。”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我一向很少在水底下,我既不是水鬼,也不是鱼。”

章横道:“若是在水面上,这种暗器远在七八丈外,也能取人的一哦性一哦命。”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身上带着这种暗器的人,就在我追的那条船上”

章横点点头。

风四一哦娘一哦冷笑道:“难道你以为我就怕了这种暗器若连这几根钉子都躲不过,我还算什么女妖怪”

她嘴里虽然一点都不领情,心里却也不禁在暗暗感激。

她实在没有把握能躲过这种暗器。

她也不想被这种暗器打下水里,再活活的淹死。

无论对什么人来说,淹死一次就已够多了,尝过那种滋味的人,绝不会还想再试第二次。

跳河也一样要有勇气的,跳一次河还活着的人,第二次就很难再鼓起勇气来。

所以沈璧君还活着。

她垂着头,坐在那幽暗的角落里,痴痴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也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刚才的笑容,就好像满天一哦陰一哦霾中的一缕一哦陽一哦光,现在早已消失。

风四一哦娘一哦走过来,扶着她的肩,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他在哪里”

沈璧君头垂得更低。

风四一哦娘一哦又道:“这地方虽不错,你还是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的,该走的迟早总是要走,你难道忘了这是谁说的话”

沈璧君抬起头,看见了章横,又垂下头──女人的心里要说的话,总是不愿让男人听见的。

幸好章横还不是不知趣的男人,忽然道:“你们饿不饿”

风四一哦娘一哦立刻道:“饿得要命。”

章横道:“我去找点东西来给你们吃,随便换身衣服,来回一趟至少也得半个时辰。”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你慢慢的找,慢慢的换,我们一点也不急。”

章横笑了,一哦摸一哦着脑袋走了出去,还顺手替她们关上了门。

沈璧君这才抬起头,轻轻道:“他……他在哪里为什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风四一哦娘一哦也叹了口气,正想说她心里的话,却听“砰”的一响,刚关上的门又被撞开,一个人从外面飞了进来,“咚”的一声,跌在桌子上,桌子碎裂,这个人又从桌上掉下来,躺在地上,两眼发直,竟是刚出去的章横。

非但还不到半个时辰,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他居然就已回来了,他回来得倒真快。

一个人刚才还四平八稳的走出去,怎么会忽然间就凌空翻着跟斗飞了回来

难道他竟是被人扔进来的

“水豹”章横并不是个麻袋,要把他扔进来并不是件容易事。

风四一哦娘一哦忽然抢前两步,挡在沈璧君面前,其实她的武功并不比沈璧君高,可是她和沈璧君在一起时,总觉得自己是比较坚强的一个,总是要以保护者自居。

章横直勾勾的看着她,脸上带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嘴角突然有鲜血涌一哦出。

血竟不是红的,是黑的,黑也有很多种,有的黑得很美,有的黑得可怕。

风四一哦娘一哦失声道:“你怎么样了”

章横嘴闭得更紧,牙齿咬得吱吱发响,鲜血却还是不停的涌一哦出来。

就连风四一哦娘一哦都从未见过一个人嘴里流一哦出这么多血,死黑一哦色一哦的血。

沈璧君忽然道:“你能不能张开嘴”

章横挣扎着,勉强摇了摇头。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为什么连嘴都张不开”

章横想说话,却说不出,突然大吼一声,一样东西弹出来,“叮”的落在地上,赫然竟是一枚三棱透骨针。

风四一哦娘一哦的心沉了下去,慢慢的抬起头,就看见门外的黑夜中,果然有条黑黝黝的人影,一张脸都在月光下闪闪发着光。

章横想必是一出去就看见了这个人,刚想叫出来,三棱透骨针已打入他嘴里,打在他舌头上。

风四一哦娘一哦握紧双拳,只觉得嘴里又干又苦,章横的痛苦,竟似也感染到她。

黑衣人忽然道:“你想不想救他的命”

风四一哦娘一哦只有点点头。

黑衣人道:“好,先割下他的舌头,再迟就来不及了。”

风四一哦娘一哦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她也知道要救章横的命,只有先割下他的舌头来,免得毒一哦性一哦蔓延。

可是她实在下不了手。

沈璧君忽然咬了咬牙,从章横腰边一哦抽一哦出一哦柄一哦尖刀,一抬手,卸下了他的下颚。

章横惨呼一声,舌头伸出,就在这时,刀光一闪,半截乌黑的舌头随着刀锋落下,落在地上,发出了“笃”的一响,他的舌一哦尖竟已僵硬,他的人已晕过去。

沈璧君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将手中尖刀抛下,冷汗已流满她苍白美丽的脸。

风四一哦娘一哦吃惊的看着她,道:“你……你竟能下得了手。”

