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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 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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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尼死后一年,露西·曼奇尼仍旧非常想念他,哀悼之情超过了任何浪漫故事里的情人。她不是像纯情少女或者忠贞妻子一样思念、渴求他。她也没有因失去“人生伴侣”而寂寞,或是想念他的健壮体魄。她怀恋的不是饱含感情的礼物、小女孩的英雄崇拜和他的笑容,也不是她说了什么惹人怜爱或者俏皮机智的话时他眼中好笑的亮光。

不。她想念他的理由更加重要:他曾是全世界唯一能让她的躯体完成爱情行为的男人。在她年轻而天真的脑袋里,仍旧相信只有他才有可能做到这件事。

如今一年过去了,她在内华达的芬芳微风中晒着日光浴。她的脚边坐着一个身材瘦削的金发年轻男人,他正在抚弄她的脚趾。两人在酒店的游泳池边消磨周日的下午时光,尽管周围有那么多人,男人的手还是顺着她赤裸的大腿滑了上来。

“喂,朱尔斯,停下,”露西说,“我还以为医生好歹不会像普通男人那么轻浮呢。”

朱尔斯咧嘴一笑:“我是拉斯维加斯的医生。”他轻挠她的大腿内侧,惊讶于一个小小动作就能惹得她那么兴奋。尽管她极力掩饰,但兴奋还是在脸上流露了出来。真是一个淳朴天真的姑娘。可是,他为什么就是无法让她就范呢?他必须搞清楚这一点,什么爱情失去就永远无法弥补之类的鬼话就算了吧。他的手底下是个活生生的器官,活生生的器官需要另外一个活生生的器官。朱尔斯·西格尔医生下定决心,今晚他要在房间里迈出这一大步。他原本打算不耍花招就让她就范,但如果非得耍花招的话,他可是行家——当然,都是出于对科学的兴趣,再说这可怜的孩子也想得要命。

“朱尔斯,停下,求你了,停下。”露西说,声音在颤抖。

朱尔斯立刻懊悔起来。“好的,宝贝儿。”他说。他把脑袋放在她的膝头,用柔软的大腿当枕头,打了个小盹。她的蠕动和她滚烫的下体让他觉得很有意思;她用手梳理他的头发,他开玩笑似的抓住她的手腕,像情人一样握在手里,实际上是在量她的脉搏——跳得很厉害,他今晚就能把她弄到手,解开这个谜团,看看到底是为什么。朱尔斯·西格尔医生满怀信心,沉沉入睡。

露西望着泳池边的人们。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不足两年,生活就能变得这么厉害。她从没后悔过自己在康妮·柯里昂婚礼那天的“犯蠢”。那是她遇到过的最美好的事情,她在梦中一遍又一遍重温那一刻,就像她在婚礼之后的那几个月里一遍又一遍地重温一样。

桑尼每周找她一次,有时多些,从没少过。每次见他的前几天里,她的躯体经受着煎熬。他们对彼此的激情是最原始的那一种,没有掺杂诗意和任何形式的理性。那是最原始的天性,是肉欲之爱,是器官对器官的爱。

每次桑尼打电话说要来,她就确保公寓里备足晚餐和早餐所需的酒水和食物,因为他通常要到第二天上午才离开。他想饱尝她的滋味,正如她想饱尝他的滋味。他有公寓钥匙,每次一进门,她就会飞扑进他健壮的怀抱。两人都像野蛮人一样直接、原始,刚开始接吻就摸索着解对方的衣服,他把她举在半空中,她用双腿缠住他粗壮的大腿。他们站在门厅里做爱,就仿佛他们必须重演当初的第一幕,然后他就这么抱着她走进卧室。

他们会在床上做爱,会在公寓里一待就是十六个钟头,完全赤裸。她会给他做饭,丰盛的大餐。他有时候会接几个电话,显然是谈正经事,但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过。她会忙着玩弄他的躯体,爱抚它,亲吻它,用嘴巴吞没它。有时候他起身去拿饮料,从她身边走过,她忍不住要伸手触摸他赤裸的躯体,抓住他,和他做爱,就仿佛他身上那特殊的器官是一件玩具,一件构造特殊而精巧但纯粹的玩具,独立存在,能带来难以想象的销魂体验。刚开始她对自己的荒淫还有点羞愧,但很快发现这些行为也让情人开心,她彻底沦为他的胯下之臣使得他飘飘欲仙。他们的关系里有着动物般的单纯,彼此都很高兴。

