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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为民除害方称侠,抗暴蒙污不愧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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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召重与关东三魔见狼群一窝蜂般疾追陈家洛等三人而去,虽觉两个如花美女膏于狼吻未免可惜,但自身得脱大难,却也不胜庆幸。四人坐下休息,烤食火圈中的死狼。顾金标见树枝又将烧尽,懒得去采,把狼粪拨在火里,添火烧烤狼肉。过不多时,一柱黑烟冲天而起,虽经风吹,仍是袅袅不散。

正在饱餐狼肉之际,忽然东边又是尘头大起。四人见狼群又来,忙去牵马。这时只剩下了两匹马,都是关东三魔带来的。张召重伸手挽住一匹马的缰绳,哈合台纵身扑到,抢住缰绳,喝问:你想干么.张召重挥掌正待打出,见滕一雷和顾金标都挺兵刃逼上前来。他长剑已被陈家洛削断,手中没了兵刃,急中使诈,叫道:忙甚么那又不是狼!.关东三魔回头一望,张召重已翻身上了马背。他一瞥之下,见烟尘滚滚中竟是大群驼羊,并无饿狼踪迹,随口撒谎,不料说个正着。他本拟上马向西奔逃,这时下不了台,兜转马头,反向烟尘之处迎去,叫道:我上去瞧瞧。.奔出不及一里,只见迎面一骑马急驰而来,冲到跟前,乘者缰绳一勒,那马斗然停住,再也不动。张召重心中暗赞:好骑术!.乘者是个灰衣老者,见他是清军军官装束,用汉语问道:狼群呢.张召重向西一指。这时大群驼羊已蜂拥而至,后面一个秃头红脸老者、一个白发矮小老妇骑着马押队,只听羊呼马嘶之声,乱成一片。

张召重正要询问,关东三魔已牵了马过来,见了那灰衣老者立即恭敬施礼,说道:又见着你老人家啦。你老人家好.

那老者哼了一声,道:也没甚么不好。.原来就是天池怪侠袁士霄。天山双鹰那天清晨舍下陈家洛与香香公主后,想起霍青桐病体未痊,急着赶回看望,走了两天,只见袁士霄赶着大群驼羊而来。陈正德为了讨好爱妻,过去着实亲热。袁士霄见他忽然改性,关明梅则在一旁微笑,很感奇怪。

陈正德道:袁大哥,赶这一大群驼羊去哪里啊.袁士霄白眼一翻,道:我给你弄得倾家荡产了呀。.陈正德奇道:怎么啊.袁士霄道:上次我买了许多骆驼牛羊,满想把狼群引入陷阱,哪知…….陈正德笑道:哪知给我这糟老头子瞎捣乱,坏了大事。.袁士霄道:可不是么我有甚么法子

只好再弄钱去买驼羊啊!.陈正德笑道:袁大哥花了多少钱

小弟赔还你的。.自那晚起妻子对他温柔体贴,他往常暴躁妒忌的性格竟尔大变,一心要讨妻子欢喜,居然对袁士霄低声下气,加意迁就,实是前所未有。袁士霄道:谁要你赔.陈正德笑道:那么我们给你效一点小劳!听你差遣,同去找狼如何.袁士霄向关明梅一望,见她微笑点头,就道:好吧!.

于是三人赶了驼羊,循着狼粪踪迹,一路寻来。这天望见远处狼烟,地下狼粪又越来越多,只怕狼群就在左近,有人被困求救,忙朝着烟柱奔来,遇见了张召重与关东三魔。

张召重不知这老者是何等样人,但见三魔执礼甚恭,心知必非寻常人物。袁士霄四下察看了一回,对四人道:咱们去捉狼,你们都跟我来。.四人吃了一惊,怔住了说不出话来,心想这老儿莫非疯了,见了狼群逃避犹恐不及,居然说去捉狼。关东三魔曾蒙他救命,又知他有一身惊人武功,不敢怎样。张召重却鼻子中哼了一声,说道:我还想再吃几年饭,恕不奉陪。.说了转身要走。

陈正德大怒,一把向他腰里抓去,喝道:你不听袁大侠吩咐,莫非想死.张召重运力右掌,一招烘云托月.,手腕翻过,下肘转了个小圈,向陈正德爪上打去,刚要打到,日光下见他五指犹如鹰爪,心里一惊,立即收转手掌,变招握拳,向他手腕猛击。陈正德一抓不中,也是变拳打落。两人双臂相格,功力悉敌,不分上下,各自震开三步,心中都暗暗称奇:怎么在大漠之中竟会遇上如此高手

张召重喝道:朋友,请留下万儿来。.陈正德骂道:凭你也配做我朋友你到底听不听袁大侠吩咐.张召重交手一招,已知这老儿武功与自己相若,可是他口口声声称那灰衣老者为袁大侠.,十分尊敬,看来那人武功更高。到底袁大侠是谁一时却想不起来,心想武林中尽有浪得虚名之辈,莫给他骗了,但若倔强不从,他们六人联上了手,自己孤身决不能敌,当下不亢不卑的说道:在下想请教袁大侠的高姓大名,倘若确是前辈高人,自当遵命。.

