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记(3)(2/2)
她会讲一个故事给我听,转而跳到别的事情上,这种事屡见不鲜,所以我始终不知道“人间天堂”远离印度海岸后结局如何,还有整整一星期被“六七四十二”搅得糊里糊涂。
“为什么我不上学?”我问她。我对学校很好奇,因为母亲总是管它叫“养殖场”。我不懂养殖场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那肯定是个坏东西,和“不正常的激情”一样。“他们会引你走上歧途。”这是我获得的唯一解释。
我在厕所里思考这一切。厕所在户外,我很讨厌夜里去厕所,因为蜘蛛会从煤棚那儿爬过来。爸爸和我好像总喜欢上厕所,我坐着,哼哼歌谣,他大概就那么站着吧,我猜。我母亲对此很光火。
“你快点儿,用不了那么久。”
可那是我唯一可去的地方。我们三人睡在一间卧室里,我母亲正在为我们搭建后房口的卫生间,要是布局得当,还能给我腾出半间房。可她的工程进展极其缓慢,因为她说她的想法太多,事情太杂了。有时候,怀特夫人会过来帮忙和水泥,可她们总是虎头蛇尾,干到一半就去听约翰尼·卡什 的歌,或是写一份新传单,宣扬全浸式洗礼的好处。最后总算是完工了,但花了足足三年。
与此同时,我的课程还在继续。通过鼻涕虫和我母亲订阅的种子目录,我学到了有关害虫和园艺的知识,通过《启示录》里的预言以及我母亲每周订阅的《真相大白》杂志,我酝酿出一套有关历史进程的独到见解。
“伊利亚又在我们之中了。”她宣布。
于是,我学会了诠释征兆和奇迹,不信仰上帝的人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懂。
“当你进入传道行业,你就用得上这些本领。”她提醒我。
后来的一天早上,我们刚起床,想要收听“铁幕后的伊万·波波夫”节目,一只鼓鼓的棕色信封从信箱口扑通一声掉进来。我母亲心想,肯定是在镇会所大厅里举办的“治愈伤患荣光会”的参与者们写来的感谢信。她把信封撕开,脸色为之一变。
“是什么?”我问她。
“是关于你的。”
“关于我的什么?”
“我必须送你去学校。”
我立刻猫进厕所里,坐在马桶上。养殖场,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