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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三个大学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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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姆兹先生走后,你还在这里?”

“仅仅呆了一两分钟,后来我就把门锁了,回到了我的屋子里。”

“你觉得这事是谁干的呢?”

“哦,我不敢说不负责任的话。我觉得这所大学里不可能有人会干这样无耻的损人利己的事。先生,我觉得不可能。”

福尔摩斯说:“非常感谢,到此为止吧。哦,还有一件事,这件事你对你服侍的三位先生提起过吗?”

“没有,先生,我什么也未说过。”

“你与他们碰到过吗?”

“没碰到过。”

“非常好,索姆兹先生,你想与我一起在这个院子中走一走吗?”

外边已漆黑一片了,楼上各层的窗户中都闪烁着灯光。

福尔摩斯仰着头看了看,说:“你的三只小鸟都回巢了,哦,那个怎么了?他们之中有一个似乎非常烦躁不安。”

就是那个印度学生,他的侧影突然在窗帘上闪现,他在房间中快速地来回走着。

福尔摩斯说:“我想与他们每人见上一面,行吗?”

索姆兹说:“可以。经常有客人到这里来参观,因为这些屋子是学院中最古老的。走,我亲自带你去。”

我们敲吉尔克利斯特的屋门的时候,福尔摩斯说:“请别告诉姓名。”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又细又高,金黄头发的年轻小伙子,当我们告诉他,我们是来参观的时候,他的态度非常热情。房间中有一些稀少的中世纪室内构造,福尔摩斯对其中的一个构造非常感兴趣,非要在笔记本上画下来,画的时候他把铅笔头弄断了,他希望房间的主人能借他一支,后来却借了一把小刀削他的铅笔,在印度学生的屋子中,他做了同样的事情。这个印度学生的个子又矮又小,鼻子像弯钩似的,他不喜欢说话。他注视着我们的时候,眼睛是斜着的,当福尔摩斯将建筑结构图画完之后,他露出了非常愉快的表情。福尔摩斯究竟从这两个地方发现了什么,我也不清楚。第三个地方我们未能进去。我们敲门,里边不开,并且听见里边有吵骂的声音,掺杂着愤怒的吼叫声。“你是什么人与我无关。去你娘的!考试就在明天,别再烦我了!”

我们的向导气得满脸通红,一边下台阶一边说道:“太粗俗了!就算他不知道是我敲门,这样做也太不像话了,太不礼貌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可疑性非常大。”

福尔摩斯也感到非常奇怪。

他问:“你可以告诉我他准确的身高吗?”

“福尔摩斯先生,这个我确实不太清楚。那个印度人比他要矮一点点,不过他绝对没有吉尔克利斯特高。我猜大概就五英尺六英寸吧。”

福尔摩斯说:“这是相当重要的一点。好啦,索姆兹先生,祝你做个好梦。”

我们的当事人既惊讶又失望,大声说道:“哦,上帝呀,福尔摩斯先生,难道你就这样丢下不管了,你似乎并不清楚我的困境,考试就在明天!我一定得在今夜处理好一切,别人偷阅了试卷,这次的考试就不能顺利进行。此种情况绝对要重视。”

“现在事情只能到这一步,我明天早上再来与你谈此事。或许我可以告诉你该如何做。但是,这里的物品你都不要动,任何物品都不要动。”

“行了,我听你的,福尔摩斯先生。”

“你绝对可以放心。我们肯定能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我要带走这两个黑泥球和铅笔屑。再会。”

我们离开学院,在黑暗之中又仰头瞧了瞧那几扇窗户。那个印度人还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另外的那两扇窗户已熄灯了。

在大街上行走时,福尔摩斯问道:“华生,你怎么看这件事呢?这似乎是大厅里做的一个小游戏,从三张纸牌中间抽出一张,对不对?绝对是这三个人中间的一个做的。你选牌吧,你猜猜是哪一个?”

“最上层的那个粗鲁的家伙。他的品德不正。可是那个印度人也非常狡猾。他为何一直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呢?”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有些人在认真背东西的时候,经常会来回踱步。”

“他注视我们的那种模样,非常奇怪。”

“假如你正复习功课,第二天要备考,非常珍惜一分一秒,此时有些人突然来打搅你,你同样会用这样的眼光注视他们。我觉得这绝对不可以证明什么。关于那两支笔和刀子全没什么破绽。不过我确实不明白那个人。”

“哪一个?”

“那个名叫班尼斯特的佣人,他在此事中在搞什么鬼呢?”

“我觉得他是一个非常诚实的人。”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这最让人没法想象,为何一个诚实的人——哦,有一家文具店在这儿。我便由这家开始下手。”

城中仅有四家大型的文具店,福尔摩斯每到一个地方就拿出那几片木屑,并且说出高价买那样的铅笔。四家都许诺给他订做一支,由于这样的铅笔,一般没有存货。我的伙伴并没有因此而灰心,仅仅随意地将肩耸了耸,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亲爱的华生,我们什么也未查到。这个最可以解决问题的线索也是白费的。不过我坚信我们还是可以把起初的事情搞明白。天啊!快到九点钟了,女房东告诉过我,七点三十给我们煮豌豆汤呢。华生,你不停地吸烟,而且还不准时的吃饭。我觉得房东会要你退房的,可惜我也要陪着你遭殃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把那位心急的导师、不细心的佣人和三名优秀的大学生之间的事情先解决掉吧。”

我们非常晚的时候才吃晚饭。虽然吃过饭以后,他深思了好长时间,不过这件事他再也没和我说起过。第二日早晨八点钟,我刚刚梳洗好,福尔摩斯就到我的房间中来。

他说:“华生,我们应该到圣路加学院去。你早餐不吃可以吗?”

