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纪实与虚构》（1/2）

张新颖：先插一个小问题。原来最初发表的时候叫《纪实和虚构》。到底是“和”还是“与”？

王安忆：最初发表就写错了。我一直是叫《纪实与虚构》。他们经常写错，《香港的情与爱》也错成《香港的情和爱》。这是我们编辑不严格的地方。

张新颖：有的地方“的”也没有，写成《香港情与爱》。

王安忆：本来是很清楚的名字。似乎人们比较喜欢“和”，不喜欢“与”，老是把“与”改成“和”。

张新颖：哦，这两个例子我都注意到了。这是插进来的，你继续讲。

王安忆：《纪实与虚构》我已经作了很多解释了。可是依然被认为一条是纪实线，一条是虚构线，其实不是这样的。

张新颖：你一开始就不是这样的意思。

王安忆：这个作品实在是太需要诠释了，可见不是好作品。好作品不需要这么多诠释。

张新颖：我是觉得这是个好作品，但一直没有得到好的解释。

王安忆：这个作品恐怕要分割开，从局部看。从总体看可能是有点问题。它在《收获》上发的时候，《收获》要求我删到二十一万字一期发完。全文是三十四万字，于是就删去十三万字，一条线一条线地删，删下来的，我又送到别的刊物作中短篇发。有一次，陈村来了个电话，他说我看你有一篇小说写得很好，我问哪一篇小说，他说叫《进江南记》，我说这就是《纪实与虚构》里挖出来的一块嘛。他很吃惊。他说这个很好，《纪实与虚构》很坏。可能《纪实与虚构》太长了，消耗了阅读的耐心。

张新颖：我觉得《纪实与虚构》是一个包容量特别大的东西。这样一个大的包容量，你一个人来驾驭它有时候会驾驭得不好，那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但是这么大的一个包容量，我们没有把这个量给释放出来，对这个我一直耿耿于怀。

王安忆：其实没有这么复杂，要是这么复杂，我就都承受不起了。

张新颖：不是，你这个作品是写得有点硬，这是肯定的。为什么会很硬呢，我想就是有一些东西超出了个人的驾驭能力。

王安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