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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显微镜规模的叛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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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艾尔·法西尔脱出相比,现在杨威利所迫切面临的危机,规模少了很多,但是以切身的危险来说,可一点也不输当时,而且连想榨出不存在的智慧的时间都没有,更是可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处境。

加以十足的美化后,可以说杨威利是个深谋远虑的人,但绝不能说是善于随机应变的人。在这时候,爆音和闪光,以及不断落下的建筑物的破片中,杨所选择的,是最为容易同时效果也最好的一条路――向比他更有能力的别人求救。

“坎菲希拉上校,能否快点带我们离开此地呢?”

“是不是我耳朵听错了?怎么会拿这种事来拜托我呢?”

“在我认为,上校大人不会没有事先准备好退路,就贸然深入险境的。”

“你这是太高估我了吧?年轻人。”

“是上校自己太谦虚了。”

正想再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头顶上传来爆音,大群的小碎片和埃尘直往杨身上落下,艾尔·法西尔的英雄就像穿上了灰尘制的装甲似的。

派特里契夫上尉对这个靠不住的上司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也加入交涉。

“上校大人,您也许对已看透人世来日不多的自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但杨少校的未来比过去不定期要来得长,而且又是有前途有作为的人才。我觉得如果救了他,即使对上校来说,也绝不会有不好的结果才对。”

相当大块的填充材料的破片掉下来,打中肌肉厚实的背上,派特里契夫动也没动一下。

派特里契夫上尉的说法,很奇妙地坎菲希拉上校似乎很中意,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因为的确没时间了。低着头走到墙角,从口袋中挑出自制的高周波发生装置开始操作,过了两秒,地板的一部分,发出非常不满的轧轧声,出现了1个70乘70英寸的正方形出口。

“这是15年前废弃不用的通讯用通路,在地下纵横分布着,就潜入这里避过这一难如何?”

“为什么不利用这个逃脱呢?”

“我是很喜欢树立计划,但不喜欢失败。如果真正实行了的话,心情会一下子沉重起来。”

不过,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也不能再说什么了。让柯斯提亚这种小恶徒获胜在那里洋洋得意,也很叫人不舒服。坎菲希拉一面这么说明,一面让杨和派特里契夫进入通道。派特里契夫的身体,总算是平安的进去了,坎菲希拉又在通道的入口,对茫然失去自我、左右徒然往返的逃脱兵们招呼:

“喂,勇敢的诸位逃脱兵,如果不嫌弃的话也一起走如何?当然不勉强各位。”

也不必太费力地劝说,就算中尉不情愿,也没有其他的路好走,就这样,2名同盟军人和5名帝国军人逃入废弃的通讯用通路内部,躲过了无差别攻击的射击。

急急忙忙走在狭窄的生命之路上,普雷斯布鲁克中尉以非常怀疑的语调提出疑问:

“这条通路走下去,会从什么地方出来?”

“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会减少后面的乐趣。”

坎菲希拉上校轻松地,调侃着年龄足以当他的孙子的中尉。普雷斯布鲁克中尉虽然是一脸不满的表情,但觉得就算在这里吵吵闹闹,也实在太小孩子气,所以就闭上嘴巴,开始往前走。

在黑暗的通路中,一行人没办法走得很快。头顶上的震动和爆炸音逐渐远去,这状况代表炮击战已经逐渐平息的意思,这么一来,接下来就是持着枪的士兵要准备冲入的阶段了。

通路之中,容不下两人并肩而行,因此像派特里契夫这种的身材尺寸,就连站直往前走都很困难。勉强弯着腰往前走的派特里契夫,没多久就觉得,身体对勉强采取这种不舒服姿势,在大表抗议。

“大概是认为不过是在边境,所以随随便便也无所谓吧,真是太可悲了。所长要是能做事更致密一点就好了。”

“要是做事太过于细致的话,我们的机会会越来越少,还是马马虎虎就可以了。”

杨所说的并不是警语而是真心话。这时候,坎菲希拉上校忽然停下来回过身,向重要的配角之一说道:

“中尉,你的那种差劲演出也差不多可以收起来了吧?想一直到死都要守住舞台当然是你的自由,不过日后要是在墓志铭上写着非你所愿的文句,也是无法提出反对,对家名来说,是不是有点顾虑呢?”

谆谆劝说,还不如说是更事不关已的态度,似乎是像这种程度的道理都不明白的家伙,就随你自己要死要活了。把自己的立场先暂时放在一边,杨注视着这普雷斯布鲁克中尉的反应。

状况的转变,加上又被坎菲希拉的心理优势压倒,普雷斯布鲁克中尉一时之间答不出话来。不过在他来说,分析事态时,如果采取不合作的态度的话,是无法将答案找出来的。一言不发、固守沉默之城数秒之后,像反抗期少年似的态度也到此为止了。

“我也没有特别的演什么戏。”

就像认命了似的,这么回答。

“只是所长和我约好了,协助他的话,他一定想办法让我挤上特赦的名单,在半年之内就可以被送回帝国本土,这样而已。”

