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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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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人!”我激动地摇头,大声喊道:“这一定是骗人的!你别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被她这么一说,我才察觉到她不是在开玩笑。后来我心脏扑通扑通跳,害怕的人居然是我,真是逊毙了。她一副家常便饭的样子,说打野炮也行。”

“野炮?”

“就是在户外办事啦。结果,我们走到附近的河边,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仓持说到后来开始支吾其词。

我再度摇头。“我不相信。”但我很清楚,我的声音变得虚弱而无力。

“这是事实。她当然不是第一次,毕竟都习以为常了,相形之后我可糗大了。完事之后,她迅速地穿上内裤,对我说:‘五千元拿来。’完全不享受事后的余韵,真有点扫兴。”

“她那么做……岂不是跟妓女没两样吗?”

“岂止没两样,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妓女。你不是说她家没钱吗?所以才会在游泳池打工吧。不过,我想在那里打工的钱到底还是不够用,所以才会做出那种事来。”

听仓持这么说,我的内心滚烫得如烈火中烧,心跳紊乱。我的耳朵里听见脉搏的声音,却仍不断地在心中呐喊:“不可能!她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

“我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是有用保险套唷,而且那也不是我准备的,是她带来的。这代表她一开始就打算那么做。她只要找到有钱的对象,就会主动接近对方,出卖灵肉赚钱。我想,和她做过的搞不好有十几二十个人。我仅此一次,我想那些人当中说不定有人是她的常客呢。”

不可能。我心中呐喊的声音渐渐变小。我对江尻阳子这个人并不十分了解,或许该说是一无所知。

“我啊,原本以为你和她也有一腿。”

听到仓持这么一说,我抬起头,看见他的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

“所以我还在想,这下跟你可成了‘兄弟’,但你却没有上过她。这样说来,她还真小气呢。看在打工同事的情分上,至少也该免费让你玩一次嘛。反正都已经被一堆男人上过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我一拳挥过去。脑中一片混乱,充塞着愤怒、悲伤和惊愕等情绪。他闪开我的拳头,反抓住我的手腕,一拳飞过来将我击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我抬头瞪着他,却没有力气站起来。

仓持重重地喘着气,坐在椅子上。

“我想你一定会大受打击,所以才一直沉默至今。可是我想还是必须化解这个误会。”

“我听她高职同学说过她的事,她同学可没告诉我她在卖春。她同学说是让她怀孕的男人命令她把小孩拿掉,她才自杀的。”

“那只是谣传吧?再说,她也不会在自己的学校卖春。”

我咬着嘴唇。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无法接受。

“你有证据吗?你能证明她做过那种事吗?”

“我没有证据,不过我就是证人。”

“她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人不可貌相。这是一个相互欺骗的世界。”仓持在我面前蹲下,单膝着地,一只手放在我的肩上。“下星期六跟我出去走走。我让你见识见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隔周的星期六,仓持带我到一栋新大楼中的一间房间。房间的大小约莫一间小学教室,里面排了三十多张铁椅子。我们到的时候,椅子已坐满了三分之二以上。我和仓持坐在前面数来第三排右边的位子。我穿着一般便服,仓持穿西装。

“按刚才说的做就行了。然后你不说话没关系。”仓持悄悄在我耳边说。

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站在角落,环顾整个会场。

“非常感谢您今天莅临穗积国际的说明会。我想,接下来就开始今天的会议。首先,请保住浩太郎董事长向各位致辞。董事长,请。”

一个男人随即出现在讲台上。他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像是知识分子,中等身材。虽然挂着董事长的头衔,不过年龄大概在四十岁上下。

住保开始致辞。他的语调铿锵有力,不时加重语气强调某些语句。演讲的内容诸如这个世界充满机会;时下一般商品的买卖系统费时费力又荒诞不经;自己要赚钱,唯有先让别人赚钱,唯有这种相互扶持的精神才能拯救明天的日本等等。他滔滔不绝,并且适时穿插笑话,可说是一个能说善道的演讲者。

当他在演讲的时候,他的背后已经架好了一块黑板。保住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消费者=销售者”,然后画了好几个圆圈将字圈起来。

“各位都懂这句话的意思吧?人想要买东西的时候,最相信谁说的话呢?他们不会相信店员的话。因为,店员只要把东西卖出去就好,才不管客人买了之后会怎样,所以他们最相信的是实际买过那个产品的人说的话。各位也是如此,对吧?那么,如果买了该产品的人向你推销的话,又是如何呢?这下具有说服力了吧?当然,有的人即使自己吃亏也要拖别人一起下水,不过这种人以后就会被列入拒绝往来户,所以这种行为并没有意义。”

他的话里适度夹杂着轻松的语气,这似乎也是演讲技巧之一。事实上,我感觉到会场上的人们逐渐被他的说话技巧所吸引。

保住的话锋一转,变成了在讲宝石的事。他得意洋洋地说,他们组织如何开发出一种特殊的销售通路,在讲成本减到最低的情况下,还能进口高级宝石。

“不过,问题就在这儿了。”他提高声调说。“就算进货价格再怎么低,若是在到达各位手上之前还得经过好几个关卡的话就没意义了。再说,开家大店铺这种做法也太花钱了,于是这就是我们的想法。”话一说完,他用粉笔在黑板上写着“消费者=销售者”的地方敲了好几下。

