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生——岗位一(2/2)
在109份(占总数的285%)病例中,医生都把“剖腹产”错写成了“培腹产”。
结论
在三分之一的情况下,我的同事们表现得都和白痴一样,连唯一需要记住的手术名字都会弄错。
2008年4月17日,星期四
有时候在产房里,那些毫不起眼的事情会对你的人生造成改变。孩子的小手轻轻触碰你的胳膊;虽然母亲生产后太过劳累,但还是轻声说出一句谢谢;你看起来太累了,住院医生于是给你买了瓶零度可乐;主任冲你肯定地点点头,意思是“这个又搞定了”。但还有些时候,一些举足轻重的事也会对你的人生造成改变。比如这次,病人的丈夫在紧急剖腹产后把我拉到一边,表示感谢的同时还告诉我说,他是一家大型香槟公司在英国地区的销售主管,他把我的名字记下了,这样就能给我“寄点儿小东西”。整整一个星期,我都梦想自己在一个巨大的香槟游泳池里徜徉,还不时激起夸张的气泡,就像在演一场浮夸的喜剧似的。
今天上班时来了一个我的快递——不是我这个人不知好歹,但来真的吗?一顶品牌棒球帽和一个钥匙链就打发我了?
2008年4月21日,星期一
又赶上一台剖腹产手术,助手是个宿醉的医学院学生,过程中用到了透热疗法 (9) ,闻起来就像煎培根一样香,不过此情此景对于宿醉的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看看我们周边这一切:大概有半升血溢得到处都是;切开子宫时会溢出潮水般的羊水;婴儿脑袋上糊满了胶状物质,甚至比宠物店下水道里的状况还恶心;最后是胎盘,闻起来就像是不新鲜的精液。对一个还打着野格炸弹气味的嗝、出的汗闻起来还是乳酪咖喱牛肉味的人来说,这些实在太恶心了。孩子被顺利接生出来了,正当我准备缝合子宫时,我的助手晕倒了,一头栽向了病人敞开的腹部。“咱们可能得给病人用点儿抗生素。”麻醉师建议道。
2008年5月13日,星期二
和罗恩还有其他几个朋友在酒吧参加问答比赛,其中一个问题是“人一共有多少块骨头”。我冲口而说出大概有60块,结果队友们都愤怒大叫起来。我试着向他们解释:医学院里真没教过这个,在门诊里也绝对遇不到需要此类知识的场景,所以这属于没用的知识,就像我不指望罗恩能说出世界上到底有多少种类的税收一样……但为时已晚,我能从队友们惊恐的表情里看出来,他们都在回想自己向我这个连人有多少块骨头都不知道的医生咨询过什么医学问题。另外三个队都答对得分了。 (10)
2008年6月2日,星期一
出产前门诊。一位助产士临时让我去帮她查看一位病人——32周,初产 (11) ,低风险,只是来做常规检查,但助产士用思路高 (12) 找不到胎儿的心跳,所以让我来看看。这种事常发生,99%的情况下都是虚惊一场,我一般会像空姐推小餐车一样推着辆可移动超声仪进去,迅速在显示屏上把孩子的心跳指给父母,然后再把小车推出去,像个游戏节目主持人一样全程保持微笑。当父母经历了找不到孩子心脏嗖嗖跳动的痛苦后,此刻他们只想在屏幕上看点儿确实的证据。
可这次,我显然赶上了那1%的特殊情况。从进屋那一刻我就有了这样的预感——那位助产士经验丰富,此刻她的脸已经变成了土灰色。病人本身是位全科医生,嫁给了一位眼科主治医生,所以屋里的四个人其实全都明白出了大问题,这让情况变得更难以承受了。安装超声仪探头时,我都没法儿像平时那样嘻嘻哈哈地安慰他们说“肯定没事儿”了。
更糟的还在后面,我得叫主任来,在确认胎儿死亡的病例上签字,虽然我们三个都明白在显示屏四角的范围内再也不可能找到孩子的心跳了。母亲表现得很理性、镇定、实事求是,像是突然切换到了工作模式,像我一样高高悬起了自己的情感防线。父亲的情绪则很崩溃:“谁想到我们来这儿,却要埋葬自己的孩子呢。”
2008年6月5日,星期四
值班表似乎让我在医院各处随意被使唤来使唤去:从产前门诊到妇科病房,从不孕不育门诊到产房,从阴道镜检查到超声扫描,所以每天我都得和全然陌生的人打交道。我已经放弃了交朋友的想法,跟我最熟的可能就是楼下咖世家里那个每天帮我做拿铁的服务员了。
