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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被说成卑鄙小人,也不想被当成受人操弄的傀儡。
经理毫不留情地继续攻击。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女人,女性在职场上才一直抬不起头。我就直说吧,我看到你就不爽,请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她的语气依旧僵硬,但话中充满了对你的恨意。
阳子——
你在狭窄的电梯里迎接了三十六岁生日的到来。
2009年10月21日,午夜的新宿歌舞伎町。
你步出电梯,走在昏暗的走廊上,你每跨出一步,大腿根部便微微一抽。就是前天被那家伙踢了一脚的地方。
房间全都并排在走廊的同一侧,离电梯最近的是309号房,越靠近走廊尽头,房号数字越小。
你检查了便条纸上的房间号码。
303号房。
你站到第七扇房门门前轻轻吸了口气,按下门旁的电铃。
几秒后,传来一声“请进”,同时,房门被慢慢打开。
这是最紧张的一刻。
你不知道门后是怎样的人。公司交给你的便条上只写了饭店名称、房间号码、服务项目与金额。
那是一间每隔几秒就会变换灯光效果的小房间,室内飘着宾馆特有的烟味,里头是个肥胖、不修边幅的男人。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年纪大约四十多岁,虽然肤色黝黑,五官却还算立体。不过,他有双浮肿的眯眯眼,皮肤也很差,脸上有许多小粉刺,而且油光满面,活像一只癞蛤蟆。
一股厌恶和恐惧油然而生。
但你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努力赔笑。
“初次见面,我叫麻里爱,请多多指教。”
你叫麻里爱,不叫阳子。这是你工作时所用的花名。
“你好,请多指教。”
男人的口臭扑鼻而来,那气味宛如腐坏的蓝干酪。
想到待会儿得和这个男人光溜溜地抱在一起互相舔舐,你心中的厌恶感便如同加热的海绵蛋糕般逐渐膨胀。
糟透了……
但这就是工作。
没错,工作必须提供等价服务。
你把名为金钱的鲜奶油抹在恶心的海绵蛋糕上,硬是吞下了这块令人反胃的蛋糕。
把自己的心,扼杀。
你从一年前开始卖淫,那是刚和母亲重逢后不久的事。
那时,美国爆发了房地产信贷危机,最后演变成全球性的金融海啸。
而你也仿佛跟随着潮流,面临了人生最穷困的经济危机。
挥霍成性的你,除了还卡债,每个月还得多付一笔生活费给母亲,这使你开销大增,无力负荷。
抚养母亲才一个月,你便深感后悔。
尽管后悔,你却无法忘掉母亲住在那幢破公寓里的悲惨身影,觉得自己有义务负担这笔开销。
你也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是因为觉得让母亲领补助金很丢脸?还是说,你想让母亲在你面前抬不起头?
总之,你决定不管再厌恶,再勉强,也要继续抚养母亲。
你主要的收入来源——保险业绩——却像破了洞的游泳圈般急速萎缩,消失。
买业绩和陪睡的报应来了。你已没钱再买,也找不到陪睡的客户,这种业绩急速下滑的情形,与上次人情牌用光时的极为相似。
不同的是,接任芳贺的女经理轻易地便抛弃了你。
你找不到客户陪睡,又没钱买业绩,第一次业绩未达标。当月最后一天,经理找你约谈,用酷似提款机和自动贩卖机的僵硬语气说:“你下个月不用来上班了。”
“怎么这样,我没办法接受!”
你一时冲动,出言顶撞。没有人愿意乖乖地被炒鱿鱼。
开除未达标者很正常,但仅因一次未达标就逼人卷铺盖,实在不寻常。突然叫你不用来上班,你认为这太不合理了。
“我只是这个月的状况差了点!下个月会好好完成业绩的!”
