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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冷酷仙境(吃喝、图像工厂、圈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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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这没什么可大惊小怪吧。”博士说,“优秀的音乐家可以将意识转换为旋律,画家可以转换成色彩和形状,小说家则可转换为故事,同一道理。当然,既是转换,便算不得真正准确的模拟。不过对于把握意识的大致状况的确便利。因为纵令再准确无比,而若看到的只是一片混沌的图像罗列,也绝对不可能充分把握全貌。此外,由于并非要使用可视图像达到什么目的,也就没必要非弄得全都毫厘不爽不可。这种视觉化终究只是作为我个人爱好进行的。”

“爱好?”

“过去——还是战前——我干过电影编辑助理。因为这个关系,这方面的作业我非常得心应手。也就算是为混沌赋予秩序的工作吧。这样,我不用其他人员,只管独自一头扎在研究室里忙个不停。估计大家都不晓得我在搞什么名堂。我就把图像化了的数据作为私有物偷偷带回家中,归为私有财产。”

“26人的所有意识都图像化了?”

“是啊,基本上。而且每个都取了名称,同时也是每个黑匣子的名称。你的大概是‘世界尽头’。”

“是的,是‘世界尽头’。我时常觉得莫名其妙,不知何以取这么一个名称。”

“这个以后再说吧。”博士道,“反正没有人晓得我将26个意识成功地制成了图像。我也没告诉任何人。我很想把这项研究在不同‘组织’发生关系的地方进行下去。我已经完成了‘组织’委托的项目,我所需要的人体试验也已结束,再没心思为别人的利益研究下去。我渴望重返随心所欲的生活,多方面开展自己感兴趣的研究。我不大属于潜心于单项研究那种类型,而适合平行推进几个项目:例如那边研究骨相学,这边研究音响学,再加上脑医学等。而若受雇于人,就根本无从谈起。所以,我在研究告一段落之后,便向组织申请辞职,说交给我的使命已经完成,剩下的只是技术性工作,自己差不多该走了。然而他们死活不肯答应。因为我对那个项目了解得过多。他们担心我可能跑到符号士那里去,而致使目前阶段的模糊计划此为泡影。对他们来说,非友人即敌人。‘组织’求我再等3个月,让我只管在研究所里自己喜欢什么就研究什么。工作一点不干也没关系,还付给特别奖金。告诉说在这

3个月时间里叫人完成严格保密系统,之后我即可离开。我生来喜欢自由自在,如此束缚于人自然感到极其不快,但作为事情倒也不坏。于是我决定在那里悠然自得地生活3个月。”

“问题是人一悠闲起来,必然节外生枝。由于时间太多,我便心生一计,想在实验对象——也就是你——大脑中继站里追加一条不同的线路,即第三条思维线赂。并把我重新编排的意识核加进线路。”

“为什么做这种事?”

“一来我想观察这将给实验对象带来怎样的影响,想了解由他人重新安排编制的意识在实验对象身上如何发挥功能。人类历史上还没有这类明确的例证。二来——当然是心血来潮——我想既然‘组织’允许我随心所欲,我何不随心所欲地对待他们,便想做几个他们不知晓的功能。”

“就因为这个,”我说,“你就把电气机车线路那样无事生非的东西塞到我脑袋里来了?”

“哎呀,那么说我可就无地自容了,实在无地自容。不过你恐怕还不理解,科学家的好奇心这东西是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对于那些协肋纳粹的生化学者在强制收容所里进行的无数生化实验,我当然深恶痛绝,但内心深处也这样想过:反正是干,那么为什么不能干得巧妙干出成效来呢?以生化为对象的科学家所朝思暮想的,其实完全是同一内容。况且我所干的决非危及生命的勾当,不过把两个东西变成三个罢了,只是稍微改变一下环形流程罢了。这并不特别增加大脑负担,无非是使用同样的字母卡造出另一单词而已。”

“可是,事实上除我以外所有接受模糊运算处理的人都死了。这点你作何解释?”

