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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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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的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知道是谁杀害了马格纳斯·派伊爵士。可惜,没有哪两个版本是一样的。

马格纳斯爵士和派伊夫人,夫妻俩不和已是公开的秘密。如果他们出现在教堂,两人之间会保持一定的距离。按照摆渡人酒吧的老板格瑞斯·凯特的说法,马格纳斯爵士与他的女管家,玛丽·布莱基斯顿,一直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派伊夫人杀了他们俩——玛丽死的时候她在法国度假,又是如何作案,但他对此没有给出解释。

不,不。罗伯特·布莱基斯顿才是凶手。他母亲去世的前一天,他不是还威胁她了吗?他生她的气,所以杀死了她;当马格纳斯爵士无意间发现是他杀了他的母亲,他接着又杀害了他。还有人说是布伦特干的——那个独自生活的园丁。他绝对有些古怪。有传闻说,马格纳斯爵士在他死亡的当天解雇了他。或者是那个来参加葬礼的陌生人?没有人会戴一顶那样的帽子,除非为了刻意隐藏身份。甚至乔伊·桑德林——那个为雷德温医生工作的好姑娘也遭到了怀疑。在公共汽车候车亭旁边的布告栏里张贴的那张奇怪的声明就足以表明,除了人前的那一面,她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玛丽·布莱基斯顿不喜欢她,所以她死了;马格纳斯·派伊爵士发现了,于是他也死了。

还有丁格尔幽谷即将遭到破坏的那件事。在马格纳斯爵士书桌上发现的那封恐吓信,虽然警方还没有披露更多细节,但众所周知,那个开发项目激起了多深的民怨。在村庄中生活的时间越久,你可能就越生气。按照这个逻辑,八十三岁的老杰夫·韦弗,人们记忆中数十年如一日地看守教堂墓地,也沦为了嫌疑犯。牧师,同样也蒙受了不少损失。教区牧师住宅紧连着开发规划的区域,总是有风言风语说他和奥斯本夫人有多爱在树林里徜徉。

奇怪的是,有一位居民,她虽然有充分的理由杀害马格纳斯爵士,但她的名字却不在被怀疑的行列。这个人就是克拉丽莎·派伊。穷困潦倒的妹妹反过来却被自己的亲哥哥无视羞辱,但是却没有一个村民觉得她是凶手。也许因为她是一个单身女人——还是个虔诚的教徒;或许因为她古怪的装扮。那染过颜色的头发很是滑稽,从五十多米以外的地方看也很是扎眼。她总是戴着喧宾夺主的帽子,佩戴仿制的珠宝,衣柜里全是过时的衣服,但其实款式更简单、更摩登的衣服反而更适合她。她的身材也很不协调:不能说肥胖,不能说粗壮,也不能说是矮胖,但却与每个词都很接近。简而言之,她就是埃文河畔的萨克斯比村庄里的一个笑话,但笑话杀不死人。

坐在温斯理排房的家中,克拉丽莎尽量不去想发生了什么事。前一个小时,她还津津有味地玩着《每日电讯报》上的填字游戏——尽管她平时只用一半的时间就能完成。其中一条线索尤其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16对鲍比抱怨不已[1]

答案是一个九个字母的单词,第二个字母是o,第四个字母是i。她知道那个单词就在嘴边,但是不知为何她就是想不起来。突破口是“抱怨”的近义词,还是某个名叫鲍比的名人呢?似乎不太可能是人名,《每日电讯报》上的填字游戏通常不涉及名人,除非他们是经典作家或是艺术家。究竟是哪种情况,鲍比有她没有想到的其他含义吗?她杵着派克笔,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她灵机一动。答案多么显而易见啊!一直就在她眼前呀。“抱怨不已。”所以要把单词末尾的d去掉,“对”暗示了这是一个异位构词法。还有鲍比?或许大写字母b有些干扰她。她把缺失的字母一一填上……“警察”,当然,这让她想起了马格纳斯,想起了村庄里进进出出的那些警车,还有那些到现在都还在派伊府邸驻守的身着制服的警察。现在她哥哥死了,府邸会如何安置?估计弗朗西斯会继续住在那里。家族的限定继承权的部分内容不允许她将府邸售卖,纷繁复杂的条款定义了派伊府邸几个世纪以来的所有权。现在派伊府邸将由她的侄子继承,他是下一个继承者。他只有十五岁,上一次克拉丽莎见他,他给她的印象是浅薄傲慢,有点像他的父亲。而现在他已经是百万富翁了!

当然,如果他和他的母亲去世了,如果——举个例子——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然后房产,不是爵位,就会由旁支来继承。这可是个有趣的想法;虽然不可能,但是很有意思。的确,没有任何理由它不会发生。首先是玛丽·布莱基斯顿,然后是马格纳斯爵士,最后……

克拉丽莎听到门口钥匙转动的声响,她迅速把报纸折起来,放在一边。她不希望让任何人觉得她在浪费时间,无所事事。她站起身来,向厨房走去;就在这时,门开了,戴安娜·韦弗走进房间里。她是亚当·韦弗的妻子,在村子里做些零散工作,不时去教堂帮帮忙。她是一个亲切的中年妇女,说话办事从不拖泥带水,脸上总是挂着友好的微笑。她是一名清洁工:在医生的诊所里每天工作两小时,一周其余的时间就在埃文河畔的萨克斯比村庄的人家做清洁,每周来她这里一下午。她拿着平时携带的超大号塑料袋,风风火火地走进房间。克拉丽莎注意到,这么热的天,戴安娜都没有解开外套扣子。她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就是一名真正的清洁工。像她这样一位女士,这项工作对她来说再适合不过,而且确实很有必要。可马格纳斯怎么能把她与这些清洁工相提并论?他是认真的吗,还是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让她难堪?他死了,她不难过;恰恰相反,她很高兴。

“下午好,韦弗太太。”她问候道。

“你好啊,派伊小姐。”

克拉丽莎立刻就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这名清洁工看起来很沮丧,似乎还很紧张。“客卧里还有一些熨烫的工作需要做。我买了一瓶新的清洁剂。”克拉丽莎直截了当地说。她不习惯与人交谈:这不仅仅是合不合适的问题。她勉强才能支付每周两小时的清洁费用,她不打算用闲谈占用这宝贵的时间。然而,尽管韦弗太太已经脱下了外套,她还是没有挪动一步,似乎也不急于开始工作。“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她问道。

“呃……就是那栋大房子里发生的那件事。”

“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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