你为自己辩解,经理却冷冷地看着你,摇头说道:“业绩只是其中一个问题。铃木小姐,你和客户进行不当金钱交易对吧?此外,听说你也买了不少业绩?这两项行为都违反劳动契约,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突如其来的指控令你大惊失色。你以为陪睡的事没人发现,而买业绩则是公司默许的行为。
“您、您误会了,我是清白的。”
你赶紧否认,经理的眼神却逐渐变得冰冷。
“有好几位客户坦承你与他们发生过关系。此外,公司内部也收到同人的投诉,指责你买了太多业绩。”
原来经理已经事先查证过了。
她公事公办地宣告:“在我的通讯处里,不需要你这种人。”
她这样说激起了你的反抗心。
你知道我是抱着多大的决心才努力陪睡,努力买业绩的吗?
“我只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卖保险而已!”
然而,经理只是冷冷一笑,直截了当地说:“那是无能的借口。说这种话,就等于承认自己不耍卑鄙手段就卖不出保险。这套歪理,该不会是前任主管教你的吧?”
前任主管——她是指芳贺。
经理冰冷的眼神里浮现出一丝同情。
你感到胸口一紧。
你不想被说成卑鄙小人,也不想被当成受人操弄的傀儡。
经理毫不留情地继续攻击。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女人,女性在职场上才一直抬不起头。我就直说吧,我看到你就不爽,请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她的语气依旧僵硬,但话中充满了对你的恨意。
被新和人寿解约后,你的收入骤断,只剩下负债。
你的存款所剩无几。尽管千百个不愿意,你还是只能把至今购买的名牌服饰、包包和珠宝首饰卖给二手精品店。
你过去为自己精心挑选的配件,如今却只以十分之一的贱价出售。
卖掉总额近两百万的服饰配件,换得的现金却不到二十万。
这段日子,我到底干了些什么?
你觉得自己的身价暴跌到原来的十分之一……不,更少,根本少到看不见。
更可怕的是,想活下去还得花更多的钱。
不论人生是否活出价值,或者只是随波逐流,人只要活着,就得花钱。
你每个月都得缴房租和水电瓦斯费,三餐也得花钱,此外还有卡债及母亲的生活费。
没有钱就活不下去,当务之急是找到新工作。
你翻遍了求职和打工情报志,却找不到一份能支付你的最低开销的工作。
不够,不够。钱不够用,完全不够!
为了贷款应急,你求助于电线杆上的广告,来到新宿三丁目的综合大楼,拜访某家小型信贷公司。那是不属于银行或信用合作社的非法金融业者,俗称地下钱庄。
有过父亲的前车之鉴,你深知向他们借钱的后果,但你实在别无选择。反正你又不是要借好几千万,只是想借点钱撑过待业期而已。
直到现在,那个可怕的远藤夺走你的整个家的情景,你仍历历在目,想到就背脊发凉。怕归怕,你依然鼓起勇气,轻轻敲了门。
接下来的景象,与你原先预想的完全不同。就某方面来说,你的期待落空了。
办公室里的办公桌排列得井然有序,只见六名员工各自打电话,敲键盘,淡然地处理分内工作。他们个个西装笔挺,当中固然有人染着棕发,却没人留小平头或烫电棒烫,也没人和远藤一样满脸横肉。那里没有电视剧中常出现的神龛,也没有叼着雪茄、擦高尔夫球杆的老板。
接待你的人姓中村,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眼镜男,他的话简直令你不敢置信。
“依您的状况,我们第一次只能贷给您三万元。等您还清款项,下次就能借更多钱了。”
三万?就这么一点点?
