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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1952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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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阿代尔

作物与牲畜大会的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要向诸位展示一个奇迹——

我就是这样开始推销的。

我们每个人都是这片风沙侵蚀区和扬起的砂砾下的幸存者。珍贵的表层土也随风吹走!女士们、先生们,一切皆因犁地、耕种而起,阻止这场噩梦的唯一方法就是停止耕种。

但……

我突然停下。

你们会对我说,可我必须得犁地种地啊。以后不必折腾了!这块防水布下面的东西就是我对大自然发出的祈求的回答。先生们——

我拉动绳索,把防水布扯下来。

空气播种机!

紧接着我开始介绍这台机器。我指着上面的细管解释说,这些细管会将种子从盒子传送至地表,在机动风箱的作用下,每粒种子都会被轻轻吹入土壤。我告诉他们,气力式播种机不会破坏土壤,有利于保持水分,减少表层土的损耗。

接下来便是常见的提问环节,随之而来的是惯有的质疑。我一面回答这些问题,一面分发传单,并尽可能展示气力式播种机的运作过程。突然,我在人群里看见一个人,他的眼神渴望而又戒备。

我们两个都去了明尼阿波利斯大会。那人一头浓密的金发,有着灰色的大眼睛,身体瘦弱,态度随和。他向我询问有关播种机的操作过程和耐用性的问题。他说他喜欢播种机这一理念,创新是他追求的目标。

“我叫华莱士·费弗,在阿格斯做买卖。”他说,“我想做更多的宣传,好让我们的小镇出名,进而推动农业发展,这就是为什么我对你的播种机感兴趣。”他继续说。

我告诉他这类机器很有前景,并给他看了图表和农场报纸上的农机专栏,但我说这话时,脑子里想的却是怎么又是阿格斯。似乎我到哪儿,这个微不足道的小镇名字都会跳出来。我总是在和阿格斯的居民握手,读到的都是阿格斯的离奇事故、灾难、阿格斯圣阿德尔伯特医院出生的多胞胎这类新闻。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从这些新闻中读到妹妹的名字,就算读到也没什么。我不会给她打电话,不会去找她,甚至不会写一封信。时间过去太久了,但我仍然对她的事着迷、好奇,这种心态让我总是遇上这些巧合之事,也或许正是这一点促使我邀请费弗一起喝一杯。

而且,推销员总是尽可能地结交朋友。虽然他和我并非同类,但他不难相处。

我们走出会议室,穿过大厅,走进酒店幽暗的酒吧。

“我请你喝一杯吧。”服务生端来酒时,我掏出一张五美元放在桌上,服务生拿走应付的钱,将找零留在桌上。我并没有将零钱收起来。

他谢过我,慢慢喝了一口,之后便不再说什么。一开始我觉得不太自在,后来我也故意等着,没接他的话。很明显,我们想通过喝酒拉近关系。

“你来自明尼阿波利斯?”他问我。我们之前聊到他来自阿格斯,但这个话题现在更像在打探我的隐私。

“这个嘛……我来自好几个不同的地方。”我回答。

“什么地方呢?”

我没有马上回答。被人问起过去,这让我不自在,但我总得透露些什么,不让他对我失去兴趣。

“圣杰罗姆收容所,”我说,“一座专门收容私生子的天主教收容所。”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有这种出身。“不好意思,”他说,“那太不幸了。”

我摆了摆手。

他便没什么可说的了,却仍旧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尽管我尽量与他人保持距离,一般很少谈论自己,但此时却把从未告诉过别人的事跟他说了。

“我有个妹妹,”我说,“和你住在一个镇子上。”

他仍在等我往下说。显然,他认识阿格斯镇的每个人,这时我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如果我告诉他玛丽的名字,他回阿格斯时便会告诉玛丽他见过我,他显然期待我说出妹妹的名字。我本想给他一张名片,但现在得更谨慎些。

“不过,我不知道她是谁,”我改变了主意,“或许只是随口说说,收容所里经常发生这种事。其他小孩假装看过你的档案,然后跟你编故事,要么就是修女在编故事……”

“可你还是信了。”他坚定地直视着我。当一个人允许他自己那么近距离地观察你,且你们四目相对时,就意味着你们之间的距离大大缩短了。现在轮到我说点什么来进一步拉近彼此的距离,我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去我的房间一起吃晚餐吧。”我提议。

起初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之后眼神里充满惊讶。那时我们已匆匆喝下了三杯酒,先前他执意放在桌上的五美元也被服务生拿走了,服务生还找了零钱。三杯酒下肚,我开始感到放松。我看着他站起身的模样,知道他也跟我一样。

“咦,不好,”他在座位下面翻找着,“我的小册子丢了。”

我注意到,他的臀部瘦削好看,但身材不够强壮,也算不上结实。我的相貌胜过他。我练举重和游泳,即使出差的途中,偶尔也会跑上一英里。我也很注重自己的心理健康。我与人打交道总是遇上挫折,也许正因如此,我从不会与人交往甚密,以免给自己带来麻烦。

“来吗?”我问。

他找到了小册子,站起身,对我一笑,露出紧张的神色。然后我们一起走过铺着地毯的走廊,上了两层楼来到我的房间。这是个单人间,床占了大部分空间,床上铺着鲜艳的橘红色床单。费弗不敢看我的床,径直走到窗边去看窗外的风景,窗外是个停车场。

写字和用餐兼用的桌子抽屉里有菜单,我是真饿了。我们独处一室,我并不在乎会发生什么,结局无非两种,是福或是祸。并不是费弗没有吸引力,而是他突然的紧张让我感到无趣。尤其是他的装模做样,让我很尴尬,比如刚才我准备再次拿钱买酒时,他伸出手阻止我,抢着要付钱。

我坐在床边打开菜单。我知道自己渴望什么,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童子鸡肉吧,”我说道,“虽说这家的鸡肉又干又硬。”

他也放松下来,在床边的一把小椅子上坐下,拿起一张菜单。

“上等牛肉肋条,我点这个。”

“好了,就这么多。”我打电话告诉服务台。在等候晚餐车到来时,我从手提行李箱中拿出一瓶酒,给他倒了一小杯。

“你只有一个水杯吗?”将杯子举到唇边之前,他礼貌地问我。

“我不讲究的,”我拿起瓶子喝了一口,“可不像你。”

在楼下时,他说话反应快,人又大胆。但在我说这话时,他脸就红了,一言不发,只顾着转杯子里的威士忌,然后露出期待的神情。

所以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他手中的酒杯拿走。

“晚餐就要来了。”他轻声说。

但他却朝我靠过来,我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向我。然后,我们两个倒在鲜艳的床单上。

服务生敲门时,我们已回到原来的位置,穿好了衣服,唯一的不同是现在我们共用一个玻璃水杯。事实上我喜欢用玻璃杯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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