遗返故乡,这样的约定对俘虏来说,就像是蜂蜜似的诱人,就算仍然抱着疑惑,期望终究还是会将疑惑压倒。抱着近似同情的心情,杨询问柯斯提亚提出的合作内容。普雷斯布鲁克中尉的回答是“揭发坎菲希拉上校隐瞒的种种不正行为。

“原来如此,我的不正啊……”

坎菲希拉上校好像非常开心的笑了出来。到底是已经修练到了可以拿自己本身的境遇当玩笑开的境界呢?或者是,多少有些自信可以脱离这个困境呢?比率暂且不论,杨认为两方面都有。

“也就是说中尉只是受到柯斯提亚上校的游说,同意他的提案而已是吧。”

派特里契夫上尉这么一问,普雷斯布鲁克中尉的表情半是怒气,半是伤心。被柯斯提亚骗了的事实即使无法否认,在这种场合如果主张自己也是受害者的话,好像又太窝囊了。

“以帝国军人的名誉我可以肯定的说,对于柯斯提亚的这种下流阴谋我一概不知情,我绝对没做出任何有辱家门的事!”

“也就是说,普雷斯布鲁克中尉,你从一开始就被柯斯提亚骗了,对吗?”

派特里契夫上尉将年轻的帝国军军官的主张,客观地整理一下,但普雷斯布鲁克中尉的表情,好像更进一步受到伤害似的,提不出反论,只能静静的保持沉默,这等于已经默认了派特里契夫说的话是正确的。

“用不着觉得丢脸,是所长太过恶毒了而已。”

一面安慰他,一面摆出老大哥姿态的派特里契夫耸耸肩,似乎是发觉了身为同盟军军官,却对敌国的军人说上司的坏话。杨也不打算叱责他,他招呼的对象,是领先走在前面的坎菲希拉老人。

“上校大人,您似乎对种种事实都相当的清楚,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这种状态该如何处理才好,您一定也非常清楚吧?”

耸耸肩,老上校回顾杨。

“我只是引起骚动而已,收拾的工作该由年轻人来负责。总之,我已经告诉卿逃脱之路了,所以期待卿等能有将之活用的,这应该不是什么罪过才对。”

坎菲希拉上校几乎没出声地笑着。对才从军官学校毕业一年左右的杨来说,简直就像是被年老的主考官考验自己的力量似的心情,再想请坎菲希拉上校帮进一步的忙,也许就和请他帮忙作弊是一样的。

“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成这样的呢?”

似乎感觉到了事态的变化,派特里契夫上尉小声的耳语着。听到杨的回答道:“真是的呢!”之后,巨汉的上尉注视着老上校的背影,摸着下巴:

“真是难对付的老人,即使都已经成为同盟军的俘虏了,到现在还像处于帝国军的中枢,计划对付同盟军的谋略似的。”

派特里契夫的感想,杨差不多完全同意。坎菲希拉如果当上了元帅或是一级上将,能行使和他地位相符的权限的话,同盟军可能会吃大亏也说不定。杨似乎重新认识了一次,历史上,有着复数可能性的实例,并且,如果坎菲希拉是站在那种立场的话,首先不用说,杨绝对是化为耶柯尼亚的尘土,不会有错的。

——ii——

在通路中前进的时间,大约只有10分钟左右,当坎菲希拉告诉大家,就快到出口的时候,杨也无法单纯地高兴起来。看情形,柯斯提亚上校是他的敌人了,但如此一来,收容所的执勤的士兵们又是如何呢?收容所内全部都是敌人吗?

“这就要由士兵们自己判断了。他们是对上司盲从呢?或者是能够明白事理?随着这个选择,我们的命运也会随之左右。”

又是不出声的笑了起来。

“民主主义国家的军队,士兵们处于危境中会采取何种行动,我对这一点感到非常有兴趣……”

上校眯着眼睛看着杨。

专制国家的士兵的话,当然是依上司的批示行动,但以自主和自立为宗旨的民主国家的士兵,能够自行对正邪善恶加以判断吗?坎菲希拉暗里所指的就是这件事。就是杨自己,也没有能够断言“一定会如此”的自信,实在是很遗憾的事。

派特里契夫做手势要杨将耳朵贴近墙壁,杨照做了,隔着一道墙壁对侧的房间,有什么人,对着室内对讲机说了些什么,都听得很清楚。

“杨少校在哪里?快找坎菲希拉老人,一定要找到!”