袁士霄道:哈哈,你考较起老儿来啦!老儿生平只考较别人,从不受人考较。我问你,刚才你使‘烘云托月’,后变‘雪拥蓝关’,要是我左面给你一招‘下山斩虎’,右面点你‘神庭穴’,右脚同时踢你膝弯之下三寸,你怎生应付.张召重一呆,答道:我下盘‘盘弓射雕’,双手以擒拿法反扣你脉门。.袁士霄道:守中带攻,那也是武当门下的高手了。.

张召重一惊,暗想:我只跟那秃头老儿拆了一招,再答了他一句话,他竟然便知我武功门派。.只听袁士霄道:当年我在湖北,曾和马真道长印证过武功。.

张召重胸头一震,脸如死灰。袁士霄又道:我右手以绵掌‘阴手’化解你的擒拿,左肘直进,撞你前胸…….张召重抢着道:那是大洪拳的‘肘锤’。.袁士霄道:不错,但是这‘肘锤’只是虚招,待你含胸拔背,我左掌突发,反击你面门。当年马真道长就躲不开这一招,后来是我说了给他听。且看你会不会拆。.

张召重潜心思索,过了一会,道:要是你变招快,我自然来不及躲,我发‘鸳鸯腿’攻你左胁,使你不得不闪避收招。.袁士霄哈哈一笑,道:这招不错,当今武当门中,多半武功以你为第一。.张召重道:我随即点你胸口‘玄机穴’!.袁士霄喝道:好!攻势绵若江湖,的是高手。我踏西北‘归妹’,攻你下盘。.张召重道:我退‘讼’位,进‘无妄’,点‘天泉’。.

顾金标和哈合台听他二人满口古怪词句,大惑不解。哈合台一扯滕一雷的衣襟,悄声问道:他们说的是甚么黑话.

滕一雷说道:不是黑话,是伏羲六十四封方位和人身穴道。.

顾哈二人这才明白,原来这两人是在嘴头比武,从来只听说有纸上谈兵.,如此口上搏斗却是闻所未闻。

只听袁士霄道:右进‘明夷’,拿‘期门’。张召重道:退‘中孚’,以凤眼手化开。.袁士霄道:进‘既济’,点‘环跳’,又以左掌印‘曲垣’。.张召重神色紧迫,顿了片刻,道:退‘震’位,又退‘复’位,再退‘未济’。.

哈合台低声道:怎么他老是退滕一雷向他摇摇手。只听两人越说越快,袁士霄笑吟吟的神色自若,张召重额头不断渗汗,有时一招想了好一阵才勉强化开。关东三魔均想:倘若真是对敌,哪容你有思索余地,只要慢得一慢,早就给人打倒了。.

两人口上又拆了数招,张召重道:旁进‘小畜’,虚守中盘。.袁士霄摇手道:这招不好,你输啦!.张召重道:请教。.袁士霄道:我窜进‘贲’位,足踢‘阴市’,又点‘神封’,你解救不了。.张召重道:话是不错,但你既在‘贲’位,只怕手肘撞不到我的‘神封穴’。.袁士霄道:不用手肘!你不信,就试试!小心了。.右腿飞起,向他膝上三寸处阴市穴.踢到,张召重反身跃开,叫道:你如何伤我…….语声未毕,袁士霄右手一伸,已点中他胸口神封穴.。张召重胸口一痛,立时咳嗽不止,忙伸手在左胸推宫过血,咳嗽方停。袁士霄笑道:如何.

