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再一次，红带屠城（1/2）

“夜之奏鸣战役”让海族大军重新夺回了爱琴战场的主动权，也逼得前期一直消极防御的人族军队开始了疯狂的反扑。

人族没有选择，他们退后一步就是祖国，无法眼睁睁看着数量庞大的海族军队畅通无阻地进入一马平川、无险可守的爱琴腹心。

这个危急关头，再怎么花样百出的计谋也是无用的笑料，整体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使得人族军队只有拼死一战，重新夺回天险地势，才能与海族再次进行天时、地利、人和的拉锯消耗。

抢占了阿尔卑斯湿地最为险要的地段之后，海族工兵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重新在忘忧谷一带千疮百孔、断垣残壁的“叹息之墙”上构筑出了全新的防御工事，籍以地势之利，远程抵抗人族大军的反攻。

不为人所知的是，海族工兵在建筑方面也拥有非凡的才华，足以媲美爱琴精灵。

精灵能利用“永恒月井”和“生命古树”繁衍出无数小精灵，再依靠小精灵汲取森林树木的精华，在极短的时间内催生出大量的树木建筑；而海族的建筑模式和精灵的树林建筑在原理上极其相似，他们培育的“珊瑚虫母”能够快速繁殖出大量的珊瑚虫，这些珊瑚虫以石为食，腔门中排泄出的粪冷却之后就会凝结出坚硬磐固的珊瑚礁盘。

在缺乏石头的多瑙大荒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海族工兵只能望洋兴叹，徒呼奈何。但是卡瑞姆多大平原不一样，这里的石头就跟海底的沙砾一样繁多，能提供给珊瑚虫足够的粮食，构筑野战工事对海族来说根本不存在任何问题。

相比人类难民在与溪谷矮人匆忙中用草茎和夯土垒建出的“叹息之墙”，海族同样在匆忙中构建的“珊瑚海防线”，具有更坚硬的物理屏障和更高大的火力平台。

面对人类大军几乎是昼夜不歇、不计代价的亡命反扑，“珊瑚海防线”发挥出了巨大地屏障作用。厚实而坚固的珊瑚礁盘不但大大减少了海族战士的伤亡，而且占据着制高点的“加勒比轨道船”也彻底压制住了人族的重型器械，也让人类也尝到了将一队队战士派上前线逐次添油送死是什么滋味。

这还是时间不太充裕的缘故，如果人类的攻势能够暂缓两天，海族工兵们能将城垣状的珊瑚礁盘改造成己方战争模式中最惯用的蜂巢坑道阵地，给人类军队造成更加巨大的杀伤！

波峰般连绵不绝地攻势持续了两天三夜之后，忘忧谷外的人族军队终于偃旗息鼓。此番炼狱血海般残酷地鏖战，夺走了双方上百万军人的性命，阿尔卑斯湿地被数以吨计的鲜血浸润成了名副其实地血浆沼泽。

重新发威的风暴撕裂者术士凭借人数优势，让爱琴人类好好尝了尝什么才叫魔法饱和覆盖。占据绝对地利的海族战士，身体条件上的劣势得到了很大程度上地弥补，第一次拉近了双方的战损比率。

人类同样也让海族领教了爱琴陆地霸主的真实实力，除了剽悍善战的人类战士让海族战士大吃苦头之外，由教廷神甫、江湖法师、流浪术士组成的新锐魔法团彻底替代了人类原先的正规法师部队。“嗜血术”之类不甚起眼的范围加持辅助法术，给服食了“敢死药丸”的海族炮灰兵种造成了惨绝人寰的面积杀伤——被“狂化战歌”覆盖，海族炮灰必死无疑，但是被“嗜血术”覆盖加持，海族炮灰多少还能活下来一大半，不过吐血三斗之后，这些伤兵只会更加拖累海族军队的后勤。从这一点上来看，反倒是“狂化战歌”不如“嗜血术”的性价比更高。

已经逝世的圣奇奥大法师普斯卡什再次被人们从记忆中翻出，歌颂和膜拜他在魔法上取得的辉煌成就：人类气系魔法师团队，在战场上用“英捷尔法勒”这个公认的鸡肋气系法术重创了海族军队的骄傲，魔武双修的加布林族魔鲨武士——魔鲨武士擅长在危急关头自爆身躯，秉性野蛮，战力强悍，是海族强力兵种中最难缠的一支勇士部队！与比蒙祭祀的自杀战歌一样，加布林的自杀式爆体也带有一旦启动便很难刹车的连锁反应特性，正常情况下想让魔鲨武士过量吸气，导致躯体膨胀继而自爆根本不太可能。但“英捷尔法勒”的出现，让这种自杀攻击变成了可遥控式的自爆——气系隆胸术就是火炬，专门点燃魔鲨武士身上的致命导火索，只有魔御能力非常强悍的高阶加布林武士，才能豁免这种灾难。但遗憾的是，在大规模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强者永远是极少数。

爱琴魔法工会也适时公开了掩藏多年的内幕，原来普斯卡什大师当初发明气系法术“英捷尔法勒”，针对的就是未来可能发生的第二届海陆大战，而不是为了给红磨坊妓女们隆出一对傲人的豪乳。

