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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样不行啊,居住的条件实在是太恶劣了,恐怕杀手的幻影要长期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井原的手下可能还不知道我住的地方,但我不能太乐观,也不能疏忽大意,或许对方早就摸清了我的底细,只是还未动手罢了。
“啊!”我忍不住叫出声来,因为我想起一件可怕的事。那天御手洗在对我讲有关记忆障碍的事之前,曾指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问我认不认识他。那一定是井原的手下!原来他早就派人埋伏在我身边了!
我吓得浑身哆嗦,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即便想隐姓埋名去过隐遁的生活,也已经变成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
不如……先下手杀了井原!就算死也要拉他垫背。
俗话说兔子急了也要咬人,既然你逼得我走投无路,我也只有铤而走险了。这时我为自己没缺胳膊少腿,还好好地活在世上而感到不可思议,既然要动手就要尽快,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为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时机?第一,井原还不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所以他才没有出手杀我。我要利用这点,攻其不备,他的那些保镖也一定没想到我会先去杀他们的老板。
第二,明天就是八月了。照子说过,每年夏天的早上或是晚上,井原都有在荒川河堤上慢跑的习惯。他不知道我已经恢复,所以外出的时候可能就不会带保镖。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没有保镖保护的井原何足畏惧,杀他可能比杀山内更容易。
第三点和良子有关。良子现在不在,让我无所牵挂。如果良子在家,我在深夜外出行动时,还要想好外出的理由来骗她。这样会对我的行动造成阻碍。而且良子是我最大的弱点,那帮家伙想要杀我其实再简单不过了,他们只要捉住良子,以她为人质,让我到哪里,我就只能去哪里,甚至让我用自己的命来换良子的命,我也没得选择。
所以我必须在良子回来之前和井原做个了断。良子回老家已经三天了。后天,也就是八月二日,良子就要回来了。
今晚还是明晚?只有这两天的时间给我选择。
即使没有良子,我也不想再等待了,因为再过两三天,说不定井原就会找上门来,那时我只能束手就擒,所以我必须先下手。如果我能顺利杀死井原,然后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没人会想到是我干的。我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珠,谁会把我这个小工人和井原源一郎联系在一起。他是大恶人,想找他报仇的人都排着队呢,警察要找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还有他的那些保镖,照子也说过他们纯粹是雇佣关系。老板死了,工作也就结束了,树倒猢狲散,谁会来找我报仇。而我和良子则可以继续我们的幸福生活。
致使我要杀死井原的另一个诱因,就是九广的那栋房子。在那里我回忆起悲惨的过去,不过那一切都已经过去,那栋房子已经变成了一份财产。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我会把那座房子卖了,再买一间漂亮的新屋。这样我和良子日后的生活就没有顾虑了啦!想到这里,似乎光明的未来在向我招手。
现在我必须了解荒川河堤的情况。如果井原一直是在晚上去跑步的,周围的人又很少,那我要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总之,先去勘察一下比较好,到底干不干,还要视调查结果而定。情况对我有利才能动手,如果周围人很多,而且他有保镖保护的话,想得再好也是枉费心机。怕就怕井原今年放弃了深夜慢跑,那我只能空欢喜一场。今晚还是不要带刀去了,我怕自己看到井原就冲昏了头脑,到时贸然上前,说不定他的保镖就在不远处。“对,就这么办吧!”我对自己说。
手表显示现在是十一点。我已经在河堤边的草丛里躺了快两个钟头了。耳边响起电车通过附近的四木桥时发出的轰鸣声,这已经是第几次了?现在是夏天,躺在这里倒是不热,就是蚊子多得受不了。我埋伏的地方离井原的家不远,在这个位置上可以清楚地看见井原从他家出来,跑到河堤上。
井原从家里出来径直跑上河堤。如果他往下游跑就好了,下游有电车行驶的铁桥,桥墩附近光线很暗,我可以一直跟着他,等他跑到桥墩的时候,我追上去把他刺死。
右手握着刀,左手托住刀柄,然后利用体重向前推,扎入他的后背。夏天就不会有衣服穿得太厚的顾虑,而且他在跑步,大概只穿着一件运动衫吧。刀子很容易就能刺入他的身体,看来杀人这件事夏天比冬天好办。趁他在跑步的时候,用尖刀刺入他那颗激烈跳动的心脏,鲜血会像喷泉一样溅得到处都是吧。
杀了井原后,下一步我该怎么做?如果没有保镖在身边,那就很简单了。身负重伤的井原不可能反抗,只要附近没有人,我就可以遁入黑暗中,抽身而去。
事情会这么简单吗?保镖应该会在身边吧!如果有保镖在身边,我该怎么办?我看只有放弃了,虽然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但即便这样我也只能放弃,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对方还是“专业”的。已经是八月了,恐怕没过多久,我就会变成荒川河上的一具浮尸。
如果井原不是在深夜跑步而是早晨,那我也只能放弃这个计划。夏日早晨的河堤上一定有很多人因为睡不着而跑出来纳凉。我拿着明晃晃的刀子估计还没冲到井原面前,就会有人大声尖叫。就算我运气好,刚好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只要井原察觉到有危险,或者中刀后大喊一声,引来了四周的人群,那我也有被目击的可能性。
来了!
有人往下游方向跑去,每经过一盏路灯,灯光就照射在他那苍白的脸上。河堤上只有他,没有别人。
我凝神聚目,仔细地对照了好几遍,确认那个穿蓝色运动衫的家伙的确顶着一颗几近谢顶的脑袋,长着张肉丸子一样的圆脸,和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没错!他就是井原源一郎!
真让人不敢相信,井原竟然有胆一个人跑步。四下里别说保镖的影子,连只猫狗都没有。
他毫无警觉地向我靠近,然后就从我头上跑过去了。已经是深夜,四周万籁俱寂,井原粗重的呼吸声听得格外清楚。我稍稍挺起上半身,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像头小象一样的中年男人,正在慢慢地跑着。我在脑海中最后演练了一遍杀人步骤,现在冲出去,追上他,然后一刀刺下去,井原就死定了!
日记中的一句话浮上了我的脑海——这是非常简单的事。
是啊,简单得连小孩都能办得到。
这是陷阱吗?这不会又是一个陷阱吧?如果我再上当的话,那可就一命呜呼了。不过,照子告诉我井原有慢跑的习惯,是在不忍池我伤她心之前的事……
井原越跑越远,小象的身影渐渐没入黑暗中。我爬上河堤,朝下游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到刚才井原跑上河堤的斜坡处,走下河堤。
在河堤下方的道路上走了一分多钟就看到一栋大房子。我沿着涂成象牙色的水泥墙来到门口,门柱上写着“井原”两个字。我向院内眺望,草地的旁边有一间简易车库,里面停的正是那辆黑色的皇冠。
我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井原似乎已经放弃对我的警戒,认为我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他大概以为我还没恢复记忆。对于他的大意我也只能作此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