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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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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子捐了一下阿开的大腿说道。阿开穿着紧身裤,有些松弛的腹部被皮带勒出了一道印。

“你胡说什么哪。多丢脸呀。你看,阿龙在笑我哪。你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吧。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你给我住嘴!真是的,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说话了。”

阿开把烟扔进洗碗池,一边穿衣服,一边对良子说。

“这是我妈的遗传。我妈常把自己的事讲给我听,你不是知道吗?你到我家来过吧,看到一个在火炉旁和猫一起啃煎饼的女人了吧,她就是我妈。她总给我讲她的经历,你听见了吗?”

良子低着头说:“阿龙,给我支烟。”

我扔给他一支,掉在了地上,他赶紧捡起来,早已被啤酒沾湿了,他叼在嘴上,点着火轻轻地对阿开说:

“我不想让你自己一个人回去。”

我一边给丽丽擦嘴,一边问良子:

“明天你参加吗?”

“算了吧,阿龙,我还得干活,少我良子一个人也没多大影响吧。你也早点儿回去吧。不早点儿睡,明天起不来的。明天是去横滨吧,得早起。”

“喂,良子,你真不打算来吗?”

良子没有回答,朝角落走去,想换张唱片。阿开从柜台上下来,对良子耳语道:“我想听斯通兹。”

“别理我,阿开。别和我说话。”

良子叼着烟看着阿开。

“傻样,钢琴曲有什么好听的,没劲。阿龙,你也说话呀,这是滚石乐队的最新唱片,你没听过吧?”

良子一声不吭,拿了一张奥尔德龙的放进去。

“阿开,今天太晚了,丽丽不让声音放得太大,斯通兹的声音不好听。”

阿开扣好扣子,照照镜子,梳了梳头,问:

“明天怎么着?”

“在高圆寺的检票口,一点。”

阿开边涂日红,边点了点头。

“良子,我今天不回公寓了,我要去个朋友那儿,你想着给猫喂牛奶,不是冰箱里的,是架子上的,别弄错了。”

良子没吭声。

阿开打开门,一股潮湿的冷气吹了进来。

“啊,阿开,就开着门吧。”

良子一边听音乐,一边往杯里倒酒。我捡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把它们堆放在丽丽吐的脏物上。

“真不好意思,最近她总是这样。”

良子望着天花板说道。

“她去秋田之前也是这样,最近我们夜里没在一起睡,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我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良子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葡萄酒。

“她说想去夏威夷。老早以前有人跟她说,她爸爸可能在夏威夷,我想出钱让她去一趟。其实那个家伙,天知道是不是她爸爸。

本想去工作挣钱,结果总是成天混日子,我根本不知道她成天在想什么。反正每天都是这么鬼混。”

良子说完捂着胸口站了起来,跑到外面去,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铃子真睡着了,张着嘴呼吸着。我找了一条毛毯给她盖上。

良子捂着肚子回屋里来了,他用袖口抹着嘴,拖鞋尖上沾着黄色的污物,身上散发出酸味。

铃子均匀地呼吸着。

“良子,明天还是来吧。是热闹的晚会呀。”

“阿开倒是早盼着要去呢。她老说想和黑人玩玩,我无所谓。”

今天铃子怎么了,脾气这么大!

我在良子对面坐下,喝了一口酒。

“昨天在我那儿,她和冲绳吵了一架,铃子打针时总是不顺,她太胖,血管不好找,冲绳就烦了,全都给我打进去了,结果铃子没份了。”

“这两个人真够白痴的。你就傻呆呆地看着他们吵架?”

“不是,我先打的针,瘫在床上,象死人一样。我以为我会死掉,太可怕了,打得太多了。”——

良子把两片迷幻药放进酒里喝了下去。

我觉得肚子饿,却什么也不想吃。只想喝口大酱汤,看看锅里,长了一层灰色的霉,豆腐已经腐烂成糊糊了。

良子说他想喝加牛奶的咖啡,我忍着鼻子底下的大酱汤的馊味,把咖啡壶放到了火上。

良子将牛奶倒进了杯里,双手小心地捧着喝了一口,叫了一声“烫死了”,便把肚子里的污七八糟的东西像滋水枪似地全嗅到柜台上了。

“妈的,我才喝了那么点酒,怎么搞的。”说着把剩下的一点酒都喝光了,引起了,阵咳嗽。我为他拍拍背,他回头歪斜着嘴对我说:“你真是好心肠啊。”他的背上冰凉潮湿,发出一股酸味。

“我曾回了趟富田。你听铃子说了吧。我母亲死了,你听说了吧。”

我点点头。良子又倒了满满一杯酒。过甜的咖啡使我的舌头发涩。

“家里死了人,心里真不是滋味。我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觉。你家里人身体都好吗?”

“都好。大家都为我担心,老给我写信。”

歌曲放完了,唱盘还在转,嘶嘶啦啦的响着。

“阿开叫我带她一起回富山去,说她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呆在公寓里。她的心情也可以理解,可是,我们住的旅馆特别贵,光住宿就要两千元哪。”

我关掉了音响,铃子的脚从毛毯里伸出来,脚底脏兮兮的。

“葬礼那天,阿开打电话来,说她很无聊,让我去陪陪她,我说现在离不开,她就威胁我要自杀。我只好回去了。她正在肮脏的六铺席的房间里听收音机,那是一台很破旧的收音机。她说,这一带收不到fen的节目。在富山怎么可能收到美军电台的节目呢。她问起我母亲,净问些无聊的事,她装出来的笑容难看死了。她问,你母亲死的时候什么表情?放进棺材时化妆了吗?我说化妆了。她又问是什么牌子的化妆品,是马古斯?还是莱普耳?加涅宝?我说我怎么知道。她就抽抽嘻嘻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太寂寞了。”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一个人呆在旅馆里,当然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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