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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二、巴黎鸟瞰 · 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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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我们为读者尝试恢复巴黎圣母院这一绝妙教堂建筑的原貌。我们扼要指出了它在十五世纪的绝大部分魅力所在,而这是如今所欠缺的。但是,我们未及提到主要的东西,那就是,当时从圣母院钟楼顶上俯览巴黎所见。

实际上,假如我们顺着钟楼墙壁里面垂直开凿出来的螺旋楼梯,长久在黑暗中摸索,盘旋而上,最后忽然来到阳光充足、空气流通的两座高高平台之一,一片向四面八方伸展的美景就会尽收眼底。这样的一种奇观sui neris(31),我们的读者要是曾经有幸参观过整个一座完整而统一的峨特城市,例如目前尚存的那些:巴伐利亚的纽伦堡,西班牙的维多利亚,或者小一些的样品(如果还保存良好的话):布列塔尼的维特瑞、普鲁士的瑙豪森,自可想见一斑。

三百五十年前的巴黎,十五世纪的巴黎,已经是一座巨大的城市。我们巴黎人,对于那时以后取得的进展,通常都有错误的看法。巴黎,自从路易十一以来,其扩大最多不超过三分之一。而且,老实说,美丽方面的损失远远超过了宏大方面的收获。

(31)拉丁文,自身完成。

我们知道,巴黎诞生于形状像个摇篮的内城那座古老河洲(32)。这河洲的滩头就是巴黎的最早墙垣,塞纳河就是它最早的沟堑。以后若干世纪,巴黎仍然是河洲状态,有两座桥,一座在北,一座在南,有两座桥头堡,既是它的门户,又是它的堡垒,右岸的叫大堡,左岸的叫小堡。后来,早在第一王朝(33)列王统治时期,由于河洲过于逼窄,再也没有回旋余地,巴黎就跨过了塞纳河。于是,越过大堡,又超过小堡,最早的一座城墙和塔楼开始侵入塞纳河两岸的田野。这座古老城墙在上个世纪还有若干遗迹,今天只剩下回忆了,有时也有一点传统观念,例如,博岱门,又叫博多埃门(porta begauda)。逐渐,房屋的洪流不断从城中心向四外扩展、漫溢,蚕食、销蚀,抹去了这道墙垣。菲利浦-奥古斯都为挡住这股洪流建造了一道新堤坝。他兴建了一圈高大结实的塔楼把巴黎囚禁起来。以后一个多世纪,巴黎的房屋就在这个盆子里面拥挤、堆积,像水在水库里那样上涨。开始向高度发展,楼上加楼,一层层摞上去,就像液体受压,不断向上喷射。一个个争先恐后把自己的脑袋探上去超过邻人,好多吸点空气。街道越来越深,越来越窄,任何空场子都填平了,不见了。房屋终于跳出了菲利浦-奥古斯都的墙垣,欢天喜地在平原上散布,就跟从牢房里逃出来似的,漫无秩序地到处乱跑。就在那里安顿下来,在田野里开辟花园,开始舒舒服服地过日子。早在一三六七年,城市向关厢的扩张就很厉害了,因而只好再来一堵围墙,尤其在河右岸,是查理五世建造的。可是,像巴黎这样的城市总是不断膨胀的。也只有这样的城市才成为首都。这种城市就像大漏斗,一个国家的地理、政治、精神、文化的川流,一个民族的自然川流都汇集到这里来;也不妨说是文明之井,又好似沟渠,举凡商业、工业、文化、人口,一个民族的一切元气、一切生命、一切灵魂,都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一滴又一滴在这里过滤,在这里沉积。于是,查理五世的围墙也落到菲利浦-奥古斯都的围墙同样的下场。早在十五世纪末叶,它就被跨越、超出了,关厢也跑得更远了。在十六世纪,表面上看,围墙好像后退了,越来越深入到旧城里面,因为城外有一座新城已经越来越扩充了。这样,长话短说,早在十五世纪,巴黎就已经超出叛教者朱利安(34)时代作为大堡和小堡萌芽状态的三道城墙的同心圆的范围。威力巨大的城市已经先后胀破了四道墙箍,就像一个孩子长大起来,撑破了去年的衣服。在路易十一时代,随处可见在房屋的汪洋大海中有一堆又一堆敌楼作为旧城墙遗迹冒了出来,就像洪水泛滥中冒出的山巅,那是被新巴黎淹没了的旧巴黎群岛。

(32)现名“城岛”。

(33)第一王朝,即墨洛温王朝,起始于克洛维斯一世(约466—511),终止于矮子丕平(卒于768年)。

(34)朱利安(尤利安努斯)(331—363),罗马皇帝,曾宣布不信基督教。

此后,巴黎还有变化,对于我们的观瞻当然是不幸的;不过,巴黎以后只跨过了又一道围墙。那是路易十五(35)兴建的。这座用污泥和垃圾做成的可怜的城墙倒也配得上这位国王,也值得诗人这样歌唱:

围绕巴黎的城墙使巴黎嘀嘀咕咕不满意。(36)

(35)路易十五(1710—1774),法国国王(1715—1774)。

(36)这句诗里使用了几个ur音节开始的双声词,实际上是一种文字游戏。

在十五世纪,巴黎仍旧分为三座各不相涉、各自独立的城市,各有其面貌、特点、风俗习惯、特权和历史:内城、大学城、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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