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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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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年不也是那样的吗

可是把这丫头带到集市上去也是白搭

当我叫她去买半斯通[343]土豆的时候她回答我的口气活像个渔婆儿

那天我们在小马驾车赛[344]上碰见了乔加拉赫太太[345]

她跟律师弗赖尔利[346]一道坐在她那辆双轮轻便马车里 居然假装没瞧见我们

因为我们不够气派的呗后来我狠狠地给了她[347]两个大耳刮子

一巴掌是因为你回嘴另一巴掌是因为你没规矩

当然是她这样顶撞惹我生的气

可我本来就在气头上

因为茶里不知怎么会进了一根野草

要么就是由于吃下去的奶酪不对头

夜里没睡好觉

而且我对她说过多少遍

别把刀子交叉着放[348]

因为正像她自己说的

谁都不能指挥她

假若他不管教她 就得由我来管啦

那是她最后一回哭鼻子

当年我自个儿也是那样

没人敢叫我做这做那

没有老早就雇个女人

却让我们两个当牛作马

这当然是他的过错喽什么时候我才能再有个像样儿的女仆呢

当然喽

那么一来他[349]就会动手动脚的啦

我得让她知道一下

不过

这下子兴许她会报复哩

她们真够讨厌的

那个弗莱明老大娘[350]你就得跟在她后面转悠

往她手里放这放那 她净打喷嚏

要么就往尿盆[351]里放屁

她老啦

当然管不住自己喽 幸亏我从厨桌后面找到了那块丢失了的旧抹布

又脏又臭

我就知道有点什么玩艺儿

打开窗户

放一放气味

他把朋友们带回来款待

就拿那天晚上来说吧

居然领着条狗走回家来啦

你看多奇怪

没准儿还是条疯狗哪

尤其是西蒙迪达勒斯的儿子

他爹什么事都挑剔得很

看板球比赛的时候

他举着望远镜

戴着大礼帽

短袜上可破了个大窟窿

真叫人恶心

他儿子在期中考试时门门功课都得了奖[352] 想想看

他竟然从栏干上爬了过来[353] 要是给我们的熟人瞧见了可怎么好

他那条送葬时才穿的讲究的长裤会不会给刮破个大口子呢

就好像生下来就有的窟窿还不够似的

居然把他领进又脏又旧的厨房里

他的脑袋瓜儿难道有毛病了吗可惜这不是洗衣裳的日子

我那条旧衬裤也许还搭在绳子上给大伙儿看哪

可他呢[354]

一点儿也不在乎

那个笨婆子还给烫糊了一块

说不定他会以为是别的什么东西呢

她甚至也没按照我吩咐她的那样把油渍去掉

如今她也就这么下去了

因为她那个中了风的丈夫越来越糟啦

他们[355]总是在闹着什么毛病

不是生病就是开刀

不然的话他就酗酒 动手揍她

我又得到处去寻摸个什么人[356]啦

每天我一起床就总有点新鲜事儿 天哪

天哪

我料想等我抻了腿儿

躺在坟地里

才能安安神儿 我想起来一下

也许尿出来啦

等一等

老天爷

等一等

对啦

我身上来了那玩艺儿啦

对啦

这不让你受罪吗

敢情都是由于他[357]在我里头戳来戳去

连根儿都给耕到啦

如今我可怎么办呢

星期五

星期六

星期日 那会把人给折磨得魂儿都出壳儿啦

除非他喜欢这手

有的男人就喜欢

咱们女人家总是不那么顺当

每隔三四个星期就得来一回月经

一拖就是五天

那天晚上我身上就来了

真是讨厌透啦

迈克尔冈恩[358]前前后后就请我们在欢乐剧场的包厢里看过一回肯德尔夫人和她丈夫[359]他在德里米[360]的时候曾经为人寿保险的事儿替他出过点儿力我只得用带子扎住

