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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冷酷仙境(世界尽头、查理·帕克、定时炸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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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起呀,”胖女郎说,“这样下去世界要完蛋的。”

世界完蛋更好,我想。肚子的伤口痛得像有恶魔作怪,又如有一对健壮的双胞胎男孩在用4只脚猛踢我有限而狭窄的想像力边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女郎问。

我静静地做个深呼吸,拿起身旁的t恤,用衣襟擦去脸上的汗。”有人用刀在我肚皮上切了个6厘米左右长的口子。”我像呼出空气似的说。

“用刀?”

“刀口很像节约盒的投币口。”

“谁干的这种缺德事?为什么?”

“不明白,不知道。”我说,“事后我一直在想,就是想不出所以然。我还倒想发问呢——为什么大家像踩门口擦鞋垫一样践踏我?”

女郎摇头。

“我想,那两人是你的熟人或同伴也未可知,那两个拿刀的家伙。”

胖女郎脸上浮现出莫名其妙似的表情,久久地凝目注视着我。“为什么这么想?”

“不知道。大概是想怪罪谁吧——把这种莫名其妙的勾当推到一个人头上,心里才舒服点。”

“可是什么也解决不了。”

“是什么也解决不了。”我说,“但那不是我的责任,事情不是我惹起来的。是你祖父加的油拧的开关。我不过遭受连累,干吗非叫我解决不可?”剧痛再次袭来。我双唇紧闭,像铁道口值班员等车通过一样。“今天的事也不例外。是你一大清早先打来电话,说你祖父去向不明,求我帮忙。我出去了,你却不见影。刚回家躺下睡觉,就来了两个不三不四的家伙,毁我房间,割我肚皮。接着,‘组织’来人对我好一阵盘问。最后你又来了。这难道不像早已精心策划好的吗?这和篮球队阵容有何区别!你到底了解情况到什么程度?”

“老实说,我想我了解的事同你了解的怕没什么差距。我不过是为祖父帮忙,他怎么说我怎么做——打打杂,跑跑腿,写写信,挂电话,如此而已。至于祖父究竟搞的什么名堂,我也和你一样蒙在鼓里。”

“可你在帮助他搞研究吧?”

“所谓帮助,无非处理数据筹一些纯技术性活计,我几乎不具有专业知识,就算看到听到也根本摸不着头脑。”

“刚才你不是说这样下去世界要完蛋的么,此话从何谈起?世界为什么完蛋怎么样完蛋?”

“不知道。祖父这么说的,说一旦我身上发生什么世界就完蛋了,祖父不是说这种笑话的人,既然他说世界要完蛋,基本完蛋无疑。”

“莫名其妙啊,”我说,“世界要完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祖父果真一字不差地说‘世界要完蛋’来着?而不是说‘世界将消失’或‘世界要毁掉’?”

“千真万确,是说‘世界要完蛋’。”

我再度叩击门牙,思索何谓世界尽头。

“那么……就是说……我是在什么地方同世界尽头连在一起喽?”

“是吧。祖父说你是关键,说他好几年前就以你为核心进行研究来着。”

“你再多想起一些来,”我说,“那定时炸弹又是怎么回事?”

“定时炸弹?”

“用刀划我肚皮的人这样说的。说我为博士处理的数据就像定时炸弹,时间一到就轰炸,一声巨响。这究竟是什么把戏?”

“这不过是我的想象——”胖女郎说,“祖父一直研究人的意识,在完成模糊程序后从未间断。他好像觉得模糊程序是一切的开端。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祖父在开发出模糊程序之前,这个那个跟我说了很多。什么现在做什么啦,往下做什么啦等等。刚才我也说了,我几乎不具有专门知识,但我还是听得蛮有意思,也还听得懂。我最喜欢两人谈论这一话题。”

“可是在完成模糊程序以后就突然一声不吭了?”

“嗯,是的。祖父整天闷在地下实验室里,再不跟我谈专业方面的问题,守口如瓶。我问他也只是随口敷衍了事。”

“所以感到孤独?”

“是的,是孤独,十分孤独。”她又紧紧盯视一会我的脸,“喂,上床可以么?这里实在太冷。”

“如果不碰伤口不摇晃我的话。”我说。似乎全世界的女孩子都想钻到我床上来。

女郎绕到床的另一侧,没脱粉红色西服裙就毛手毛脚地钻进被窝。我把两个叠放的枕头递过去一个,她接过砰砰拍了几下,使之鼓胀后塞到脖下。其脖颈发出初次见面时的那种香瓜味儿,我吃力地翻过身对着她。于是我们面对面地同床而卧。

“我嘛,跟男人这么亲近还是头一次。”她说。

“唔。”

“街都似乎没上过,所以没能找到碰头地点。本想再细问问路线,不料声音消失了。”

“把地点告诉出租车司机不就行了?”

“钱夹等于空的。走得太匆忙,哪里还想到要用什么钱。结果只好一路走来。”女郎说。

“家里没其他人?”我问。

“我6岁的时候,父母和兄弟都在一场交通事故中死了。坐车时被一辆卡车从后面压上来,汽油起火,都烧死了。”

“只你一人幸免?”

“我当时正住院,大家去看我,结果路上出了大祸。”

“竟是这样。”

“那以后我一直跟祖父生活。没上学,几乎不上街,也没有朋友……”

“没上学?”

“嗯。”女郎若无其事地说,“祖父说没有必要上学,课程全是祖父教的,从英语、俄语到解剖学。此外阿姨还教了烹饪和裁缝等等。”

“阿姨?”

“一位搞家务打扫房间的阿姨,就住在我家。人好得很,3年前患癌症去世了。阿姨去世后,就剩下了祖父和我两个人。”

“就是说,从6岁起你一直没有上学?”

“是啊。那又有什么。我什么都会,光外语就会4门。会弹钢琴会吹中音萨克管,会组装通讯仪器,还学过航海和踩钢丝,书也看了一大堆。三明治也做得可口吧?”

“可口。”

“祖父说,学校无非是花16年时间来消耗脑浆的地方。祖父也差不多没进校门。”

“不简单!”我说,“不过,没有同龄朋友不寂寞?”

“怎么说呢,我特别忙,没时间想那么多。再说,反正我跟同龄的人怕也说不到一起。”

“呃。”或许如此。“但对你极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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