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互相监视 10(2/2)
我们面面相觑。巧的是,在神服发现霰弹枪丢失前,除了我和比留子同学以外,所有人都离开过座位。
按照茎泽、王寺、朱鹭野、狮狮田父子的顺序。
而且,发现霰弹枪丢失的神服自己也有机会。
“去洗手间时,有人注意到柜子的异常吗?”
没有人站出来回答比留子同学的问题。毕竟没有那么巧——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有人说话了。
“既然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那我就直说吧。”朱鹭野说,“我上洗手间的时候,想起人偶变少这件事,就到前台看了一眼。当时还看了柜子,锁没有被弄坏。”
那个发言让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那么说来,拿走霰弹枪的就是在她后面出去的狮狮田父子或神服了。
“不可能!你不能这么瞎说。”
狮狮田脸色大变,提出了抗议。
“我没有瞎说。而且你看过十色同学的房间了吧?偷了枪再去把她射杀,还要把房间弄得这么乱,把东西都砸碎,五分钟远远不够。所以我跟神服女士不可能做得了这件事。”
我们做了个简单验证来看她说得对不对。
我们从其他房间搜罗了多余的用品,实际模拟了一遍用钳子剪断柜子上的锁,再弄乱房间需要多长时间。为了计算最短时间,由我、狮狮田和王寺这三个男性参与了实验。
结果发现,光是剪断锁头和撕裂房间里的被子就要花五分钟以上。第一个挑战的我用了最长的八分钟时间,狮狮田看着我的样子悟到了诀窍,花了六分钟,王寺则花了六分半钟。如果再加上从餐厅到房间的移动时间,以及跟十色说话进入房间的时间,那么可以断定朱鹭野说得没错,五分钟根本不够,至少要十分钟。对于这点,所有人一致表示同意。
我再看记录,朱鹭野大约五分钟就回到了餐厅。神服离开时我看着手表给她计了时,可以证实她只离开了五分钟左右。而男士们基本都离席了十分钟以上。茎泽和一同离席的狮狮田父子都离开了十五分钟。
“我只是跟纯轮流使用厕所单间,所以花了点时间。当时两个人都在厕所门口等着,这孩子也可以提供证词。”
“同时没有不在场证据的人互相做证没有意义,对不对?”
朱鹭野跟狮狮田隔着桌子对峙。
“你是想说,我让自己的孩子协助我杀人?开什么玩笑。那我也直说吧,如果你那个所谓柜子没有异常的证词是假的,那茎泽君和王寺君也有可能行凶。他们都离席了超过十分钟。”
狮狮田还把矛头指向了神服。
“还有你,一个人可能完不成这么多事情,但和朱鹭野小姐合作就能完成了吧?你们两个人加起来有十分钟了。朱鹭野小姐负责枪杀十色同学,神服女士则负责弄乱房间。这样不就有可能了?”
“我跟朱鹭野小姐合作杀人?太愚蠢了。”
结果又变成了相互责怪。而且这回因为单独犯罪不可能实现,共犯则有可能实现的说法,所有人都开始疑神疑鬼了。
王寺夸张地叹了口气,向所有人摊开手做了个“冷静”的手势。
“请回忆一下,刚才不是还说我们彼此不相识,只是碰巧来到这里吗?就算有一个痛恨先见女士的‘恐吓人’,我们也没有杀害十色同学的理由啊。”
我在内心否定了他。理由当然有,因为先见跟十色有血缘关系。“恐吓人”是否知道这件事呢?十色甚至没对茎泽说起过,知道的应该只有先见本人。而先见一步都没有离开神服的房间。
“彼此不认识又怎么样?‘恐吓人’是到这里来之后才产生了杀害十色君的动机,这不就结了。”
比留子同学对满不在乎的狮狮田提出了异议。
“那就说不通了。不在场证据和动机固然重要,但我们必须考虑一个更基本的事情。”
“更基本的什么?”
“封闭空间。”
那是我几个月前教给比留子同学的推理小说用语。
“现在,我们通往好见的唯一手段——木桥被烧毁,形成了无法逃走也无法呼救的封闭空间。这正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因为封闭空间迟早会有开启的时候。”
听到那句话,我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是啊,那确实很奇怪!
“凶手也一样被困在了桥这边无法离开。那么,等警察从外面前来救援时,发现里面发生了杀人案件,他们会怎么想?凶手显然就在我们中间,所有人的周边关系和过往情况都会遭到彻底调查。这会让凶手被逮捕的可能性变得非常高。也就是说,没有比封闭空间更不理想的犯罪环境 了。”
推理小说中有时也会出现凶手的独白,认为此时不会遭到任何人打扰,也无须担心目标逃走,是个大好的机会。然而明知道过后会遭到警方调查还要杀人,这比冲动犯罪还要愚蠢。无论对先见和十色有什么样的杀害动机,都不应该选择这段被困时间,而应该等待下一次机会再行动。
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跟夏天的紫湛庄事件不同,凶手并非带着舍身的觉悟犯罪。
“你说得没错。假设我想杀了什么人,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动手。”
朱鹭野点着头赞同道。
“尽管如此,凶手却已经犯下了两起罪行,而且还是在我们怀疑十色同学是先见女士毒杀未遂凶手的情况下。这对凶手来说本应是最理想的发展,然而他却杀害了十色同学,把替自己背黑锅的人除掉了。我完全无法理解凶手的意图。或许我们应该暂时忘掉‘恐吓人’这个凶手形象。”
比留子同学一脸严肃地把一缕头发按在唇边。
“那很奇怪吗?”
让人惊讶的是,说话的人竟是神服。
“在我看来,这种情况下杀人再自然不过了。”
“那不对吧,神服女士?”
王寺表示疑惑,神服却理所当然地开始了说明。
“各位难道忘了吗?先见大人预言了二男二女的死。假设各位中间有一个人产生‘死掉两个同性我就能活下来’的想法,那也毫不奇怪。”
“啊。”
王寺呆呆地应了一声。
为了逃脱死的预言而杀人。
神服一脸严肃地告诉我们那个想法丝毫不奇怪,让我们受到了冲击。
“只要跟自己同性别的人死掉两个,那人就绝对安全了。凶手就是为了这个而给先见大人下毒,又枪杀了十色同学。”
“不是,那也太奇怪了吧。这是杀人啊。怎么会因为一句预言去杀人呢?”
神服依旧冷静地反驳了王寺。
“如果正如剑崎同学所说,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犯罪。那么现在发生的杀人,就应该考虑为‘正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才产生必要性’的行为吧。而那个必要性,除了先见大人的预言以外,还有别的吗?”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朱鹭野尖声抗议道。
“你这是在说,凶手是女性啊。”
而且,一步都没有离开神服房间的先见和一直待在餐厅的比留子同学都杀不了十色。
换言之,朱鹭野和神服两人其中之一是凶手。
“不止如此。”
神服担忧地顿了顿。
“我想说的是,今后至少还有一名女性要被杀。”
餐厅的空气冻结了。
假设凶手真的是为了逃避先见的预言而杀害了十色,那么凶手就是女性。为了达成目的,她还需要牺牲一名女性。
“真的吗?”
纯不安地抬头看着父亲。
“愚蠢至极。”
狮狮田的话有气无力,还长叹一声。
“十色君的死我也有责任……但互相监视已经没有意义了吧。既然还有可能出现更多牺牲者,那就只能各自保护好自己了。”
说完,他就带着纯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