“没问题。”

“假如我们对索姆兹没有一个好的交待,他可能会急死的。”

“你有何准确的结论吗?”

“有。”

“你已找到问题的关键了?”

“没错,亲爱的华生,这个谜我已解出来了。”

“可你找到了什么新的线索呢?”

“我早上六点钟就起床,肯定有些收获。我已劳累了整整两个钟头,差不多走了五英里的路,好不容易找到了解决问题的一些线索。你瞧这儿。”

他将手掌伸出,上边有三个小黑泥团,像金字塔那样的。

“怎么搞的,你昨天仅有两个?”

“今天早晨又找到了一个。能将第三个小泥球的来源确定,也就可以将前两个泥球的来源确定。快走,华生,我绝对可以让我们的朋友索姆兹先生放心。”

我们见到索姆兹是在他的房间里,他非常急躁不安。考试在几个小时之后就要开始了。但他此时却非常矛盾——是推迟考试,还是让这个小偷参加这个高额奖学金的考试,他一时不好决定。一眼瞧去,他几乎就快倒在地上了,但是一看到福尔摩斯,他马上将双手伸了出来,表示急切的欢迎。

“上帝啊,你总算来了!我一直担心你没想好对策,不来了。我如何是好呢?考试照样进行吗?”

“没错,无论如何照样进行。”

“但那个小偷呢?”

“不让他参加。”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我认为可以找到。假如你不愿让太多的人知道此事,我们一定得有些权利,自己成立一个私人的军事法庭。索姆兹,你坐在这个地方;华生,你就坐在这里。我坐在中间的扶手椅子上。我觉得如此之后,绝对可以使小偷产生恐惧的心态。请发令吧!”

班尼斯特走了进来,见到我们一个个神态威严,他害怕得后退了几步。

福尔摩斯说:“请把门关上,班尼斯特,请你现在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我。”

他的脸苍白得像纸一样。

“先生,该说的我全说了。”

“其他的就没什么可说的吗?”

“什么也没有。先生。”

“既然如此,我来帮你回忆一下。昨天你之所以要坐在那把椅子上。是否是为了将某个东西挡住?还有那个东西也恰好能证明谁在这个房间中?”

班尼斯特的脸白得像纸一样。

“不可能,先生,绝对不可能。”

福尔摩斯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我只是帮你提个醒。说实话我也不能保证真的如此。不过,这样的可能性非常大,索姆兹先生一离开之后,你就让起居室中的人溜走了。”

班尼斯特将他干裂的嘴唇舔了舔。

“先生,真的没有谁。”

“班尼斯特,这样可不行。事已至此,你不该说假话,我清楚你此刻说的都不是真话。”

他表情呆滞,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先生,没有谁。”

“班尼斯特,实话实说吧!”

“先生,确实是没有谁。”

“你不愿给我们提供线索。是不是请你呆在这儿而不准出去?呆到起居室的门口去。索姆兹先生,麻烦你自己到吉尔克利斯特房间中去一下,把他请到这里来。”

没多久,那位学生被这位导师带来了。这个学生身材健壮,长得高大结实,行动敏捷,步伐矫健,看上去非常活泼开朗。他注视我们每个人时的眼神非常不安,后来他盯着角落里的班尼斯特,显得非常恐慌。

福尔摩斯说:“请把门关上。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其他人,况且让其他的人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也不太好。我们之间应该坦诚以待。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想搞清楚,一个像你这样诚实的人,为何会去做昨天那样的事情呢?”

这位倒霉的小伙子后退了一步,然后盯着班尼斯特,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和责问。

佣人说:“没有,没有,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什么也没有说,我什么也没有说。”

福尔摩斯说:“但是你现在却说出来了。吉尔克利斯特先生,你应该清楚,班尼斯特坦白之后,你就没有任何退路,你唯一的退路就是坦白承认一切。”

刹那间,吉尔克利斯特全身颤抖着,举起两只手想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随后他跪倒在桌子旁边,双手将头紧紧地抱住,他激动得不断地抽泣起来。

福尔摩斯缓和地说:“别这样,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况且不会有人去责怪你是个品行不正的坏人。现在我来将发生的事告诉索姆兹先生。但如有错误的地方,请你指正,也许这样你会感到方便一些。我开始讲了,好啦,你听好,防止我将你做的事说错了。

“索姆兹先生,你曾对我说,考卷放在你的房间中,任何人都不知道,包括班尼斯特先生也不知道。自那时开始,我心中就开始有了一个清晰想法。不过那个印刷工并不在考虑范围之类,因为他如果想看试卷,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就能看。还有那个印度人,我觉得他不会干这样的坏事。假如清样试卷卷成一卷,他或许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另一种情况,就算有谁敢擅自到房间里来,而且桌子上正好有试卷,这样的巧合是非常难碰到的。所以我也排除了这种可能性。试卷在什么地方,来到房间的人都清楚。他是如何知道的呢?”