可那位衣着时髦的绅士从上面直用望远镜盯着我

而他呢[361]坐在我另一边

大谈什么斯宾诺莎[362]啦 还有他那我猜想几百万年前就死掉了的灵魂啦

我简直就像是陷进了沼泽里似的 可我还是尽量露着笑容

仿佛挺感兴趣一般向前探着身子

总得一直坐到听完最后的收场白呀

斯卡里的那个妻子我可是不会轻易忘掉的

顶层楼座的那个白痴把它看成是一出关于通奸的淫戏[363]啦

就朝着那个女人嘘了起来

喊她作淫妇散戏之后

我猜想他准会到旁边那条巷子去找个女人

沿着所有那些偏僻的小路追来追去

让她做出补偿

但愿被他逮住的是跟当时的我同样状况[364]的女人

那他就活该啦

我敢打赌

连那猫儿都比我们强

难道女人身子里的血大多啦还是咋的

哦憋不住啦

它就像海水似的从我身子里冒了出来

不管怎样尽管他的那么大

却没使我怀上孕

我不愿意把那些干净褥单糟踏了这都是我穿上件干净的亚麻衬衫招来的[365]

该死

该死

他们总是想看到床上的血印儿 好知道你是个处女

他们个个对这一点老是放心不下

他们都是些大傻瓜 哪怕你是个寡妇或者离过四十次婚

只要胡乱涂上点儿红墨水不就行啦

要么就是黑莓汁子

那又太紫糊糊的啦

老天爷

请救我一把

摆脱这种事儿吧

偷情的快乐[366]

究竟是谁替女人想到这么一档子事儿的呢

并且把它穿插到缝衣做饭养育孩子当中去

这张该死的旧床丁零当啷乱响

真是的 我猜他们从公园的那一头都能听见我们[367]啦

后来我想出了个主意

把鸭绒被铺在地板上

我屁股底下垫个枕头

白天干是不是更有趣儿呢

我倒觉得挺自在的

我想把这些毛毛儿全铰掉

刺挠得慌

兴许看上去会像个年轻姑娘哩 下回他[368]把我的衣服撩起来

会不会觉得上了大当呢

只要能看到他那张脸蛋儿

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尿盆儿哪儿去啦

慢慢儿的[369]

自从那个旧便器坏掉以后

我总是生怕把这个压碎

我觉得坐在他腿上也许太重啦

所以故意让他坐在圈儿椅上

这当儿我先在另一间屋里脱下罩衫和裙子

还不到点子上他就忙乎开啦

他从来也没好好儿摸过我

我预先吃了吻香糖

但愿我的气儿是甜丝丝的慢慢儿的

天哪

记得当年我几乎能够像男人那么直直地哗哗地撒出来

老天爷

多响啊

我希望上面起泡儿

那样一来就能从什么人手里弄到一大笔钱[370]

可别忘了早晨我还得往尿里撒上点儿香料

我敢打赌他从来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一双大腿

它们有多白啊

顶光滑的就是当中间儿这一小块地方

多嫩哇

就像一只桃子似的慢慢儿的

我倒想当个男人

跨在一个漂亮女孩儿身上

你做出的声音多大啊

就像是泽西百合[371] 慢慢儿的

慢慢儿的

水是怎样从拉合尔冲下来的[372]

