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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两个男人的轨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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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伊濑,另一个是丸本。虽然目前还没有发现他们二人之间的联系,但他们之间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很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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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加利被杀三天后的早晨,芝田坐上了开往名古屋的新干线。与他搭档前往的人是直井。虽然是临时买的自由席位,但两个人的座位却碰巧在一起。但和香子一起前往的时候不同,与男子并排而坐的时候,芝田心里并没有什么开心的感觉。唯一的好处,就是不会感到无聊。 东京下着小雨,但随着车子的西行,天气也渐渐地晴朗了起来。话虽如此,却也还看不到富士山。

两个人相互交换过体育报纸和周刊杂志之后,率先看完的直井大大伸了个懒腰,顺带又吼了一声。

“看来男人的这条线似乎是走不通了啊。”直井一边松领带一边说道。

在由加利的男性关系这方面,目前还没有查到任何的线索。而且今后似乎也没有什么能查到线索的迹象。

“果然还是得靠牧村绘里这条线啊。由加利究竟是掌握了些什么情况呢?”

或许是之前曾和由加利见过的缘故,直井感慨不已。

“由加利曾经提到过‘华屋’的事,大概是她查到些什么了吧。”

芝田合起体育报纸,开口说道。

“听说昨天有人去找西原社长打听情况,问他有没有听过真野由加利的名字时,他回答说‘没有’。”

“他们社长的名字叫作西原正夫。听说有刑警找他,也不知他当时是何反应呢。”

“那还用说?当然是一脸的不快了嘛。一个小姑娘被人杀了,结果自己却被卷入了案件之中。不过我们这边倒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呢。”

“不过我觉得‘华屋’应该和这事还是有些关系的。毕竟牧村绘里是在‘华屋’的派对结束后不久死去的。那场派对上,自然少不了有西原的家人出席。”

“他的家人……对了,昨天头儿曾经说了件有意思的事。”

直井的话刚说完,车内贩售饮料与食品的乘务员便走到了两人面前。芝田要了两份咖啡加三明治。

“什么有意思的事?”

芝田小心翼翼地往咖啡里掺入牛奶,问道。

“‘华屋’的继承人问题。虽然如今的社长是西原正夫,副社长是他的长子昭一,但下任社长却未必就是昭一——这咖啡的味道挺不错的呢。”

直井端起装咖啡的纸杯来,称赞了一句。

“如此说来,还存在有其他候选人?”

“可以这么说吧。与昭一抗衡的有次子卓二,三子健三也可以说是匹黑马。总而言之,看目前正夫的状况,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所以他似乎是准备再好好观察一番。”

“兄弟几个之间,一场厮杀在所难免啊。”

“西原正夫似乎就喜欢搞这种事。不过眼下却有个名叫佐竹的家伙介入到了这场兄弟之争里。”

“这个人我知道。”

芝田回想起了佐竹那张眼窝深陷、面无表情的脸。佐竹那种人,是绝对不会对人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的。“他是准备与西原家的三个兄弟抗衡?”

“话不是这么说的。其实,几年前健三曾被正夫给扫地出门过。虽然直到现在健三这家伙仍是死性不改,但当时的情况却更为严重,他时常挪用店里的货物。后来,依靠实力取胜的佐竹便浮出了水面。总而言之,他在做事方面的确很有一手。当时正夫甚至还打算把关西今后的业务交托给佐竹。”

“但最终却没有实现?”

芝田咬了一口火腿三明治。

“对。后来健三又被找了回来。虽然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具体情况。但听说似乎是正夫改变了主意。最后,佐竹就扮演了陪在健三身边,辅佐健三的角色。”

“正夫为何会改变主意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大概还是心疼儿子吧。哪怕自己的儿子再怎么不成器。”

列车已经驶过了滨松。直井赶忙打开了三明治的包装。

尽管两个人一路上都在谈论“华屋”的事,但其实今天他们到名古屋去的目的,却与“华屋”没有丝毫的关联。他们此行的目的,主要是重新调查高见雄太郎被杀时的情况,还有丸本在名古屋时的生活。虽然如果还能了解到绘里和由加利在调查什么的话更好,但估计事情的进展并不会如此顺利。

11点差几分,二人来到了名古屋。

两个人在名古屋站叫了一辆出租车,向着位于中区的爱知县警本部而去。北边就是名古屋城。

和刑警部长打过招呼后,二人来到搜查一课,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名叫天野的搜查员。天野满脸胡子,体格健壮。

“那件案子的话,说来可就话长了。”天野一边翻阅资料,一边一脸苦涩地说,“伊濑耕一就是凶手——这一点毫无疑问。证据也有几件。问题就在于他与高见雄太郎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这一点上,最后只好以伊濑谋财害命,而被害者恰巧是高见雄太郎的结论来定案了。”

“伊濑他很缺钱吗?”芝田问道。

“似乎是的。伊濑一直期待着能成为一名画家,但他这一行的情形却很严峻。伊濑的老家在岐阜,但家里也不大宽裕,无法援助他。”

芝田也曾听人说过,钱和才,不管少了哪一样,都是当不了画家的。

天野并没有具体说出伊濑耕一老家的地址。

“伊濑的性格如何?是个会做出这种事来的人吗?”直井在一旁插嘴道。

“听认识他的人说,他的性格比较懦弱,应该是不会干出杀人这种事来的。不过相反也存在有这种人有时反而会被逼急了的可能。”

“没错。”直井点头道,“这种人是最可怕的。”

“高见那边也说他们并不认识伊濑,是吧?”