“我也不知道,”博士说,“如你所说,26个接受模糊运算手术的计算士中,的确死了25人。死法如出一辙。晚上躺下,早上死了。”

“那么,我也同样,”我说,“说不准明天就同样一命呜呼,对吧?”

“情况没那么简单。”博士在毛巾被里慢慢吞吞蠕动着身体,“那25人的死时间集中在半年里,也就是手术后一年零两个月到一年零八个月之间。25人全部死于那一期间。而惟独你在过了三年零三个月的今天安然无恙地继续进行模糊运算。这样,不能不认为只你一人具有别人所没有的特殊素质。”

“特殊是什么样意义上的特殊呢?”

“且慢。手术之后,你可出现过某种奇异症状?如幻听、幻觉、神志不清等等?”

“没有,”我说,“幻听幻觉都没有。只是觉得对某种气味十分敏感,大多像是水果味儿。”

“这点所有人无一例外。特定水果味对中继站是有影响的。原因不清楚,反正有影响。但作为结果,没造成幻觉、幻听和神志不清,是吧?”

“是的。”我回答。

“唔。”博士沉吟片刻,“别的呢?”

“这倒是我最近感觉到的:有时好像逝去的记忆重新回来了。此前由于支离破碎没怎么注意,而近来出现的则相当清晰而且持续时间长。原因我晓得,是水声诱发的。但不是幻觉,是地地道道的记忆,毫无疑问。”

“不,不是的。”博士斩钉截铁,“也许你觉得像是记忆,其实只是你本身捏造的人为的桥梁。总而言之,在你自身的主体性同我编排输入的意识之间存在极为情有可原的误差,而你为使自身存在正当化而力图在这误差之间架设桥梁。”

“不好理解。过去一次也没发生过,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了呢?”

“因为我在转换中继站时解放了第三条线路。”博士说,“不过还是按顺序讲好了。否则很难讲清,你也不易明白。”

我又掏出威士忌喝了一口。看来事情的发展比我想象的严重得多。

“第一批8个人接连死去时,‘组织’把我叫去,要我查明死因。老实说,作为我虽然不愿意插手这桩事,但毕竟是我开发的技术,加之事关人的生死,不容我袖手旁观。不管怎样,我还是决定去看看情况。他们向我介绍了8人死亡的经过和脑解剖结果。如我刚才所说,8人的死法一模一样,全都死因不明。躯体和大脑毫无损伤,都如静静熟睡一般咽的气。简直同安乐死无异。脸上也全然没有痛苦的痕迹。”

“死因弄不明白?”

“弄不明白。当然推论和假定之类还是做得出的。毕竟接二连三死去的8人全是接受模糊运算手术的计算士,不可能以偶然情况视之,而必须尽力采取对策。无论如何这是科学家的义务。我的推论是这样的——脑中设置的中继站功能是否迟滞、烧毁或消失从而导致思维体系发生混淆和大脑功能承受不住其力量的冲击?倘若中继站没有问题,那么根本症结是否在于解放意识核(尽管时间很短)本身?而这对于人脑是否不胜负荷?”说到这里,博士把毛巾被一直拉到下巴,停顿一会,“这是我的推论。确凿证据固然没有,但根据前后情况再三斟酌,死因或是二者之一,或二者都是。我觉得这样推测是最为稳妥的。”

“做脑解剖也没搞清?”