众人见他身子微动,手指一颤之间便已点中对方穴道,武功当真深不可测,尽皆骇然。

张召重神色沮丧,不敢再行倔强,道:在下听袁大侠吩咐就是。.陈正德道:你这武功,在武林中也算顶儿尖儿的了。请教阁下万儿。.张召重道:在下姓张名召重。不敢请教三位。.陈正德道:啊,原来是火手判官。袁大哥,他是马真道长的师弟。.袁士霄点头道:嗯,他师兄不及他。咱们走吧。.一马当先,向前驰去。

驼羊群中杂着不少马匹,张召重和哈合台挑两匹骑了,六人押着畜队跟着袁士霄而去。驰了一会,张召重问陈正德道:老爷子,狼很多呀,怎么个捉法.关东三魔也在惴惴不安,很是关切。陈正德道:你们瞧袁大侠的手势行事便是,几头小狼,有甚么可怕的,真没出息。.张召重就不再问,心想他既如此十拿九稳,难道我就示弱于他其实陈正德也不知袁士霄如何捉狼,只是老气横秋的信口胡吹,想起狼群的凶恶,心中实在也是大为栗栗。关明梅知他虚张声势,不禁暗暗好笑。

跑了一阵,袁士霄兜转马头,对众人道:这里的狼粪很新鲜,狼群过去不久,看来向西二十多里,就可和这群恶鬼遇上。再走十里,大家换一匹坐骑。.众人点头答应。袁士霄又道:等追到狼群,我当先领路。你们六位三人在左,三人在右,将驼马赶在中间,别让逃乱了,以免狼群分散。.滕一雷待要询问详情,袁士霄已转头向前。

各人驰了十八九里,狼粪越来越湿。关明梅道:狼群就在前面了。怎么听到了这许多驼马叫声,竟不追来.陈正德道:这也真奇了。.再走数里,地势陡变,见群山围绕,中间一座白玉高峰参天而起。天山双鹰久在大漠,早听说过这玉峰的诸般神奇传说,不意今日得能亲见,只见阳光斜照玉峰,隐隐泛彩,奇丽无伦。

袁士霄叫道:狼群走进迷宫里去了,大家鞭打驼马!.各人举起马鞭,往驼马身上抽去,一时驼鸣马嘶之声大作。过不多时,一头大灰狼从丛山中奔了出来。

袁士霄长鞭一挥,在空中辟拍抽击,高声大叫,纵马向南疾奔。天山双鹰、张召重、关东三魔六人押着大队驼马跟随其后。奔出数里,后面狼嗥之声大作。陈正德回头一望,只见灰扑扑的一片,不知有几千几万头饿狼张牙舞爪的追来。他纵马追上张召重与关东三魔,见四人虽然强自镇定,但都脸如土色。哈合台眼中如要滴血,狂叫吆喝,催赶驼马,他是牧人出身,熟悉驼马性子,好几匹驼马要离队奔逃,都被他或用口叫,或以鞭打,尽数驱赶归队,竟没走散一头。关明梅赞道:哈大哥,好本事!.

狼群虽然凶狠顽强,但奔跑的长力不够,十多里后,已给抛得不见踪影。再驰出十多里,袁士霄叫道:休息一会吧!.

众人下马喝水吃肉。哈合台把驼马赶在一块。袁士霄见他约束牲口的本领极精,笑道:多亏了你。.待得狼群追近,驼马队已休息了好一会。

这般追追停停,向南直跑了七八十余里。前面尘头起处,两名回人驰到,叫道:袁老爷子,成功了么.袁士霄道:来啦,来啦!你叫大伙儿预备。.两名回人掉头先行。众人见前面有了接应,放下了一大半心。

奔不多时,只见大漠上出现了一座极大的圆形沙城。奔近时,见城墙高逾四丈,墙上有一狭小门口,袁士霄一马当先,进了城门,天山双鹰和哈合台驱赶大队驼马都跟了进去。

驼马队将尽,群狼也已奄至。张召重驰到门口,稍一迟疑,一拉马缰,从墙边绕了开去。滕一雷和顾金标见状,也勒马绕开。

成千成万头饿狼蜂拥冲进沙城,向驼马扑咬。等到狼群尽数入城,突然胡笳大鸣,两旁沙沟里猛然抢出数百名回人来。每人背上都负了沙袋,涌向城门,纷纷抛下沙袋,片刻之间,已将门口堵死。

张召重见他们拍手欢呼,心想不知那老头儿怎样了,见数十名回人站在沙城墙顶,于是跃下马来,沿踏级奔上墙顶,只见众回人手持长索,正在把袁士霄等四人吊上来。他向下一望,吓了一跳,那沙城径长百余丈,内面城墙陡削,系以沙砖砌成,外面用细泥垩光,光溜溜的绝无落脚之处,数百匹驼马和千万头饿狼挤在城中,撕咬嗥叫,血流遍地。

袁士霄和天山双鹰站在墙顶,哈哈大笑,得意已极。陈正德道:狼群为害天山南北,杀人无算,数百年来始终难以驱除。袁大哥一举将之灭绝,这番大功造福百世。为民除害,才是真正的大侠。.袁士霄道:咱们在这里吃了回族老哥们几十年饭,今日总算小小有一点报答。.又道:若非众人齐心合力,我一人又怎办得到单这座沙城,三千多人就整整造了半年时光。今日你们几位也帮了大忙。.关明梅道:要饿死这些恶狼,只怕还得很长一段时候呢。.袁士霄道:可不是么还有这许多驼马,先让这群畜生饱餐了一顿。.