听到芝田的问题,天野回答了一句“当然”。

“我们从工作关系到个人关系,方方面面都进行过调查,却一直未能查到任何线索。之前我们也曾设想过,或许高见雄太郎个人对绘画抱有兴趣的可能性,但最终却依旧没能发现任何线索。伊濑这人也是,既然留下了遗书,那就该写得再详细一些。”

天野一脸不快地说道。

“能让我们看看他留下的那封遗书吗?”

天野说了句“可以”,之后便把文件夹转朝着芝田这边。文件里贴着一张遗书的复印件。

遗书之中,伊濑用工整的字迹写着:

爱知县警的众位:

高见雄太郎是我杀的。给各位添麻烦了,还望原谅。

绘里:

能与你一同聆听披头士,我觉得很幸福。

伊濑耕一

“真是够简短的。”直井在芝田的身旁嘀咕了一句,之后又向天野问道,“这的确是伊濑写下的吗?”

“我们曾经做过笔迹鉴定,这些字的确是伊濑亲笔写下的。”

天野面色严峻,仿佛是在说“我们怎么可能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一样。芝田心想这也难怪。

天野又补充道:“伊濑的自杀也没有任何疑问。杀人之后设置成上吊的假象,这种事如今已经是再瞒不过任何人了。”

“听说他是在自己屋里上吊自杀的?”芝田问道。

“是的。”

“当时他是怎样上吊的呢?”

“他住的那间屋子里,天花板附近装了一个开闭式的换气口,他当时就是把绳索拴在那里上吊的。发现者是位住在公寓后面的主妇。当时该主妇上阳台晾晒衣物,隔着窗帘看到屋里的尸体,于是便大声惨叫了起来。”

芝田不由得对那名主妇心生同情起来。

“之前你们也曾见过牧村绘里的吧?”直井问道。

“见过。”天野点了点头,“听说她前些日子在东京死了。”

“对——她对伊濑行凶的事,是否知道些什么情况?”

“她对此似乎一无所知。当她得知伊濑自杀身亡时的反应,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天野这话的意思是说,绘里当时的反应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除了绘里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与伊濑来往密切的人?”

“在伊濑念美术大学时,有个名叫中西的男子曾与他有些交情。但此人却与案件没有半点联系。伊濑行凶时,中西正在公司里彻夜加班,而且他还有证人。那是一家设计公司。除了中西之外,伊濑就再没有什么关系密切的人了。”

芝田向天野打听了一下那处设计事务所的情况,把该事务所位于名古屋站附近的地址记录了下来。

“直到最后,警方也还是没有查明当时高见雄太郎到现场去的原因吗?”芝田问道。

“没有查明。不过也存在有伊濑用了某种办法,把高见约到了现场的可能性……但这种猜测却并没有得到验证。”

天野一脸艰涩的表情,说道。

“高见雄太郎死后,获益最大的人是谁?”

直井若有所思地问道。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怀疑伊濑行凶这事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就我们的搜查结果来看,这件事中似乎并没有人获得过任何好处。”天野谨慎地回答道,“尽管其后雄太郎的弟弟康司做了社长,但这并不意味着康司从中得到了好处。相反,经历过那件案子之后,高见家损失惨重,甚至就连他女儿的婚约也被取消了。”

“婚约?”芝田问道,“怎么回事?”

“当时高见雄太郎的女儿即将与人订婚,可发生了那样的案子,两家人也就再顾不上这事了。”

“哦……”

看来那件案子对高见家来说的确是场噩梦。

离开县警本部之后,两人照天野告知的情况,给那家设计事务所打了个电话。得知接电话的就是中西本人,芝田便直接说明了想和对方见一面的意图。听说芝田他们是从东京过来的刑警,中西似乎有些不解,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见面。

“伊濑他确实挺缺钱的。当时我们那些人最后成了画家的真的是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都是到学校里去教书,或者搞了与设计相关的行业。当时他们也曾经劝过伊濑,但是他却说他不喜欢像个工薪族一样上班,所以就到处给人画肖像,挣些零钱糊口度日。”

