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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通往异邦的门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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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我是怎样踏入小说世界这片异邦之地的问题,我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曾聊过几次,但从未付诸纸笔,这次有机会在这里试着稍稍写几句。

我在二十多岁时萌发了要成为推理小说写手的冲动,但真正开始动笔时却已经快三十岁了,这部《异邦骑士》便是我写的第一部小说。

一九七八年十月十二日,生日即将到来的前夕,我推掉了所有插画、杂文的工作,打算在这一天开始我的创作之旅。但很无奈,有些工作实在无法拒绝,最后拖到了隔年一月二十六日的深夜才开始动笔。

小说的开头是一个失去记忆的男人在不停地寻找自己的车子。因为是第一次写,所以感觉写作过程不是太顺利(其实我在小学的时候就曾写过侦探小说,严格地说也不能算是第一次)。直到东方鱼肚泛白,我才搁下手中的笔,并且下意识地按下了电视机的开关。电视的音量一般调节到最小,只有画面在闪烁,我经常这样开着电视,一边听音乐一边工作。

这时天刚亮,大概四五点的样子,电视台还没开始播放节目。我习惯性地按下电视的开关后,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本来显示屏上应该是一片沙沙作响的白噪点,但这时却出现了一栋大楼。有两个头戴蓝色钢盔的武装机动队员蹲在大楼前的水泥地上,正在往大楼里窥视。我盯着无声的画面,心想:发生什么事情了?这到底在拍什么?

一个叫梅川昭美的男人,手持猎枪,以三十名左右的顾客和银行职员为人质,据守银行不出,这就是后来震惊全国的“三菱银行人质事件”。在事件发生的当夜我开始创作小说,那天也可以说是我成为推理作家的。总之那天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所以日后要我回忆起是哪年哪月哪天开始写小说的,就变得十分容易。后来我经常想,这或许就是我要书写以犯罪为主题的小说的命运吧。

二十多岁时我开始构思这部小说。二十多岁是个充满躁动与不安的年纪,我想大家都经历过这个年纪。那几年可以算是我人生的低潮期,我经常用音乐来慰藉自己的心灵。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文学修业时期”。二十多岁的时候,我拼命听音乐,拼命画画,还有就是开着车到处乱逛。我是吉祥寺那一带爵士吧、摇滚吧的常客。为了逃避我那帮喜欢打麻将的朋友,我经常百无聊赖地一个人开车到横滨兜风。

石川町运河河畔那家“ton hoe”如今已经拆了。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挺奇怪的,真搞不懂当时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往黑漆漆的店里钻,即便心里惦记着停在门口的车子会不会被贴上违章停车的罚单,但就是不肯马上出来,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对了,那时运河上还有间用破木船改造的画廊茶吧,我记得名字叫“次郎丸”。当时元町路的路面远没有现在这么干净整洁,不过你把车停在那儿,就是过上十天半个月也没人会管。我经常把车停在元町路上,到次郎丸里坐坐,或者爬上坡道,到外国人墓地和对面的“山手十番馆”里溜达溜达。

我大学有个朋友住在高圆寺的廉价公寓里,我们经常去当地的一家摇滚吧听听y,玩玩吉他(现在这家店也已经拆了)。后来他一时心血来潮说要坐银色的东横线上班,就搬到了元住吉。每周六我都会开着本田z到元住吉找他玩。他住的公寓看起来很寒酸,外墙上贴着刷有绿漆的白铁皮,公寓外侧就是东横线的铁轨。

公寓的左边是跨越东横线的陆桥,只要有大型卡车经过,他的房子就像地震似的开始摇晃。陆桥下有一块巴掌大的地方是座小小的公园。

当时我从西荻的公寓到朋友家要经过一条与多摩川河堤平行的小路,我对这条路的印象很深。因为讨厌回家的时候在河堤上停留,所以我会在元住吉的街上晃荡,然后到朋友那儿吃碗泡面当宵夜,直到深夜才一口气赶回家。真可惜啊,当时元住吉的街上没有爵士吧,倒是有表演脱衣舞的小剧场。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这些曾去过的地方和曾见过的情景,都已经被我写进了小说。比如良子在高圆寺的公寓,以及后来她带主人公去的元住吉的公寓,其实这些地方都是以当时我朋友住的那间廉价公寓为原型创作的。我这个朋友也有门上安门帘的习惯。如今高圆寺那间公寓已经拆了,但元住吉的还在,连陆桥下那座晒不到太阳的公园也还保留着。

坐在驾驶席上,透过车窗可以看到中央沿线的茶室和横滨的茶室,还有那些廉价的小吃店。现在想起这些穷地方只有苦笑的份儿了。但就是这样一个清贫的世界,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就是生活舞台的全部。当时大街上到处都是一杯咖啡可以坐穿的爵士吧、摇滚吧、民谣吧。我就开着我那辆本田z这里坐坐,那里逛逛,虽然怕吃罚单,但没那个钱把车停到停车场去。现今那种地处郊外可以免费停车的餐厅,那时候根本没有。这便是我当时生活的缩影,无聊,苦闷,就像我在前面写的那样。

我又想起一件事,那时候我出过车祸。车祸当时的感受……好像被一帮人揍了一顿。反正就是这种感觉,又踢又踹的。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也不知道躺在哪家医院的病床上,那件全是血的外套被揉成了一团扔在地板上。

一辆闯红灯的车子,撞上了本田z的侧面。车被撞烂了,我捡了一条命,从车里爬了出来。我找对方司机理论,让他赶紧叫救护车等等,都是别人事后告诉我的,我自己则是一点儿记忆都没有,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想起来。车祸前的二三十分钟到从医院里醒来这之间的数十个小时,好像从我的人生中消失了。这种不可思议的体验,以及在外科医院恐怖的住院经历,成为这部作品出生时的阵痛,写到这些情节时,我仍心有余悸。

前面说过,我没有“文学修业时期”,但我却写了不少诗。这种经历对今后的小说创作起了非常大的作用。至今我仍旧在想,要写出优美的词句,与其写文章练笔,或许写写诗歌要有效得多吧?不过我没打算在这里写,以后有机会再说。

朋友当中,也有很能写诗的家伙。对了,我那个住在元住吉的朋友是个摄影师。说起我嘛……应该是音乐家兼画家吧。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说着说着就会谈起将来,不光谈及梦想,还说了自己将来会从事怎样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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