众回人欢声大作,高歌相庆。几名首领更向袁士霄等极口称谢,拿出羊肉和马乳酒来招待。为首的回人道:翠羽黄衫在黑水围困清兵,我们在这里围困狼群。狼已入伏,大伙儿这就帮她去了…….话未说完,突然望见张召重站在远处,身上却是清官装束,很是疑惑,但想他既与袁士霄同来灭狼,也不便多问。

陈正德道:袁大哥,我有一件事非说不可,你可别见怪。.

袁士霄笑道:哈,你临到老了,居然学会了客气。.陈正德道:你的徒弟人品太坏,可得好好管教管教。.袁士霄一楞,道:甚么家洛.陈正德道:不错!.把他拉在一旁,将陈家洛先骗了霍青桐的心、后来又移爱他妹子的事说了。袁士霄怒道:家洛很讲信义,决无此事。.关明梅道:那是我们亲眼见到的。.说了如何遇到陈家洛与香香公主。

袁士霄呆了半晌,不由得不信,怒火大炽,叫道:我受他义父重托,把他从小抚养长大,哪知他人品如此卑劣,我日后有何面目见于大哥于地下.关明梅见他愤激气苦,眼中泪珠莹然,自是内心难受失望已极,正想出言相劝,袁士霄叫道:咱们去找这三人来当面对质,我决不容他欺心负义。.

关明梅低声道:大家当面把话说个明白,那最好不过,别把话憋在心里,一憋就是几十年,害了人家,也害了自己。.

袁士霄闻弦歌而知雅意,这数十年来,他日夜深悔少年时意气用事,以致好好一对爱侣不能成为眷属,眼前的关明梅虽然白发满头,在他心中所见,却仍是她十八九岁时那个明眸皓齿、任性爱娇的大姑娘。他眼望远处,叹道:咱们今日还能见面,我也已心满意足,这一辈子总算是不枉的了。.

关明梅望着渐渐在大漠边缘沉下去的太阳,缓缓说道:甚么都讲个缘法。从前,我常常很是难受,但近来我忽然高兴了。.伸手把陈正德大褂上一个松了的扣子扣上了,又道:一个人天天在享福,却不知道这就是福气,总是想着天边拿不着的东西,哪知道最珍贵的宝贝就在自己身边。现今我是懂了。.陈正德红光满面,神彩焕发,望着妻子。

关明梅走到袁士霄身边,柔声道:一个人折磨自己,折磨了几十年,甚么罪过也该赎清了,何况本来也没甚么罪过。

我很快活,你也别再折磨自己了吧!.袁士霄不敢回头,突然飞身上马,说道:去找他们吧!.天山双鹰乘马随后跟去。

张召重见强敌离去,登时精神大振。皇帝派他来寻访陈家洛和香香公主,这两人不知有否膏于狼吻,必须去访查确实,以便回奏。他想:姓陈的小子和这两个女人要是都给狼吃了,那没话说。要是还活着,那小子武功只比我稍逊一筹,霍青桐一出手相助,我马上要败,还是窜掇这三魔同去为妙。.

于是一扯顾金标的袖子,两人走开几步。张召重低声道:顾二哥,你想不想你那美人儿.顾金标只道他存心讥嘲,怒道:你待怎样.张召重道:我和那姓陈的小子有仇,要去杀他,你如同去,那美人就是你的了。.顾金标迟疑道:只怕这三人都已给狼吃了……老大又不知肯不肯去.张召重道:要是给狼吃了,那是你没福消受。你老大吗,我去跟他说。.顾金标点点头,心想:老大不好女色,不见得肯同去。.

张召重走到滕一雷跟前,说道:滕大哥,我要去找那姓陈的小子算帐。要是你肯相助一臂之力,他那柄短剑就是你的。.如此宝物,学武的人哪个不爱滕一雷想:就算陈家洛已葬身狼腹,那短剑也决吃不下去,当下就答应了。张召重大喜,只听滕一雷叫道:老四,咱们走吧。.哈合台正在沙城墙顶,与众回人兴高采烈的谈论狼群,听老大相呼,转头叫道:哪里去.滕一雷道:去找红花会陈当家他们。要是他们尸骨没给吃完,就给他们葬了,也算是大家相识一场。.