在设计事务所里,芝田他们见到了中西。事务所的中央放着四台制图台,有两个人正在使用。其中一个是名男子,而另一人看起来似乎是名女大学生。制图台的周围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些杂物。离制图台稍远的地方放着一组简单的会客沙发,几个人在那里展开了谈话。

中西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孩子脸,看上去就像是个有些显老的学生一样。他的体形有些偏胖,衣服上的纽扣绷得很紧。

“如此说来,您对他行凶杀人的事并不觉得有疑惑?”芝田问道。

“有一点吧,”中西说道,“不过当时我真的是大吃了一惊。”

芝田又问了他伊濑与高见雄太郎之间是否存在有交集,对方只说不清楚。毕竟之前爱知县警的人已经找过他,所以芝田他们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芝田又提起了牧村绘里,而中西却并不知道绘里已经死了的事。听说绘里死在东京,中西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悲戚。

“您最后一次见到绘里,大概是在什么时候?”

“是在她上东京去之前。当时她曾经来和我道过别。”

“她当时的情形如何?有没有对伊濑行凶的事说过些什么?”

“这个嘛……”

中西呆呆地盯着墙壁。墙上挂着一张玻璃工艺展的海报,但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海报上。

“具体的细节我已经记不大清了,不过当时我看她似乎总是心事重重的。看那样子,似乎不光只是因为案件的事而沮丧。”

之后芝田又提起了丸本和“华屋”的名字,问中西是否能想起些什么。中西也知道“华屋”,不过只是单纯出于它的名气。

离开中西的事务所后,芝田和直井在名古屋的地下街吃了咖喱饭。一对年轻男女正从店门口走过。

“名古屋这边也是毫无收获啊。”直井几口吃完饭,一边喝水,一边望着外边的路,继续说,“甚至就连穿迷你裙的女孩都看不到几个。在这个身材控的年代里,居然还穿些膨松肥大,让人看不出体形的衣服。你看那边,那裙子就跟以前在电视节目里出现过的一样。”

“你说这么大声,会遭人白眼的啦。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先去一趟中村署,之后再到绘里的老家去看看吧。”

在开创班比宴会公司之前,丸本曾经回名古屋住过一段时间。之前芝田他们曾请中村署调查过丸本在名古屋时的情况。

“去不去伊濑的老家看看呢?”

“岐阜啊?”直井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那地方太远了。”

“过会儿联系一下头儿,看他怎么决定吧。”

离开地下街,二人向着中村署走去。中村署离得并不太远,徒步完全可以走到。

“四年前,丸本从东京回来后,先是在家里帮了一段时间的忙。他的母亲在竹桥町开了一家咖啡厅。然而半年后,丸本的母亲突然病死,于是咖啡厅就由丸本独自一人来经营了,不过听说生意状况似乎很艰难。”

一个名叫藤木的年轻搜查员郑重地向两人介绍了情况。

“除了母亲之外,丸本就再没有其他亲人了吗?”芝田问道。

“没有了。后来,丸本在两年前关掉了那家咖啡厅,再次去了东京。”

“那他把店和家宅都变卖了?”直井问道。

“是的,但当时卖得的钱几乎全都被丸本拿去还债了,他手上并没剩下多少。”

“是否有谁对当时丸本的情况知道得比较详细?”

“原先的那家咖啡厅附近有家很小的印刷公司,听说那里的老板是丸本的高中同学。”

说着,藤木给二人画了一幅简略的地图。

道过谢后,芝田二人离开中村署,照着地图一路去找那家印刷公司。走了还不到一公里路,就看到面朝一条名为黄金大道的路边上,有处挂着“山本印刷”招牌的地方。旁边则是一家小小的信用社。

老板山本微胖,看上去就是一副商人模样。有关丸本的事,山本说他记得很清楚。

“当时他经营着一家咖啡厅。每次见面,他都会吵嚷着说他要闯回东京去,东山再起。大概也是出于这个缘故,后来他才会横下一条心,上东京去闯荡的吧。听说如今他在宴会服务业界混得不错,是个有出息的人。”

听芝田他们问起丸本上东京去之前的情形,山本轻轻搔着头说道:“那家伙总是缺少资金,他甚至曾经找过我,说是100万也好,200万也好,让我借他些钱。当时我拒绝了他,结果他就把家宅和店面给卖掉,设法筹集了些钱。”

“丸本在这边的时候,人际交往一定挺多的吧?”

“怎么说呢?反正不少。”

“请问,您是否见过这两位呢?”

芝田掏出了两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分别是牧村绘里和伊濑耕一。山本皱着眉仔细端详了一阵,摇了摇头。

“有件事让我觉得挺可疑的。”

芝田手里抓着吊环,一边在地铁里晃荡,一边冲着身旁的直井低声说道。二人正乘着地铁前往“一社”站。自不必说,前往一社的目的,自然就是去绘里的老家。芝田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知道这一次绘里的家人是不会欢迎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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