经济不景气,就连地下钱庄也不敢贸然借一大笔钱给个人户。东借一点,西借一点,债台高筑后被穷追猛讨——这种案例只会发生在经济景气的旧时代。
泡沫经济崩盘后,日本经济一蹶不振,很多事情勉强不得,金融信贷业也逐渐不再霸道。不由分说上门讨债的时代过去了,严格管制客户,使其能慢慢地小额还款才是趋势。
但是,三万元对你而言连塞牙缝都不够。
“怎么这样……”
中村见你大失所望,不禁苦笑。
“恕我直言,小姐,你现在失业对吧?我认为你连三万元都还不出来。”
这番话真是一针见血,冷静想想,你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偿还债务。
中村端详着垂头丧气的你,说道:“不过,如果你的工作足以偿还欠款,我愿意再多借你一点。有没有兴趣当应召女?我帮你介绍。”
中村劈头便介绍你去做特种行业,语气自然得活像推销薯条的快餐店店员。
据中村所言,一般应召站的工作行情是,一天若能工作超过八小时,至少日领三万五千元。
你下意识地开始算钱。这样即使一个月只工作十天,也能赚进三十五万,用来支付开销绰绰有余。如果上班二十天,就是七十万,你拉保险时从未赚过这么多钱。
你说要回去考虑考虑,暂时先借了三万元。隔天你马上打电话给中村,请他介绍工作。
其实你不大愿意在应召站工作,也就是卖淫,但你需要钱,而且越想越觉得陪睡拉保险和卖淫没有太大差别,况且卖淫是日薪制,条件更好。
你编造出各种理由来合理化卖淫,最后自愿走上了这条路。
对方只是提供了一个选择的方向,并没有强迫你接受。这是你自己的决定。
宪法保障人民选择职业的自由——你如此催眠自己。
中村介绍的应召站位于新宿,店名叫“幽会人妻”。
但我又不是人妻……
这是你听到店名时的第一反应。原来“人妻”是色情产业的术语,指的是超过二十五岁的女子。
实际上,做这一行的多半是和你年龄相仿的三十多岁单身女子,拥有家庭的则大多是单亲妈妈。
应召站的办公室位于新宿七丁目,在歌舞伎町宾馆街旁的小巷公寓里,是间未经装潢的普通民宅,两室一厅一厨。应召站不同于泡泡浴或色情酒店,没有实体店面,直接在这间办公室里接洽业务。
其中一间房作为办公用,另一间则是休息室。客厅和厨房是应召女郎的等待处,她们主要通过网站接洽业务,客人来电指名后,她们再乘车前往会合地点。
办公室由数名男性员工驻守,他们会管理应召女郎的出缺勤和业绩结算,还负责帮她们叫车。主管姓风间,职称是“经纪人”,由他负责面试。
风间相貌和蔼,说话轻声细语,穿着polo衫与休闲长裤,颇有“休假日的时髦老爸”的味道。
这场面试其实更像是以录取为前提的说明会。
风间说明完公司的运作方式、付费方式、纠纷处理对策与员工守则后,问道:“怎么样,要不要马上‘入店体验’看看?”
“咦?可是,我第一次做这行,什么都不懂……”
你以为特种行业应该会有教育实习,风间却笑着摇头。
“没关系,没关系,记得收钱就好,其他看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有时生涩一点反而更受欢迎。”
你当然也希望越快开始赚钱越好。不安归不安,但凡事都有第一次。
你点头同意后,风间马上操作起办公室的计算机。
“我立刻把你的数据更新到网页上。先取个花名吧,你想取什么名字?”
“呃,我没什么想法……”
“那……就叫麻里爱吧?”
风间在计算机页面上输入“麻里爱”三个字,展示给你看。
你觉得这名字很做作,但还是点头说“好”。
风间上下打量你一番后,径自在档案栏中输入数据。
“先这样啰。”
屏幕上的数据显示为“新人麻里爱,二十九岁/胸围八十三厘米(c罩杯)/腰围五十八厘米/臀围八十二厘米”。
“啥?!”你惊呼一声。
这太夸张了。你的年龄四舍五入后是四十岁,平时穿的内衣是胸围七十五厘米的a罩杯,衣服都穿十一号,腰围应该是六十七厘米。
然而,风间笑着说:“没关系,我们卖的就是梦想。”
原来应召女郎的数据都是假的,谎报年龄,多灌水一到两个罩杯,不管腰围多粗一律填五十几厘米,这都是基本常识。
据风间所说,一般男人对女性三围的认知都来自偶像写真集,所以a罩杯叫“飞机场”,腰围超过六十厘米就是“肥婆”。
假设他说得没错,那在“一般男人”眼里,日本女性不就绝大部分都是“飞机场”和“肥婆”吗?你感到不服气,但也只能入境随俗。
于是,你化身为比真正的铃木阳子年轻、胸部大、腰围小的应召女郎麻里爱,就这样过了一年——
“时间是九十分钟对吗?”
