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雷诺(1/2)
她把我领进客厅,后退几步转了个圈,问我喜不喜欢她的新裙子。我说喜欢。她解释说这种颜色叫香槟色,侧面的小饰物是些什么,最后总结道:“你真的认为我穿这个好看吗?”
“你一直很好看。”我说,“陆·亚德和芬兰佬皮特今天下午去拜访老伊莱休了。”
她对我扮了个鬼脸,说:“你根本不关心我的新裙子。他们去那里干什么?”
“开会,我猜。”
她的视线钻过睫毛射向我,问:“你真的不知道马克斯在哪里?”
这下我知道了,但没必要承认我直到刚才还一直不知道。
于是我说:“可能在威尔森那儿。不过我对此兴趣不大,没工夫去确定。”
“你这个大笨蛋!他有太多的理由讨厌你和我了。听妈妈的话,如果你还想活命,也希望妈妈我活下去,就赶快去抓住他。”
我哈哈大笑,说:“你还不知道更糟的呢。马克斯并没有杀死诺南的弟弟,蒂姆临死前说的不是马克斯,他想说的是麦克斯温,结果话没说完就死了。”
她一把抓着我的肩膀,想摇动我重达一百九十磅的身体。她足够强壮,差点得逞。
“该死的!”从她嘴里呼出的热气吐在我脸上。她的脸变得和牙齿一样白,使得腮红和唇膏刺眼得仿佛贴在脸颊和嘴巴上的红色标签。“如果你设计陷害了他,并害得我也参与其中,你就一定得杀掉他——马上!”
我不喜欢被人这么粗暴地对待,即使是这个人看起来像神话里怒火冲天的女神。我把她的手从我的肩上拿开。
“少胡乱担心了,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对,但只是‘现在’。我比你更了解马克斯,我知道算计他的人有多大的机会能活得长久。我们没有整倒他已经够糟的了,可——”
“别大惊小怪的了。我算计过好几百万人,照样活得好好的。拿上你的帽子和大衣,我们出去吃东西,吃完你就会觉得好些了。”
“你觉得我会出去吗,你真是疯了。我才不要——”
“行了,好妹妹。如果他真有那么可怕,不管你在哪儿他都一样会抓住你,有什么区别呢?”
“有——你知道你该怎么办吗?待在这儿,直到马克斯被抓起来。都是你的错,因此你必须照顾我。丹还没回来,他在医院里。”
“不行,我还有工作要做。你根本就是瞎激动,没准儿现在马克斯已经把你忘光了。去拿帽子和大衣,我快饿死了。”
她又把脸凑过来,那双眼睛看起来就像在我的脸上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哦,你真是坏透了。”她说,“你根本不在乎我的安危。你利用我就像利用别人一样——把我当成你想要的炸药。我曾经那么相信你。”
“没错,你是炸药,不过其余那些话有些蠢。你快乐的时候好看多了。你的轮廓深邃,生气会让你看起来非常野蛮。我快饿死了,好妹妹。”
“就在这里吃。”她说,“别想让我在天黑以后出门。”
她说到做到。马上换下香槟色的连衣裙,穿上围裙,看了看冰箱里的存货。有马铃薯、莴苣、罐装汤和半个水果蛋糕。我出去买了一些牛排、面包卷、芦笋和番茄。
我回来时,她正把杜松子酒、苦艾酒和苦味橙汁倒进容积为一夸脱的调酒器里,没留多少空间摇匀。
“你看见什么没有?”她问。
我友善地嘲笑了她一番。接着我们把鸡尾酒拿到餐厅,在等待菜煮熟的时间里我们玩了一会儿干杯游戏。酒让她开心多了。等我们坐下用餐时,她已经几乎忘了恐惧。她不是个很好的厨师,但我们吃得津津有味。
最后,我们又往吃进肚子里的晚餐上浇了些杜松子酒加姜汁汽水。
她决定要出去做点什么。没有哪个下流的小瘪三可以把她关在家里。她对他曾经比任何人都坦诚,直到他突然没来由地变了脸。如果不喜欢她的所作所为,他可以去爬树或者跳湖。我们要去她原本打算带我去的“银箭”,因为她答应雷诺去参加他的派对——奉上帝之名,她一定要去,认为她不会去的人肯定是疯了,像只宠物杜鹃一样,你觉得呢?