这种情况下,我在病人中更难看到熟脸,但今天下午在产房值班时,我遇到了那位几天前在门诊被我诊断为胎儿子宫内死亡的全科医生。她正在等着做人工引产 (13) 。见到我,她和她丈夫看起来特别高兴——虽然我恰恰是带来坏消息的那个人,但至少是个熟人,他们无需解释什么,不用说我就已经全懂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可怕的一天中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
可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想想真是严重的缺憾:接受职业训练时,从没人告诉我们面对悲伤的父母时究竟该说些什么。假如我满脸鼓励地说“下一次加油”,到底是对是错?我想让他们觉得充满希望,可又觉得这么说实在欠妥。朋友分手的时候,你总会安慰对方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可这句话在这儿也不适用,因为任何一个孩子都是无可取代的。要不我说说自己有多难过?可这么说是不是太以自我为中心了,让他们还得反过来顾及我的感受?肯定已经有好多家里人用悲伤轰炸过他们了,我不能再雪上加霜。拥抱一下呢?太过了,还是压根儿不够?
最后我只能选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来应付,只是很实在地给他们讲了接下来几个小时会经历的事情。他们有好多问题,我一一进行了解答。很显然,这就是我们医生处理悲伤的方式:把它“医务化”。
我每个小时都会回来看一眼他们进展如何了。已经过了晚上8点,我决定在产房待到她顺利引产。h还在家等着我,但我发短信骗她说出了紧急情况,我得留下处理。我不知道为什么,说出真相好像特别困难,那位母亲问我为什么11点了还在医院待着时,我也撒谎说自己“要替同事值班”。虽然没法儿说什么、做什么,但只要我在场,对他们来说都是慰藉。
她在午夜过后顺利引产,我取了血样,给他们讲了所有能够判断死胎发生原因的检查。他们选择做全部检查,这当然可以理解,但意味着我要从婴儿身上取皮肤和肌肉样本,对我来说,这是一位妇产科医生最难以接受的工作。最开始当医生的时候,我觉得这事太困难了,取样的时候甚至无法看着死去的婴儿。不过现在我没那么脆弱了,可能因为知道了自己永远没法儿在情感上接受这件事,倒不如试着直面它。切开小婴儿尸体的时候我感到难以名状的悲伤。我们都希望婴儿是漂亮、完美、完好无损的,可很多时候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顺利。他可能已经死了几周,看看他——消瘦、皮肤剥落、头部软化,几乎像烧焦了一样。“对不起。”我对他说,然后取了样,“好啦,现在都完成啦。”
我把他重新包裹好,向上看了看那位我并不相信的上帝,说:“照顾好他。”
2008年6月10日,星期二
在荷兰公园,我被警察拦住了。“你知道自己刚刚闯红灯了吗,先生?”我真不知道。刚刚值过晚班,连续做了5台剖腹产手术后,我几乎是在用自动驾驶模式往家开。很幸运,我在手术室里要比在路上专注得多。
我跟前线兄弟解释说自己刚刚在产房里待了13个小时,但他们他妈一点儿都不在乎,照样罚了我60英镑,还扣了3分。
2008年6月18日,星期三
在病人面前用暗语讲话已经成为习惯了。假如在他们面前用词不当的话,要么他们会夸张到以你的名字建一座表示感激的神龛,要么就会歇斯底里地指责你毁掉了他们的生活。打个比方,你在自家狗狗面前会说“勒油哥偶”,在一个偷听的5岁小孩面前则会说“吃昂师一勒一喝温” (14) 。但很多时候,需要被蒙在鼓里的不只是病人。工作时,我还专门发明了一套对付巴格肖特小姐的暗语,这样才能熬过她每一次漫无止境的主任查房。比如需要咖啡因刺激的时候,我会对实习医生说:“帮我去看看巴克星夫人。”然后他就会跑去星巴克帮我买咖啡。三个月过去了,巴格肖特小姐还没能破解我这套看起来永远不会被攻破的暗语。又或者是每次闻到我嘴里的咖啡味,她都会性致高昂?