首先,你向房间里的癞蛤蟆确认方案。男人盯着你的脸,点头说“是”。
“好的,请您先支付两万元。”
你面带笑容,请他先付款。
这是九十分钟一万九千元的方案,再加上一千元的指定费,所得出的金额就是两万元。由于客户选择了歌舞伎町的宾馆,因此免付交通费。你可以从中分得一万两千元,经纪人风间说,这是东京都内的平均行情。
男人摊开五指问:“多五千,来真的,怎么样?”
客人只要额外支付五千元,便可要求真正的(即伴随插入的性交)性服务。
日本法律禁止集团型卖淫,所以特种行业表面上并不提供正式的性交易。只用手或嘴进行交易,这样就不会被法律判定为卖淫。
但事实上,多数店家都提供可进行真枪实弹的性交易。其中最明目张胆的就属泡泡浴了,他们搬出“这是提供服务时自然发生的恋爱行为”这种夸张说辞,大胆提供性交易。色情酒店也多半如此。当然,进行真正的性交易会额外收取费用。
相较之下,应召站的经营方式更加多元,有些店家严格禁止性交易;也有店家仿效泡泡浴,以“自由恋爱”之名,行卖淫之实;还有店家一开始就把金额加在交易方案里。最常见的情形是,公司表面上禁止,却默认小姐与客人私下交易。“幽会人妻”就是如此。
虽然法律禁止集团型卖淫,但若是私下交易,只要年满十八岁就不会被抓。
你不懂这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卖淫定义和取缔标准是怎么来的,只是越做越发现这一行有太多无法解释的现象,于是摸摸鼻子接受了。
男人提出的五千元交易费,是业界的平均价格。不少客人会趁交易进行到一半时说“稍微来一下”或是“我只插入前端”,因此,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反而好办事。
“你愿意戴套吗?”你娇羞地询问男人。
你的原则是戴套就接。
因为私下交易的费用不会被公司抽成,全都会进到你的口袋里。反正这份工作本来就接近卖淫,既然“正式来”能多赚一些,你当然乐意。
男人眉头一皱,扁着嘴说:“我付一万,让我直接上。”
直接上——意即不戴套的性交易。
你犹豫了。
事到如今,你已确定自己不会怀孕,但这么做有感染性病的风险。
今年春天,你的泌尿道才感染过一次。
出门上工时,为了预防细菌感染,公司会给你一个装有杀菌沐浴乳和漱口水的小包包,你在交易之前一定会和客人一同沐浴,仔细清洁身体,而且不忘漱口。你向来遵从这些规矩,所以不担心自己会得病,但人算不如天算。
仔细想想也对,病原体藏在身体里,表面杀菌当然无法预防感染。
当时,你察觉阴道分泌物变多,去做了筛检后被诊断出感染了一种叫作沙眼衣原体的病毒,因此接受了抗生素治疗。你不知道自己是被哪个客人传染的,而且恐怕也传染给其他客人了。肉眼看不到的病原体,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散播开来。
有了这次教训,你深深体会到,不管平常再小心,只要拥有不特定的多数性伴侣,就有感染性病的风险。不戴保险套,风险更是会增加好几倍。
可是一万元不是小钱。只要接受这个条件,整套九十分钟的服务就能赚进两万两千元,相当于时薪一万五千元,没有比这更划算的生意了。
况且,你也不敢拒绝他的要求。与人高马大的男人共处一室,如果他想霸王硬上弓,你根本无从反抗。尽管公司是你的靠山,他们也没办法马上赶来救你。
既然有外快可赚,接受应该比拒绝好。又不是没戴套就一定会得病,只是风险增加了而已。如果戴套是万能的,性病就不会这么可怕了。若是真的得病,大不了去看医生就好。
你找借口似的衡量利益得失后决定妥协。
“好吧……机会难得,我们好好享受吧。”
与不喜欢的癞蛤蟆做爱,当然不可能开心。
“好,我保准你爽歪歪。”
男人喷出口臭说道,从钱包里抽出三张万元大钞。
收钱这一刻是如此美妙。除了获得金钱的喜悦,更重要的是有人渴求你(无论对方是谁,渴求你什么),这使你感到无比欣喜。
因为有人需要你。
男人脱光衣服后看起来更像癞蛤蟆,他身上有好几层肥肉,肤色十分暗沉,表面还散发着黏滑的光泽。
这是你见过的数一数二的丑陋裸体。
反正——
你看着倒映在床边墙壁镜子中的女人,心想。
反正我也没资格批评别人的外表。
镜中女子的身形与网页上描述的“麻里爱”相去甚远。
肉体松弛,胸部扁平,下半身赘肉一堆,屁股和大腿太胖。这就是一般三十六岁女子最真实的样貌。
唯一还能看的,只有尚可算白的肤色,而且没什么皱纹。可惜你身上到处是那家伙造成的瘀痕,其中又以大腿根部的新伤最明显。
这副躯体能卖到什么时候?