难道我身子里头有什么毛病了吗

要么就是长了什么东西所以每星期都排泄出那样的玩艺儿

上回我身上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圣灵降临节的第二天

对啦 才过了三个来星期

我得去瞧瞧大夫

也不过是像我跟他结婚以前那一次罢咧 当时我有白带

弗洛伊教我去找彭布罗克路的那个干巴巴木头木脑的老妇科大夫科林斯[373]给瞧瞧

他管那个叫你的阴道

我猜想他就是靠这套手法

从“斯蒂芬草地”[374]一带的阔主儿身上弄到一面面框上镀了金字的镜子和一块块地毯的

她们只要有一星半点儿的小毛病就跑来找他

她的阴道啦

她的小腿象皮病啦

她们有的是钱喽

所以她们什么都好

即便世界上只剩下了他这么一个[375]男人

我也不会嫁给他

再说

那些女人的娃娃们老是有点儿不舒服 经常对着[376]那些臭婊子闻来闻去

居然还问起我那白带有没有讨厌的气味 他究竟想让我干什么呀

唯一想要的也许是金钱呗

哪里有提这种问题的

要是我怀着全部敬意

把那玩艺儿统统抹遍了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孔

上我猜想他就准会明白啦

他还问我

你那个容易通[377]吗

通什么呀

听他那口气 我还以为他指的是直布罗陀岩石呢

这倒也是个非常巧妙的发明说起来

我就喜欢事后把下身尽量挤进到马桶的坑里

接着拉一下链子

冲洗一番

又舒但又凉爽

简直都发麻啦

可我总觉得身子里面还留着点儿什么

米莉小的时候 我常检查她排泄出来的

好知道她有没有虫子

不管怎么着

照样得付钱给他 大夫

多少钱啊

请交一基尼

他居然问起我

遗漏出来[378]的多不多 这些老家伙是打哪儿弄到这些词儿的呢

边说什么它们遗漏出来 边斜愣着那双近视眼

朝我使眼色

我不大信任他

决不让他给我施麻醉剂

或者天晓得还有什么旁的玩艺儿

可我还是喜欢他坐下来写那东西时候的样儿

绷着脸皱起眉头

鼻子显得挺聪明的

好像在说

你这混蛋

你这瞎话流星的轻桃娘儿们哦 随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没关系

只要别说是白痴就成他也够聪明的[379] 看出了这一点

当然喽

他绞尽脑汁才给我写了一封封狂热痴情的信

我的宝贝儿

什么都离不开你那光辉的玉体

还在一切这个字下面划了线

都永远是美好的

给人快乐的

这些都是他从手头一本无聊的书里抄下来的

我自个儿有时候一天要搞四五回

可我说我没搞

真的吗

对啦

我说这一点儿不假

这么一来他就不吭声啦

我晓得底下会怎么样

这不过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点罢咧

我们头回见面的那个晚上也不知道怎样一来

他就教我兴奋起来啦 当时我住在里霍勃斯

高台街

我们站着

直勾勾地相互盯着看了十来分钟 就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我猜想那是由于我赶母亲

有着犹太女人的容貌

他脸上露着有点儿懒散的微笑

常常东拉西扯地哄我开心

多伊尔[380]一家人全都说他会竞选下议院议员

我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傻瓜

居然把他关于自治运动和土地同盟[381]吹的那些牛皮都当真啦

他还把胡格诺派教徒[382]里那首又长又乱的歌儿给我送了来

说是用法国话唱就更古雅

德拉图赖讷的美丽国土[383]

这只歌儿我连一回也没唱过

他又大讲起宗教和迫害来啦

乱七八糟的

什么事儿他总也不教你自自然然地享受一番然后他就像是[384]对你开个大恩似的

在布赖顿广场逮住头一个机会就赶紧跑进我的卧室来

了假装手上沾了墨水

要用我经常使的含着阿尔比安[385]奶和琉磺的肥皂

可那肥皂还裹着包装的蜡纸呢

那天我直笑他

简直笑破了肚皮

我还是别整宿坐在这玩艺儿上头啦

他们应该按照普通的尺寸来造尿盆儿

女人家也就能够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啦

他竟然跪下去解手

我估摸着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男人有他这种习惯的啦

瞧他在床脚那个睡法儿

连个硬枕头都没有

怎么能睡呢

亏得他倒不踢踢踹踹的

不然的话

我满嘴牙都会被他踢掉啦

一只手摁着鼻子呼吸 活脱儿像那位印度神 一个下雨的星期天

他领我到基尔代尔街博物馆去让我看过

浑身裹了件长坎肩儿

侧着躺在手上[386]

十个脚趾扎煞开来 他说[387]

那个宗教比犹大教和咱们天主教加在一块儿还大呢

整个儿亚洲都在模仿他

正像他总在模仿每一个人

我猜想他也一向都睡在床脚那一头

还把他那双大方脚丫子伸到他老婆嘴里去

这腥臭的劳什子

不管怎样

那些布片儿哪儿去啦

对啦

我知道啦但愿那只旧衣橱可别吱吱嘎嘎地响

啊 我就知道它会响的

他睡得好香啊[388]

