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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四日对于有家室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我和往常的周六一样睡到中午,起来后一个人了吃了点吐司,喝了点咖啡,算是填了肚子。有美子肯定带着园美去和幼儿园的妈妈们一起喝茶了。这是她周六的标准日程。
母女俩回来时已经过了下午三点。我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有美子说她们买了蛋糕回来,问我吃不吃,我谢绝了。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我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是新谷。
“今天的约会有变化吗?”他问道。
“没有。”
“那就按照预定,你今晚要来和我喝酒,没问题吧?”
“麻烦你了。”我小声说。这时,家里的固定电话响了。
“你家的电话响了吧。”新谷说道,“是古崎打的,他就在我旁边。”
我惊讶地看着有美子。她接起了电话。
“我们今晚真的会在新宿喝酒,而且一定会喝到早晨。这样你就可以在她那里过夜了。相应地,我们会拿你作为消遣的话题,你就忍了吧。”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
“真是的,就只帮你这一次了。”新谷说完挂了电话。
有美子走过来,把电话分机递给我。“是古崎打来的。说是你的手机正在通话中。”
“刚才正和新谷说呢,说今晚要去喝酒。古崎大概也是说这事吧。”
“哦。”有美子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把分机放在桌上就回厨房了。
我调出分机的通话记录,直接打过去,古崎立刻接了电话。
“新谷拜托了我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刚才是我打给你的。”他说道,还是一如既往平淡的语气,“今晚我们要一起去喝酒,你不会来,但我们会认为你来了。这样就好了吧?”
“就这样,拜托了。”我害怕被有美子听到,小声说道。
“嗯。”古崎答道,“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但你也一把年纪了,注意着点。就这样,祝你好运。”
“对不起。”说完我挂了电话。有美子正在洗碗。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
过了晚上六点,我开始做出门准备。我并没打算特意打扮,可还是被有美子发现了。“你今晚穿得还挺正式。”
“是吗?”
“你见你那些狐朋狗友时,一向都是不修边幅的。”
“我们要去新谷的熟人开的店,太不修边幅的话就失礼了。”我犹豫着用这个理由搪塞。
“哦。你的这些朋友还真不错。都这么多年了,关系还这么好。”有美子双臂抱在胸前。
我看着她问道:“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不为什么,只是忽然有感而发。很奇怪吗?”她抬眼望着我说。
“不,不奇怪。”我移开了视线。
出了公寓,我叫了一辆出租车。我已事先把给秋叶的礼物放在公司的储物柜里,所以先去了一趟公司,接着又打车来到东京车站。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秋叶,我雀跃不已,同时也有些在意有美子的态度。也许是由于我对她充满内疚,但我还是担心她可能感觉到了什么。
我告诉自己,就算那样也没办法,但还是很不安。我内心的狡猾和软弱仍然试图把这个人生的巨大转折点尽量往后推。
我从东京站坐上车,在横滨站下车。横滨站旁边的一家兼作咖啡厅的蛋糕店是我们碰面的地方。
秋叶正在入口旁的座位上读小说,桌上放着一杯冰咖啡。
“晚上好。”我打了一声招呼,在她对面坐下来。她冲我一笑,合上了书。
“情侣果然很多。”
听她这么一说,我环顾四周,其他座位的确都被情侣占据了。
“真好,我也能和你一起过白色情人节了。一个人过很寂寞的啊。”
秋叶现在的态度和平安夜以及情人节时明显不同。那时她说话不会这么坦率。
“我也很高兴能和你在一起。”我说道。
出了店门,秋叶挽住我的胳膊。此前她从未这样做过。
“不好意思吗?”
“倒不会。”
“我一直梦想能这样走在街上呢。”她抱紧我的胳膊说。
我们坐上出租车,向秋叶预约的古典宾馆所在的山下公园驶去。
这家宾馆就像明治时期的西洋建筑。登记入住后,我们没有马上去房间,而是去了宾馆内的法国餐厅。这家餐厅宽敞舒适,可以尽情欣赏海港的夜景。
用香槟干杯后,我们开始享受晚餐。我们喝掉了一瓶红葡萄酒和一瓶白葡萄酒,还欣赏了店里的钢琴演奏。在上甜点之前,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礼物。
那是一个设计成英文字母“a”的白金吊坠。秋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立刻就戴到脖子上。“a”在她胸前闪闪发光。
“我在公司也能戴吗?”她一脸调皮的表情。
“可以啊,但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值钱。”
“值不值钱没有关系。我只想大大方方地把你送的东西戴在身上,想自我满足一下。”
她一直戴着那个吊坠,时不时还用指尖抚摸一下,看上去非常珍惜。
吃过饭,我试着约秋叶去这家宾馆有名的酒吧小酌一杯,但她歪着头说道:“要是喝酒,我还是想去蝶之巢,不行吗?”
“倒也不是不行……”
“那就去吧,还是那里比较安静。”她又挽住我的胳膊。
我们出了宾馆,向中华街走去。第一次去蝶之巢的时候,我们是从山下公园走过去的。就在那个晚上,我第一次听她详细讲起东白乐的杀人案。我很犹豫要不要提起这件事,最后还是决定不提。
五彩夫人滨崎妙子很罕见地正在吧台内侧洗杯子。看到我们,她愣了一下,面露惊讶,但立刻就恢复了微笑。
“没想到你们一起来。哦,也是,今天是白色情人节嘛。”
“这是他送我的。”秋叶坐上吧台椅,拿起吊坠给五彩夫人看。
“挺好的嘛。”五彩夫人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
秋叶对白发调酒师说:“老样子。”我则点了金汤力。
快速喝完了第一杯酒后,秋叶对夫人说:“还有两周多。”
夫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秋叶接着说:“还有两周多就到时效了。大家都盼着那个日子呢。到那一天就可以卸下重担了。”
幸好没有其他客人。要是有,看到吧台旁的几个人僵在那里,一定会觉得不对劲。
秋叶又很快喝光了第二杯酒。
“凶手到底在什么地方?现在在干吗?做了那么残忍的事,不知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过着幸福的日子呢。”
“秋叶,你怎么了?”
她转向我笑了,那是一个面部肌肉全部放松下来的笑容。“但我已经无所谓了,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了。因为我很幸福,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她搂住我的脖子。
“真没办法。”我冲夫人和调酒师露出苦笑,“她好像醉了。
“是啊。”
“我带她回去,结账吧。”
“我没醉。”秋叶抬起头说道,“我还要喝,别自作主张。”
“但是……”
我刚开口,有客人进来了。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朝来人看去,不由得“啊”了一声。钉宫真纪子正表情僵硬地走过来。
“好久不见了,滨崎。”钉宫真纪子在隔了三个座位的吧椅上坐下,又向我点头示意道:“之前承蒙关照了。”
“我也是。”我答道,内心非常混乱。为什么我必须在这样一个夜晚,在这里遇见她?
秋叶从我身上离开,转向钉宫真纪子道:“晚上好,钉宫。”
“晚上好。”
“真可惜啊,还有十七天,还有十七天就到时效了。已经都结束了。”
“法律规定的时效与我无关。不挖出全部真相,我绝对不会放弃。”
钉宫语气坚毅地说完,跟调酒师点了黑啤。
秋叶起身走到钉宫真纪子旁边。她的脚步有些不稳,我赶紧上前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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