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凯姆在画架旁边擦身而过,她不会为了班克斯先生和莉丽·布里斯库停下脚步,显然班克斯先生很希望自己也有这样一个女儿,伸出手来想拉住她;她甚至不会为了她的父亲停下脚步,她在他的旁边擦身而过;她母亲在她冲过去时喊道:“凯姆!我要你停一会儿!”但这也不能使她停留。她往前直奔,像一只小鸟、一颗弹丸、一支飞箭,是什么欲望在驱使她,是什么力量在推动她,是什么目标在吸引她?谁能说明其中的原因?究竟为什么,为什么?拉姆齐夫人瞧着她的女儿,心中暗自思忖。也许是一个幻影——一片贝壳、一辆小车、树篱远处一个神话王国的幻影,在吸引着她;或者仅仅是由于跑得快而感到光荣自豪;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当拉姆齐夫人第二次喊道:“凯姆!”那枚火箭中途坠落了,凯姆停下脚步,慢吞吞地走回来,半路上顺手揪下一片树叶,来到了母亲身边。
拉姆齐夫人不知道她的女儿在梦想些什么,她只看见她站在那儿出神地想她自己的事儿,使她不得不把话重新说一遍——去问问玛德蕾特:安德鲁、多伊尔小姐和雷莱先生都回来了没有?这些话就像石子投进了井里,它们如此奇异地盘旋扭曲,如果井水是清澈的话,甚至可以看见它们迂回曲折地下沉,在孩子的心底里留下一幅天晓得什么样的图案花纹。拉姆齐夫人心里没底:凯姆会给那厨娘捎个什么样的口信呢?说实在的,只有经过耐心的等待,听着厨房里一个面颊红润的老妇人在喝盘子里的汤,拉姆齐夫人才最终使她的女儿发挥鹦鹉学舌的本能,把玛德蕾特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下来,又等待着,让她用一种干巴巴的唱歌一般的声调把那些话复述出来。凯姆把身体的重心一会儿放在左脚上,一会儿放在右脚上,重复厨娘的回话:“不,他们还没回来。我已经叫爱伦把吃茶点用的杯盆撤下来啦。”
那么,敏泰·多伊尔和保罗·雷莱还没回来。拉姆齐夫人认为,这只能意味着一件事情:她或者接受了他的求婚,或者拒绝了他,二者必居其一。吃完午饭就出去散步直到现在——虽然安德鲁和他们在一起——这又能意味着什么呢?除非她已经作出了正确的抉择,拉姆齐夫人想道(她是非常、非常喜欢敏泰的),接受了那个好小伙子的请求,他可能并无才华,然而,拉姆齐夫人思忖(她发觉詹姆斯在拉她的衣角,催她讲渔夫和他老婆的故事),凭她自己的心愿,她宁可选个笨拙的小伙子,也不要那种撰写学位论文的才子,譬如说,查尔士·塔斯莱。现在,她肯定已经作出了某种抉择:或者接受,或者拒绝。
她念道:“第二天,那渔夫的老婆先醒来,刚好天亮,她在床上看到眼前一片美丽的农村景色。她的丈夫还在伸懒腰……。”
但是,如果敏泰同意整个下午单独陪伴他在乡间漫游,现在她又怎么能说她不愿接受他的求婚呢?——因为安德鲁可能会离开他们去捉蟹的——但也许南希和他们在一块儿。她试图回忆午饭之后他们站在大门口的情景。他们站在那儿,仰首望天,不知道下午天气如何。一半是为了掩饰他们的羞怯,一半是为了鼓励他们出游,因为她同情保罗,她说道:
“在几英里以内,一丝云彩也没有。”当时她就听到跟在他们后面出来的查尔士·塔斯莱在暗笑。但她是故意那样说的。她在自己的心眼里从这个人看到那一个,她没法肯定,当时南希是否在场。
她继续念下去:“啊,老婆子,”那个渔夫说,“为什么我们要做国王?我才不想当国王呢。”“好吧,”渔夫的老婆说,“要是你不想当国王,我想。去找那条比目鱼吧,因为我要当国王。”
“要末进来,要末出去,凯姆,”拉姆齐夫人说。她知道凯姆被“比目鱼”这个词儿吸引住了,但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和往常一样坐立不安,把詹姆斯惹恼了吵起架来。凯姆飞快地跑开了。拉姆齐夫人继续朗读,她松了口气,因为她和詹姆斯志趣相投,他们在一起融洽而愉快。
“当渔夫来到海边,天空阴沉灰暗,海水咆哮沸腾,发出腐烂的臭味。他走到海边站住,开口说道:
“‘鱼儿鱼儿,在海里,
“‘请你过来,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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