“当我走到你的房间旁边时,我查看了那扇窗户。我真为你当时的想法感到好笑,你觉得我会相信,谁会在大白天里,而且对面的房间中还有许多人注视着的情形下,从窗户中爬进去?不可能的,这想法太滑稽了。我是在想过路的人有多高才可以看见桌子上的试卷。我身高六英尺,踮着脚才可以看到。这样没有六英尺高的人是看不见的。所以,我觉得你的三名学生之中,身材非常高的那人就很有可能是做这件事情的人。

“我走进房间之后,从靠窗户的桌子上发现了线索。我曾对你说过这一点。在中间的桌子上我没发现什么线索。你后来说到吉尔克利斯特是一个跳远运动员,此时我马上清楚了所有的过程,不过我还需要一些旁证,在很短的时间内,我也找到了。

“事情是这样的:这个小伙子下午在运动场练习跳远。他是带着他的跑鞋回来的。你清楚,跑鞋下边都有几颗尖钉。他从窗外走过的时候,因为他身材非常高,桌子上的清样被他看见了,他想那可能就是考卷。假如他从你的房门口经过时没有发现忘在门上的钥匙,就不会发生任何坏事。在偶尔的冲动下,他走进了房中,想搞清楚那到底是不是清样。这一举动并不会有什么风险,因为他绝对能装成是去问什么问题才进屋的。

“可在他看清那确实是清样后,他不能克制他的欲望。他将鞋搁在桌子上,在靠近窗户的椅子上边,你将什么东西放在那儿?”

小伙子回答道:“手套。”

福尔摩斯瞧了瞧班尼斯特,目光中充满了得意。“他将手套搁在椅子上边,再将清样拿起一页页地抄写。他想这位导师绝对会从院子的大门回来。这样他就可以发现了。但是我们清楚,索姆兹先生回来时走的是侧门。导师的脚步声突然从门口传到他的耳中。逃走是不可能的。因此他拿起跑鞋马上溜进起居室,可是手套却被他遗忘了。桌上的划痕,你们也看到了,一端非常浅,可是朝着起居室的那一端却越来越深。这就可以证明跑鞋抓起的方向是对着起居室的。这个小偷就躲在起居室中。桌子上留有鞋钉上的泥土,起居室中也留下了一块。还有一点我要说一下,今天早上我到运动场去了一下,知道了跳坑内用的是黑色粘土,有黄色的细锯屑散在上边,这样做是为了避免运动员摔跤。我将黑土带过来了一小块做样子。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说的都是事实吗?”

这个小伙子早就站起来了。

他说:“没错,全是这样的。”索姆兹说:“你没有……”

“没错,先生。我做了如此见不得人的事,心里非常害怕,不知如何是好。索姆兹先生,我有一封信给你。这是我一个晚上没睡觉,早上写的。也就是说在我清楚已查出我的丑行以前写的。先生,请你看看我写的这封信:‘我已作出了不参加考试的决定。我打算马上到南非去,因为我接到了罗得西亚警察总部的命令。’”

索姆兹说:“知道你放弃用不正当的手段骗取奖学金,我确实非常高兴。可是是什么原因使你改变想法的呢?”

吉尔克利斯特指着班尼斯特说。

“我能回到正道上来全归功于他。”

福尔摩斯说:“班尼斯特,到这边来,我说得已经非常明白了,除了你没有谁可以放走这个小伙子。因为只有你一个人当时呆在房间中,并且你绝对是锁了门才离开的。关于他从窗户逃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请你把这个案子的最后一个未解之谜说清楚,另外告诉他们你如此做的原因。”

“假如你理解,那原因就一点儿也不难。但是,虽然你非常聪明,你也不会理解,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小伙子的父亲——老吉尔克利斯特勋爵,你们应该听说过吧。我以前是他的管家。我到这所学院来做佣人,是在他破产以后,不过我从来没有因为老主人的破产而将他遗忘,为了报答他家对我的恩情,我竭尽全力照顾好小主人。昨天你通知我来的时候,最先进入我眼帘的是椅子上那双棕黄色的手套,我清楚它的主人是谁,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也从这双手套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假如索姆兹先生发现了,一切都会暴露,我立刻在那把椅子上坐下,等到索姆兹先生找你去了之后,我才敢离开。我可怜的吉尔克利斯特这时出来了,他是我带大的,他向我说明了一切。我想帮助他,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我要像他已去世的父亲一般耐心地劝导他,不应做那样没有意义的事,这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先生,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福尔摩斯站了起来,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说:“你没有做错。索姆兹,你的小事情我看也水落石出了。但我们还没有吃饭呢。华生,我们走!关于你——吉尔克利斯特先生,到罗得西亚后,我相信你的前途会很光明的。虽然这次你走了歪路,但我们仍希望你会有锦绣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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