“谁是雷诺?”我问。她正把身上的围裙扯得更紧,因为带子拉错了方向。
“雷诺·斯塔基。你会喜欢他的,他是个好人。我答应要去参加他的庆祝会,我这就去。”
“庆祝什么?”
“这个烂围裙怎么搞的?他今天下午刚被放出来。”
“转过来,我帮你解。他为什么进去的?站着别动。”
“六七个月前炸了一个保险箱——珠宝商图拉克的。雷诺、普特·科林斯、黑小子惠伦、汉克·欧马拉,还有一个被叫做一步半的跛足小子。他们的后台很硬——陆·亚德——但珠宝商协会的侦探还是在上礼拜查出了他们。诺南不得不装模作样一番,不过没什么意义。他们今天下午五点被保释出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提起。雷诺已经习惯了,他身上还背着三项保释罪名呢。我去把自己塞进裙子里,这段时间你可以再调一杯酒。”
银箭位于博生市和莫克湖之间。
“那地方不错。”小马蒙带着我们向那里靠近时,黛娜对我说,“波莉·德·沃托是个好孩子,她卖给你的都是好东西——除了波本酒,那玩意儿尝起来总有点像泡过尸体。你会喜欢她的。只要不聒噪,你在那里想做什么都无所谓。她受不了噪声。到了,看到树后面那些红色和蓝色的灯了吗?”
我们驶出树丛,一家路边旅馆映入眼帘——一幢贴近路边、灯火通明的人造城堡。
“你不是说她受不了噪声吗?”我问,外面的手枪合唱团正砰砰地高歌。
“出事了。”女郎喃喃道,停下车子。
两个男人夹着一个女人跑出旅馆前门,消失在黑暗中。一个男人跃出侧门,不见了。枪声继续高唱,我没看到火光。
又一个男人冲了出来,消失在屋后。
一个男人从二楼的窗户探出身子,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枪。
黛娜急促地喘着气。
路边的围篱有一抹橘色的火光一闪,瞄准的正是窗边的男人。男人的枪发出一道向下的闪光,身子又往外探了探,围篱那边没再发出第二道火光。
窗边那个人一条腿跨过窗台,弯腰,双手高举,跳了下来。
我们的车冷不丁往前冲了一下。黛娜咬着下唇。
从窗户跳下来的人正借助双手和双膝站起身来。
黛娜把脸凑到我前面,尖叫道:“雷诺!”
那人跳起来,面朝我们。我们开到他面前时,他三步跳上路面。
雷诺还没够到我这边车门的踏板,黛娜已经把车门打开了。我用手臂环抱住他把他弄上车,差点因此脱臼。他拼命探出身子试图反击不断射向我们的子弹,这让我的处境更加糟糕。
然后一切都结束了。我们逃出了射程,离开了银箭的混乱场面,疾速远离博生市。
雷诺转过身,稳住了自己。我把手臂抽回来,发现所有的关节依然完好。黛娜则忙着开车。
雷诺说:“谢了,小子。我正需要抽身。”
“别客气,”她对他说,“所以那就是你开的派对?”
“来了不速之客。知道坦纳路吗?”
“知道。”
“走那里,那里直通山岳大道,我们可以从那条路返回城里。”
女郎点点头,稍微减慢速度,问道:“那些不速之客是谁?”
“一些不识趣的小混混。”
“我认识吗?”她轻松自然地追问,同时把车转入一条又窄又颠的路。
“别问了,孩子。”雷诺说,“赶紧从这条破路上出去。”
她又驾驶着马蒙,一小时走了十五英里路。她得时刻费心把持车子别冲出路面,雷诺则要费心把持自己别被甩出车子。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车子开上一条比较平坦的路。
这时他开口问:“你把低语者甩了?”
“嗯。”
“他们说你背叛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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