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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虎山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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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个呆子,带着个打扮得标标致致的大姑一哦娘一哦,走到大街上,大姑一哦娘一哦忽然跌了一跤,跌了个四脚朝天。”

无忌道:“下面呢”

唐玉道:“下面没有了。”

无忌道:“这就是你的笑话”

唐玉道:“是的。”

无忌道:“这个笑话不好笑。”

唐玉道:“如果你真见一个打扮得标标致致的大姑一哦娘一哦,扭扭一哦捏一哦捏一哦的跟一个呆子走在大街上,呆子没有跌跤,大姑一哦娘一哦却跌了一跤,你会不会觉得好笑”

无忌道:“如果我真的看见了,我也会觉得好笑。”

唐玉道:“我的笑话都是这样子的,听起来虽然没什么好笑,可是如果真的有人把这个笑话做出来,那就很好笑了。”

他已经开始笑,笑得很愉快:“那时候你的肚子说不定也会被笑出一个洞来的,也许只不过是很小的一个洞。”

无忌道:“不管是大洞,还是小一哦洞,总是个洞。”

唐玉道:“完全正确。”

夜。

今天下午在路上,和赵无忌那段有关“一个笑话”的谈话,直到现在还是令唐玉觉得很愉快。

猫捉住老鼠后,定不会马上吞下去的。

唐玉有很多地方都很像一只猫,赵无忌现在已经像是只老鼠一样落入他的掌握,他也不妨把这只老鼠先捉一哦弄一哦个够,然后才吞下去。

这才是他最大的乐趣。

这是家很不错的客栈,每间客房的门窗都严密一哦合缝,窗纸上也绝没有破洞。

隔壁那间房里的赵无忌,已经很久没有声音了,仿佛已睡着。

唐玉坐下来,从头上拔下根金钗,再从贴身的小衣袋里拿出个绣花荷包。

现在他还是穿着红裙,扮做女装,这两样东西正是每个大姑一哦娘一哦身上都会经常带着的,谁也看不出一点值得怀疑的地方。

但是每天晚上,到了夜深人静时,他都要把这两样东西拿出来仔细检查一遍,甚至比守财奴算账时还要谨慎小心。

每次他都要先关好门窗,用温水洗手,再用一块干净的白布把手擦干。

然后他才会坐在灯下,拔起这根金钗,用两根长而灵巧的手指,一哦捏一哦住钗头,轻轻一转。原来金钗是空心的,里面装满了金粉一样的细砂,正是唐家名震天下的断魂砂,细小如粉末,分量却特别重。

暗器的体积越小,越不易躲避,分量越重,越打得远。

他用的无疑是唐门暗器中的极一哦品。

钗头也是空的,里面装的是一种无一哦色一哦透明的油蜡,见风就干。

他只要把钗头一哦捏一哦碎,这种油蜡就会流到他手上,保护他的手。

他从来不喜欢像他的兄弟们那样,把暗器装在那种像活招牌一样的革囊里,耀武扬威的挂在身上,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唐家的子弟。

他也不喜欢用那种又厚又笨的鹿皮手套,他认为戴着手套发暗器,就好像戴着手套一哦摸一哦女人一样,非但有欠灵敏,而且无趣已极。这种事他是绝不肯做的。

荷包里装着一一哦团一哦线一包针,两个“吉祥如意”金锞子和一块透明发亮的石头。

线是用暹罗乌金炼成的,极细,极韧,不但随时都可以扼断一个人的脖子,而且可以吊得起一个人,如果他万一被困在危崖上,就可以用这一哦团一哦线吊下去,这根线绝不会断。透明的石头,是一种叫做“金刚石”的名贵宝石,据说比最纯的汉玉都珍贵,连最不贪心的人都可以买动。

有钱能使鬼推磨,到了必要时,也许只有这块石头才能救他的命。

可惜议价的人并不多,这种东西的名贵,并不是人人都能看得出的。

所以他定还要带上两个金锞子应急。

每一件事,每一种情况,每一点细节,他都想得很周到。

荷包是缎子做的,正反两面都用发亮的金线和珠片绣了朵牡丹花。

花一哦心居然是活动的,随时都可以摘下来。

唐玉脸上忽然露出种神秘而得意的微笑,这两朵牡丹的花一哦心,才是他最秘密,最得意的暗器。

这种暗器的威力,江湖中非但还没有人亲眼见过,甚至连做梦都想不到。

赵无忌纵然能揭穿他的身份,就凭这两枚暗器,他也可以让赵无忌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只不过,不到绝对必要时,他是绝不会动用这两枚暗器的。