桑尼的父亲在街上遇到刺杀,她立刻意识到情人也有危险。她独自待在公寓里,没有黯然垂泪,而是大声嚎哭——动物般的嚎哭。桑尼一连三个星期没来找她,她靠安眠药、酒精和愤懑过日子。她感觉到的痛楚是肉体上的痛楚,她的躯体疼痛难忍。后来他终于来了,她几乎每时每刻地抓着他不放。接下来他至少每周来一次,直到遇害。

她通过报纸得知他的死讯,那天晚上,她吞了大剂量的安眠药。不知为何,安眠药没有杀死她,而是让她非常难受,她踉踉跄跄地来到公寓的走廊上,晕倒在电梯门口,被人发现后送进医院。她和桑尼的关系很少有人知道,因此只在地摊小报上得到了几英寸的版面。

她在医院里的时候,是汤姆·黑根来医院探望和安慰她,也是汤姆·黑根给她在拉斯维加斯安排了一份工作,去桑尼的弟弟弗雷迪经营的酒店做事,还是汤姆·黑根说柯里昂家族将给她一笔年金,是桑尼给她准备的。黑根问她有没有怀孕,怀疑她就是为此吃安眠药的,她说没有。黑根问她桑尼在遇难的那天夜里有没有来见她,有没有打电话说要来见她,她说桑尼没有来见她,也没打过电话。说她每天下班后都在家里等桑尼。她对黑根说了实话。“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她说,“我再也没法爱别人了。”她看见他露出一丝微笑,同时也有点诧异。“就那么难以置信吗?”她问,“他不是把小时候的你领回家了吗?”

“那时候的他是另外一个人,”黑根说,“长大后变成了另外一种男人。”

“对我来说不是,”露西说,“也许对别人来说都是的,但对我来说不是。”她还很虚弱,无法解释桑尼待她有多么温柔,从不对她发火,甚至都不烦躁和紧张。

黑根安排妥当,送她去了拉斯维加斯。有一套租来的公寓在等她,他亲自送露西去机场,请她答应,只要觉得孤单或者过得不顺心就打电话给他,他会尽可能地帮助她。

她登机之前,吞吞吐吐地问黑根:“桑尼的父亲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吗?”

黑根笑着说:“我不但代表自己,也代表他。他在这方面很老派,不会做不利于儿子的合法妻子的事情,但他觉得你还太年轻,桑尼应该更懂事才对。可你吃安眠药却吓住了大家。”他没有详细解释,在唐这样的人看来,一个人试图自杀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拉斯维加斯住了十八个月之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过得还算开心。有些夜晚她会梦见桑尼,黎明前醒来后躺在那里,一边爱抚自己一边继续做梦,直到重新入眠。她一直没有新男人。拉斯维加斯的生活很合她胃口。每逢休息日,她就在酒店泳池游泳,泛舟米德湖上,驱车穿越沙漠。她瘦了下来,体形变得更好。她仍旧性感,但更接近美国,而不是古老的意大利风格。她在酒店的公关部门担任接待员,和弗雷迪没什么关系,不过弗雷迪每次见到她都要停下聊几句。她对弗雷迪的变化很吃惊。弗雷迪像个花花公子,衣着时髦,似乎对经营赌博饭店很有天赋。他控制的是客房部,赌场东家一般不插手这个行当。夏季漫长而炎热,加上也许过于活跃的性生活,弗雷迪也瘦了不少,好莱坞风格的服侍让他风度翩翩,潇洒得要命。

她到拉斯维加斯六个月后,汤姆·黑根来看她过得怎么样。除了工资,她每个月收到一张六百美元的支票。黑根解释说这笔钱必须做得像是另有来路,请她签署一份授权委托书,方便他调拨钱款。他还说她将从形式上拥有她工作的这家酒店的五“点”股份。她得办理内华达法律要求的所有法律手续,不过所有事情都由别人处理,她本人的不便将微乎其微。但是,没有他的同意,她不能和任何人讨论这方面的安排。她将在各方面得到法律的保护,每个月肯定能拿到那笔津贴。要是政府或执法机构有问题,她只要把所有的事情交给律师就不会有麻烦了。

露西同意了。她明白在发生什么,但并不介意被这么利用。似乎是个合情合理的小恩惠。可是,黑根又请她盯着点儿酒店里的事情,盯着点儿弗雷迪和弗雷迪的老板——他拥有和经营客房部,是大股东——露西说:“什么,汤姆,你不是要我监视弗雷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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