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时限到来(2/2)
“这位兄弟说的话有些道理,”恩尼亚斯心事重重地承认说。“您怎么知道的?”
艾伐丹僵硬他说:“在被告自己承认之前,这阴谋是谢克特博士向我揭发的。”
“是这么回事吗,谢克特博士?”总督把目光转向物理学家。
“是这么回事,大人阁下。”
“您又是怎样发现的?”
谢克特说:“艾伐丹刚才谈到了‘助学器’如何应用,以及细菌学家f。斯密特柯临死前说了些什么,他讲得很透彻,也很正确,我很钦佩。这个斯密特柯是阴谋集团的成员。他的话都已记录下来,录音磁带都保存了下来。”
“可是,谢克特博士,要是艾伐丹博士说的话是真实的,那么这个细菌学家已经疯了,而一个疯子临死前的话是不能作准的。你没有别的要说了吗?”
艾伐丹用拳头敲打着椅子扶手,怒吼着插嘴说:“这是法庭吗?是有人违反了交通规则吗?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用分析化学里的天平来称证据,或者用测微计来量它了。我告诉你们,我们必须在清晨六点之前消除这一重大威胁,换句话说,只有五个半小时了……您过去认识谢克特博士,大人阁下。您听说他是撒谎的骗子吗?”
秘书立刻插进嘴来:“没人指控谢克特博士有意撒谎,大人阁下。只是这位好博士年纪大了,最近一直为快要到来的六十岁生日操心。我想,恐怕是年龄加上恐惧,使他有患妄想狂的趋势,这样的事在地球上是很普通的……瞧他!你们看他的模样正常吗?”
他的模样当然不正常。他憔悴而紧张,被过去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事吓坏了。
但谢克特竭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甚至显得镇静。他说:“我可以说,在过去两个月内我一直在‘古人委员会’的严密监视下;我的信件都被拆阅,我的回信都受到检查。为什么要这样呢?显然是因为我患了刚才所说的妄想狂。可是,我这儿还有约瑟夫·史瓦兹,就是那天您到研究所来看我时要求试验‘助学器’的那个人。”
“我记得。”暂时转换话题,恩尼亚斯心里微微有点感激。“就是那人吗?”
“是的。”
“经过试验后,他情况看起来还不错。”
“他情况好多了。‘助学器’的实验非常成功,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有记性非常好的脑子,虽然当时我并不知道。不管怎样,现在他的脑子都感觉得到别人的思想了。”
恩尼亚斯从他的椅子里弯过腰来,吃惊地嚷道:“什么,你是说他看得出别人的思想?”
“这可以当场试验,大人阁下。不过我想,‘古人委员会’的这位先生会证实我的话。”
秘书迅速瞪了史瓦兹一眼,满怀仇恨的神色从他脸上一掠而过。他说,声音里带着几乎听不见的颤抖:“那倒是真的,大人阁下。他们带来的这个人确有某种催眠本领,虽然这本领是不是‘助学器’带来的我还不知道。我还要补充一点,这个人使用‘助学器’的情况并未记录下来,您大概会同意我的看法,这件事本身就非常值得怀疑。”
“所以没有记录下来,”谢克特不动声色他说,“是根据大臣的严格命令。”可是秘书听了,只是耸耸肩膀。
恩尼亚斯下命令似他说:“我们继续谈正经事,别为这种小事争吵……这位史瓦兹是怎么回事?他能看出人们的思想也好,有催眠法术也好,不管怎样,他与这个案件又有什么关系?”
“谢克特想要说明,”秘书插嘴说,“史瓦兹能看出我的思想。”
“是吗?嗯,那么他这会儿在想什么?”总督问,第一次跟史瓦兹说话。
“他在想,”史瓦兹说,“在您所谓的案件里,我们没法向您证明我们这方的真理。”
“一点不错,”秘书嘲笑说,“虽然这种推理用不着多少精神力量。”
“还有,”史瓦兹继续说,“他认为您是个可怜的傻爪,害怕采取行动,只贪图太平,只希望通过您的大公无私和不偏不倚来赢得地球上人们的欢心,而这样一来,更证明您是个傻瓜。”
秘书脸红了。“我否认这一切。他想蛊惑您,大人阁下,使您怀有成见。”
但恩尼亚斯说:“我不那么容易受蛊惑。”随后转向史瓦兹:“那么我在想什么?”
史瓦兹回答说:“您在想,尽管我能看清楚一个人的头脑深处,我也没有必要把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
总督吃惊地把眉毛一扬。“你说得对,非常对,你认为艾伐丹和谢克特两位博士所指控的都是事实吗?”
“都是事实!”
“好!可是,除非能再找到一个象你这样的人,另外一个并不卷入这件事的人,你的证同在法律上不能生效,哪怕我们大家都相信你确实有心灵感应的本领。”
“可这不是什么法律问题,”艾伐丹嚷道,“而是关系到整个银河系的安全。”
“大人阁下。”——秘书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我提出一个要求。我要求让这个约瑟夫·史瓦兹离开这房间。”
“为什么?”
