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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根点头:“多谢书记还记得我有这点本事。第二个问题,村里新一轮发展又开始占用土地,占用土地的这笔钱怎么算?这笔钱又怎么分配?现在既然已经占用了,到底这笔钱是给怎么支配了?”
雷东宝一愣,士根这是跟他查账啊,他开始有了怒意,但还是解释:“土地征用的各项手续已经在办理,上级部门考虑到我们工期紧,任务重,批准我们先上马,等各项手续审批下来,集团该花多少钱就多少钱,一分都不会差。你以为就你是村民发展基金协会的成员?我雷东宝也是,这钱我也有份,我难道不想?我都是为雷霆。还有什么?”
士根看着雷东宝,沉吟良久,又道:“第三个问题,去年在书记的英明领导下,雷霆的发展有目共睹,去年铜五金车间筹建期间因为资金紧张,书记曾下令停发所有小雷家户口职工的奖金,交给雷霆公用,但现在五金车间的运行已经良好,大家要求恢复奖金。”
雷东宝听到这儿更火,耐心终于消失:“你这话问得古怪,我停发奖金?我去年是这么说的?我说大家把奖金贡献出来,每人开立一个独立账户,算作借钱给雷霆,雷霆高于银行利率计息,这叫停发吗?这叫人人为雷霆,雷霆为人人。你说,雷霆是谁的,是我雷东宝个人的吗?是全体村民的,雷霆就是我们小雷家村集体的。雷霆现在正赶上好时候,上面有领导支持,手头有外贸订单,作为集体的一员,你应该怎么做?我告诉你,都要舍小家,顾大家,要有集体观念,为集体尽自己最大努力。雷霆的发展缺钱,上问政府要,下是全体村民支持,大家一起发力,雷霆才发展得好,大家也才有钱拿。你作为党员,你问出今天这三个问题,好,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党性还有没有?你作为村支书,你应该起到的是带头人的作用,带领大家为集体做贡献,你呢,你是第一个跳出来反集体的。难道我的奖金就发了?整个雷霆我的奖金最多,我也没发,按说我损失最大,我叫了没有?我每天跑上跑下为雷霆跑政策跑资金,累得臭要死,我叫了没有?我没叫,你雷士根带头叫什么叫?好了,我不跟你说,你还有第四个问题没有?哎,都那样子干啥,我封你们嘴啦?士根说,你们都说。”
从感觉雷东宝在发火起,士根就低头看着桌面不说话,一直等雷东宝滔滔不绝结束,他才又抬头,平静地冲办公室其他人道:“都黄着脸干吗,大家有事说事,书记嘴里又没出一句骂。”完了才若无其事地又对雷东宝道:“书记,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按照章程规定,重大决策必须开股东大会决定,可现在雷霆做出了那么多重大决定,没一个决定有村民发展基金协会什么事儿,单从程序上说,不符合章程要求。好了,我的问题……”
雷东宝冷笑:“我倒是想开会征求意见,问题是每次开会,有谁放个响屁没有?就说你,士根,我每次决定,你哪次不是反对,结果呢,事实摆在这里,我对,我就算坐牢,还是我对,不说别的,现在上面也看到我对,又回来支持我。你还有什么话说?你什么四个问题,我都回答你,是看在旧交情的分上,不是看在你是村支书的分上。我最后再掼给你一句话,小雷家要发展,谁也不能阻挡,谁阻挡小雷家的发展,我让谁好看。”
士根再镇定,脸色也黄了,他还是忍住了:“今天这四个问题我本来只想跟书记单独说,本来就没有要书记一个回答的意思,无非是提醒你有这么些群众意见。既然书记心里都有答案,我也不用再多嘴。对于小雷家的发展,我们每一个村民都乐观其成。”
士根说完没再逗留,也无法逗留,佝偻着背沉着脸离开。雷东宝一时也失声了,看着士根离去,好久没说话。毕竟以前士根是他的左膀右臂,而且士根最初也真是找到他家想与他单独交流的,但雷东宝想来想去,决定无视士根的话。一直以来,士根都是在他昂然向前的时候貌似谨慎地拖他后腿,但以前士根说话有分量,现在士根说话没分量了,士根就拿出什么群众意见来施加压力,雷东宝心说就这点招术,他能看不出来?
雷东宝为士根可惜,明明挺好的脑筋,可因为胆小,因为私心太重,一个人走到现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要像士根那样,小雷家还怎么发展?
很快,雷东宝便将士根这个人和士根说过的话一股脑儿抛到脑后。
最近,大家都说调控有放松。对此雷东宝深有体会,那就是内销生意又好了。这都是与宋运辉介绍的那些朋友吃饭时候聊起的。不得不说,虽然他通过自己的渠道认识,或者通过陈平原的渠道认识的朋友也帮忙,但是都没宋运辉介绍的朋友好用。因为宋运辉是把他作为自家人介绍,无形中宋运辉就是他的靠山,因为宋运辉就是那些人中的一员,他便也因此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而他作为陈平原的朋友被引荐到陈平原的圈子,那些人则是看在陈平原的面上拿他当朋友,当然不如自家人亲密。而他若自己撞进门去,即使再多公关,在那些人眼中,他还是外人。
这种细微区分,雷东宝如今于周旋之中慢慢体会。
既然都已经是亲朋好友,彼此说话就说得很开,因此也很容易达成共识。其实彼此的目标一致,一方提供政策倾斜,一方许诺今年出口创汇和产值翻番,明年则在今年基础上继续翻番。
雷东宝在地方政府的支持下做大做强,他的思路他的展望,又怎可能是如今被边缘化的雷士根所能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