2008年6月20日,星期五
我正在教住院医生一种新的订书机缝合法,因为这种方法能够在15分钟之内达到和传统线缝一样完美的外观效果 (15) 。他学得不错,但完事后我数了数,发现他刚刚订了10下。我跟他解释说,订数是偶数时很不吉利,让他在切口中间再来一下。不是我迷信——我这个人对于在梯子底下走路,或者在屋里撑开伞一点儿意见都没有——但这件事是前辈很早就告诉我的,我也一直照葫芦画瓢传给比我年轻的医生。当然了,科学总是会战胜迷信,但一旦有人跟你说手术中做某件事是不吉利的,你最好还是不要挑战传统,免得将来后悔。没人想在深夜被小哔哔吵醒,之后发现病人的肠子意外从伤口封口处漏出来了。深刻了解了如何避免眼前这场深植于精神世界的危机后,住院医生拿起订书机,按下了最后一个护身符——但他同时也不小心把钉子按到了我手指指肚里。
2008年7月3日,星期四
病人th已经和我念叨了两天,说自己的吸奶器被人监听了。我只能告诉她说我们会尽快展开调查——因为最初我试图劝说她这不过是子虚乌有时,她尖叫着骂我和“那些俄国人”是一伙儿的。我做出了产后精神病 (16) 的诊断,但精神科大夫怎么也听不进我的话,认为她的情况还不至于专门到精神科问诊,因为她绝对不会做出伤害自己或者孩子的行为。那感觉就像是有位病人参加纽约马拉松时摔断了腿,整形外科却拒绝给他看病,理由是自己没有受邀参加马拉松一样。
今天接到了急诊电话——病人th终于在警察出面的情况下被带去精神科看病了。是楼下的星巴克打999报的警:当时她冲进店里,撕碎了所有衣服,站在桌子上唱起了“等待英雄”。学到了有用的一课,现在我们知道什么情况下精神病科医生才肯出面了。
2008年7月4日,星期五
病人ns到泌尿妇科来重新安装不小心丢掉的环形子宫托 (17) 。她问我,除了环形还有没有其他选择,因为这种形状现在对她来说有些“心理包袱”。她今年58岁,几周前在外甥女的婚礼上跳舞跳得正欢,当时裙子里边只穿了条“必要大小”的内裤。充满活力的马卡雷娜舞让她的子宫托移位了,随后径直掉在舞池地板上,欢快地滚过整个房间,最终在伴郎脚下来了个急刹车。
“这是什么?”他把圆环高举起来大吼道,“有人的婴儿车掉轱辘了吗?哦!还是哪个小婴儿咬的橡皮环?”病人匆匆逃离了舞场和婚礼,所以并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被塞到某个不幸的小婴儿的嘴里了。我给她推荐了架形子宫托 (18) ,还附赠了一个充满同情的笑容。
2008年7月7日,星期一
我被夺命小哔哔叫到了产房。有位丈夫坐着分娩球瞎他妈晃,结果摔了下来,磕碎了头骨。
2008年7月8日,星期二