哈合台自与余鱼同及陈家洛相识之后,对红花会人物很是钦佩,听滕一雷说要去给陈家洛安葬,自表赞同。当下四人向回人讨了干粮食水,上马向北,循原路回去。

走到半夜,滕一雷想就地宿歇,张召重与顾金标却极力主张连夜赶路,又行了一阵,皓月在天,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忽见路旁一个人影一闪,钻进了一座石砌的大坟之中。四人起了疑心,纵马来到坟前。张召重喝问:甚么人.

过了半晌,一个头戴花帽的回人脑袋从坟墓的洞孔中探了出来,嘻嘻一笑,说道:我是这坟里的死人!.他说的是汉语,四人都不禁吓了一跳。顾金标喝道:是死人,这夜晚干么出来.那人道:出来散散心。.顾金标怒道:死人还散心.那人连连点头,说道:是,是,诸位说的对。算我错啦,对不住,对不住!.说着把头缩了进去。哈合台哈哈大笑。顾金标大怒,下马伸手入坟,想揪他出来,哪知摸来摸去掏他不着。

张召重道:顾二哥,别理他,咱们走吧!.四人兜转马头,正要再走,忽见一头瘦瘦小小的毛驴在坟边嚼草。顾金标喜道:干粮吃得腻死啦,烤驴肉倒还真不坏!常言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纵马上去,伸手牵住了缰绳,见驴子屁股光秃秃的没有尾巴,笑道:不知谁把驴尾巴先割去吃了…….

话声未毕,只听得飕的一声,驴背上多了一人,月光下看得明白,正是刚才钻进坟里去的那人。他身手好快,一晃之间,已从坟里出来,飞身上了驴背。四人不敢轻忽,忙勒马退开。这人哈哈大笑,从怀里拿出一条驴子尾巴,晃了两晃,说道:驴子尾巴上今天沾了许多污泥,不大好看,因此我把它割下来了。.

张召重见这人满腮胡子,疯疯癫癫,不知是甚么路道,于是一提马缰,坐骑倏地从毛驴旁掠过,右手挥掌向他肩头打去。那人一避,张召重左手已把驴尾夺过,见驴尾上果然沾有污泥,忽然间头上一凉,伸手一摸,帽子却不见了,只见那人捧着自己的帽子,笑道:你是清兵军官,来打我们回人。这顶帽儿倒好看,又有鸟毛,又有玻璃球儿。.

张召重又惊又怒,随手把驴尾掷了过去,那人伸手接住。

张召重双掌一错,跳下马来,叫道:你是甚么人来来来,咱们比划比划!.

那人把张召重的官帽往驴头上一戴,拍手大笑,叫道:笨驴戴官帽,笨驴戴官帽!.双腿一挟,毛驴向前奔出。张召重拔步赶去,突听呼的一声响,风声劲急,有暗器掷来,当即伸手接住,冷冰冰,光溜溜,竟是自己官帽上那枚蓝宝石顶子,更是怒不可遏,便这么一阻,驴子已经远去,当即拾起一块石子,对准他后心掷去。

那人却不闪避,张召重大喜,心想这下子可有得你受的,只听当的一声,石子打在一件铁器之上,嗡嗡之声不绝,便似是打中了铁钹铜锣之类的乐器一般。那人大叫大嚷:啊哟,打死我的铁锅啦,不得了,铁锅一定没命啦。.四人愕然相对,那人却去得远了。

隔了良久,张召重才骂道:这家伙不知是人是鬼.三魔摇头不语。张召重道:走吧,这鬼地方真是邪门,甚么怪物都有。.

四人驱马急驰,中途睡了两个时辰,翌日一早赶到了迷城之外,虽见歧路岔道多得出奇,但狼粪一路撒布,正是绝好的指引,循着狼粪兽迹,到了白玉峰前,抬头便见到陈家洛挖的洞穴。

陈家洛睡到半夜,精力已复,一线月光从山缝中照射进来,只见霍青桐和香香公主斜倚在白玉椅上沉沉入睡,静夜之中,微闻两人鼻息之声,石室中瀰漫着淡淡清香,花香无此馥郁,麝香无此清幽,自是香香公主身上的奇香了。

他思潮起伏:不知峰外群狼现下是何模样,自己三人能否脱险脱险之后,那皇帝哥哥又不知能否确守盟言,将满洲胡虏逐出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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