你一边思索着这般令人倒胃口的问题,一边和癞蛤蟆上床。
真的好恶心。糟透了。
想归想,但你的感觉逐渐迟钝,打从心底生出的厌恶也只持续了五分钟。不一会儿,厌恶感逐渐淡去,你甚至觉得男人胖嘟嘟的身体比起干枯、硬邦邦的身体好多了。
男人用浮肿的手指与意外坚硬粗糙的舌头摸遍你的身体,反复询问:“怎么样?”“爽吗?”从语气中听不出他到底有没有自信。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蠢问题。卖淫怎么可能会舒服呢?
但你选择了说谎,不仅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
即使没有爱,也不快乐,你仍顺应着性器官与敏感带的自然反应发出呻吟:“嗯啊……好棒……”
你假装很舒服,接受了恶心男的插入。
你唯一做的小小抵抗,就是过程中尽量避免接吻。
根据从前陪睡卖保险的经验,你知道与讨厌的男人舌吻比做爱更恶心,更别说这个男人还有口臭。
你刻意使用不需要面对面的体位,扭着腰色情地说:“再来,再来……”如此一来,男人就会忘记接吻,奋力冲刺。
进入后没几分钟,男人就射了,你却觉得这几分钟格外漫长。你体内的感觉越来越迟钝,况且内射本身就不会带来快感,顶多阴茎会在当下膨胀,带来些许紧绷感。
“啊!要高潮了!要高潮了!再来!全部射出来!好棒!”你算准时机,喊出下流的词句,抖动着身体假装高潮。
“嗯!”男人笨重的身躯轻轻摇晃,发出愉悦的呻吟。
啊,大概就是这时候吧。
病原体正混合着精液,从他的体内射出来。
男人先喘了口气,身体依然与你连接在一起,满脸通红地问:“怎么样?”
又是这个蠢问题,简直糟糕透顶。
但你说了违心之论。
“很棒……我高潮了好几次,还以为自己会坏掉呢。第一次尝到这种快感。”
“这样啊。”男人满意地笑了。
你的心中产生两种矛盾的情绪。
一种是满足男人需求的成就感。
一种是甩也甩不掉的落魄感。
我的身体就这样被陌生、没有感情、长得像癞蛤蟆的口臭男从内侧污染了,而且我还假装很高兴……
只是为了钱。
就连陪睡卖保险时,你都不曾感到如此凄惨。
难道是因为当时不是直接卖淫,而是有“卖保险”这个烂借口,所以你才觉得自己是清白的?你搞不懂。
你的眼角倏然闪过橘红色的影子。
啵啵啵……多么耳熟的笑声。
化身为金鱼的小纯的鬼魂,从宾馆的天花板处朝你游了过来。
他最近时常像这样看着你工作。
偷窥姐姐上床实在很低级,但仔细一想,小纯死时正值青春期,八成早就了解做爱是怎么一回事,却没来得及体验就过世了。
想想也挺可怜的,你决定随便他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我说啊。”癞蛤蟆男似乎还想事后调情,摸着你黏湿的身体问,“这是怎么来的?”
男人的手掌摸着你大腿上的瘀青。
身上带着瘀痕工作,总会被问东问西。你的答案只有一个。
“我跌倒撞到的。”
“哦。”男人心不在焉地搭腔,仿佛刚刚只是随口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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