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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过后,普运哲给陶又佳打电话,约她晚上出来在市郊一条僻静的路上见面。陶又佳问他为什么不到她这里来,他说目前这样更合适。
普运哲这次和陶又佳见面,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通过这次见面他决心要和陶又佳拉开距离,因此城郊大道便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中立地带。
晚上他们如约见了面。这条路已处近郊,马路不平,电灯不明,一位女士推辆自行车,一位男士走在旁边,这本是个司空见惯的情景,没有谁会注意这两位行路人的身份。陶又佳穿一条曲线毕露的黑色连衣裙。临出门前她左挑右拣换了几套衣服,最后才选定了这件黑裙子。这是她近期以来的一个明显变化。过去她不刻意琢磨自己的装束,即使那次去北京和平宾馆,她也没有在着装问题上大做文章。现在她变得刻意了,她已意识到自己这分明是有意取悦于普运哲。她越是发现普运哲在她面前露着这样或那样的破绽,她就越有这种取悦于他的意识。
他们不紧不慢地走了一会儿,普运哲就开门见山地说:“我又和她谈了一次。”
陶又佳听得出这“谈”意味着什么,这当然是指离婚。她有些兴奋地说:“结果怎么样呢?有结果吗?”
“情况很出乎我的意料。”普运哲说,“她认识你。”
“认识我?”陶又佳一阵紧张,“她怎么会认识我?我们从来没见过。”
“开始我也不相信,”普运哲说,“可她确实认识你。”
陶又佳不说话,停住自行车,像个闯了祸的孩子那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何止是认识,她还看见过你和我在一起。”普运哲说着拍拍陶又佳的肩膀。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陶又佳连连追问着。
“就是那天,我带你到我家的那天。就那么惟一的一次,她还真看见了。”普运哲说。
“她不是去北京了吗?”陶又佳回忆着。
“她是去了,中途又回来了,回来等你。”
“她……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能在家里做这种事?”陶又佳觉得像是受了侮辱。
“她能。”普运哲说,“因为那是她的家,她可以自由出入,在哪儿呆着都有权利。”
“对啦,我都忘啦,那是她的家,也是你的家,是你们的家!”陶又佳气急败坏地说。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原来他们是一个整体,她倒是这个整体的对立面。他们谁都可以在那个家里为所欲为;他可以把她带进家中,他老婆可以把她当风景欣赏。一时间她就像落入了他们的圈套。她怀着被伤害的怨愤再次追问普运哲:“你怎么看这件事?她为什么骗你?说去北京,又回来监视你。”
“怎么看?”普运哲说,“我当然把她大骂一顿。可这种女人,骂,对她们又算得了什么。”
“后来呢?”陶又佳又追问普运哲。
普运哲说:“也骂了,也闹了。我矢口否认了我们见面的性质,我说你是外地人到长邺出差的,我对你是一时冲动,人走了,也就完了。可她说我骗她,因为她早就调查到了你的姓名和工作单位。”
“她是怎么搞清的?”
“她总会有自己的办法吧。你看她居然能把我骗过去,我还到车站去送她。她还居然能潜回家中在暗处盯着我。你说摊上这种女人有什么办法?”
“我简直想像不出你们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能够生活在一起。”陶又佳说。
“要说,的确早已不存在这种在一起生活的可能了,可是……”
“可是……你又屈服了。大概你随时都忘不了你已经是代市长了,不然你怎么会甘愿听任她信口雌黄地摆弄我?”
“决不是这样,又佳,这点你应该相信我。我们之间应该有彼此相信的基础。”
“没有!你们才有基础,一拍即合,是不是?”
陶又佳的火气很大,话又句句击中着普运哲的要害,但普运哲也有使陶又佳安静下来的办法——区区小事。平时在工作中,妇女们在他面前的不安静他见多了:絮叨的,发火的,骂街的,拉开架势要撕扯的……他都见过,他自有让她们安静下来的办法。他语调平静地对陶又佳说:“是这样,不是一拍即合,是必要的迁就,因为她要告到你们编辑部去,她要到你们编辑部去闹。”普运哲观察着陶又佳的反应。
果然,陶又佳安静下来。她想了一阵说:“也好,让她去吧,我只好听天由命,不过人要到那时候,也许反倒什么也不怕了。”
“我倒觉得,事情最好不要向这方面发展。”普运哲说。
“你怕什么?”陶又佳冷笑着说,“她真要闹了去,我会和颜悦色地跟她说我不生您的气我只是特别可怜您,因为您无端地伤害我倒没什么,但您不应该无端伤害您的丈夫,您对您的丈夫连起码的了解和信任都没有,又怎么能让旁人相信您是他的好妻子呢。你信不信我敢这么说?”陶又佳直视着普运哲。
“我信。可是最好不要发生这样的事。”普运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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