准是在什么地方寻欢作乐来着

不过 她给他的倒也完全值得他出这笔钱

他当然得在她身上花钱喽

这劳什子真讨厌

我巴不得下辈子我们女人能过得自在一点儿

别再这么把自己捆绑起来 老天爷

可怜可怜我们吧

这一宿这样就能对付啦

这张老掉了牙叮零当啷响的笨床

总是教我想起老科恩[389]

我猜他躺在这床上可没少挠自个儿

他呢 却还以为爹是从我还是个小妞儿的时候就曾经崇拜过的那个内皮尔勋爵[390]手里买下的呢

因为我就是这么告诉他的[391]

慢慢儿地

轻轻儿地

我爱我这张床

天哪

如今都十六年啦

我们这份日子过得还是跟以前一样紧巴巴的

我们统共搬过多少回家呀

隆巴德高台街跟翁塔利奥高台街跟伦巴德街跟霍利斯街

每回他都吊儿郎当地吹着口哨

不是胡格诺教徒这个曲子就是青蛙进行曲[392]

还装模作样儿地帮那些脚夫去搬运我们那四佯简陋的家具呢

后来又住进了市徽饭店

连看门的戴利都说是越来越差啦

总有人呆在楼梯平台那儿的可爱的地方祷告[393]

把他们的臭气全留下来啦

一闻就知道在你之前进去的是谁

每回刚刚顺当了

就又会出点儿什么事

要么就是他惹出什么麻烦来 汤姆也罢

希利也罢

卡夫先生也罢

德里米也罢[394]

要么就是为了那些旧彩票[395]的事儿差点儿蹲监狱

本来还指望全家人都靠它来得济哪

不然的话他也会因为态度狂妄

很快就把自由人报[396]这个饭碗给砸啦就像旁的那几个差事一样

都是由于罪人芬[397]或是共济会[398]的缘故

那么就瞧瞧他指给咱看的那个下雨天淋得精湿独自在科迪巷转悠的小个儿[399]到底会给他多大安慰吧 他说那个人非常能干

浑身是纯粹的爱尔兰劲儿 从我看到的他身上那条长裤的纯粹劲儿来判断

他的确是这样的

乔治教堂的钟声响啦

哦两点过三刻啦[400]

深更半夜的

他真是挑了个好时候回的家

凑到人家跟前儿来啦 而且是跨过栏干跳到空地上的

要是给什么人撞见了呢

明天我就得狠狠地把他这个小毛病改一改

头一桩

查查他的衬衫

要么就翻看那个法国信[401]是不是还在他的皮夹子里

依我看他还只当我蒙在鼓里呢

这些男人就喜欢捣鬼 他们就是有二十个兜儿

也装不下他们那些瞎话

即便是真话他们也不会相信 那么又何必去说

呢然后就蜷起身子往床上一倒

活像是有一回他给我捎来的贵族[402]那本杰作里的娃娃直好像我们在现实生活里见到的例子还不够似的

管他叫老贵族还是叫什么名字呢

何苦拿那些长着两个脑袋的缺腿儿娃娃的破相片来恶心你

这就是他们成天梦想着干的罪恶勾当

他们那空洞洞的脑袋瓜儿里 什么旁的也没有装

他们当中有一半人就欠吃慢性毒药啦

还得给他[403]预备茶和两面都涂了黄油的烤面包片

要新下的蛋

我想我这个人已经不算数啦 在霍利斯街的时候

有一个晚上我不许他舔我

男人啊男人

在这一点上总是个暴君

他光着身子在地板上睡了半宿

就像是亲属死了以后犹太人所做的那样[404]