不得不说，人类的隐忍能力和前瞻能力，确实配得上爱琴主人的名头。假如换作比蒙，这项新型魔法能否在很长时间内掩饰住战略目的真的很不好说。

若不是海族其他强力兵种数量够多，突然亮出杀手锏的人类，这次险险就能夺回忘忧谷的控制权！

战事虽然渐趋平歇，这一战给爱琴和海族带来的震撼却久久不能消散，多年不见，这对老冤家恍然发现，原来敌人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停止进步，在各自的领域，大家都取得了对方难以想象的成就。

争分夺秒地抢修加固“珊瑚海防线”的同时，海族高层也有点按捺不住心中的奇怪，按说忘忧谷的狭窄地形根本无法让数百万大军一次性投入，这才两天三夜而已，人族军队远远没有到达强弩之末，为什么突然停止了攻势？

像个回答海族高层的疑问，烈日骄阳之下的人类军队，在空旷的原野上列出一漂亮的仪仗队形。

喧闹的军乐，飘拂的彩带，琳琅满目地旗帜，人类骑士的铠甲在艳阳下闪亮夺目，马刺锃亮，目光坚定。

仪仗队形不同于作战阵形，前者纯粹就是为了漂亮而漂亮，而后者则是一切以杀戮为终极目标。即将上阵搏杀的破阵勇士绝不会把累赘的鸵羽、绶带和勋章佩戴在身上，吨位沉重的战阵坐骑更不可能将鬃毛剪成板刷，并染成可笑的纯色；至于那些吹奏着风笛，穿着高地裙的军乐手出现在战场上简直不伦不类之至，他们更适合出现的地方是在马戏团和滑稽小丑为伴。

“这么大的阵仗？人族那边是不是要来什么大人物？难道……是那个窝囊废的圣保罗教皇要来吗？”塞壬女王朝河兰在千里壳中遥遥观测着远方地平线上如同蛋糕般整齐地人类军阵，嘴角的一颗黑色美人痣挤破了脂粉地包裹，高高挺翘起来。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原本在海洋中习惯不着衣冠的塞壬，来到陆地之后居然把自个捂的严严实实，至于人类世界流行的铅粉蔻丹之类的妆饰用品，更是飞快地在塞壬们中间蔓延开来，就连女王陛下也不例外。

“哈哈……现在这情形，就算人类至高神圣保罗亲至，恐怕也要束手无策吧。”陪同女王陛下一起观察敌军动向的军情参谋们自豪而又自信地哄堂大笑起来。

是的！

现在战场主动权已经被海族紧紧握在手中，人类要么在进攻中耗干精锐兵力，要么在撤退中被慢慢蚕食，距离他们完蛋，只剩下了时间问题。

塞壬女王也笑了，她的确不太担心人类能请来什么强援。

现在的局势一目了然，爱琴大陆最为强大的龙族向来不问红尘世事，自南十字星神域大战过后，巨龙光是舔平自己的伤口就需要一段时间，就算想帮人类的忙，现在也是有心无力！至于天南海北、一盘散沙的精灵、矮人和德鲁伊，现在根本无法给人类提供太大支援，他们短时间之内根本赶不到卡瑞姆多大平原！

只有比蒙，人类现在唯一还能仰仗的外援只剩下比蒙！

海陆战争爆发前，所有人都认为比蒙死定了。

海族觉得自己击败比蒙可能需要两个月，因为比蒙五大行省比较分散，路途遥远。

人类更悲观，在他们看来，比蒙王国能在海慕联军手中支撑一个月就不错了，最大地可能就是海慕联军攻破比蒙首都沙巴克后，其他行省的比蒙化作一团鸟兽散，遁入山林，苟且偷生。

现在呢？还有谁敢这么想？

人类大军至今都没打过一场胜仗，而比蒙却在多瑙荒原上打的海慕联军满地找牙。从一厢情愿的美梦中惊醒后，海族上下悚然发现，这个数千年前的老对手穿破了历史的尘霜和沧桑，绽现出了比以往更加犀利的锋芒！他们吃了太多的亏，损失了太多的部族，还被人类夺走了爱琴第一种族的至高荣誉，现在变的更加务实更加功利了！

若是时光回溯到上届海陆大战，骄傲的比蒙武士哪里会依托城池进行防守？

这是弱者的特权！

比蒙的作战风格应该是集结一票壮汉，在平原上列好队伍，光着膀子，直视魔法风暴的洗礼，向海族军队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正面猛攻！

今天的比蒙虽然国力、人力和经济一落千丈，但他们却比几千年前更加难以对付了；这个民族的思想观念只是前进了一小步，但从大处着眼，他们的微小进步却在不知不觉中换来了惊人的巨变，这种变化甚至影响到了整个大陆的局势！

西雅海皇贝肯鲍尔陛下两天前就赶去了多瑙荒原，亲自坐镇沙巴克海慕军团，不为别的，就为了防范比蒙有所异动——倘若他们支援人类，趁虚而上的海慕联军就会让他们的老巢翻个底朝天；若是他们不支援人类，那人类就完了！