沈璧君道:“我不能不下手,因为我不能看着他死。”

风四一哦娘一哦沉默,她忽然发现她们两个人中真正比较软弱的一个人,也许并不是沈璧君。

有些人的外表虽柔一哦弱,可是到了紧要关头,却往往会做出令人意料不到的事。

黑衣人一直在冷冷的看着她们,冷冷道:“现在你们已可跟我走了。”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跟你走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你就是天孙真的天孙”

黑衣人道:“无相天孙,身外化身,真即是假,假即是真。”

风四一哦娘一哦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黑衣人道:“风四一哦娘一哦。”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又看过我的脸,至少也该让我看看你。”

黑衣人道:“你迟早总看得到的。”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你先让我看看,我才跟你走。”

黑衣人道:“否则呢”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你不肯答应我的事,我当然也不肯答应你。”

黑衣人道:“你真的不走”

风四一哦娘一哦笑道:“你要我走,我就偏偏要坐在这里,看你怎么样”

她居然真的坐下去,就好像孩子们在跟大人撒娇似的。

她用这法子对付过很多男人,每次都很有效,很少有男人会板起脸来对付一个正在撒娇的女孩子。

黑衣人却是例外,冷笑道:“你要看看我能把你怎么样”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嗯。”

黑衣人道:“好,你看着吧。”

他冷笑着走进来,一走进灯光中,他的脸亮得更可怕,一双手也亮得可怕。

无论谁只要多看他两眼,眼睛都一定会发光,你若连看都没法子看他,又怎么能跟他交手

风四一哦娘一哦终于忍不住跳起来,大声道:“你敢对我无礼”

黑衣人冷冷道:“我不但要对你无礼,而且还要很无礼。”

风四一哦娘一哦沉下了脸,道:“你们这四个真真假假的天孙中,刚才是不是有一个上了水月楼”

黑衣人道:“嗯。”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黑衣人道:“死了。”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你知不知道他怎么死的”

黑衣人摇摇头。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他是吓死的。”她冷笑着又道:“你看见过被吓死的人没有我可以保证;一个人无论怎么样死法,都没有吓死的可怕。”

黑衣人道:“哦”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样被吓死的”

黑衣人又摇摇头。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竟连一招都招架不住,我们一出手,他就已倒下。”

她说得活灵活现,令人无法不信──风四一哦娘一哦不但会撒娇,吓人的本事也是蛮不错的。

只可惜她还是看不出黑衣人是不是已被她吓住,又问道:“你的武功比他怎么样”

黑衣人道:“差不多。”

风四一哦娘一哦冷冷道:“这里虽不是水月楼,可是你只要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要你立毙掌下。”

黑衣人道:“真的”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当然是真的。”

黑衣人道:“只要我再往前一步,我就必死无疑”

风四一哦娘一哦道:“不错。”

黑衣人就向前走了一步。

风四一哦娘一哦只觉得胃里又在收缩,她知道现在已到了非出手不可的时候,她回头看了沈璧君,沈璧君也在看着她,两个人突然一起出手,向黑衣人扑了过去,她们并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女人。

事实上,她们的武功,在江湖中都可以算是一流的好手,这黑衣人的武功既然跟死在水月楼上的那个人差不多,那个人既然连萧十一郎和连城璧的一招都架不住,那么她们的机会也就不会太少。

风四一哦娘一哦只希望能在半招之一哦内一哦,先抢得先机,十招之一哦内一哦,将这人击倒。

她冲过去,双掌翻飞如蝴蝶,先以虚招诱出对方的破绽。

她武功走的本是昔年南海观音一路,招式繁复,变化奇诡,姿态也很美妙。

这一招“花雨嫔纷,蝴蝶双一哦飞”,正是她武功中的一哦精一哦招,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令人不可捉一哦摸一哦,谁知她一招刚出手,突然觉得自己眼前仿佛也有满天花雨缤纷,手腕忽然间已被捉住,一根冰冷坚一哦硬的手指,已点在她后脑玉枕一哦穴一哦上。

她并没有立刻晕过去,在这一瞬间,她又想起了萧十一郎。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的武功和萧十一郎距离有多么远。

他们两个人现在距离得岂非也同样遥远

“萧十一郎,你在哪里”她在大叫,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叫出来。

满天缤纷的花雨已不见了,她的眼前已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西湖北岸有宝石山,宝石山巅有宝倜塔,宝倜塔下有来凤亭。

萧十一郎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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