一口早饭也不肯吃

一句话都不说

我觉得他就是想让我对他亲热亲热 我坚持够了以后就让他随意去干他只想着自个儿乐和 搞得完全不对头

他的舌头可不够圆滚要么就是我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他忘记了那个

可我呢

一点儿都不

假若他本人不在乎

我就教他再搞上一遍

然后把他锁在煤窖里

让他跟蟑螂一块儿睡觉去

我倒是想知道哪个女人迷上了我甩掉的这个男人

难道就是乔西[405]吗

他可是个天生的谎屁流儿

他永远不会有胆量去勾搭一个有夫之妇

所以他才让我跟博伊兰

至于她叫作她的丹尼斯的那个垂头丧气的可怜虫

他[406]算个什么丈夫呢

对啦

他在跟什么小婊子打得火热

上回我跟他带上米莉去看学院里的运动会

那个脑袋上扣了顶娃娃帽的霍恩布洛尔[407]放我们从后门进去的

他竟然向走来走去执行裙子任务[408]的那两个女人飞起眼儿来

起初我试着朝他眨巴眼

但是白搭

当然喽

他的钱都这么花掉啦

这全是帕狄迪格纳穆先生的葬礼造成的

对啦

博伊兰带来的报纸上说 葬礼还挺隆重

大家都很有派头

倒是该让他们瞧瞧真正的军官的葬礼

那才叫了不起呢

枪托子朝上的枪啦

蒙起来的吊鼓啦死者宠爱的马披着黑纱走在后面

利布姆[409]和汤姆克南[410]

有一回那个酒桶般的小酒鬼不知在什么地方喝醉啦

一头栽到男厕所里

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还有马丁坎宁翰和迪达勒斯爷儿俩

再就是范妮麦科伊[411] 的丈夫

她那脑袋白得像棵白菜

皮包骨 斗鸡眼儿

还想唱我那些歌儿呢

那她可得重新投胎才成

她穿了件开领儿挺低的旧绿衣裳 反正再也没有旁的法儿来吸引男人了

她那嗓门儿活像下雨天儿啪嚓啪嚓趟水的声音

我现在把什么都看透啦

他们所说的什么友谊只不过是你杀我我杀你

然后一埋拉倒

可每个人家里还都有老婆和眷属哪

尤其是杰克鲍尔

把那个酒馆女招待包下来啦

当然喽

他老婆老是生着病不是快要病倒啦

就是刚缓过来

他倒是个蛮英俊的男人哩

尽管鬓角儿已经有点儿灰白了 他们这帮人可真够呛

只要我能做得到

他们就休想再把我丈夫抓在手里 背地里还拿他取笑[412]

我全都知道

这是因为他干那些愚蠢勾当的时候还有足够的理智

不肯把自己挣下的每个便士都挥霍到他们肚子里去

他总还要照顾老婆和家眷嘛

简直是一帮废物点心

可怜的帕迪狄格纳穆也是这样

我有点儿替他感到[413]难过

除非他上了保险

要不他那老婆和五个娃娃可咋办哪

活脱凡是个逗乐儿的小陀螺

总是摽在哪家酒吧的旮旯儿里

要么老婆要么就是儿子等在那里

比尔贝利

请你回家去好不好[414]

寡妇的丧服也不能使她好看多少 可你要是长得漂亮

穿上丧服就格外显眼

啥人没去呢

他吗

对啦

他参加了格伦克里的午餐会[415]还有那下贱的桶音本多拉德

为了当场演唱

头天晚上他到霍利斯街来借燕尾服

好歹把身子塞进衣裤

他那张宽大的娃娃脸上满是笑容

活像是挨足了揍的小孩儿屁股

他看上去活像一对呆睾丸[416]

一点儿也不差

在舞台上想必丢尽了脸

想想看

花上五先令 坐在包厢里

难道就是为了瞧他吗

西蒙迪达勒斯也是一样

他在台上总是醉醺醺 的先从第二段歌词唱起来

旧日恋情是新恋[417]是他的一个拿手节目 他唱起山楂枝上的女郎来

那嗓音多么圆润啊

而且他还总爱调情

当我跟他在弗雷迪迈那斯家里一块儿唱歌剧玛丽塔娜[418]的时候

他的歌声又优美又豪放 菲比

最亲爱的[419]

再见

宝贝儿[420]

他总是这么唱

宝贝儿

不像巴特尔达西那样把它唱成宝婊儿[421]