搞定人类之后，比蒙就是没了嘴唇的牙齿，暴露在寒风中也支撑不了多久。

巡视着自己完美的防线和火力布置，塞壬女王非常满意，嘴角的那颗黑色美人痣再次高高翘起。

海族的战略布局已经进入了正轨，这绝不是一个弱小国家能够改变的事实。

这段时间海族军队的进步很大，经过实战地洗礼和检验，战士们已经逐渐开始适应陆地的作战方式。陆地不比海洋，这里没有可供上浮下潜的海水，面对莽莽丛林和巍峨高山，海洋战士无法通过游泳漂移过去，只能靠双脚去一步一步去丈量。

相比人类军队造成的麻烦，陆地上险峻崎岖的自然环境更让海族战士头痛，横亘在卡瑞姆多南北中轴线上的阿尔卑斯湿地，偏偏呈一条横线拉扯在海族挥军向西的必经之路上，堵住了至关重要的黄金水道；如果绕道而过，就必须翻山越岭，这对大军来说显然不切实际；可是不绕道选择直线前插，人类军队只需要掐住忘忧谷，就能死死堵住海族大军的去路。

海族军情参谋部门普遍认为前期作战之所以不太尽如人意，主要原因就是海族战士们还未适应陆地环境和作战方式；现在阿尔卑斯湿地最为险要的地势终于被海族掌握在了手中，铜墙铁壁一般地“珊瑚海防线”就像一柄不停放血的锯刀，逼得人类军队不断发动徒劳的进攻，持续付出大量的鲜血和健身房，堕落着士气，沮丧着人心。

害羞的胜利女神已经撩开了面纱，海族大军即将收获她那迷人的微笑。

“这是国力与国力的硬碰硬，我们的实力大过你们太多！”朝河兰女王对装模作样的人类军阵发出了最轻蔑的冷笑，嘴角的黑色美人痣挺拔地耸动：“我倒要看看你们请来了什么大人物！”

“来了来了！”海族军队的军情参谋们紧张地叫了起来，一瓣透明锃亮的千里壳风帆一样直竖在地面上，凹面朝着数十里外的人类军队，如同一棵孤独的向日葵；另外还有一瓣千里壳平放在地面上，壳中盛满湛蓝的海水，镜子般平静的水面上出现了一队昂藏威武的地行龙骑兵。这些地行龙骑兵持着金色的长戟，戟刃上套着优雅的红色三角旗，鱼贯排出一条红色地毯铺就的大道旁。

“把千里壳的监控镜头再拉近一点！”朝河兰陛下命令自己的幕僚：“地行龙骑兵是人类最精锐的骑兵兵种，用他们来做仪仗队，今天来的一定不是什么等闲人物。”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那位翡冷翠领主，我们贝肯鲍尔陛下的‘爱婿’。”一位肩膀上镶着三颗金海星的军情参谋解开自己的战术手套，一边溜着眼珠子嘿嘿调侃着西雅宫廷的丑闻，一边用指头顺着千里壳的深深肋纹用力磨砺了几下。

平放在地面上的千里壳中湛蓝色的海水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待得涟漪平稳之后，镜子般的水面上，人类军队的形象果然又被拉近了一段距离。

地行龙骑兵列道而迎的红色地毯，迤逦向西，连接着一座丘陵般硕大的巨型土台，土台上装饰着大量的彩带和旗帜，无数面目模糊的人类将帅甲胄锃亮，肃然等待着大人物的光临。

“还能再拉近一些吗？”塞壬女王问道。

“再拉近的话，千里壳恐怕会毁坏。”级别最高的海蛇幕僚长轻轻吐了吐舌头。

“好钢就得用在刀刃上，不要可惜，把千里壳的监控镜头给我拉近到最大限度。”

“遵命，我的女王陛下。”

风帆一样直立在地的千里壳炸裂成了两爿，地上的贝壳中湛蓝色的海水喷涌出了哗啦哗啦的激烈浪花，波澜平静之后，水面上的巨型土台被一览无余。

一队队身穿黑熊皮大衣，头戴塔状高帽的比蒙大汉，从巨型土台后方绕出，快步在土台下圈出了三重门环阵，一律的剽壮暴力，目光粗野跋扈。

十二尊巨大无伦的金属蜘蛛，叉开长长的肢足，裹在这些比蒙大汉的队列中，将油光瓦亮的链锯状腭吻静悄悄对准了四面八方，闪烁着水晶光泽的外壳，放射着掠夺和杀戮的光芒，以及尚未擦拭干净的深褐色血迹。

片刻之后，一阵撕裂空气的尖啸气流如同雷神爱妻的销魂呻吟，在蓝天上重重划过，铺天盖地的空中巨兽扇动着广阔的翼翅，载着比蒙骑士升空而起。

巨大的军乐同一时间奏响，震颤着卡瑞姆多平原的一草一木，一个风姿俊美的翩翩贵公子在前呼后拥中，威风八面地顺着阶道踏上了土台，无数的人类将帅喜笑盈开地迎了上去。

塞壬女王从喉中发出的是一阵细若萧管的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