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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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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认为他不是自杀么?”慎介问道,稍微有些吃惊。

刑警往烟缸里弹弹烟灰,用另一只手挠了挠脸。

“情况很明显是自杀。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材料能否定这一点。所以总警署的搜查员来都不来一下,连调查小组都没建。我们署长,对这案子好像也不特别上心的样子。”

“但小塚先生你却不这么认为。你瞅着不是自杀。”慎介用手指着刑警的鼻子。

“干脆这么回答吧,我认为不是单纯的自杀。”

“哎?自杀还有什么单纯呀复杂的吗,头一次听说。”慎介站起身,往两只马克杯里倒上咖啡:“要加奶和糖么?”

“不,不用了。”

慎介端着两只杯子返回桌边,将其中一只放在刑警面前。

“谢了啊。” 小塚将烟头摁熄在烟缸里,呷了一口咖啡:“好喝。到底是干这个的。”

“我可是调酒师。跟咖啡没关系。只要有咖啡机,谁都能做出一样的东西来。”

“我的意思是说凡事用了心就能干好。嗯,味道真香。”刑警像品酒师那样,把马克杯凑在鼻子下面摇了摇。

“我说小塚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不能再多告诉我一些么?就算是我,知道些什么的话,也一定会配合的。”

对他这番话,刑警耸了耸肩:“就算我想告诉你,手上没有关键性的材料也没办法啊。”说完,很美味似地又啜了一口咖啡。接着,松了口气,看着慎介:“我跟你说没说,发现岸中尸体的房子在哪里?”

“江东区木场。”慎介答:“说是叫阳光公寓吧。”

“你记得挺清楚嘛。”

“记得一点吧。”

他打算先不告诉小塚自己去那间屋子看过。

“岸中最近这三个月来,基本上好像没怎么在那个公寓里住过。”

“是吗。那,他住在哪里呢?”

“这就不清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直留宿在别的什么地方。信件呀还有报纸什么的,塞得信箱满满的,都快塞不下了。掉在外面的那些,据说管理员好几次都给他堆到了家门口。亲戚朋友给他打电话,似乎也多半都不在家。水电、煤气,在他死前的这三个月里使用量大幅度减少。冰箱几乎就是空的,里面仅有的几样东西,也尽都是些过了保质期的。不过,他倒也不是所有时间都不在,管理员时不时也还看到他。”

“这么说,刚才那把钥匙……”

“是岸中另一个住处的,这么考虑应该还算合理吧。但这样一来,就存在一个这住处到底在哪儿的问题。这问题要是弄不清楚,我这边从心情上讲,也就没法当它是结案了。不过,找到跟岸中有关系的人挨个问了一遍,没一个人能想到这住处在哪儿的。于是,就也找到你小子这儿来了。我就是那种随便一根稻草,也要抓住不放手的家伙。”

不知什么时候,小塚对他的称呼由“你”变成了“你小子”,慎介且先不去管它。

“一个正当年轻、精力旺盛的男人,如果在自家之外,还有其他留宿的地方……”

“女人那里,对吧?这个你不说我也明白。” 小塚给第二支烟点上火:“可是你想想好吧,要是外面有这么个女人的话,老婆一年前死在车祸里,都现在了还会想着要去报这个仇吗?”

心想:这倒也是啊。慎介沉默了。

“尽管如此。”小塚撮起嘴,嘶地吐出一口白烟:“岸中身边,倒也并不是连个女人的影儿都没有。”

正要低头去喝咖啡的慎介,从马克杯上抬起脸来。

“也就是说?”

“岸中家旁边住着一对父子。” 小塚拿腔捏调地讲了起来:“家里很窄小,只有两间房,独生儿子已经上高二了,对摇滚乐和摩托车特别着迷,就是这年龄段常见的那种男孩子。最近,这家的儿子开始总说一些奇怪的事情。说是有天晚上十二点多回家的时候,看到有女人从岸中的房间里走出来。”

“哦?”慎介点点头:“那也没什么不好吧,太太出事故死掉了,所以偶尔也会有这种时候吧。”

慎介想着几乎每天楼下信箱里投进来的那些粉色宣传单。宾馆、公寓,随时随地服务上门。为您介绍最称心满意的女性,可任意多次调换——上面大都写着固定的套话。岸中玲二为了排遣失去妻子的寂寞,打了宣传单上印的电话号码,这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当然,如果只是有女人出入这种程度的话,也不算个什么。只要是没犯法就行,还挺健康。问题在于,目击的那一天。”

“哪一天?”

“就是岸中尸体被发现的头晚。”

“呃?”慎介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头晚?但是那个时候,他不是已经……”

“对啊。”小塚慢慢点了点头:“岸中应该是已经死了的。”

“也就是说,那女人看到了岸中的尸体?”

“是啊。可她却没有跟警察报案。我们发现尸体,是因为你被袭击,所以才去找了岸中。”

“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报案呢……”慎介自言自语道。

小塚一撇嘴笑了。

“看吧,这下明白我为什么要说这案子不是单纯的自杀了吧。”

“没准那女的跟岸中也不是特别熟,不愿意卷到这种麻烦当中,所以才没报案?”

“那不会。”小塚断言道。

“为什么?”

“你想想嘛。你认为那女的跟岸中会是一种什么关系?不会觉得她是卖春的吧?就算她是,谁叫她来的?从死亡时间来看,那晚岸中应该是已经死掉了的。尸体总不会打电话叫小姐吧。既不是卖春的,又没人叫她,干嘛半夜三更突然跑去岸中家,要不是跟岸中相当亲近的人那不是太奇怪了吗?”

“是吗……”小塚说的合情合理。

“这个高中生的证词要是再一早点出来的话,也就不会简简单单地以自杀结案了吧。都到这会儿了才说出来,不好收拾。”小塚不满地砸了砸嘴。

“刑警们当时没上邻居那里调查问访吗?”

“去了呀。不可能不去吧。可是那家的儿子,一直到最近对这个事都闷不吭声的,而且还是为了个特白痴的理由。” 小塚气哼哼地说。

“是什么?那个白痴的理由。”

“你还是不听为好。听了说不定会后悔。”刑警看看表,站起了身。

“我呆时间不短了吧。因为最近冒出来好几个这种磨不叽叽特耽误事儿的问题,所以忍不住发了点牢骚。你能忘就忘了吧。”

慎介追上正往玄关走的小塚。

“不好意思,就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

“我能不能回答你,那可要看你问什么了哦。” 小塚边穿皮鞋边说。

“岸中这个人,对木内春彦先生什么也没干吗?”

“木内?”小塚一脸意外。

“木内春彦,就是跟我一起肇事的那人。是造成岸中美菜绘死因的加害者之一。”

刑警不可能不知道木内春彦的事情。在调查慎介被袭事件的时候,也针对一年前的事故进行了详细的了解。

“木内先生呀。”小塚把脸冲着半空,叹了口气:“那也是个怪人啊。”

“怪?”

“其实我们也总是跟这人见不着面。有阵子挺为这个犯难的。据他本人讲,他跟岸中玲二完全没有过任何接触。所以我们也不得不认为,他跟你被袭的案子也就没什么瓜葛。”

小塚的口气,听上去不知哪里有点不爽。可能是木内这个人的什么事,刺激到了他的某根神经吧。

也许是觉得不能再泄露更多情况了,“那,告辞了。”说完,小塚便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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