“脑这东西不同于电烤炉,又有别于洗农机,看不见接线和开关,改变的只是肉眼看不见的放电流程。所以入死之后,不可能取出中继站来检查。活脑出现异常可以判明,对死脑则徒呼奈何。当然,若有损坏或脓肿,自然一目了然,但无此症状,完好无缺,十全十美。”

“于是,我们把活着的10名实验对象叫进研究室,复查一遍。取出脑波,转换思维体系,确认中继站运转是否顺利。并详细进行了面谈,询间身体有无异常,有无幻觉幻听,然而没发现任何堪称问题的问题。身体全都健康,模糊运算作业也一帆风顺。这样,我们估计死的人可能大脑有某种先天性缺陷,不适合从事模糊运算。至于何种缺陷尚不明了,但可以在研究过程中逐步澄清,赶在施行第二代模糊手术之前解决即可。”

“但终归还是失算了。因为此后一个月又死了5人,其中8人还是我们彻底复查过的实验对象。复查也认为毫无问题的人为时不久也那般轻易地死了。这对我们实在是沉重打击。26人中,已有一半莫名其妙地死去。如此下去,适合不适合倒是次要的,主要将带来一个根本性问题,亦即将两套思维体系交相转换使用这点对于大脑原本就是不可能的。据此,我向‘组织’提议冻结这个项目。就是说将中继站从依然存活的人的脑中取出,中止模糊运算作业。若不然,说不定全军覆没。但‘组织’说此事办不到,拒绝我的提案。”

“为什么?”

“他们说,模糊系统运行得极有成效,事实上已无法就此刹住而将整个系统重归于零。若果真如此,‘组织’机能势必瘫痪。况且又不是说肯定全体死光,如果有人活下来,不妨将其作为有说服力的标本进行下一步研究。于是我退下来了。”

“而且只我一个逃生。”

“是这样的吧。”

我把后脑壳贴在岩壁,怅怅地望着洞顶,用手心摩挲着脸颊茁壮的胡须。我记不准上次是什么时候刮的须。想必我的面目十分怕人。

“那我为什么没死?”

“终归是一种假设,”博士说,“假设又加假设。不过,依我的直感,还不至于不着边际。具体说来是这样:你原本就是将数套思维体系区分使用的,当然是无意识的,是在自己都不知不觉之间将自身的主体性一分为二。用我前面那个比喻来说,就是右边裤袋的表和左边裤袋的表。你本来就有中继站,因而已经具有精神上的免疫力。这是我作的假设。”

“可有什么根据?”

“有的。还是在两三个月以前,我把已制成图像的26人的黑匣子即思维体系重新——看了一遍,有一点引起我的注意。就是你那部分最为完整,没有破绽,脉络清晰。一句话,完美无缺。几乎可以改编成小说或电影。但其他25人则不是这样。绕统紊乱不堪,浑浊不清,一盘散沙,无论怎么修改编排都不成条理,难以收拾,就像拼接梦境。而你的却截然相反,不可同日而语,好比拿专业画家的画比幼儿习作。”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就此想了根多,结论只有一个:你是用自己的手归纳整理过的。所以才以如此井井有条的结构存在于图像集成之中。再打个比方,就好像你亲自下到自己意识底层的图像工厂亲手制作图像,而且是在不知不觉之间。”

“难以置信,”我说,“何以发生这种情况呢?”

“有各种各样的因素,”博士答道,“儿时体验、家庭环境、自我的过于客体化、犯罪感……尤其要指出的是你性格上有过于自我封闭的倾向。不是吗?”

“或许。”我说,“这到底将会怎样呢?假如我真是这样的话。”

“无可力致。如果顺利,你也许就这样长命百岁。”博士说,“但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一切顺利的。对吧?你的处境是:无论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你已经成为左右这场荒唐的情报战趋势的关键。‘组织’恐怕不久就要以你为典型开发第二项目。你将被彻底解折,用各种方式搅拌不已。具体如何我已不得而知。但不管怎样,你肯定要遭遇种种倒霉之事。我是不甚了解社会,但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作为我也很想拉你一把来着。”

“得得。”我说,“你再不参加那个研究项目了吗?”

“我再三说过,我是不喜欢为别人一点点耗费自己的学问的,更不想参与将来不知牺牲多少人的研究项目。我也有许多地方需要反省。正因为这些琐事弄得我心烦意乱,才把研究室设在避开世人的地下。‘组织’倒也罢了,符号士们居然也在打我的主意。总之我这人不大喜欢大的组织。组织考虑的只是自身利益。”

“那你为什么在我身上搞小动作?说谎把我叫来,故意让我计算?”

