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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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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老人走进内室,取了一块白布出来,交给苏普,说道:“你用这块布裹伤,请你把手怕解下来给我瞧瞧。”苏普道:“为甚麽”陈达海当计老人说话之时,一直对苏普颈中那块手帕注目细看,这时突然提刀站起,喝道:“叫你解下来便解下来。”苏普怒目不动。阿曼怕陈达海用强,替苏普解下手怕,交给了计老人,随即又用白布替苏普裹伤。

计老人将那染了鲜血的手帕铺在桌上,剔亮油灯,附身细看。陈达海瞪视了一会,突然喜呼:“是了,是了,这便是高昌迷宫的地图!”一伸手便抓起了手帕,哈哈大笑,喜不自胜。

计老人右臂一动,似欲抢夺手帕,但终於强自忍住。

便在此时,忽听得远处有人叫道:“苏普,苏普……”又有人大声叫道:“阿曼,阿曼哪……”苏普和阿曼同时跃起身来,齐声叫道:“爹爹在找咱们。”苏普奔到门边,待要开门,突觉後颈一凉,一柄长剑架在颈中。陈达海冷冷的道:“给我坐下,不许动!”苏普无奈,只得颓然坐下。

过了一会,两个人的脚步声走到了门口。只听苏鲁克道:“这是那贼汉人的家吗我不进去。”车尔库道:“不进去却到那里避风雪去我耳朵鼻子都冻得要掉下来啦。”苏鲁克手中拿著个酒葫芦,一直在路上喝酒以驱寒气,这时已有八九分酒意,醉醺醺的道:“我宁可冻掉脑袋,也不进汉人的家里。”车尔库道:“你不进去,在风雪里冻死了吧,我可要进去了。”苏鲁克道:“我儿子和你女儿都没找到,怎麽就到贼汉人的家里躲避你……你半分英雄气概也没有。”车尔库道:“一路上没见他二人,定是在那里躲起来了,不用担心。

别要两个小的没找到,两个老的先冻死了。”苏普见陈达海挺起长剑躲在门边,只待有人进来便是一剑,情势极是危急,叫道:“不能进来!”陈达海瞪目喝道:“你再出声,我立时杀了你。”苏普见父亲处境危险,提起凳子便向陈达海扑将过去。陈达海侧身避开,刷的一剑,正中苏普大腿。苏普大叫一声,翻倒在地。他身手甚是敏捷,生怕敌人又是一剑砍下,当即一个打滚,滚出数尺。

陈达海却不追击,只是举剑守在门後,心想这哈萨克小子转眼便能料理,且让他多活片刻,外面来的二人却须先行砍翻。

只听门外苏鲁克大著舌头叫道:“你要进该死的汉人家里,我就打你!”说著便是一拳,正好打在车尔库的胸口。车尔库若在平时,知他是个醉汉,虽吃了重重一拳,自也不会跟他计较,但这时肚里的酒也涌了上来,伸足便是一勾。苏鲁克本已站立不定,给他一绊,登时摔倒,但趁势抱住了他的小腿。两人便在雪地中翻翻滚滚的打了起来。

蓦地里苏鲁克抓起地下一团雪,塞在车尔库嘴里,车尔库急忙伸手乱抓乱挖,苏鲁克乐得哈哈大笑。车尔库吐出了嘴里的雪,砰的一拳,打得苏鲁克鼻子上鲜血长流。苏鲁克并不觉得痛,仍是笑声不绝,却掀住了车尔库的头发不放。两人都是哈萨克族中千里驰名的勇士,但酒醉之後相搏,竟如顽童打架一般。

苏普和阿曼心中焦急异常,都盼苏鲁克打胜,便可阻止车尔库进来。但听得门外砰砰澎澎之声不绝,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又笑又骂,醉话连篇。突然之间,轰隆一声大响,板门撞开,寒风夹雪扑进门来,同时苏鲁克和车尔库互相搂抱,著地滚翻而进。板门这一下蓦地撞开,却将陈达海夹在门後,他这一剑便砍不下去。只见苏鲁克和车尔库进了屋里,仍是扭打不休。

车尔库笑道:“你这不是进来了吗”苏鲁克大怒,手臂扼住他脖子,只嚷:“出去,出去!”两人在地下乱扭,一个要拖著对方出去,另一个却想按住对方,不让他动弹。忽然间苏鲁克唱起歌来,又叫:“你打我不过,我是哈萨克第一勇士,苏普第二,苏普将来生的儿子第三……你车尔库第五……”陈达海见是两个醉汉,心想那也不足为惧。其时风势甚劲,只刮得火堆中火星乱飞,陈达海忙用力关上了门。苏普和阿曼见自己父亲滚向火堆,忙过去扶,同时叫:“爹爹,爹爹。”但这两人身躯沈重,一时那里扶得起来苏普叫道:“爹,爹!这人是汉人强盗!”苏鲁克虽然大醉,但十年来念念不忘汉人强盗的深仇大恨,一听“汉人强盗”四字,登时清醒了三分,一跃而起,叫道:“汉人强盗在那里”苏普向陈达海一指。苏鲁克伸手便去腰间拔刀,但他和车尔库二人乱打一阵,将刀子都掉在门外雪地之中,他摸了个空,叫道:“刀呢刀呢我杀了他!”陈达海长剑一挺,指在他喉头,喝道:“跪下!”苏鲁克大怒,和身扑上,但终是酒後乏力,没扑到敌人身前,自己便已摔倒。陈达海一声冷笑,挥剑砍下,登时苏鲁克肩头血光迸现。苏鲁克大声惨叫,要站起拼命,可是两条腿便如烂泥相似,说甚麽也站不起来。

车尔库怒吼纵起,向陈达海奔过去。陈达海一剑刺出,正中他右腿,车尔库立时摔倒。

计老人转头向李文秀瞧去,只见她神色镇定,竟无惧怕之意。

陈达海冷笑道:“你们这些哈萨克狗,今日一个个都把你们宰了。”阿曼奔上去挡在父亲身前,颤声道:“我答应跟你去,你就不能杀他们。”车尔库怒道:“不行!不能跟这狗强盗去,让他杀我好了。”陈达海从墙上取下一条套羊的长索,将圈子套在阿曼的颈里,狞笑道:“好,你是我的俘虏,是我奴隶!你立下誓来,从今不得背叛了我,那就饶了这几个哈萨克狗子!”阿曼泪水扑簌簌的流下,心想自己若不答应,父亲和苏普都要给他杀了,只得起誓道:“安拉真主在上,从今以後,我是我主人的奴隶,听他一切吩咐,永远不敢逃走,不敢违背他命令!否则死後坠入火窟,万劫不得超生。”陈达海哈哈大笑,得意之极,今晚既得高昌迷宫的地图,又得了这个如此美貌少女,当真是快活胜於登仙。他久在回疆,知道哈萨克人虔信回教,只要凭著真主安拉的名起誓,终生不敢背叛,於是一拉长索,说道:“过来,坐在你主人的脚边!”阿曼心中委屈万分,只得走到他足边坐下。陈达海伸手抚摸她的头发,阿曼忍不住放声大哭。

苏普这时那里还忍耐得住,纵身跃起,向陈达海扑去。陈达海长剑挺出,指住他的胸膛。苏普只须再上前半尺,便是将自己胸口刺入了剑尖。阿曼叫道:“苏普,退下!”苏普双目中如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站在当地,过了好一会,终於一步步的退回,颓然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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