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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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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强迫你,卡拉说,不管怎么说,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宁愿去隔离营,丽塔说,可以选择的。

同那些坏女人呆在一道,最后饿死?天知道还有什么下场。你才不会那么做呢!卡拉又说。

那会儿,她们正边聊天边剥豆荚,即便是隔着那几乎紧闭的房门,豆粒落入铁碗时清脆的声响依然清晰可闻。接着只听丽塔嘟囔了一声或是叹了口气,不知是同意还是反对。

不管怎么说,她们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大家,卡拉又接下去说,起码话是这么说的。假如我再年轻十岁,假如我还没结扎,可能我也会那么做,其实并不是太坏嘛,毕竟不是什么苦力活。

反正幸亏是她不是我,丽塔正说着,我推门进去了。霎时间,两人脸上显出一副难堪的表情,那副模样就像是女人们在别人背后飞短流长,却发现被当事人听了去一样,但与此同时,也流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样子,似乎她们有权利这么做。后来那一整天,卡拉对我比平时客气多了,丽塔则更阴沉着脸。

今天,无论丽塔如何拉长着脸,紧绷着嘴,我还是想留在厨房里。再过一会儿,卡拉也许就会从房子里别的什么地方带着柠檬油和除尘器进来,而丽塔会去煮咖啡——在大主教们的家里还是能喝到纯正咖啡的——而我们便会坐在丽塔的桌旁聊天,虽然那桌子并非真正属于丽塔,就像我的桌子也并不属于我一样。我们的话题一般都是关于小病小痛什么的,脚痛啊,背痛啊,还有我们的身体像顽皮孩子一样给我们添的种种小乱子。我们不时和着对方的话语颔首示意,表示赞同,是的,是的,一切我们都心领神会。我们会互相交流治病良方,争先恐后地诉说自己遭受的各种病痛。我们语气温和地相互诉苦,声音轻柔低沉,带着一丝哀怨,就像鸽子在屋檐下的泥巢里呢喃低语。我们有时会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或者用一种偶尔从老人们那里还可以听到的奇怪说法:我听出你是哪儿人了。好像声音本身就是个远道而来的游客。可能真是如此,就是如此。

过去我何其鄙视这样的谈话,如今却对它求之不得。至少它是交谈,是一种交流。

有时,我们也嚼嚼舌根。马大们知道许多事情,她们常聚在一起聊天,将各种小道消息从一家搬到另一家。毫无疑问,她们也像我一样常常隔门偷听,并具有眼观六路的本领,不用看便能把一切尽收眼底。有时我能从她们的窃窃私语里捕捉到只言片语。诸如:知道吗,是个死胎哎。或者:用毛衣针刺的,正对着她的肚子,一定是嫉妒昏了头才干出这种事。要么就是些令人神往的奇闻逸事:她用的是洁厕水,简直神了,你们可能会想他怎么会尝不出来?他一定是烂醉了;不过到头来她还是被发现了。

有时我会帮丽塔做面包,将手插到柔软、温暖并富有弹性的面团中去,体会那种如触摸肌肤般的感觉。我渴望触摸除了布料和木头之外的东西,我对触摸这一动作如饥似渴。

但即使我开口要求,即使我不顾体面,低声下气,丽塔也决不肯让我碰她一下。简直像惊弓之鸟。马大们是不可向我们这类人表示亲善的。

亲善是指情同兄弟。这是卢克告诉我的。他说找不到与情同姐妹相对应的词,只能用拉丁语rorize(结为姐妹)这个词了。他喜欢对此类细节探本求源,如词语的派生、稀奇的用法等。我常笑他迂腐。

我从丽塔伸过来的手中接过代价券,上面画着用它们可换得的物品:一打鸡蛋、一块乳酪,还有一块褐色的东西,想必是牛排吧。我收起代价券,放在袖口带拉链的袋子里,那里还放着我的通行证。

“告诉他们,蛋要新鲜的,”丽塔说,“别像上次那样。另外,告诉他们,鸡必须是童子鸡,不要母鸡。告诉他们这东西是给谁买的,那样他们就不敢瞎对付一气了。”

“好吧,”我回答道。我板着脸没笑。干吗要去讨好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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