“因为我想赶在‘组织’和符号士把你抓去胡乱糟蹋之前来验证我的假设。这点一旦弄清,你也不必被折腾得一塌糊涂。我给你的计算数据之中,含有转换为第三思维系统所需的暗号。就是说,你在转换成第二思维系统之后换了一个点,而用第三思维系统进行了计算。”

“所谓第三思维系统,就是你在经过图像化的基础上重新编排的系统?”

“完全正确。”博士点头道。

“可是这何以证明你的假设呢?”

“误差问题。”博士说,“你是无意间——把握自己的意识核的。所以在使用第二思维系统阶段没有任何问题。但第三线路是我重新编排的,二者之间自然存在误差。而这种误差应该给你造成某种反应。作为我,就是想计测一下你对误差的反应。根据计测结果,应当可以进一步具体推测出封存于你意识底部那个东西的强度、性质及其成因。”

“应当?”

“是的,是应当。可惜眼下一切都落空了。符号士们和夜鬼沆瀣一气,把我的研究室破坏得面目全非。所有资料都被洗劫一空。那伙浑蛋撤离后我回去看过一次,重要资料一点也没剩下,误差计测已根本无从谈起。就连制成图像的黑匣子也被带走了。”

“这点与世界完蛋有什么关系呢?”

“准确地说,并非现存的这个世界完蛋,而是世界在人们心中完蛋。”

“不明白。”我说。

“一句话,那就是你的意识核。是你意识所描绘的世界归于终结。至于你的意识底层何以藏有这种东西我不清楚,反正是世界在你的意识中走到尽头。反过来说,你的意识是在世界尽头中生存的。那一世界里缺少这个现存世界中应有的大部分东西。那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生死,没有正确含义上的价值观和自我,而由兽们来控制人的自我。”

“兽?”

“独角兽。”博士说,“那座镇子有独角兽。”

“莫非独角兽同你给我的头骨有某种关系?”

“那是我复制的,惟妙惟肖吧?依照你的意识图像制作的,费了好大的劲。倒也没什么特殊用意,不过出于对骨相学的兴趣罢了。送给你。”

“请停一下,”我说,“自己意识深处存在那样一个世界这点我基本明白了。你以更显而易见的形式将其编排出来,作为第三线路植入我的脑中。之后送进暗号,将我的意识注入这条线路,使之模糊起来。至此没有失误吧?”

“没有。”

“随着模糊作业的完成,第三线路自动关闭,我的意识返回原来的第一线路。”

“不对。”说着,博士咔咔搔了几把脖后,“若是那样事情自然简单,但并非那样。第三线路不具有自动关闭功能。”

“那么说,我的第三线路一直开放着?”

“可以这样认为。”

“但我现在是按第一线路思考、行动的呀。”

“因为第二线路已经封口。用图来表示,结构是这样的。”博士从衣袋掏出便笺和圆珠笔,画了张图递到我手里。

“大约是这样。这就是你的通常状态。中继站a建接输入点1,中继站b连接输入点2。但现在是这样的。”

博士在另一张纸上又画了幅图:(图略)

“明白吗?中继站b连接第三线路,在这种情况下将中继站a通过自动转换同第一线路相连。这样,你可以用第一线路思考和行动。但这终究是一时性的,而必须尽快将中继站b转换到线路2。这是因为,准确说来第三线路并非属于你自己的。如果听之任之,势必产生误差能,烧毁中继站b,致使永远同第三线路连在一起,以其放电将中继站a拉向点2,进而烧掉那个中继站。我本应该在此之前计测误差能,使之完全复原。”

“本应该?”我问。

“现在已经无能为力。刚才说过,我的研究室已被那帮浑蛋毁掉,珍贵资料荡然无存。我已无可奈何,十分抱歉。”

“如此下去,”我说,“我将永远嵌在第三线路之中,无法复归原位了?”