虽然交往的时候并不是相当长,但绝对能肯定那是柯斯提亚上校的声音。杨默然把视线转向坎菲希拉上校,这位老帝国军人像是恶作剧似的眨了眨眼睛。经过两、三年就会轮调的收容所长,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支配者而已,行星耶柯尼亚真正的王者,应该是这个老人。再加上居然一点也不丧气、似乎对这个不名誉且不自由的境遇还能自得其乐的老人,对杨来说,任何方面都值得去深入研究。

柯斯提亚上校简直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门一打开,绝对不可能看错的巨汉的身影,悠然地出现在眼前,没有因为炮击而化为肉片,仍然保持结实肌肉的状态的巨汉向他敬礼。

“哎啊,所长阁下,让您为下官之身担心,真是令我惶恐不已。”

阁下这句话出自派特里契夫之口,不用说,当然是讽刺。柯斯提亚只是上校,还没有升为将官,应该还没有被称为“阁下”的资格。

“派特里契夫上尉……”

没有任何意识,柯斯提亚上校喃喃着部下的名字,神情动摇得非常厉害。没能发现尸体的时候,已令他非常的不安,但绝对没想到能在这种极近距离确认他还健在的样子。倒是派特里契夫上尉这边,完全不介意收容所长的困惑。

“自认应该能得到您的赞赏才对,我这个不肖的休多鲁·派特里契夫将恶虐无道的逃脱未遂犯逮捕,并带来这里了呢。”

被抓住衣襟扯出来的普雷斯布鲁克中尉,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完全没有装作的必要。两重、三重的震惊,柯斯提亚上校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对他来说,再糟糕也没有的活生生评价,有两个出现在他面前。他们都没佩带武器,而柯斯提亚却是有佩枪,再加上现在又没有其他人在场,就在上校的手半无意识的移到枪套时,背后突然被一个硬物抵住。在他背后出现的年轻同盟军的军官,正用枪口抵着他的上司。

“……杨少校!”

柯斯提亚上校并不清楚杨的射击手腕,如果知道正确事实的话,就算枪口抵在脑袋上,也不会一动也不敢动。以杨来说,就是必须将柯斯提亚对杨没有先入为主的固定观念,加以最大限度的利用。要是柯斯提亚快速行动的话,其实杨连一点会命中的自信都没有。

“上校,请不要令我扣下扳机,下官并不希望借着射击上司,来夸耀自己的功绩。”

杨的辩才,在这时候几乎已经达到欺诈的境地了,而且不是雄辩,而是侃侃而谈的语调,就结果来说,反而更加有效。柯斯提亚上校的脸,就像被热水烫熟的螃蟹似的变成赤红色,沉默了大约两秒左右,开始虚张声势的发作了。

“杨少校,你明白你现在所做之事代表什么意义吗!”

“当然明白,不过也许解释会有点不一样。”

“解释?!”

柯斯提亚上校的表情也好,声音也好,都因愤怒而大汗淋漓。把军服上的灰尘拍掉,继续以高压的姿态纠弹着。

“根本就没有什么解释的余地!我可以告诉你唯一的事实。贵官……不,你是用枪口对着你的上司,这叫做叛逆行为,知道吗!”

“是,但以下官的立场来说,这是一种自卫行为。”

“哪里自卫了!”

“和迫击炮比起来,热线枪的规模要小得多,而且也可爱得多了呢。”

“一点也不可爱!”

柯斯提亚大吼回去,似乎是发觉了如果大发上司的威风的话,好像有脱出这个危境的可能性。虽说是什么艾尔·法西尔的英雄,但实际上,本人似乎一点也不精干,只是个呆呆的小毛头而已。

但是,上校的下一句怒吼,在快化为声音之前冻结了,燃烧着凌驾于上校的愤怒的男人,逼近在他的眼前,是光荣的银河帝国的军人,普雷斯布鲁克中尉。因为抓着他的衣襟的,派特里契夫的手放开了的缘故。

“柯斯提亚,你这个肮脏的卑劣小人……”

中尉的帝国公用语,由于怒气和复仇心的缘故而结结巴巴的,以杨这种程度的语言能力,没办法对微妙的部分都能了解,只不过光是靠声音和表情,就有十足的迫力。柯斯提亚狼狈万分、又笨拙地试着加以说服。

“等……等一下,普雷斯布鲁克中尉,先听我解释。”

“没有什么好听的!”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普雷斯布鲁克中尉跳向他所憎恨的对象。杨用了在他来说,算是非常敏捷的闪开,躲过被卷入帝国军人的苛烈报复行为。柯斯提亚下巴吃了一拳,往后倒飞了两步左右的距离,才刚倒在地上,普雷斯布鲁克又飞扑过来,这次是紧紧勒住他的脖子,不只是勒住而且还上下甩动着。马上就要面临生命的危机的柯斯提亚,事到如今也什么都不管了,辛苦地发出哀叫。

“救……救命!快来救我,想眼睁睁看着上司被杀吗?”

用不慌不忙的声音,派特里契夫回答道:

“上校被普雷斯布鲁克中尉杀死的话,我会替你报仇的,这么一来就万事如意,还活着的人不会有任何人受到伤害,以后的事就不必担心了。”

被这么明朗的声音威胁,柯斯提亚上校的脸色变得和死人没两样,再加上还被普雷斯布鲁克勒住脖子,拼命地挤出声音。

“我……我承认,我承认罪状,所以快想想办法制止普雷斯布鲁克!”

“您是说要活着接受军法审判是吗?”

“接……接受,让我接受军法审判吧!”

“非常贤明的选择,那么就为军法审判的重要证人,提供安全的保障吧。”

慢吞吞地,派特里契夫上尉将施以正义之制裁的普雷斯布鲁克中尉的两手拉开,以防止无益的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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