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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 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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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和黑根握手。“你们尽力而为,”他说,“我可不想再离家苦熬三年了。”

黑根柔声说:“现在退出还不算晚,迈克,我们可以派别人去。我们可以重新思考其他方案。也许索洛佐并不是非得除掉不可。”

迈克尔哈哈一笑。“我们可以说服自己相信任何观点,”他说,“但第一次讨论出的方案就很正确。我这辈子一直过得无忧无虑,现在也该吃点苦头了。”

“你别被下巴左右了思路,”黑根说,“麦克劳斯凯很愚蠢,另外,这是生意,无关个人。”

他第二次见到迈克尔·柯里昂脸色一凝,表情和唐相似得可怕。“汤姆,你别是真的相信了这种玩笑话吧?生意的一点一滴,全都和个人有关。一个人一辈子每天吃什么拉什么,全都和个人有关。大家说这是生意,没问题,但他妈的还是和个人有关。知道这道理是谁教给我的吗?唐,我家的老头子。教父。就算他的朋友被雷劈了,老头子也会觉得这是个人恩怨。连我参加海军陆战队,他都觉得这是个人恩怨。所以他才这么了不起。了不起的唐。在他眼中,什么都是个人恩怨。简直像是上帝。哪怕一只麻雀尾巴上掉了根羽毛他都知道,连他妈怎么掉的也知道。对吧?明白道理了吗?一个人要是觉得意外是对个人的侮辱,那么意外就永远不会找上他。我入行晚,没错,但我赶上来了。对,我把下巴被打断看作个人恩怨;对,我把索洛佐想杀我父亲看作个人恩怨。”他笑着说,“告诉老头子,这些都是跟他学的,我很高兴有机会报答他为我做的那些事情。他是个好父亲。”他顿了顿,沉思着对黑根说,“知道吗?我不记得他打过我。或者打过桑尼,或者弗雷迪。当然还有康妮,他甚至没有大声吼过康妮。可是,汤姆,你跟我说实话,你估计唐杀过多少人?”

汤姆·黑根别过脸去:“有一点你倒不是跟他学的,就是像你现在这么说话。有些事情非做不可,做了也不值得再次提起,不需要给自己找正当的借口。这种事情正当不起来。反正做就是了,然后忘掉。”

迈克尔·柯里昂皱起眉头,静静地问:“身为家族的顾问,你是否同意索洛佐活着对唐和家族都很危险?”

“同意。”黑根说。

“好。”迈克尔说,“那么我就必须杀了他。”

迈克尔·柯里昂站在百老汇大街的杰克·邓普西餐馆门口等车接他。他看看手表,离八点还有五分钟。索洛佐将分秒不差。迈克尔却要确保不迟到,他已经等了一刻钟。

从长滩到市区的路上,他一直在试图忘记刚才对黑根说的那番话,因为要是相信了自己的那番话,他的人生就将走上不归路。可是,经过今晚,他还有可能回头吗?要是再这么胡思乱想,迈克尔郁闷地心想,今晚当心丧命。他必须把心思放在手头的事情上。索洛佐不是白痴,麦克劳斯凯很难啃。他感觉到下巴的剧痛,此刻他喜欢这疼痛,让他提高警惕。

这是个寒冷的冬夜,尽管夜场就快开演,百老汇却人烟稀少。一辆黑色大型轿车在路边停下,迈克尔打个寒战,司机探过身子,打开前门,说:“迈克,上车。”他不认识司机,司机是个年轻的小混混,光溜溜的黑发,衬衫敞着领口,但他还是坐了进去。后排坐着麦克劳斯凯警长和索洛佐。

索洛佐隔着座椅靠背伸出手,迈克和他握手。索洛佐握得很有力,手温暖而干燥,他说:“迈克,很高兴你能来。希望我们能谈妥所有事情。真是太糟糕了,情况完全出乎我的预想,完全不该变成这样。”

迈克尔·柯里昂平静地说:“希望今晚能谈定,我不希望父亲再受到打扰。”

“保证不会了,”索洛佐恳切地说,“我以我的孩子向你发誓,保证不会了。只是请你敞开心胸和我谈。希望你不像你哥哥桑尼那么容易头脑发热。跟他谈生意是不可能的。”

麦克劳斯凯警长哼了一声:“这孩子不错,他没问题的。”他俯身热情地拍拍迈克尔的肩膀。“迈克,那天晚上对不住了。干我这一行,年纪大了,容易发脾气。看来我应该早点退休才对。最受不了有人招惹我,可是又成天被人招惹。你知道那种滋味。”他喟然长叹,仔仔细细搜了迈克尔的身。

迈克尔注意到司机露出一丝微笑。车向西开,像是根本不在乎被跟踪。车拐上西区高速路,在车流里钻进钻出。要是有车跟踪,也得这么钻进钻出。接着,迈克尔惊恐地发现轿车拐下了通往乔治·华盛顿大桥的路口,他们要过桥去新泽西。桑尼的线人给错了情报。

轿车经过引桥,走上桥面,把灯火辉煌的纽约留在背后。迈克尔尽量不动声色。他们是要把他扔进沼泽,还是狡诈的索洛佐最后一分钟改变了会谈地点?但就在快开过大桥的时候,司机突然猛打方向盘。沉重的轿车碾过隔离带,飞上半空,弹回返回纽约的车道。麦克劳斯凯和索洛佐同时扭头张望,看有没有车辆做出同样的动作。司机确实在往纽约开,他们驶下大桥,朝着东布朗克斯而去,虽说没有车跟踪,但还是专走黑街后巷。将近九点,他们确定没有尾巴,索洛佐举着烟盒向麦克劳斯凯和迈克尔敬烟,两人都没有要,他自己点燃香烟,对司机说:“好技术,我会记着你的。”

十分钟后,轿车驶进一个意大利小聚居区,在一家餐馆门口停下。街上空荡荡的,时间已晚,餐馆里没几个人。迈克尔担心司机也会进餐馆,但司机留在了车上。调解人没提到另有司机,谁也没提过这一点。从原则上说,索洛佐带司机就算破坏了约定,不过迈克尔决定不就此发难,他知道他们会以为他不提是出于恐惧,害怕破坏会谈成功的机会。

他们围着餐馆里唯一的圆桌坐下,索洛佐不肯进小隔间。餐馆里另外只有两个人。迈克尔怀疑他们是索洛佐的暗桩。不过无所谓,等他们有机会出手,保准为时已晚。

麦克劳斯凯饶有兴致地问:“这里的意大利菜好吃吗?”

索洛佐再三保证:“试试小牛肉,全纽约最好的。”唯一的侍者送上红酒,拔掉软木塞,倒了满满三杯。令人惊讶的是,麦克劳斯凯竟然不喝酒。“不喝酒的爱尔兰人恐怕只有我一个,”他说,“见过太多好人因为烈酒惹上麻烦了。”

索洛佐对警长好言好语道:“我要用意大利语和迈克交谈,不是信不过你,而是我说英语表达不清我的意思,我想让迈克相信我没有恶意,今晚达成协议对所有人都有好处。绝对不是我不信任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麦克劳斯凯警长露出嘲讽的笑容。“好的,你们谈你们的,”他说,“正好我集中精神吃小牛肉和细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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