当然喽

他生就一副好嗓子

一点儿也不做作

听了就像是冲个热腾腾的淋浴似的 教你整个儿沉浸在里面

哦 玛丽塔娜

荒林的花儿[422]

我们唱得很出色

对我的音域来说

就是变一下调

也还是高了点儿

那时候他已经跟梅古尔丁[423]结婚啦

可那时他说的做的

都会把好事儿给破坏啦

如今他成了老光棍儿啦 他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呢

他说 他是个[424]作家

都快要当上大学里的意大利语教授啦 还要教我呢

他把我的相片拿给他看

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呢

那一张照得不好 我应该穿件满是褶裥的衣裳就好啦

那就永远不会显得过时了

不过

在那张相片上我显得还是挺年轻

他是不是连相片带我这个人都送给他了呢[425]

那也没关系反正我见过他跟着他爹妈

坐马车到王桥车站去 当时我还穿着丧服 那是十一年前的事嘞

对啦他[426]要是活下来

就该十一岁啦

可是替这样一个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数的娃娃服丧

又有什么用呢[427]

当然喽

是他非要[428]服丧不可

我猜想

就连那只猫要是死了

他也会的

如今他[429]该已经长成个男子汉了吧

当年他可是个天真烂漫的男孩儿

一个惹人爱的小宝宝 穿的是方特勒罗伊小爵爷的套服[430]

一头鬈发

活像是位舞台上的王子

我在马特狄龙家看到他[431]的时候

他也喜欢我来着

我记得他们都喜欢我的 等一等

天哪

对啦

等一等

对啦

沉住气

今天早晨我洗纸牌占卜婚姻的时候

出现了个发色不深不浅的年轻陌生人

是从前见过的

我还只当指的是他[432]呢

可他并不是个年轻小伙子也不是个不熟悉的人

而且我的脸是掉过去的

第七张牌是什么来着

随后是象征一次陆地旅行的黑桃10

后来还有已经寄出来的一封信和一件丑闻

三张王后和方块8表示会出人头地

对啦 等一等

全都应验啦

两张红8代表新衣裳

瞧啊

我不是还梦见过什么吗 对啦

梦里出现了关于诗的什么

我希望他[432]可别留着油乎乎的长头发 一直耷拉到眼睛里

要么就像红印第安人那样倒竖着

他们为什么要弄成那副样子到处转悠呢

只不过是让人对他们自个儿和他们的诗嘲笑罢咧

我还是个小妞儿的时候可喜欢诗啦

起初我还以为他[433]是拜伦勋爵那样的诗人呢

其实他连一丁点儿诗人的素质也没有

我认为他[434]可完全不一样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太年轻啦

他大约是

等一等八八年

我是八八年结的婚

米莉昨天十五啦 八九年

那么他到底多大呢

在狄龙家那回才五六岁吧

那是约莫八八年的事我猜想他已经二十要么二十出头啦

他要是二十三四岁的话

对他来说

我还不算大老

我但愿他不是那种自以为了不起的大学生

不会的

不然的话

他也不会跟他一道[435]坐在那间破旧的厨房里喝埃普斯可可[436]啦

还聊着天儿 他当然[437]假装统统都听懂啦

大概他还告诉他[438]

自个儿是三一学院毕业的呢

作为教授他可大年轻啦

我希望他不是古德温[439]那样的教授

论约翰詹姆森[440]

他倒是个有权威的教授哩

他们全都在诗里写什么女人啦

喏 我认为他[441]找不到多少像我这样的女人 那里有爱的微叹

吉他的轻弹[442] 空气里弥漫着诗

蓝色的海洋和月亮闪闪发光

多么美丽

乘夜船从塔里法[443]回来

欧罗巴岬角的灯台[444]

那个人弹奏的吉他的旋律扣人心弦

我会不会还有机会回到那儿去呢

一张张从来没见过的脸

窗格后藏着一双明媚的流盼[445]

我要把这唱给他听[446]

哪怕他有一星半点儿诗人的气质

也该能明白那就是我的眼睛

两只眼犹如爱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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