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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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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这个词从很早以前就频繁用于古诗中,但在日常生活中却并没怎么用。虽然我经常抬头仰望天空,却是用一种与农民、渔夫完全不同的方式。我并没有将天空当成一个物件来看待。天空与自己的生活无关。因此,我倾向于将天空看作一种抽象的东西。蓝天蓝色的浓淡,飘动的白云,各种各样的晚霞……天空一直都很美,但也一直慢悠悠的,令人着急。因为我一边想要同天空融为一体,一边也清楚地明白这只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

曾有一段时间我将蓝天看作一个夺走了自己一切的敌人。“在我头顶之上有我唯一的敌人/那就是干爽的蓝天/它夺走了我的一切/我追赶它/开枪射它/就算我爱它它依然不断地掠夺/蓝天最后一次掠夺破坏的时候/就是我死的时候/如今它再也从我这里夺不走什么了/我此时第一次不畏惧蓝天/不畏惧它的沉默和无尽的蓝。”(《比利小子》)这与其说是实际的情感,不如说是一种观念,我没有将当时流行的西部剧看成人与人之间的戏剧,而是将其看作人与宇宙之间的戏剧。我认为,枪手们抗争的并不是社会秩序,而是宇宙的虚无;开拓者们所要构建的家庭,是他们对抗虚无的堡垒。我想从宇宙的无尽中看清人生的坐标。我当时并没有从美洲大陆原住民的视角来看待。直到很久以后,我才了解到他们所持有的与自然共生的智慧,以及与宇宙和谐相处而非对抗的智慧。

如今我也和一般人一样地看着天空,感觉天空的时间同我所生活的现实世界的时间擦肩而过。但是头顶上有天空这一事实一直让我感到安心,这是事实,而也许这种安心在某个地方同我的死相结合。“虚空”是我喜欢的词,我也喜欢将“空”读作“ku”。我死之后也会回归大地吧,这同融入天空是一样的感觉。也许虚无已经不再是我的敌人了。

十八岁的我写道:“越过花儿/越过云朵/越过天空/我一直在向上攀登。”在那里,“我和上帝/窃窃私语”。而六十岁的我这样写道:“因为一天不是仅由晚霞构成的/因为在那之前不可能傻站着活下去/不管它多么美丽。”我愿意相信,在这两首诗之间,有我这些年经历过的岁月,而另一方面,我也不得不承认,诗的好坏与作者的成熟与否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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