“这个人除了能看出别人的思想外,还有某些其他精神力量。就是这个史瓦兹曾经使我瘫痪过。我怕他现在又会使用那种力量来对付我,或者甚至对付您大人阁下,因此我才提出这样的要求。”
艾伐丹站立起来,但秘书提高了嗓门吆喝说:“史瓦兹有大家都公认的精神力量,能微妙地影响审判官的头脑,有这么个人在场,审讯就不可能公正。”
恩尼亚斯迅速地作出决定。一个勤务兵进来,约瑟夫·史瓦兹毫不反抗,他那月亮似的脸上也没丝毫不安的表情,他乖乖地被带走了。
对艾伐丹来说,这是最沉重的打击。
秘书这时站起来,一动不动地站了会儿,一个胖墩墩的身影,身穿绿袍,面目可憎,却有很强的自信心。
他开口了,态度严肃,一本正经的样子:“大人阁下,艾伐丹博士的全部信仰和言论都以谢克特博士的证词为依据。反过来,谢克特博士的全部信仰又以一个人临死时的胡言乱语为依据。而这一切,大人阁下,这一切不知为什么始终没往外透露,直到约瑟夫·史瓦兹使用了‘助学器’。
“那么,约瑟大·史瓦兹又是什么人?直到约瑟夫·史瓦兹露面之前,谢克特博士一直是个正常的、不知烦恼的人。大人阁下,您本人曾跟他呆过一个下午,就在史瓦兹被送来治疗那天。那时他有没有不正常?他有没有告诉您有关背叛帝国的阴谋?有关一个生物化学家临终前的某些胡言乱语?他当时有没有哪怕一点儿烦恼?或者怀疑?他现在说,他受到大臣的指示,要谎报‘助学器’的试验结果,还不准记录那些受过治疗的人的姓名。当时他告诉了您这情况没有?还是他只是现在才告诉您,在史瓦兹出现那天以后?
“再说一遍,约瑟夫·史瓦兹是什么人,他被送进来的时候,都不会讲我们所熟悉的语言。后来我们开始怀疑谢克特博士的理性,终于发现了上面所说的这些情况。送史瓦兹来的是个农民,他一点不知道史瓦兹的身份,事实上一点不了解史瓦兹的情况。直到现在为止,也未发现有关史瓦兹的任何情况。
“然而这个人却有一种奇怪的精神力量。他能在距离一百码以外光用思想使你瘫痪——距离再近些还能杀死你。我自己就被他瘫痪过;我的胳膊和腿都被他操纵过;我的头脑本来也可能受他操纵,要是他想这么干的话。
“我相信,当然啦,史瓦兹确实操纵了其他这几个人的头脑。他们说我逮捕了他们,以死亡来威胁他们,还说我已承认谋反,想推翻帝国——可是请您问他们一个问题,大人阁下。史瓦兹这个人有本领控制别人的头脑,他们是否曾完全置身于他的影响之下?”
“史瓦兹会不会可能是个叛徒?要不然,他又是什么人?”
秘书坐了下来,很镇静,几乎带点和蔼可亲的样子。
艾伐丹觉得自己的头脑仿佛上了一个回旋加速器,这时候正使劲往外转,越转越快。
怎么回答好呢?说史瓦兹是从过去时代来的?有什么证据可以证实这一点?说那人讲的完全是一种原始语言?但只有他自己——艾伐丹——能证明这一点。而他,艾伐丹,很可能有个受到操纵的头脑。归根到底,他怎么能证明他的头脑没受人操纵呢?史瓦兹到底是谁?他对于这一征服银河系的巨大计划怎么如此深信不疑?
他又想:他自己怎么也会对这个阴谋深信不疑?他是个考古学家,平时最喜欢怀疑,可是现在——还不是由于一个人的话?一个姑娘的吻?或者约瑟夫·史瓦兹?
他没法思想了!他设法思想不!
“嗯?”恩尼亚斯的声音显得有点不耐烦了。“您有什么说的吗,谢克特博士?或者您,艾伐丹博士?”
但波拉的声音突然打破沉默。“您为什么要问他们?您难道看不出这纯粹是撒谎?您难道看不出他想用假话把我们统统束缚住?哦,我们大家都快要死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是我们本来能加以阻止的,我们本来可以加以阻止的——然而我们却什么也不干,光是坐在这儿——,说着空话——”她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秘书说:“这倒好,我们的水平都降低到听取一个歇斯底里的姑娘尖声叫唤了……大人阁下,我提这么个建议。我的这些原告说,所有这一切——所谓的病毒和他们想象出来的其他一切——都计划好在特定的时间内发生——我相信是在清晨六点。我提议让我在您的监护下呆七天。要是他们所说的属实,在银河系爆发瘟疫的消息不出几天就会传到地球上。要是发生了这情况,帝国的军队仍控制着地球——”
“真不错,拿地球去换取整个银河系的人类,”脸色煞白的谢克特嘟囔着说。
“我重视我自己的生命,也重视我人民的生命。我是无辜的人质,我准备马上通知‘古人委员会’,说我自愿在这儿呆一星期,这样就可以避免可能发生的一切骚乱。”
他交叉起两臂。
恩尼亚斯抬起头来,脸上显出焦虑不安的神色。“我觉得这个人说的不错——”
艾伐丹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带着沉着而可怕的凶狠神气,站起身来快步向总督走去。他到底想干什么已永远无法知道。他事后也记不起了。反正这已无关紧要。恩尼亚斯带着一根神经鞭,而且及时使用了。
在地球上着陆后第三次,艾伐丹周围的一切变得象火烧似的痛苦,旋转着,随即消失不见。
在艾伐丹失去知觉的期间,六点钟的最后限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