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左手臂上的菊花(2/2)
载思微微沉思,马上又说:“今日在下前来,并不是为了要纹身。”
“那时为什么而来”
“是为了要向李师父打听一件事。”
“请说。”
“李师父是否曾为婴儿,或是小女孩纹过身”载思缓缓的说。
“我七岁开始学,十五岁就正式成为师父,至二十年前止,一一哦共一哦纹了三十二年。”李起成淡淡的说:“这其间也不知纹过多少身,婴儿和小女孩更是多得都令我忘了到底有多少人。”
“这个婴儿或是小女孩,李师父如果纹过,一定会记得。”
“为什么”
“因为李师父在她身上所纹的图案很特别。”载思说:“特别到李师父一纹就会记得。
李起成脸上那顽皮的笑容忽然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神圣、尊贵的笑容,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骄傲。
“来找我纹身的,哪一个图案不是特别的。”他说:“我纹过的特别图案又何止千种”
“我知道李师父纹身的图案都是千奇百怪的。”载思笑着说:“不过这个图案一定是李师父所纹过中最特别的一个。”
“哦”李起成有点好奇。“什么图案”
“菊花。”载思说:“一朵菊花。”
“一朵菊花”“是的。”载思说:“在婴孩或是小女孩左手臂上纹上一朵菊花。”
“菊花,菊花。”
李起成忽然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顽皮之意,他等到笑声逐渐小了时,才开口:“菊花不错,这的确是我一生中所纹过最特别的一个图案。”李起成说:“它的图案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到我不想纹它,普通到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个很特别的图案。”
“我就知道如果李师父纹过,一定会记得。”载思说:“不知李师父是否有纹过这种图案。”
李起成忽然不笑了,他将目光透过窗子,落在东方一个遥远的地方,他的眼神里突然露出种既迷惑,又甜蜜的表情。
他的人仿佛已沉入时空的回忆里。
载思也不打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喃喃的说:“任何人如果带着这种图案来找我纹身的话,我一定会一棒子将他打出去。”李起成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充满了甜蜜。“只有她,只有她能叫我纹这种图案。”
“她是谁”载思有点紧张。
“我不但替她纹了,而且还很用心的纹了三天才完成。”
“她是谁”载思又问一次。
“我本想再多纹几天,只可惜这种图案,三天已是到了极限了。”
李起成的人还沉醉在回忆里,载思注视他,忽然举起右手,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在他的脸上一挥,就见李起成的人忽然醒了过来。
他的人虽然回过神了,但是脸上还残留着甜蜜之意,可是却用埋怨的眼光看着载思。
任何人在甜蜜的回忆中被打扰,都会用这种埋怨的眼光看着对方的,载思明白,所以他先用一种仿佛带有歉意的笑容对着他,然后才又问“她是谁”载思说:“这个带着菊花图案来的女人是谁她要你将这个菊花纹在什么人身上”
“我不知道。”
“不知道”载思差点昏过去。
“是的。”李起成说:“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来自何方又归向何处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不等载思开口,马上又接着说:“我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她的名字,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
载思在听。
“在我纹这个图案的三天中,她没有一分一秒离开过我。”李起成用一种几乎陶醉的声音说:“虽然我明知道图案完成后,她一定会离开我,一定会忘了我是谁,可是,我并不在乎。”
他忽然抬头看着载思。“你知道这种感受吗你有过这种经历吗”
“我知道。”载思说:“这种经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碰到的。”
“对。”李起成说:“所以我从来没有后悔她对我所做的事。”
“她对你做了什么事”李起成笑了笑,他缓缓抬起左手,注视着左手的手
载思也在看他的左手,这时才发觉他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道疤。
然后又听见他在说:“她虽然在离去时,挑断了我的左手筋,可是我并没有恨她。”
“她毁了你的左手,你还是可以用右手纹身。”载思说。
“你难道不知道李家秘传纹身技术,只有用左手才纹的出来吗”
“只能用左手”
“是的。”李起成说:“这其中的分别,并不是你们外人所能了解的。”
载思同意的点点头,对于每家这种不传之秘,一定都有他们独特的道理存在,载思并不想知道,所以他马上改口问:“她要你将这个图案纹在什么人身上”
“一个还未满六个月的婴儿。”
“是男是女”
“女的。”
“纹在什么地方”
“左手臂上。”
载思的眼睛一亮:“你记得很清楚,是左手,不是右手”
“是的。”
三
够了,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个女人曾带过一个女婴来纹过菊花的图案,就已足够了。
况且这个女人残忍的挑断了李起成的左手筋,居然还未令他生恨,足见这个女人一定长得很美,美得令人无法对她所作所为产生恨意。
花漫雪现在就已很美了,二十年前一定美得令人心醉,令人心碎!
对于这一趟的收获,载思已经很满足,他笑着告退,在将要走出门时,李起成忽然叫住了他。
“慢一点。”李起成说:“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
“这件事对你也许没什么重要,可是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谢谢。”载思说:“你忘了什么事”
“那个婴儿在纹好图案一个时辰后死掉了!”
“什么”载思急促的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说那个婴儿在纹好图案一个时辰后死掉了。”李起成又重复说一次。
“死了”
“是的。”
“为什么会死”
“一个还未满六个月的婴儿,怎么经得起这种折磨”李起成说:“况且小孩子的抵抗力很弱,说不定是发炎而死的”
“那个送婴儿来的女人有没有什么反应”
“她只是看着婴儿苦笑。”
“就这样”
“是的。”李起成说:“不过她有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这也许是天意吧!’。”
“就这一句”
载思又沉思,过了一会儿又问:“她有没有再抱婴儿来让你纹身”
“左手都被挑断了,又怎能再替一哦人纹身呢”李起成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