接着他开始说明销售系统的相关内容,那和仓持对我说的相差无几,只有语调不一样。我明知这是个陷阱,但听着听着,还是受到保住全身散发出来的氛围和巧妙的说话技巧的影响,陷入一种错觉,觉得听他的话去做搞不好真会赚钱。既然连知道内情的我都那么想了,第一次听到的人会被骗自是理所当然的事。

保住演讲完毕后,刚才的司仪又站了起来。

“那么接下来,我想要请在上一次说明会入会,且已做出实际成绩的会员为我们报告。渡边和夫先生,请。”

听到司仪这么说,坐在我身旁的仓持站了起来。他走到前面,动作僵硬地行礼。当然,那也是演技之一。

“我是渡边和夫。嗯……,这次组织指名要我上台,我真是受宠若惊。”

说完开场白之后,仓持开始叙述他的成功经验。说他从加入穗积国际之后,到今天为止获得了多少利益。不用说,这个成功经验当然是虚构的。他的说话技巧虽然不如保住,却演技十足,表现得像一个咸鱼大翻身,一跃成为成功人士的平凡青年。我这才理解,原来他上星期说的演技就是这么回事。所有与会人士对于他的成功经验都感到振奋不已。

仓持讲完之后,在众人的拍手声中回到座位上。他的表情依旧是一个木讷的青年,但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骄傲的神色,仿佛在说:“帅吧?”我眨眨眼,透过眼神告诉他:“干得好!”

这就是仓持负责的工作。一个诉说成功经验的演员。我来到这里之前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的回答简单明了:“因为实际上根本没有那样的成功人士。要是大谈成功经验的都是干部的话,会被人起疑吧?于是这个时候就轮到我们出场了。”

当另一个演员讲完成功经验后,司仪又站起来了。

“那么,说明会就到这里结束。接下来各个小组会有一个负责人,请各位移驾至隔壁的房间。”

隔壁的房间里,放着好几张圆桌。客人们依照会员指示陆续就座。每四个人一张桌子。

我一坐下来,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我的对面竟然坐着藤田。他也察觉到是我,先是一阵惊讶,接着一脸不悦地皱起眉头。

我想起了之前听他说过:“有没有办法更快存到钱啊。”准备结婚的他,应该很需要钱吧。

一个女会员来到我们的桌子,向大家打招呼。她给我们看各种手册之后,滔滔不绝地说着保住董事长是一位多么伟大的人物,还有穗积国际的销售系统有多么优秀。

“听到这里,各位有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她这么问,一个女性怯懦地开口说。

“你们会不会教我们如何将自己买下的宝石转卖他人的方法?”

“我们会介绍店家给没有销售通路的客人,将宝石放在店里寄卖,等到卖掉之后,再将钱交到各位的手上。”

“可是如果是饰品还好,光是一颗宝石卖得掉吗?”

“有些店会帮忙加工成饰品,各位也可以亲手设计,再放在店头寄卖。虽然要花加工费用,但相对可以卖到更好的价钱,所以也有许多人选择这种做法。”

“能够自己设计哦。真棒耶。”发问的女性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我舔舔嘴唇,下一个轮到我发问了。

“招入的会员多多益善吧?”

“那是当然。招入的会员越多,相对佣金的金额就会越大。”

“这么一来,我的上线会员也会有好处吧?总觉得不太公平。说不定我的业绩比上线会员还好,赚的钱还得被他抽成。”

“组织的本意是相互扶持,业绩好的人要填补业绩差的人的不足额业绩,但是业绩优良的人一直当下线会员也很可怜,因此我们有一种晋级制度,也就是只要找到一定人数的下线,就可以晋级。”女会员对我的问题应答如流。不过这个问题只是按照对好的剧本照本宣科,能够回答得那么顺也是理所当然的。

事实上,在我之前发问的女性也是安排的暗桩。换句话说,这张桌子的五个人当中,有三个是穗积国际这边的人。三个人串通起来,让另外两个客人掉入陷阱,就是这个组织的目的。

女会员迅速回答我们提出的各种疑问。由于突然被带到这种地方的人很难冷静分析事情,因此若能对其疑问给予合理的答案,即能逐渐获得对方的信赖。

我看见藤田和另一个客人点头的次数增加了。

“如何?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工作呢?”女会员对串通好的女客人说。女客人重重地点了个头。

“好的,请务必让我加入。”

“非常感谢您的加入。那么请带着这份文件到那张桌子填写。”

女会员的目光接着转向藤田。这下可是真正的工作了。

“您考虑的如何?”

“我……该怎么办好呢……”藤田搔头。

我知道,他无法理性思考。他之所以犹豫,除了因为没有勇气用四十万这笔巨款买宝石,一定是因为直觉在作祟。

他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想知道我会怎么做。

我本来今天的工作只有刚才的那个提问,接下来可以默不作声。然而,我却开口说话了:“要入会的话,还是趁早加入比较有利吧?”

我突然提出没套过招的问题,女会员顿时显得惊慌失措。

“是……的,是那样没错。”

“所以要是下次的说明会才入会,就可能成为今天入会会员的下线,对吗?”

“嗯,是的。”

“那么,我要加入。越晚加入,可能成为会员的人会越少。”

我接过文件,往办理手续的桌子而去。仓持在那里等我。

“怎么了?即兴演出吗?”他一脸意外地问我。

“是啊。”我回头望刚才的那张桌子。

藤田正一面接受女会员的说明,一面接过入会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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