在妇产科,“过山车一般的情绪跌宕”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件陌生事,但我从没像今天一样看到过过山车在那么短时间内转了那么大一个圈儿。被一位住院医生叫到了孕前期门诊,他想让我帮着确认一下病人的8周流产病情——他对超声还不太熟,希望有人能盯着他点儿。这种感觉简直是历历在目,于是我一阵小跑到了他那里。他在掌控病人情绪方面做得很出色,很显然,病人已经知道事情不太妙,我进屋时,他们正悲伤又安静地等待着最终审判的降临。
但是我要说,他的超声做得可真不怎么样。我甚至怀疑他可能超的是自己的手,或者一包芝士片。不但这个胎儿安然无恙,他没能发现的另一个也十分健康。从来没想过我还能在这种情况下给病人带来好消息 (19) 。
2008年7月10日,星期四
下周我和h要去毛里求斯度两周假,为了庆祝我俩在一起5周年纪念日。对于即将到来的“没有小哔哔式”的生活,我期待极了,同时暗自希望,没有了早餐时匆忙的对话和永远在向h道歉的短信,我还能记得如何维持一段正常的关系。
问题在于,假如你生活在美好的气泡之中,只需要轻轻一戳,你所幻想的世界就破碎了。这次戳破我幻想的是来自医务人员轮班办公室的一封邮件,信中告知我,我下周必须要工作,因为没有同事能和我换班——很显然,通过网络电话也没法儿接生孩子,我只好硬着头皮去了轮班办公室,向他们倾诉了我的困境。但在此之前,我的心就沉到了肚子里,那种感觉就像是正准备去校长办公室,你的牙都是炭黑色的,却要抵赖自己没有偷小卖部的甘草糖。
我也不是第一个有这种遭遇的人:我见过为了工作必须缩短蜜月的同事,见过没法出席家庭葬礼的同事,所以觉得他们因为我要度假而同意换班的概率微乎其微。医院拒绝帮我找人临时代班,反而提议说我可以“中间稍微回英国一下”。我觉得这回光靠短信道歉是不够了。
(1) “胆上行主义”是往你屁眼儿里塞胆结石——不过这个词是我刚编的;“眼刺主义”是往你眼睛里扎针;“屁缝合主义”——傻蛋。
(2) 我不知道英国医学总会对于医生在休息室里自慰持怎样的态度。在最后编辑这本书的过程中,一封要求他们给出明确答复的邮件在草稿箱里静静躺了一个多月,最终我还是畏手畏脚地把它删了。可我们都这么干过。下次医生在夜里冲进你病房时,一定要检查他有没有用酒精洗手液消过毒。
(3) 出现事关生死的紧急状况时,可以通过“夺命小哔哔”呼叫医生,它会准确告诉你应该去哪里,这样就能节省下宝贵的几秒钟时间。
(4) 氯胺酮也叫k粉、奇巧或者裤子。不过,假如她说的是每天早上要服用裤子,我可能也听不懂。
(5) 全子宫切除术与双侧输卵管及卵巢切除术是指彻底切除子宫、子宫颈、输卵管以及卵巢的妇科手术。输卵管及卵巢切除术(salpgo-oopherectoy)这个词有三个连在一起的字母o,难道是有所比喻?