因为直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完全掌握到制造这种暗器的秘诀。

他们在这种暗器上投下的资本,数目已非常惊人,甚至还牺牲了七八位专家的一哦性一哦命,连唐家专门负责制造暗器的第一位好手,都几乎因此惨死。

可是直到他离开唐家堡时,这种暗器一一哦共一哦才制造出三十一哦八件,经过检验,保证能够使用的,还不到二十件。

根据他们自己的计算,每一件的价值都绝对在千金以上。

幸好他们对这种暗器的一哦性一哦能,已渐渐有把握可以控制,制造的技术也在渐渐改进。

等到他们能够大量制造这种暗器的时候,大风堂就要被彻底摧毁。

他对这一点绝对有信心。

现在唐玉已经把每样东西都检查过一遍,每样东西都仍然保持完整良好。

他认为完全满意之后,他就把烛台上的溶蜡,涂在他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尖上,用这三根手指,从那包绣花针中一哦抽一哦出一根针来。

这根针看起来和普通的绣花针也没什么不同,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敢去碰它。

他一定要先用蜡封住皮肤上的一哦毛一哦孔,否则就算皮肤不破,毒气也会从一哦毛一哦孔中渗入,这三根手指就非要剁下来不可了。

既然做马鞍的那个皮匠并没把一根针留在线脚里,唐玉就决心帮他这个忙。

这计划虽然并不十分巧妙,也未必有绝对可以成功的把握,可是这计划有一点好处──这次就算不成功,赵无忌也绝不会怀疑到他。

因为每个人都可以在半夜溜到那马厩里去,把一根毒针一哦插一哦入马鞍上的针眼里,再用蜡把针眼封住。

这些事赵无忌的每一个对头都能做得到。他的对头实在不少,他怎么会怀疑到他的朋友何况,这个“朋友”还帮过他的忙,替他抓住了一个眼看就要逃走了的对头。

唐玉甚至已作了最坏的打算。

就算赵无忌怀疑到他,他也有很好的理由反驳!

“我们天天在一起,如果我要害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找到机会,我为什么要用这法子,这法子又不能算很好。”

这理由无论对谁来说,都够好了,唐玉实在想得很周到。

每一件事,每一种情况,每一点细节,他都仔细想过,只有一件事,他没有想到。

他没有想到居然另外还有一只羊,一定要来送入他的虎口。

有了周密的计划之后,做起来就不难了。

你走遍天下,所有客栈里的马厩,都绝不会是个防卫森严的地方。

赵无忌的马鞍,也像别人的马鞍一样,随随便便的摆在一个角落里。

对唐玉这种人来说,做这种事简直比吃白菜还容易。

夜已深。

“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行路的旅客们,当然早已睡了。

唐玉从马厩回来的时候,居然还有闲情来欣赏这四月暮春的夜一哦色一哦,

月已将圆,繁星满天,夜一哦色一哦实在很美,他心里居然仿佛有了点诗意。

一种和他这个杀人的计划完全格格不入的诗意。

可是等他走回他那间客房外的院子里时,这点诗意又变成了杀机!

房里有灯。

他出来的时候,明明已将灯烛吹灭,这种事他是绝不会疏忽的。

是谁点燃了他房里的灯

三更半夜,谁会到他房里去

如果这个人是他的仇敌,为什么要把灯点起来,让他一哦警一哦惕

难道这个人是他的朋友

这里他只有一个“朋友”,也只有这个朋友知道他在哪里。

三更半夜,赵无忌为什么要到他房里去是不是已经对他有点怀疑

他的脚步没有停,而且还故意让房里的人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所以他也立刻听到房里有人说:“三更半夜,你跑到哪里去了”

这不是赵无忌的声音。

唐玉立刻就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可是他实在想不到这个人会来的。

谁也想不到连一莲会到这里来,更想不到她不找赵无忌,却来找唐玉。

可是她偏偏来了,偏偏就在唐玉的房里。

看见这个穿红裙的姑一哦娘一哦走进来,她就开始摇头,叹气,道:“三更半夜,一个大姑一哦娘一哦还要到外面去乱跑,难道不怕别人强一哦奸一哦你”

说出“强一哦奸一哦”这两个字,她的脸居然没有红,她自己实在很得意。

她的脸皮,实在厚了不少,也老了不少。

只可惜她别的地方还是很嫩,非但还是认为别人看不出她女扮男装,也看不出别人是男是女

她还是相信这个穿红裙的大姑一哦娘一哦是个大姑一哦娘一哦。

唐玉笑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就好像一只老虎看到了一只羊自动送入他的虎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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