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2)
卢西诺有点尴尬,但在洛伦佐这号赫赫有名的黑道人物面前,他只能算个不值一提的后辈。他不愿冒犯洛伦佐,只好笑呵呵的退回去,一把勾住了约书亚的肩膀:“要不然,我们再来两盘?”
约书亚没有回应他,淡然自若地蹲下去捡起了一颗球,卢西诺的手落了个空,不经意地注意到洛伦佐面具孔洞里的蓝眼睛。他被那种可以杀人的眼神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生出一种极度糟糕的预感。
简直就像是一只求偶失败的公狮。卢西诺腹诽着,直觉告诉他,他该走人,但他不愿这么灰溜溜的离场,也更不是个怕事的懦夫。
他硬着头皮在吧台边坐了下来,从妓女手里接过了一杯酒,跟袖手旁观的雷克坐在了一起。屋子里的气氛彻底不对头了起来。
汤姆逊见情况有变,连忙走了进来。这根本不像是一出父子相认的戏码,他也刚刚想起了洛伦佐那边的“家务事”。卷款逃走这种事发生在黑手党家族里,可不是普通家庭的小孩子离家出走那么简单,假如德雷克真的是这位芝加哥黑手党教皇的儿子,那么必是一番腥风血雨。
不管怎么样,他不想惹祸上身,绝不能让他们在自己的地盘干起来。
“早就听说了您的大名,很荣幸认识您。我叫弗兰西斯·德雷克。”约书亚打破了沉默,款步朝洛伦佐走过去,伸出了一只手。
卢西诺喝了口酒,满腹疑惑地观察着这两人。
洛伦佐眯起眼,从下自上的打量了他一番,才怠慢地将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将他的手慢慢地握住了。
冷质的皮手套犹如冷血动物将脉搏一寸寸绞紧,约书亚一个失神,骤然感到一丝针刺般的疼痛,他反应过来,马上缩回了手臂,掐住自己的虎口,疾步走进了盥洗室,将门紧紧锁住了。
几个人一头雾水,不知是怎么回事。洛伦佐则状无其事地冲汤姆逊笑了一下:“是个误会,汤姆逊先生。我寻子心切,德雷克先生又长得很像我儿子,才让我不小心闹了个笑话,希望您别介意。”
“啊,那就好,我相信德雷克先生也不会介意。”汤姆逊心知这其中必有猫腻,也不得不打了个圆场,走到了台球桌边,“不来一盘吗?”
洛伦佐执起了球杆,伏下身去时,扫了一眼盥洗室的方向。
他知道,要在这里把约书亚抓住是不可能的,他不是三年前那个翅膀还不够坚硬的小孩子。既然有本事站在这个地方,必然拥有不容小觑的实力。而且劫走他的货,他只能理解为这小子在故意挑衅他了。
不过他是为什么要挑衅他呢?
洛伦佐思索着。为了重新引起他的注意,挽回他们的关系?还是想耍什么其他把戏?不管答案是什么,他都要先彻底的折断他的翅膀,把他抓起来,让他付出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他,戏耍他的代价。
……
约书亚匆匆地脱下手套,捏住一根指头,摸出耳后的刀片,划开一条口子,血挤进洗手池里,又用冷水拍打了几下脸。
……为什么那个人会突然出现在那?
他晃了晃头,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发昏,但还没有什么奇怪的征兆,似乎只是普通的麻药。因为戒指里储存的剂量不大,他还能站在这儿,不至于立刻失去意识。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从突如其来的震惊中慢慢平静下来,摘下了面具,直视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那张不再是孩童的脸。眉目冷锐,目光坚定,像一块无懈可击的坚冰。但约书亚知道,他不是钻石,并不是毫无破绽。洛伦佐就是他脆弱的根源,软弱的死穴。他曾发誓,要将他从心里连根挖除掉。
三年了,他把有关他的记忆封在脑子里,甚至采取过厌恶疗法,只要情不自禁回想起洛伦佐,因此产生悲伤或者情欲,他就像个犯戒的苦行僧一样狠狠地抽自己几鞭子,有时则让力气大的阿尔瑟来。
这方法卓有成效。
当曾经甜美的某些片段总伴随着鞭笞的剧痛,他就学会了如何忘记。
渐渐的,那个曾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呼吸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他留下来的烙印,也在他的灵魂里被一点点的抹去了。
可是为什么,他这颗心,还会因为见到他而有一丝慌乱呢?
随着年龄增长而愈发强烈的自尊铸成了不可逾越的心墙,约书亚无法容忍这一丝破绽,他清楚,这足以成为击垮他的致命弱点。他一点……一点也不想变回原来的处境,落到洛伦佐的手掌心里。
他很享受现在的状态,权势在握,呼风唤雨,他野心勃勃,只想展翅高飞。远胜从前的心理素质使年轻的幽灵党首领很快地沉着下来。
那个人突然出现是打算干什么?
他不知道。但无论怎么样,他不会逃避,也不会坐以待毙。
约书亚咬了咬牙,迅速脱去了衬衫,解下皮带卷在手臂上,扬手挥起,啪地甩到背上。一下接着一下,一次比一次更用力。于是,在他那优美白皙、布满鞭痕的脊背上,又添了数道触目惊心的红印子。
等到背后再次伤痕累累,他才重新穿上了衬衫,将纽扣一个不落的扣紧了,细致地打上了领带,犹如一位严格禁欲的僧侣。