(6) 意思是把微型照相机放进子宫里。这是我们进行妇科检查的主要手段——主要针对不正常出血的症状,或者在你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时用它来装个样子。这种检查是1869年发明的,很多妇科门诊自那之后就没再更新过设备。
(7) 艾克是个职业阴谋论者,还全盘否认纳粹大屠杀。他的讲座通常又臭又长,充满疯言疯语。不过毫无疑问,等这本书出版时,他应该已经当上外交部长了。
(8) 阿普伽新生儿评分(apgar sres)是评测新生儿健康状况的标准指标——他/她们要在肤色(appearence)、心率(pulse)、对刺激的反应(griace)、肌肉张力(activity)和呼吸(respiration)五个方面获得评分。这五点是一位叫维珍尼亚·阿普伽的医生确定的,我怀疑她的选择标准只是这五点的首字母拼起来正好是她的姓氏。就像假如是我来选,小孩的健康状况就要用踢力(kickg)、拍力(appudg)和喊力(yawng)来决定。
(9) 透热疗法,指的是用一个类似电热棒的东西加热身体某区域,这样可以通过封合小血管起到止血作用。采取这种疗法时,事前切勿用酒精类药物消毒,否则病人会着火的。
(10) 正确答案是206块。
(11) 初产是初产孕妇的简称,意思是第一次怀孕。经产指的是已有多次生产经历的孕妇。
(12) 思路高是用来寻找胎儿心跳的那种手持监护仪设备。
(13) 很可怕的是,假如胎儿死在了子宫里,做引产最安全的地方居然是产房——一个充满了怀孕妈妈和新生婴儿的地方。
(14) 暗语分为三级。第一级是用正式的拉丁和希腊词汇代替常用词,比如我们会说“呼吸困难”而不是“喘不上来气”,说“附睾-睾丸炎”而不是“蛋碎了”。第二级是用委婉的说法,比如暗示可能有梅毒时,我们会说“去做vdrl检查”,也就是检测梅毒螺旋体的性病研究实验室测试;涉及艾滋病时,我们会说“cd4细胞不足”,也就是艾滋病引发的免疫力问题。第三级最有意思,纯粹是医生胡编的,最近十几年才进入医疗语言系统。这些词听起来很专业、很可信,能让你在病人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在他们面前做到开诚布公。我最喜欢的几个词包括:长期葡萄糖中毒——肥胖;幽闭症——一听说要被拘留马上会犯的病;q症状——舌头吐出到嘴的一边,看起来就像是字母q (从专业角度说是非常不好的迹象,虽然没有点状q症状更厉害,后者意味着舌头不仅伸出来,上面还落了苍蝇);戏剧化症状——医学上没问题,但过度情绪化;放血性治疗——一做血液测试马上就好的一种病;转到15楼去了——死亡(注意:具体数字要视所在医院一共有多少层决定,这里的数字要比最高层再高一层)。
(15) 根据手术不同,缝合时使用的材料和技术也不同。这里所说的订书机和订书钉,和你在普通文具店买到的那种相比,只是进行了简单改造。
(16) 产后精神病是产后抑郁症呈原子弹式爆发时的情况,病人会在生产后几日表现出严重的精神病症状,发病率大概是千分之一。
(17) 环形子宫托是硬塑料材质的甜甜圈形状的医疗用品,把它塞进阴道里,这样你的内部器官就能够……呃……留在内部了。子宫托存在的历史几乎和盆腔器官脱垂一样长,大概是从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女人生完第一个孩子之后不久开始的吧。历史上最受欢迎的子宫托曾经是土豆——把削好的土豆塞进去,所有东西就能各就其位了。可怕的是,人体内温暖又潮湿的环境最适合根菜类蔬菜发芽,所以一旦感到有东西要戳破内裤,她们就要赶快开始修剪土豆的绿芽。
(18) 架形子宫托看起来很像我们挂在门上用来挂睡衣的钩子。通过抓住钩子底部来把它放入或取出,托盘状部分用来帮你的子宫重新离开公众视线。
(19) 在自然受孕中,双胞胎出现的概率是1∶80——这在人工受孕中更常见,因为医生放到母亲子宫里的就是好几个胚胎。三胞胎出现的概率是1∶802 (1∶6400),四胞胎出现的概率是1∶803 (1∶512000),之后依此类推。怀的孩子数量越多,怀孕并发症发生的概率越高——简单来说,只要超过双胞胎,那就算是产科的灾难性事件了。不过我确实有过一位生了四胞胎的病人,隐约记得她最后好像是带着一堆别人赞助的免费尿布、衣服、婴儿食品以及三排座汽车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