“想必是的,想必要在世界尽头中生活。我也觉得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我一阵茫然,“这可不是光于心不忍就能了结的问题吧?你说于心不忍或许未尝不可,可我到底如何是好?事情本来是你惹起的,不是吗?开哪家的玩笑!还没听说过如此恶毒的勾当!”

“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符号士会同夜鬼狼狈为奸。那帮家伙晓得我着手干什么,一心把模糊系统的秘密窃为己有。而且目前‘组织’恐怕也已知道此事。对‘组织’来说,我们两人是双刃剑。明白么?他们认为我和你搭档瞒着‘组织’开始另搞名堂。对吧?并晓得符号士们正对此虎视眈眈。其实符号士们是有意让‘组织’知道的。这样‘组织’就会为保守机密而设法把我们除掉。不管怎么说,我们已背叛了‘组织’。就算模糊方式一时受挫,他们也还是不想放过我们。因为你我二人是第一次模糊计划的关键,一旦我们同时落入符号士之手,必然惹出一场大祸。另一方面这也正是符号士的阴谋所在。如果我们被‘组织’斩草除根,模糊计划也就寿终正寝;假如我们脱险投奔符号士,自然正中其下怀。总之符号士一无所失。”

“一塌糊涂。”我说。闯入我房间胡作非为、割开我肚皮的到底是符号士。他们之所以大动干戈,目的就在于把“组织”的注意力引到我身上。果真如此,我正好落入他们设下的圈套。“那么说,我已经山穷水尽了?符号士和‘组织’两面夹击,如此下去,我这一现实存在肯定化为乌有。”

“不,你本身不会完蛋,不过进入另一世界罢了。”

“半斤八两。”我说,“听着,我自己也知道我这个人渺小得几乎要用显微镜才看得出。过去就是这样。看毕业相也要花好半天时间方能找到自己。我一无家室,二无朋友,马上乌有也没人受累没人悲伤。这我完全清楚。不过说来你也许奇怪,我已经基本满足于这个世界,原因倒不清楚。或许在我与我自身一分为二又相互争执的凄惨情况下依然自得其乐也未可知,说不明白。反正我还是觉得活在这个世界心里踏实。我是讨厌世上存在的大多数东西。对方想必也讨厌我,但其中也有我中意的,而且中意的就非常中意。这和对方中意不中意我没有关系。我就是这样生存于世的。我哪里也不想去,也不需要死。年纪的增长固然有时令人伤感,但这不光我一个人,任何人年纪都同样越来越大。独角兽和围墙也不稀罕。”

“不是围墙,是墙壁。”博士纠正道。

“什么都无所谓。围墙也罢墙壁也罢,哪样都不需要。”我说,“可以发一点火么?我很少发火,可现在越来越难以克制。”

“这种时候,怕也是情有可原。”老人搔着耳垂说。

“归根结蒂,责任百分之百在你身上。我毫无责任。策划的是你,实施的是你,把我卷进去的是你。是你在人家脑袋里擅自编织线路,出具假委托书令我做模糊运算,让我背叛‘组织’,使我遭受符号士的围追迫害。把我领进莫名其妙的地下,现在又要使我进入世界尽头。如此惨无人道的勾当闻所未闻。你就能对此无动于衷?反正请为我复原好了!”

老人‘唔’了一声。

“人家说的不错,爷爷,”胖女郎插嘴道,“你有时候太热衷于自己的事情,以致连累别人。搞足鳍实验时不也是这样的么?无论如何得想了办法才行。”

“我的出发点原是好的,后来越来越糟实在是由于迫不得已的情况。”老人歉然说道,“现在已发展到了我束手无策的地步。我已无计可施,你也无法可想。车轮越来越快,谁都不能使它停下。”

“一塌糊涂!”我叹道。

“不过,你大概可以在那个世界里挽回你在这里失去的东西,已经失去的,和正在失去的。”

“我失去的?”

“是的。”博士说,“挽回你失去的一切,一切都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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